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大都数的时间都会待在香水学院,学习、听课、调香,鼻尖一天甚至要接触上百种不同的气味。
“调香的过程就是需要把你闻到的气味和你想象的一个画面结合,你会有什么感受,引起了你什么样的回忆以及带来了什么样的情感。”
面前的几种木质香逐渐散开,旁边的Jimy在用舌尖尝香,宁清晓的手指却在打开某个瓶子时顿住。
白松香的味道一散开来,岑晔的深邃清隽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
课程结束,Jimy收起试管,揉了下太阳穴:“宁清晓,我刚尝试了一下,我们周末可以试着做甜品。”
周末的测试是:每一组需要创作一款带有花草香味的食物。
这无疑是一项难题。
宁清晓很快回过神,盖上了瓶盖:“嗯,这个不用担心,明天我们先去采摘玫瑰。”
千叶玫瑰。
调香师最钟爱的玫瑰。
千叶玫瑰很脆弱,春霜寒冻对他们来说尤为难抗,白天需要把所有开花的玫瑰采摘下来,有些没抗过冬寒,有些不会再产花的玫瑰还需要全数替换下来。
两人跟着把花送到工厂进行蒸馏萃取,格拉斯的五月玫瑰,独特又令人记忆深刻的香味。
大堆的玫瑰被工人铲到装置里,宁清晓和Jimy站在外面,她手上还拿着一朵没放下去的玫瑰。
“600公斤的玫瑰能得到一公斤的原精,而生产一公斤的玫瑰原精需要20万朵花。”
她们今天一下午在花田里可能只采摘了两公斤多。
Jimy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又听见她说:“所以,每一种香味都有它存在的价值。”
“宁清晓,你不当调香师真的太可惜了。”
这是Jimy这几天反复提及的一句话。
凭借宁清晓对每种原材料的熟知程度,评香师对她来说,实在过于屈才。
没再继续耽搁,两人一块回酒店。
明天她们还要去香料店和香水博物馆采风。
那几天Fairy-Xiao的微博图片不断,有夕阳下的紫罗兰、月下香等美丽花田,还有商业街上风情各异的小店铺,夜晚是绚丽的歌舞表演,宁清晓和Jimy尤其钟情这里的休闲场所。
这里的一砖一瓦无不透露着原汁原味的中世纪风格,刻花的橡树大门,石屋顶以及主街道狭窄的格拉斯风格,闲适、宁静。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宁清晓是真的很爱这里。
她在微博上抽奖,给粉丝送了一些香氛、香膏、香水、香袋、香烛等纪念品,Jimy随之转发,并表示明天要去参观小镇的灵魂建筑:格拉斯的教堂
两人这两天为了方便作业都是住在一个屋子里,宁清晓收到粉丝的私信,坐在地毯上拿起日程表看了看。
“Jimy,明天你去参观教堂,我要去集会中心。”
那里明天将有一个香水瓶的拍卖。
对于一些收藏家来说,香水瓶的价值有时候甚至高于香水的价值。
Jimy刚应下来,又突然“啊”了一声。
她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指着屏幕:“你明天去不了了。”
屏幕上的消息刷的很快,但几乎每一条都是复制粘贴:
“岑总明天要去格拉斯。”
宁清晓满脑子的弦顿时绷紧:“岑晔来格拉斯干什么?”
Jimy是真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邓尧那里套到话:“他说,岑总明天要来参加一个香水瓶的拍卖。”
“……”
宁清晓明日的行程彻底被打乱。
第二日正在农田里试验,把苦橙叶萃取后的精油加到甜品中的宁清晓接到Jimy电话,一开口就是诚恳的道歉。
“我真的对不起你,但对方是岑总,我真的不敢再加了。”
偏偏就那么凑巧。
宁清晓看上的这个香水瓶和岑晔看上的是同一个。
GAI PARIS,快乐的巴黎。
这是一款纪念巴黎的标志香水瓶。
1920年用无色玻璃压缩制成,瓶身采用玻璃刻画、雕刻、上釉等多种艺术,它是一款稀品,甚至有一次与香水盒一起卖到了两万欧的价格。
宁清晓这次来到格拉斯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它。
因为这个意外,宁清晓晚上回到酒店时也没多少心情了,偏又赶上微博上的“贾部长”询问她签名什么时候可以方便取一下。
岑总要的签名是吧。
她打开聊天框:“抱歉,麻烦你跟你们岑总说一声,我最近手受伤,怕是签不了名了。”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岑晔”二字。
第36章 岑晔在揉肩膀
“手……”刚一开口, 岑晔及时止住,“收不到签名了。”
“Fairy-Xiao的手受伤了,没拿到签名, 抱歉。”
贾部长通知的这么快?
宁清晓胸口稍稍舒畅了一些,却还要故意装出失落的语气:“没拿到啊, 那算了吧。”
岑晔就住在她对面的那栋楼里, 屋内开了一盏虚弱的壁灯,他站在落地窗前, 透明的玻璃上映着他挺拔的身影, 利落、分明。
“还在忙项目?”岑晔怕她手真受伤了, 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问她在做什么。
宁清晓开了免提,收拾着面前的瓶瓶罐罐:“在整理一些原材料, 明天要用。”
意识到她刚刚“手受伤”只是一个借口, 岑晔拧起的俊眉缓缓松开。
玻璃上的虚影往前移了一步,男人利落短发下的一双幽静墨眸穿过玻璃,径直望向对面某个窗口的微弱灯亮。
“宁清晓, ”他叫她,“项目什么时候结束?”
周末做完甜品测试她周一就可以提前回去。
本来还可以再多待两天, 但她回去还要参与Volel的新品发布报告研讨,也不能再留下来。
“几点的航班, 周一我去接你。”
刚收拾好的精油瓶又歪倒在了一边, 宁清晓拿起手机,敷衍着:“我,还没确定时间,回去的时候再说吧。”
她停了片刻:“岑晔,是有什么事吗?”
落地窗旁的台子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岑晔偏了视线,眼眸半眯:“答应你的签名没拿到,所以准备另一份礼物作为补偿和赔罪。”
宁清晓这会真没什么想要的,反倒是因为岑晔拍走了她心心念念的香水瓶而带着点小脾气。
“赔罪的吗?”她薄唇微张,简明扼要,“那你还不如给我打点钱更有诚意。”
“……”
电话里出现了几秒的短暂安静。
玻璃上岑晔温润的五官立体精致,因为听到这话,他的嘴角噙了抹浅浅的笑:“宁清晓,你的小金库要什么时候才能喂饱?”
“喂不饱。”宁清晓想也不想的回答,“没有人会嫌钱多。”
如今在岑晔这里她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为什么,会那么爱钱?”
良久的沉寂后,岑晔开口。
电话里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地毯上的人微蜷起手指,动作迟疑了片刻,宁清晓若无其事的回答:“没什么,就是喜欢。”
昏暗中岑晔漆黑的瞳仁倏忽又沉了几分。
她再一次的避开了这个问题。
岑晔试着给过她时间,但他发现,宁清晓好像真的意识不到。
亦或是,稍微碰到了那么一点,她又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
宁清晓从小在大伯家生活,那里的处境岑晔多少也听宁清昀提到过一些,所以敏感和不确定让宁清晓对这份感情没那么多的信任。
甚至觉得,两人间无非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塑料夫妻。
一开始,岑晔也是这么想的。
但宁清晓的有趣程度,却在两人同居后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的展现在他面前。
岑晔发现,自己好像还挺喜欢这种探寻的感觉,或许一开始只是出于夫妻义务照顾对方,但时间长了,好像就掺杂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对宁清晓的照顾,不仅限于丈夫的责任,更多的,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想做便做了。
在感情方面,岑晔也是新手,也可能并不会把“步步为营”做的那么顺理成章。
但他忽然觉得,对于宁清晓,自己好像可以,做的再明显一点。
—
手机里忙音的提示声把宁清晓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她长吸一口气靠坐在床边。
在和岑晔的这段婚姻上已经脱离了她先前所预料的轨迹,无论是作为未婚夫还是丈夫的岑晔,都远超于“塑料夫妻”这四个字。
宁清晓知道,即便这段婚姻中的联姻对象是另外一个人,岑晔也依然会做到如此。
这是岑晔骨子里的涵养和风度。
但她自己,好像在这段本该“摆设”的婚姻中动了不一样的心思。
—
格拉斯的学习结束,宁清晓提前回国,Jimy之后还有一个培训课程,还要再留在那再待一段时间。
按照之前说好的,她没跟岑晔说回国的时间,只联系了全忆过来接她。
两人从小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因此宁清晓那点心思她一见面就看出来了。
“还在纠结你跟岑晔的关系?”
宁清晓拨了下头发:“没有,就是这两天没休息好。”
“我不劝你,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全忆手指了一个方向:“你手上的婚戒有想过脱下来吗?”
没有。
这是宁清晓脑海里下意识浮现的两个字。
瞧这反应全忆就明白了:“多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答案。”
无非就是宁清晓动了点心思,却怕岑晔只是因为责任才对她如此。
不是宁清晓顾虑的多,就连全忆,无论是看到还是从陈慕朝口中听到的“岑晔的彬彬有礼,儒雅斯文”有时候都会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动过情。
从家族联姻上来说,岑晔是一位很合格且称职的对象,全忆相信,就算没有任何爱情,岑晔也会因为责任保宁清晓一生衣食无忧。
可联姻中最难的,也就是那点理不清的心思。
宁清晓大概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到底对岑晔是什么程度的依赖。
视线从婚戒上移开,宁清晓闭了眼:“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先睡会。”
片刻的安静后,全忆狐疑的看向她:“你这次回来的时候头等舱几个乘客,还是就你一个?”
“两个,还有一个女生。”
刚猜测的那点小心思又打消,全忆皱了下眉,真是她多想了吗?
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路上岑晔曾打过一个电话过来问她,宁清晓说跟全忆一起回来的,马上就到家了。
邓尧刚才听了全程,等老板挂了电话后有眼色的上前:“岑总,现在让司机送你回家?”
岑晔没回答,起身时指尖在桌上停留一瞬:“Tina回来了吗?”
“回来了,已经订了明天再次飞往格拉斯的航班。”
说起来邓尧也疑惑,Tina原本今天已经到了格拉斯,岑总却又突然发了个航班号让她乘坐回国,没有任何工作安排,只说让她明天再重新去趟格拉斯。
那会打电话时邓尧偶然听见几句,岑总好像是在吩咐她照看飞机上的什么人,一路多留意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客户能让岑总如此在意。
十点的岑家已经熄了灯,只院子里的门灯还亮着暖色光亮。
卧室里已经熄了灯。
宁清晓今天一天来回奔波,早早睡下。
旁边人躺下的时候她呢喃着开口:“岑晔。”
视线落在她紧闭的双眼上。
岑晔低声:“怎么了?”
又再次没了回应。
他反应过来,轻哂。
宁清晓不是在唤他,只是下意识的梦话。
和往常一样,几乎是刚躺下,宁清晓已经自发卷着被子过来。
皱紧的秀眉也在靠到岑晔肩膀的瞬间缓缓松开。
岑晔想起以前黎骏跟他女朋友说过的话,他说:
“你这什么娇贵毛病,全都是老子给你养出来的。”
有人还劝:“这么嫌弃要不你换个?”
黎骏却罕见的红了脸:“老子自己养的老子乐意!”
岑晔当时不解,如今只觉这话越发上瘾。
-
罕见的,刚过四点钟。
宁清晓醒的比岑晔还要早。
她下意识的想伸手捞手机,身子稍微一动,脸颊蹭到某处温热。
岑晔的五官越发清晰。
近距离下他温润的眉眼要比往日来的深刻。唇色很淡,薄薄的眼皮在光线下近乎透明。
他似乎是很不舒服,拧着的眉间缓缓松了一下又皱紧。
气氛变得微妙而诡异。
她脑袋下居然是岑晔的肩膀,而他的胳膊掠过自己,呈一种半包围的姿势将自己虚虚揽住,似有不真实的虚幻感。
宁清晓呼吸停了一拍,回神后迅速瞥了眼自己身后的位置,神色僵住。
她身后的空间过半有余。
所以自己每晚都是这么睡得?
她还以为是老宅的枕头比雅海明廷的舒服。
一时间,懊悔、尴尬涌上脑门。
岑晔会不会觉得自己厚脸皮贴过去?
咬了下唇,宁清晓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慢慢挪出来,耳垂两侧泛着晕红。
她赤脚,快速进了浴室。
下一秒,床上熟睡的人倏然睁眼。
浴室内。
宁清晓用温水洗了把脸,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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