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林昭有一股冲动想要委实道来前几天陈泽野是如何趁人不在闯进她房里,又是如何逼得她跳到隔壁的房间,又在之前如何不顾她的意愿,亲她吻她,每一次他就像堵巨石阻她,被他控制动弹不得的恐惧又是如何折磨她的。
但她没法说出口,她只是说:“谈?你我在他们面前算什么,有什么资格跟他谈啊,而且我没说要去告状,我是说,高考完我就走。”
林景珍:“你傻啊?你有什么能耐,能去哪儿。”
林昭看了下桌上的钟,无视她的话直接道:“我睡了,挂了。”
几声冰冷的嘟音。
林景珍盯着突然挂掉电话后的手机屏幕,冲旁边人嘀咕:“胆大了,平时一通电话嘴皮子才张几下,这次倒好,听不惯我说话就直接挂我电话。”
屋里另外一正剥着洋芋皮的村里女人,应:“这得好好说说,这才多大你就管不住了。”
平日林昭唤作三姑的妇人,接话道:“阿昭脾气犟,我们也不是不知道,还记得她之前受了她爸的气,硬是半夜三更,卷铺盖走山路都要回这里,她有自己的想法,你碎碎念,她不听的。”
……
睡前,林昭显得更焦虑,这些天里,她的日子恢复到原先一潭死水的模样,她独来独往,时常翻书阅卷,尽所能的做好了准备,但她依旧克制不了的紧张。
考试的最后一天,闹铃还没响,林昭已经洗漱好正在系鞋带。
每年这个时候市里似乎都在下雨,小雨淅沥,她赶紧塞了把伞进包里。
坐安排的车去考场,但大巴车的味道一直是她非常抗拒的,尽管她选了一个前排靠窗的位,燃油的味道闷在空气不流通的车内,座椅垫还有酸溜溜的味,都让她脑袋有些泛晕。
人陆陆续续上来,林昭感觉到有人坐在她旁边了,余光一看是个短发带眼镜的女学生。
那女学生偷偷的瞄了几眼她,心里暗自琢磨。
直到车都发动了她才怯怯的开口跟林昭打招呼:“同学,你是楼上那个班的?”
林昭转过头,“是。”
“我们应该见过。”
林昭对她毫无印象,“应该有,不过我不太记得。”
“想起来了,校排球赛那会儿,我们班跟你们班打,那时候我俩都在场上,我就记得你发球接球都特飒。”
林昭微微一笑,即将到来的考试让她一颗心始终紧绷着,她无心跟人交谈。
女学生又问:“你手这儿怎么了?”她把头探过去了点,“没事吧。”
林昭低头一看,她用创口贴敷上的小伤,她迟缓的应着:“没什么事,谢谢。”
本以为就此打住,才安静没多久,女学生看着手机又跟她开口:“有个人,就是一定要跟我换位置,那……我就先坐后面去啦。”
林昭提了点精神,她一头雾水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女学生已经起身,她提包向林昭挥挥手。
林昭刚抬起头,发现赵终成正从后面穿过中间的道,然后艰难的挤进她旁边的座位里。
坐下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紧张的又捏了捏手,不敢看她。
林昭索性直接侧过头看窗外。
赵终成歪头看着她,吞了几下口水才出声,“林昭,你吃早餐了吗?”
……
他接着说:“你要没吃的话,我这里有点糕点,你现在可以吃。”
林昭已经闭眼像在打瞌睡。
“不吃也没事,那我给你放你包里,行吧。”他习以为常的想要拉开林昭背包。
林昭伸长手臂直接将包勾进怀里,又接着假寐。
赵终成的动作停在半空,他尴尬笑笑,打圆场,“我都忘记你晕车,没事,你要是不吃就睡会儿。”
她头轻靠着窗,至于赵终成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
可是一直有丝异样的感觉,她忍不住便睁眼,只睁个缝,旁边车玻璃反光的地方,隐隐约约可以看清赵终成的整张脸。
他的镜片透光,大概以为她还闭着眼睛,他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一直看她。
林昭装作不知道,整个人往里腾了些位置,将距离尽可能隔至最远。
一路再无话。
坐进考场。
林昭看向桌面一侧贴着的准考信息,黑白色调的照片,她的脸轮廓瘦削,贴头皮的马尾,光溜的额头,不那么有神的眼,相片旁几串数字编码信息。
没一会儿,她拿到分发下来的卷子,她看了眼自己手腕,有几块结痂的地方。
她的右指甲用力握了下笔。她有太多期望,抱着一腔热忱试图改变原定的轨迹。
直到冰冷的广播音提醒,林昭落笔显得有些急促,她翻着卷面来回快速检查了一遍。
扔下笔的那刻,她甩甩手指头,松了口气。
走出考场,天早已放晴,只是路上还有积水。她走的很慢,外头站着的人很多,考场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那些等待的人目光焦盼又急切。
她落寞地闪到一旁,脚步加快,穿过树下时,不少水滴在她头顶。
她转过身,懊恼说了句:“伞没拿。”
斑马线上有人开始组织混乱的马路,有序地让接考生的家长驾车离开,前面人头攒动,林昭一眼就看到熟悉的人影,刚巧,他也看到了她。
赵终成木讷的表情转而咧开嘴笑,他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林昭迅速低下头,放弃拿伞的念头往回走。
赵终成一直在她后边叫她,尽管她两腿交替就差跑了,他还是跟了上来,在她耳边嘀咕:“你自己回去吗?”
她绕开了树荫下,走在公路边。
赵终成低头看她,明明她没有板着脸也没有甩脸色,但还是给人一种生硬不能靠近的感觉。
他说:“你看,不然我送你回去行吗,这天看上去不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林昭开口,“不用管我。”
赵终成神色欣然,“那怎么行,我们之前不是还说毕业后要去旅游的吗,什么管不管的,话不能这么说。”
林昭停下脚步,自那天后终于正眼看他,她无奈问:“你这又是做什么呢?莫名其妙的,每次都这样。”
“有气就可以来一个劲的贬低我,现在呢,又这么突然靠近,觉得好玩有趣?”
尽管林昭脸上愠色,但她的话音也只是如水波纹绽在平面,赵终成按捺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她的。
他仍嬉皮笑脸:“之前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的,但现在都过这么久了,我以为你气应该也消了。”
林昭想起最后在教室的那些天,她看着赵终成刻意的跟那帮不乐意她的人成群结队在一块,她讥讽他做法无比幼稚可笑,但她根本没什么好生气的。
这条长长的泊油路道上,嘈杂声本就多,赵终成愈发不依不饶,他苦闷的加大声音更追着她解释。
她有些忍无可忍,打断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天你就蹲在窗户下,又怕我看到,又偏要偷看……”她欲言又止,要说的字眼哽在喉间。
他就这么看着陈泽野,在无人的教室里用蛮力遏制住她,左手搭在她的大腿上……
他窥视的兴奋,丝毫没把她紧皱的眉头放在眼里,完了,还指责她一通。
“你大可以走。”林昭想起那种无地自容的窘境,“但你在偷窥什么。”
赵终成先是默不作声,他当时确实入迷,但他面容激动解释:“那天后我一直都后悔,我不该偷看更不应该说你,但我以为你跟了他,你也着了他的道我才气的,你能不能别记着了……我是真不知道。”
他越说越没底气,林昭看着赵终成的眼,他的眼却渐垂不敢与她对视。
她说:“怎么会不知道,说白了,你也还是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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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陆满】
【赵终成,你不行,离林昭远一点。】
【陆满是谁啊……好久没读给忘了……】
-完——
第 29 章
施工地附近放着一处细沙堆,早上雨冲刷过,路面本就一地黄沙水,现在又下起了小雨!
施工地附近放着一处细沙堆,早上雨冲刷过,路面本就一地黄沙水,现在又下起了小雨,林昭脚底差点打滑,她盯着手里的长柄伞,即便她与赵终成谈的并不愉快,但他走前见就要下雨,还是死命要塞给她这把伞。
她拇指一摁,伞自动撑开了,穿过车流走到对面马路。考完试轻松的愉悦感在她身上没残存太久,又经过赵终成这么一闹腾,她浑身的疲惫感更强。
她走的很慢,想着许多事,考试的、以后的还有之前的,觉得日子越过反而更朦胧看不清,她如今就像站在迷茫的交叉口,一方面希望考上的大学能让她摆脱这样的生活,一方面又觉得什么都没意义,好像怎么活从她生下来就注定了,或许这辈子就是会烂到底。
她鞋底擦过细碎的小石子,石子顺着滚进下水道口,没注意前面有人朝着她吹了几声调戏的口哨。
他们直接叫她名字,“林昭。”
下着雨她根本没听见。
“林昭。”
他们又叫了一声。
林昭把伞抬高了些,看到是几个同校的男生正站在路牌旁边,全是她熟悉的面孔,他们笑的卑劣,看到她仿佛提起了性质,林昭把伞举低了些。
“不理我们啊。”头染黄毛的男人笑着说,“跟你打招呼都不带理的?好大面子。”
林昭认得他,他大他一届,陈泽野那票人里的,大概也从去年高考后开始混,仗着家里有地,光靠收租就开了间大酒吧,在这片混的风生水起。
“好歹之前也见过,就算不看我的面子,那陈泽野呢?”
她淡淡一瞥,从台阶上走下公路边,与他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黄毛与旁边人相视一笑,“林昭,小心一会儿我们不爽直接过来弄你。”
林昭身上虽然淋湿,心里还是闷出一阵无名的火,实然她并不觉得他能有多大能耐。
“过来玩玩。”他们懒散站一堆,吊着性子刻意说。
她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已经走前了些,他们在身后嬉闹的强调问她:“你怎么跑了?林昭你回来,我问你个事儿。”
林昭指尖微颤,因为他们想拦住她。
黄毛吸着颊,哼笑着说:“阿昭啊,你猜我们刚才看到什么。”
“你丫头考试考的不错嘛,高兴的都在路边跟人打啵呢。”
他们瞬间乐的捧腹大笑,用粗鄙的需要进行低质的调逗。
林昭抓紧伞把手,面无表情。
她不知道,陈泽野正从后边缓缓走过来,他从家里开车出来后找好了车位,就在附近等着黄毛他们一行人过来,但等的没性子了,就索性下车,插着兜慵散靠在车身旁淡漠观望。
直到走近了,他才发现黄毛他们拦的是林昭。
这还是自那天后,头一次碰面,陈泽野毫不遮掩直接将眼神定格在她身上。
他的双眼像鹰隼似的在看她,他摆着一副傲然冷漠的势态,淡淡抿着唇。几秒后,他扭过头,脸上的表情撤了下来,不再看她。
陈泽野把玩着车钥匙,转身催促:“走了,到点了。”
黄毛走时那几下眼看的林昭毛骨悚然。
红色的超低盘跑车,陈泽野沉下眼,拉开了车门坐上驾驶位,他调整了下后视镜,瞄到林昭的长影。
路边竖起的杆上已经亮着点点的光,无数飞蚊聚集在灯下扑腾煽翅,她面色通莹冰冷,还杵在原地,袖子下裸露的臂膀雪白如凝脂,让他想起那晚滑腻的触感,他看了眼正握着的方向盘。
但林昭还是一如既往是一副,好死不死的样子,他轻笑,按捺一句:“也没什么特别的。”
想象中,林昭以为高考结束后,她会彻夜玩手机看电影以此补上前段时间的勤苦,又或是约了三五几个朋友出去玩到半夜,但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她甚至累的回来就躺下睡了,连晚饭都没吃。
直到接近凌晨被饿醒,她才饥肠辘辘的起来准备煮点东西吃。
听到她开门的动静,华姨正巧叫住她,弯着眼角问她:“饿啦?”
林昭点头,“冰箱里应该还有东西吃吧。”
“还有点细面。”华姨说,“我也没吃东西,等着,咱俩一起下去忙活煮个宵夜。”
华姨进屋披了件外套,林昭穿着睡裙是觉得晚上有些凉。
“鸡蛋面咋样?”
华姨佝偻着背边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瓷白的碗边问她。
林昭摸了摸肚子,点头,“行。”
华姨打了两个鸡蛋,她背对着林昭说:“泽野今晚是不回来了,你呢睡觉也叫不醒,我就没做晚饭,结果现在我两肚子都饿的呱呱叫,真是有点好笑呐。”
她抿了抿嘴角,应:“晚饭还是得吃,哎这水差不多烧开了,面条要下多少?”
华姨:“我来我来,你拿不准,等下抓一把煮多了吃不完,太浪费。”
“好。”
盯着呼噜冒泡的锅里,华姨问:“今天考完了试了哦,咋样,这心里有没有点底。”
林昭勾了簇头发到耳后,回:“说不好,毕竟我要是感觉考的很不错,说不定最后连过线都达不到,所以我没去想,也不抱什么好的期望。”
“这咋行,念想还是得有的,你这一说,我想起我小女儿,就是小小年纪不读,辍学了,现在倒好,年纪轻轻带着个娃,娃病了,自己又没什么收入,全靠张口要钱,日子苦得不得了,所以还是读点书好啊。”
林昭拿筷子在锅里搅开面条,“林林姐我上次出门还碰到她了,她其实人特能干,做事又勤快,会越过越好的。”
华姨笑,点点林昭脑袋,“数你最会说话,对了,腿好点没?上次看到真是吓我一跳,怎么摔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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