那一瞬间,浑身就像过了一道电。
她愣了片刻,将那个小盒子掏出来,颤抖着手指打开。
里面赫然躺着一枚戒指。
是那一枚,慈善晚宴上她多看了一眼的,金翠玉戒指。
后来他给她买过很多很多戒指,像是为了弥补没有得到这一枚戒指的缺憾。
如今,历经许多许多波折,他又将这一枚最初的金翠玉买了回来。
是因为,以后再也不会给她买别的,到此为止的意思吗?
白芷手指抖着,将那枚金翠玉戒指拿出来,往自己手指上套。
眼泪直直地落下,掉在花坛边的石板里,瞬间就被吸收。
如鲠在喉般难熬,她甚至哭得没有声音,只是不停地落着泪。
到最后,那石板地面也吸收不了了,被泅湿了一块儿。
也不记得哭了多久,郑淼淼打电话叫她过去拍毕业照。
后来那束玫瑰她从临宜全部带回了南城老家。
即使,山高路远,她的爱步履维艰。
-
六月的最后一天,是白芷的生日。
同事们叫她请客吃饭,又订了个包间一起唱歌玩游戏,闹到了晚上九点才散。
喝了些酒,她正要打车回家,苏泽瑞开车过来接她:“恰好也在附近吃饭,想起你说在这边,顺路过来接上你,一起回家。”
白芷一边说着谢谢一边上了车,扣上安全带就开始发懵。
她酒量不好,但出来工作跟读书时不一样,有的场合是需要喝一点酒的,哪怕喝不多。
刚刚在里面也没喝多少,但就是不想说话,只想发呆。
她想起去年的生日。
那天晚上,傅玄西发现了她的纹身,把她凶哭了,又抱着她哄。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她忽然无法自控地、疯狂地想他。
想念他抱着她时身上的体温,想念他亲吻她时的柔情,想念他——
“阿芷?”苏泽瑞一声喊,把白芷拉回来,“我看你好像有点醉了,要不要我靠边停了给你买盒酸奶?”
白芷好像一下清醒了,慌忙摇头拒绝:“不用,家里有。”
下车时苏泽瑞递给她个盒子,说是生日礼物。
她说了谢谢,飞快地跑进院子里,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乱跳。
啊。
怎么会。
怎么会在车上就想那些有的没的。
白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抱着一堆同事们送的生日礼物进屋去。
阿婆还在等她,给她煮了汤喝。
等洗完澡收拾好家里,她才看见垃圾桶里的垃圾满了,穿着睡裙出去丢垃圾。
一打开院门,看见个盒子放在角落。
像是礼物盒。
白芷蹲下,捡起盒子,没看见上面有名字。
她飞快地跑出去丢了垃圾回来,一边走一边拆。
刚到客厅坐下,礼物盒全部拆开,里面是一枚发夹。
亮闪闪的,镶着钻石,一看就很贵。
一瞬间,白芷脑子里冒出个不可能的猜想。
她拿着这枚发夹往外跑,路上跑丢了一只拖鞋也没顾得上管。
然而外头月朗星野,将整条巷子照得一览无余。
空空荡荡,没有人走。
就好像,这只是一枚凭空出现的发夹,并没有人亲自送来。
白芷低头,失落地呼出一口气,重新关上院门,拿着那枚发夹进屋。
手机就在茶几上摆着,白芷拿起来,对着那串电话号码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既然他没选择出来见自己,也许就是不想见自己。
-
这个夏季似乎只存在了一瞬间。
等人终于闲下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十月初。
一周的国庆小长假,春塘古镇重新热闹起来。
白芷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干脆就留在家里陪阿婆扎鞋垫。
裴修年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收了手。
傅玄西总算是又从一场无声的战役中挺了下来。
这大半年,除了温泉山庄的项目出了问题,裴修年还搞了傅氏集团的其他项目,而且是一件接一件地来,让人片刻不能消停。
要不是傅玄西偷了对方老巢,还真让他给整垮了。
眼下裴修年顾着去整顿他家企业,没空再瞎搞事,傅玄西大手一挥,给员工们发了一波福利,又赚了一波口碑。
温泉山庄的项目已经继续进行,其他项目也已经全部正常运转,所有的资金问题全部解决,董事会的那帮老头子们不服也得服。
他们忘了,当年尚且年少,只有二十岁的傅玄西都能挺过来。
更何况,是二十八岁、历经沧海的傅玄西呢。
恰逢国庆,傅玄西也给自己放了个假。
这个假日旅行的目的地,是南城的春塘古镇。
季容一边帮他订票一边心里嘀咕:“这半年都悄悄摸摸去多少趟了,怎么商场上那么威武霸气,现实里连个姑娘都追不回来。”
郑星野打来电话的时候,傅玄西已经进了候机厅。
“出来玩啊?”
“不了,有事。”
“干嘛去?”
“去见一个想见的人。”
这一路,千难万险,山高水远,他从来不怕。
怕只怕,她不在终点。
第48章 别后重逢 “照片比我本人还好看么?”
过了六七月的梅雨季, 南城这两月都很少下雨。
眼下十月初,又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来。
这细雨像雾似的,比发丝还轻柔, 给整个春塘古镇都蒙上了一层薄纱。
如梦似幻的, 让人心境也变得柔和又细腻湿软。
白芷早上从外面买菜回来,还看见很多人伞都没打, 直接漫步在雨中。
也有些买了油纸伞,找着合适的地方拍照。
她路过小海棠桥的时候, 站在如雾的细雨里,一抬眼, 看见春塘相馆。
忽然间想起,这段时间太忙,她都很久没去擦擦那张照片了。
也不知道, 那照片外面套的玻璃是不是已经模糊不清?
白芷把买来的菜归门别类地收好,拿了湿纸巾出门, 回头叮嘱阿婆:“阿婆, 你就在屋里别出来,外面下雨呢。”
“好的呀。”阿婆一抬眼,见她没带伞,又叫住她, “你怎么不打伞?”
“雨不大。”
话音落下的时候, 人已经跑远了。
白芷自认这几月的忙碌让她心境更加平和,至少每天夜里因为太累,她没有太多精力分心去想那个人。
但是。
从青禾巷里出来, 一路往春塘相馆去的路上,她还是没能控制本心地想起他。
漫天雨雾扑脸,温柔湿润, 带一点很细微的凉。
她想起那些夜晚,有他的夜晚。
这是国庆小长假的第一天,春塘古镇游客爆满,白芷穿过拥挤人潮,来到了春塘相馆。
很多游客在外面拍照,有的去桥上,有的站在廊檐下,大多都是女性,穿着各种漂亮的衣服,还有穿旗袍的。
五爷正在忙,拍照的是他店里新招的摄影师。
白芷过去打了声招呼:“五爷,辛苦啦!”
五爷抬头见到是她,立即笑了:“阿芷来了?”
“是,您先忙,我随便转转。”
玻璃外罩也不见很脏,只是蒙了些灰尘。
白芷掏出湿巾,撕开包装将它仔仔细细擦干净。
一次不够,又撕了一张新的。
擦过后,上面留了些水迹。
五爷新裁好一张照片,忽然想起什么,跑出来叫她:“阿芷,我想起来了。”
“嗯?”白芷好奇转头,看着她笑,“什么?”
“这个人啊,前不久来过。”
白芷的笑容僵在嘴角,举着的手慢慢放下,将手心里那团脏掉的湿巾捏紧了。
“您是说”白芷抬头,看向那张照片,“他?”
“是。”五爷点点头,“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六七月?那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见到他离开。”
“好像,是从你们家那边出来的。”五爷想了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他一个人,那么晚了,应该不是过来办事的吧。”
白芷手心越收越紧,捏得那湿巾都泅出水。
心脏仿佛也收紧了,叫人难以呼吸。
她缓了缓,忽地想起生日那晚出现的礼物盒。
“五爷。”白芷勉强挤了个笑,“是不是六月三十号那天晚上?”
五爷挠挠额头:“不记得了哎。”
“老板——”
“来了来了!”五爷转身进去,摆摆手,“我先忙了啊。”
白芷抬头,看了眼那照片,转身离开。
一颗心,是再怎么也没办法平静了。
-
傅玄西是独自一人来的南城。
酒店的工作人员去接机,恭恭敬敬地说:“傅总,套房已经打扫好了,请问您现在需要用餐吗?”
傅玄西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不用,车钥匙给我。”
工作人员讶异抬头:“啊?”
“听不懂?”
“没!”
片刻后,工作人员和司机四眼呆滞地看着自家总裁开车离去,在蒙蒙细雨中凌乱。
这大半年,傅玄西可谓是对南城到春塘古镇这段路熟悉至极。
依旧是将车停在古镇外面,步行进去。
他想去买一束花。
之前在昼夜无雨,旁边卡座有个女生说:“什么呀,你对我表白都不送我花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一段感情都是从一束花开始的!”
他不小心听到了,就这么记了很久。
春塘古镇里跟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进去就满是拥挤的人群,喧嚣热闹。
傅玄西穿着一身宽松白衬衫,浑身矜贵气质,陷在其中,高高瘦瘦的,身姿挺拔,面相俊美,实在打眼。
一路过去,别人风景都不看,全都看他。
“好帅啊!”年轻女生矜持又疯狂,尖叫压着声音,偷偷举起手机拍。
恰好傅玄西回头找花店,被她在人头攒动的街里捕捉到静态的美好。
“咦”又有人发出感叹,“怎么有点眼熟啊?”
“是哦。”一个女生皱着眉心点头,“好像在哪里见过等等!是不是那家照相馆的宣传照?”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我们刚刚不是刚从那里走过吗,咱俩还感叹来着!”
是两个年轻的女生,穿着民国学生的服装,刚从春塘相馆那里拍完照过来。
她们离得近,傅玄西即便没注意听也全都听见了。
他回头,朝那两个女生看了眼。
这一下,正脸全被两个女生看见了。
竟也没顾得上真人就在面前,直接激动地叫:“原来真是他!还以为是哪个不红的明星呢!”
傅玄西眉骨挑了下,不太明白她们在讲什么,但却从她们口中捕捉到个名字。
春塘相馆?
这一挑眉,矜贵气少了三分,散漫风流气多了五分,惹得那两个女生偷摸地掐手心忍尖叫。
傅玄西上了小海棠桥,跟随拥挤的人群下去,随意一瞥,见到斜前方的四个行楷大字:“春塘相馆。”
这么巧。
想起刚刚听到的,他干脆将买花的事情往后挪了挪,直接去了春塘相馆。
此时春塘相馆正忙碌,廊檐下有人在拍照,是个男生,斜斜地倚靠着廊柱,抬头朝前方看,摆出个慵懒的动作。
这一幕,好像有点眼熟。
傅玄西脚步顿了下,一抬头,见到相馆外墙贴着很多照片,大小不一。
他侧身,一张张看过去。
忽然间,视线被最上面那张大大的照片吸引。
这张照片比其他照片都大,又挂得最高,还有别人都没有的玻璃防护罩,所以很吸引人注意。
最重要的是。
傅玄西盯着那照片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
这好像是他。
一瞬间,有些丢失的记忆纷至沓来,叫人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他好像想起来,自己二十岁那一年,是有来过这地方的。
当时这张照片还是被沈思言他们怂恿拍的,因为他本不爱拍照。
走的时候,相馆老板好像问他能不能做宣传照?
这感觉很奇妙
他二十岁那年的照片,居然会在一个这么远的地方存在这么多年。
看上去,被保护得很好,还很新。
傅玄西伸手轻轻触碰,指尖微凉,还隐约带一点湿意。
他收回手指,在眼前轻轻捻了捻,确实有点水迹的感觉。
五爷出来叫摄影师:“莱盛,你——”
话音还未落,不知怎的,一眼看见旁边站着的傅玄西,愣是打住了。
傅玄西察觉到有人看着他,转过头来,跟五爷对上了视线。
一时间,五爷的表情变得很激动,脸上的皱纹都生动起来:“是你?”
傅玄西疑惑得剑眉微挑,露出点微笑模样:“您认识我?”
又指指墙上自己的那张照片:“这好像是我。”
五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回头朝后面看了眼。
白芷那丫头,才走不久,还不到两分钟。
傅玄西随着他转头的动作也朝那边看了眼,但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是你。”五爷回过头,还觉得不可思议,“之前你答应我用来做我们店的宣传照的。”
傅玄西点点头:“有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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