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潇意黯然低头。
“那你和我的过去，你还记得吗？”
“历历在目，没忘。”
“是么？记性真好。”林霜玩味似的笑了笑，思忖片刻，“你知道吗？我和周正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间咖啡馆，我们是相亲认识的，我那时候已经不记得他了，他也没戳破，我们重新认识，最后居然走在一起。”
“这个混蛋，他居然敢瞒着我，他已经认识了我那么多年。”
李潇意听出她语气中的亲昵，喉结滚了滚：“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林霜耸耸肩膀：“跟我聊聊吧，聊聊高中时候的我们，周正说过一些我们以前的恋爱故事，很多细节我已经忘记了，但我想重新回顾一下当年。”
“当然可以。”回忆里都是他们的甜蜜，李潇意沉吟片刻，点头，“不过，我恐怕得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
李潇意道：“你还记得我家吗？”
“当然记得。”
林霜高中的时候，被李潇意偷偷带着，去他家玩过好几次，李家是三层的复式小楼，李潇意的房间占满了三楼，是个大套间，卧室、书房、浴室都是连通的，甚至还有一个投篮用的室内篮筐。
因为房间够大，所以林霜当年有很多东西都丢在了他那儿，大本的情侣相册和相机，她的课本和毕业册之类的。
“家里还留了很多以前的记忆。”他情意绵绵看着她，“也许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很爽快，也理解他那点心计：“需要我上门拜访？那你挑个时间。”
喝完咖啡，林霜直接跟着李潇意去了他家。
李潇意的妈妈在家，看见李潇意带着林霜进门，显然是大吃一惊。
李家地板上搁着不少搬家用的纸箱，显然是李爸爸去世后，这个家太过冷清，李妈妈收拾些行李，准备带去临江和李潇意同住。
“阿姨，好多年不见。”
林霜携礼上门，笑容格外有深意，又有点恶劣，“没想到我又和潇意和您见面了，这还得多谢您当年的关照。”
李妈妈显然太过震惊：“你们........”
林霜站在李潇意身边，含情脉脉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礼盒塞给李潇意：“我给阿姨买的东西，潇意，你帮忙放一下。”
能被儿子带回家的人，这几年也没有半个，李妈妈着实没想到这一出，干巴巴跟林霜寒暄过几句。
林霜没空多应付，给李潇意使眼色，迫不及待朝上看了看。
“我带霜霜回来看看，聊聊天。”李潇意挡在林霜面前，在李妈妈的注视之下，直接带着林霜上了楼。
***************
周正打不通林霜的电话，发消息过去一律石沉大海，要么就是简短的回复。
【在忙。】
【我很好。】
他耐着性子上完晚自习，接近十一点才到家，林霜也是前脚才回来，衣服都没换，包包和外头都扔在桌上。
她只在周正进门的时候盯了他一眼，而后全程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聊天，一直有叮叮当当的消息进来，显然很忙碌。
周正头疼归头疼，却一直没出声，默默等她停下来。
等到半夜，林霜迟迟不洗澡上床，最后回头：“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
“借你电脑用用，我查点资料。”
她带着手机和电脑去了隔壁房间，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接近凌晨四点，林霜才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起床的时候已近晌午，桌子上有早餐，手机里还有很多条来自李潇意的讯息。
林霜简单收拾一下，和李潇意出去吃了个中饭。
周正和张凡打了个球，眼见着情绪不佳，越打越心神不宁，张凡从他手中抡了好几次回球，最后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回事？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正垂着眼睛不吭声。
张凡觉得这两人最近有那么点怪怪的，有股说不上来的诡异。
两人去了奶茶店，林霜不在，张凡问娜娜：“老板娘呢？”
“老板娘这几天都没空，不过来店里。”娜娜解释，“说是和朋友有事。”
“什么朋友？”扭头问周正，“你和老板娘怎么回事？”
周正冷冷看了他一眼。
“上次和你打球的那个男人是谁啊？”张凡品嗅出那么一丝八卦的味道，“不会是老板娘的前男友吧。”
“是。”过了很久，周正才挤出了几个字，“她的初恋。”
“卧槽。”张凡头皮发麻，忍不住挠了挠头，“这么厉害！”
“老板娘........会不会旧情复燃啊？”
说起来，还是周正可怜，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每天还提心吊胆的，这么想想，还是他的谢老师真香啊。
在朋友圈刷到了李潇意的一张照片，是餐桌上两副银光闪闪的餐具和怒放的鲜花，他看见有一只纤长柔美的手出镜，背景做了模糊虚化处理，但他知道，这就是林霜的手。
照片配的标题是【十年一梦。】
周正拿着手机看了很久，而后起身给林霜打电话，那边没有回他。
他心情没由来的焦躁不安，林霜使起坏来就特别的坏，完全不顾别人的心情和处境，娇纵又自我。
周正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晚上林霜依旧回来得很晚，周正已经在家等了她很久，站在门口：“我今天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嗯？”她不以为意，“我回过你消息，说我不方便接电话。”
“我也给你发过很多信息，你不能跟我说点什么吗？”周正敛眉，淡声问她。
“没什么好说的。”她理直气壮，“都快高考了，你不忙吗？怎么这么闲跟我聊天？多花点时间在学生身上才对。”
“...........”
他挺着脊背，直直站在她面前，想了又想，最后才忍不住，一字一句：“我不许你和他走那么近。”
林霜挑眉：“不许？”
她似笑非笑：“你有权限干涉我的行径吗？”
“你是我女朋友。”他目光幽暗。
“嗯哼？你觉得这个头衔对我有约束力吗？”林霜不以为然。
周正明显怔了怔，而后胸膛起伏，深吸一口气。
他心中明显在生气，却隐忍着发不出来。
自从李潇意回来，两人的感情不温不火，总像隔着层玻璃，感知不到具体的热度。周正捉摸不透林霜的心，仿佛觉得她是一只气球，如何伸手都抓不住她的飘动。
但床上运动居然出奇的和谐，周正有心，林霜热情高涨，缠得人透不过气来，最后两个人都精疲力竭，林霜咬牙切齿在他肩膀磨牙。
她嘟嘟囔囔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桌子做了早午餐，是她喜欢的菜式。
林霜噘着嘴吃了。
换衣服出门的时候看见自己满脖子的草莓印，宣誓主权似的，还是皱眉骂了句：“狗男人。”
周正刷到了好几条朋友圈，有李潇意的，也有久不联系的其他同学的——理科班高中同学聚会，都是当年李潇意玩得很好的同学。
聚会组织者当然是李潇意，他号召力极强，一呼百应，KTV包厢里镜头一晃而过，林霜袅袅缠缠坐在高大英俊的前男友身边，明艳的笑靥，在镜头里瑰丽又张扬。
他没有收到任何聚会邀请，也没听林霜提过只言片语。
周正沉思了很久，打电话给林霜，听着漫长单调的嘟嘟声，过了很久才听见林霜的声音，背景音嘈杂繁乱。
“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挺晚的。”林霜漫不经心，“不用等我，你先睡吧，如果实在太晚，我在外面酒店睡一晚。”
周正握紧电话，心猛然刺痛起来。
“不回来了？”
“可以吗？”林霜轻笑，“我喝了点酒，开车不方便，在外过夜，你能接受吗？”
“不可以”还是“随便你”？
周正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幽哑：“把地址报给我，我过来接你。”
“你有空吗？周老师。”她哼笑，“这种场合，可能不太适合你。”
她语气轻飘飘的：“你来了，这可怎么解释啊。”
他大力捏着手机：“告诉我你在哪儿？”
林霜报了KTV的地址。
同学聚会很热闹，周正过来时，偌大的包厢里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声浪掀天，一群人在某一瞬间齐齐看向门口。
林霜停住玩手机，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迷离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
里头大部分都是以前的同班同学，看见周正纷纷打招呼。
“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周正，来来来，一起喝一杯。”
李潇意浓眉一挑，大步迎了上去，拍了拍周正的肩膀：“欢迎。”
一群人围上来寒暄说话，周正应付了两句，目光落在林霜身上——她捧着腮，目光娇娇柔柔的看着他们，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正顿住话语，直接绕过李潇意，走向林霜，眉眼平静：“回去了。”
林霜笑盈盈看着他：“不坐下一起喝一杯？”
他幽幽看了她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冷凝，把她的外套和包包搭在手上，转身要走。
林霜一看他这阵仗，噘唇，站起来乖乖跟着他。
李潇意脸色复杂站在一旁。
周边一群人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被这场景搞得莫名其妙，互相扯扯袖子：“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关系？”
**********
回去的路上，周正一声不吭开车，林霜喝了点酒，两颊绯红，倒是很有说话的兴致。
“你们班的同学聚会，我听他们聊了挺多以前你们班上的趣事。”她兴致勃勃，“丁校长那年是你的班主任？你开学两个月才回来上课？后来是怎么和李潇意结为学习小组的？”
“我还看了你们以前班上元旦晚会和班级秋游的视频。”她偏头瞧着他，“有个同学当年把班级视频传到网站上，居然被翻出来了，挺好玩的，你想不想看看？”
周正神色并不好，眉头皱成川字，丝毫没有想和她闲聊的兴致。
林霜看他一副生人不近的模样，耸耸肩膀，丝毫不怕扔炮仗进泥坑溅起一身泥：“你好无聊，能不能学学李潇意，谈天说地有趣点？”
半路有横穿马路的行人，周正板着脸，死死摁住了喇叭，滴滴滴的声音炸起来，把行人和林霜都吓了一大跳。
她杏眼飞他，看他脸色冷冰冰，乖乖的闭上了嘴。
车里的气氛挺沉默的。
回到家里，周正进房间，林霜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我想喝苹果汤。”
“能不能给我煮个苹果汤？”
他手上还有工作，淡声道：“你喝醉了，早点睡觉去。”
她倚着房间门，不高兴问他：“不能给我做吗？”
周正眼睛盯着电脑，半点也没挪开。
林霜低头玩了会手机，进房间，俯在他身后，手臂支在椅子上，看他对着电脑校稿：“那本练习册编完了？一本书能赚多少钱？”
“几万块吧。”他头也不抬。
“恭喜啊。”
“我要吃东西。”林霜扯他的袖子，打断他的工作，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
周正绷着脸，皱眉应付她的不讲道理：“我在忙！”
“你工作再忙，有我重要吗？”林霜借着酒劲推他，“以前知道献殷勤，今天怎么不知道了。”
他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苹果汤很快出锅，林霜看了一眼，尝了口，搅着勺子：“不够好吃。”
她把苹果汤搁下，扭着脸：“不要，这味道我不喜欢了，没意思。”
周正还在收拾厨房的残局，听见这句话，遽然转身，漠然路过她：“那以后也不用做了，你吃自己喜欢的吧。”
他回了房间，先去摸自己的电脑，脑子乱如麻，身体也轻飘飘的没有力气，想坐下，又坐不下。
林霜低头刷手机。
十分钟后，她也进了房间，看见周正站在窗户边，背身对她，不知在做些什么。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人离得不算远，她能感受到他的委屈和难受，那情绪在他的动作和呼吸里，涩涩的，苦苦的。
她的心也悄悄疼了下。
她走上前去，揽住他肩膀，安慰似的亲亲他的脸颊，给糖吃：“周正，你生气了？”
周正扭过了脸，往旁退了步。
她探过半边身体，捧着他的脸，看他眉眼凝刻，唇抿得苍白，目中莹莹闪着泪光，自己也怔了怔，情不自禁凝视着他，柔声道：“我把我的田螺姑娘惹哭了吗？”
“这可怎么办？我居然把你欺负成这个样子。”她搂紧他，一声比一声温柔，“周正.......周正.......”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折磨他。
希望他永远对她温柔，对她耐心，对她不离不弃。
他被她贴得紧紧的，觉得胸口窒息难受，堪堪喘不过气。
周正闭上了眼，喉结滚了滚，嘶声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不是受虐狂，我也有心，我的心也会痛。”
她的手抚上了他跳动的胸口，仰头看着他：“现在它痛了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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