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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念看着看着，差点也要跟着一齐过去。她收回半抬起的脚步，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没出息……
纪则典再回来时，桌上的菜已经差不多上齐了，全是家常小菜，却同样清亮诱人。
舒白正在分放碗筷，见到纪则典，招呼了一句。
“回来啦？洗洗手吃饭，我去书房叫你爸一声。”
纪则典将礼物盒子放在茶几上，又觉得不放心，放到了高处一些的柜子里。
舒白看他只顾着放东西，也不回答她的话。放完东西又走到冰箱边上，打开门拎出了冷藏保鲜的蛋糕，终于开了口。
“妈，我要切一块蛋糕。”
舒白掩唇笑起来：“这么急做什么？饿了吗？蜡烛还没点，你还没许愿呢。”
纪则典将蛋糕放到餐桌上，揭开了盒子，难得的在母亲面前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个朋友在外面，她肚子饿了。”
舒白拦住了他手中要切下蛋糕的刀：“朋友？你怎么不提前说你邀请了朋友，快叫他进来一起吃饭啊。典典，你忘了妈妈从小教你要礼貌吗，别把他晾在外面啊。”
见母亲这般，纪则典不好再说什么，他放下刀答应了：“好。”
舒白显得很高兴：“我再去添一副碗筷。”
“妈……”纪则典很少见母亲这般，温柔之下洋溢着活力，便斟酌着话，“还有就是，她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舒白眼睛睁大，有些惊讶。
果然如此，作为母亲的直觉早就预告过她。上次纪则典难得穿了身温和的白色，又说要出门看网球赛时，就已经初现端倪，有点反常了。
随即，舒白想起了什么，又问：“上次的外套？”
“嗯，她穿过。”纪则典承认下来。
那外套，上次江念念穿过之后，便萦绕着一种柔软清甜的香气，怎么也挥散不去。
那香气是女孩子特有的，母亲为他收拾衣服的时候，肯定也发现了。
只是没想到舒白显得更高兴了，眉眼间是种少见的笑意。
她催促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人家小姑娘进来啊。”
除了隔壁家从小一起长大的林家小姑娘，她还没见过自己儿子和哪个女孩子亲近，他从来都是礼貌却疏离。
虽然长得好看，却总冷着脸，把想要和他亲近的小姑娘都吓跑了。她原本还以为，他早栽在了小岚那里。
“女孩子。”
舒白笑着一字一顿，看纪则典出了门，便也上楼去书房喊丈夫纪昀吃饭。
顺便告诉他，他儿子要带个女孩子回来吃饭。
江念念等得有些无聊，偷偷走进了纪则典家的庭院，看看都种了些什么花。
粉的、白的、橘的、蓝的、紫的……江念念认识的也不多，便数起了有几种颜色。
她还没来得及数完，便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小跑着退出庭院，假装自己一直安分地呆在原地。
纪则典缓步过来，不像刚才那么着急，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告诉江念念。
俩人距离很近的时候，纪则典停住脚步，对上江念念带笑的眼睛，语气里也带了笑意。
“还饿吗？”
“饿的呀，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吗？”
江念念探头往纪则典身后看去，脑袋不自知地要撞上他的胸膛。
纪则典没想到退后，却为没带来什么好吃的而有些不好意思。他伸出握着的拳头，五指张开来，掌心是一颗奶糖。
“先填填肚子。”
这是他刚才路过茶几时，随手从果盘里拿的。
江念念眉眼一弯，也没嫌弃，从纪则典手里捏起奶糖，卷开包装放进了嘴里。
“好甜。”
在纪则典看来，更甜的却是她的语气和笑意。
纪则典有些紧张：“我家里还有。”
他顿了顿：“你去吗？”
江念念费劲地咽下嘴里化的所剩无几的奶糖，艰难消化完纪则典的话，仿佛被吓到了的模样摆摆手。
“我不饿了。”
纪则典没在意，继续问：“嗯，你去吗？”
江念念望了望纪则典身后的房子，窗户里透出暖调的灯光，在黑夜里看上去很是温馨。
肚子似乎更饿了，她的心里开始动摇，不太确定的小声道：“我可以去吗？”
“嗯，你刚才送了我生日礼物，所以我现在想让你去。”
眼眸深邃，只她一人，认真又郑重。
这下，江念念彻底地没了立场。
作者有话说：
欢迎来看——
四舍五入是见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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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9章 回响
——岁岁年年有他们——
临进门前，江念念躲在纪则典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纪则典的手停留在门把手处，转过头来看着江念念，用眼神询问她。
“我紧张……”江念念咽了咽口水，说话少了平时的那种底气。
纪则典手从门把处放下，转过身想了想，还是伸手摸上了江念念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安慰她道：“别紧张，嗯？”
这是他了解到为数不多的安慰方式，也是以前小时候，母亲安慰他的方式。
江念念抬起小脸，微微睁大了那双水光的杏眼，呆呆地点了点头。
她总是轻易就陷进了纪则典的温柔神色里。
走进门后，纪则典俯下身从架子拿出一双拖鞋，贴心地摆在江念念面前的地板上。
纪则典一俯身，江念念就不能再藏在他身后，她的眼神不敢乱瞟，只专注于小心翼翼地换鞋，好让这个动作显得温婉一些。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等着的舒白听到开门的声音，知道儿子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忙拉上丈夫到门口去迎接。
舒白的迫不及待很值得，她看见纪则典身边的女孩子一身粉色的裙子，扎起两束低马尾，活脱脱的像个洋娃娃。
一张嫩白的小脸还有些稚气未脱，灵动的水杏眼，鼻尖挺翘，如果粉润的唇角勾起必然能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和她只在梦中才有过的女儿有那么几分像。更重要的是，她注意到纪则典的视线一直牢牢地黏在那女孩子身上。
俩人在门口站定了，也不出声。
等江念念慢吞吞换好鞋，一抬头才发现眼前除了等她的纪则典外，还站了他的父母。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笑盈盈的，亲切极了。
母亲温柔漂亮，父亲温润俊朗，和江念念家里的氛围有点类似，她放松了些。
江念念先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身子后扬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叔叔阿姨好，我叫江念念。三点水的江，想念的念。”
纪则典眼眸深了深，这句话，也是当时江念念第一次向他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说的。
没想到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心境和情感都已经天翻地覆。
纪昀老毛病发作，先开了口：“是取自「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吗？”
舒白心里酝酿好的欢迎词被抢白，她很不满意：“现在是在家里，又不是在你的课堂里面。”
随后又告诉江念念：“典典他爸是文学系教授，总喜欢猜测别人名字的出处，念念你别介意。”
“阿姨，没关系的。”江念念眉眼弯弯，有礼貌地一个一个回答，“叔叔，等我回家了问问我爸爸妈妈这个名字是不是从这来的，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取自「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说完，江念念飞快地瞥一眼纪则典。她心里觉得这个出处很有意思，就像她和纪则典的写照。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啊，我这次来拜访没带什么礼物，等我下次来再补上。”
“好呀。”听到「下次」，舒白立马改变了将要脱口而出的「没关系」。
舒白冲一直沉默着的儿子使眼色：“典典，你带念念去洗个手，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好。”
“叔叔阿姨，我们马上就好。”
江念念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一眼纪则典，却对上他的视线，似乎刚才他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一想到纪则典的父母还在这，江念念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厨房里，水龙头「哗啦哗啦」地响，掩耳盗铃似的掩盖了江念念慌乱的心跳，她低头耐心地将洗手液搓出泡沫。
纪则典那边洗好手，关上水龙头。水声消失，江念念忙把自己这边的又打开洗手。
“还紧张吗？”纪则典稍微提高了音量。
江念念又察觉到了纪则典的视线，她继续慢慢洗着手：“不紧张了。”
水声蓦地停止，水龙头上停着双骨节有质的手，干燥的冷白色。
“已经洗干净了，就不要再把手泡在水里。”
纪则典关掉了江念念这边的水龙头，递过来早就为她抽出的擦手巾。
江念念低着头不吭声，纪则典疑心是不是刚才自己的语气太严肃，吓到了她，便放软了声音解释：“泡在水里太久，很伤手。”
江念念迟疑了会，鼓起勇气抬头：“那个，纪则典，在你父母面前——”
“嗯？”
“你能不能——”
“能不能不要老是看我。”
纪则典轻咳一声，别过脸：“你想多了。”
江念念不太确定地嘀咕着：“我也觉得我可能看错了，你才不怎么看我，你又不喜欢看人……”
一边说，一边将沾了水还湿着的手伸到纪则典面前。
纪则典看着那双小手愣住了，却见江念念没有捉弄他的意思，便纵容地就着还在自己手上的擦手巾细细地替她擦起手来。
“不过你想要看看我也没关系，但是在叔叔阿姨面前肯定要收敛一些，其它时候，随便你喜欢……”
尽管在大夏天，江念念的手还是有点冰，纪则典的手却越来越热。到了后来，他的动作也不再那么仔细，只想快点擦完。
“好了。”纪则典松了一口气。
江念念收回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注意到刚才让纪则典替她擦了手。
只是再看纪则典时，发现他的视线开始闪避，耳尖现出可疑的红。
舒白和纪昀在餐桌上同坐一边，留出另一边给纪则典和江念念。
江念念看一眼，立刻明白了。纪则典拉开近处的椅子，她跟着就要走到另一边拉开椅子去坐。
纪则典喊住江念念：“坐这。”
“谢谢你呀。”江念念收回脚步，坐了下去。
舒白不知道刚才俩人在厨房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再回到餐桌上时，江念念已经放松下来许多，而纪则典虽然有些反常，眼神却也不再那么明着往江念念身上去了。
时不时收敛着偷偷的一眼，不是怕他们发现，而是防着江念念。
江念念看着一桌子色香俱全的菜，咽了咽口水，真情实感地夸奖：“阿姨，这些都是你做的吗？看上去很好吃！”
舒白掩唇笑道：“念念早就饿了吧？要不要先吃一些。”
江念念看了眼已经被拆出来摆在中间的蛋糕，摇了摇头，笑眼转向身旁的纪则典。
“我们还是先给纪则典过生日吧，而且我喜欢把好吃的留在最后面。”
舒白还没来得及答应，就看着纪则典已经沉默着将面前的碗筷收拾到一边，很自觉地端起蛋糕到自己面前，又拿起一旁的蜡烛往蛋糕上插。
就仿佛江念念说了什么，他就都会立刻照做。
舒白和纪昀对视一眼，俩人心照不宣地达成共识。
蛋糕没什么花哨的装饰，是纯白色的，只用果酱在表面写了个「生日快乐」，中间被插了一个「1」和一个「7」的蜡烛。
十七岁，和江念念一样，明年就该成年了。
看纪则典拿起打火机，江念念和舒白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小心一点。”
纪则典的眼神从旁边江念念的身上滑到舒白身上，点了点头：“嗯。”
蜡烛被点燃，蛋糕上跳起两簇小火苗，纪昀放轻脚步去将灯调暗。
所有亮眼的光源都聚集到纪则典身上，映照出一张清冷好看的脸，他密长的眼睫轻轻闭上，眼底投出一泓阴影。
“等一下！”
纪则典正想许愿，却被江念念给打断。
“许愿之前，我们不唱生日歌吗？”
江念念刚才被纪则典的脸给吸引住，光顾着想入非非了，差点错过了一个过生日的重要环节。
纪则典睁开眼，转头望向江念念。大概是刚睁开，眼里还没什么情绪，随着烛火的跳动才一点点带上温度。
舒白解释给江念念听：“因为典典和他爸爸都不喜欢这个环节，就阿姨一个人唱，所以每年生日都跳过了。如果念念愿意和阿姨一起唱，这个环节就能被保留下来了。”
“好呀。”江念念没想多，一口答应下来。
听者有意，纪则典留了心。
唱生日歌这个环节在他家里要想被保留下来，只有江念念每年都和母亲舒白一起唱。所以刚才她是答应了以后每年生日都会陪他一起过吗？
纪则典看着江念念，她神色自然，看上去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那我起个头。”江念念对舒白说完，又重新看向纪则典。
纪则典看江念念，她的脸也同样是映在烛光里，温暖又真诚。
江念念启唇：“祝你生日快乐……”
舒白与纪昀和声：“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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