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鲸瞥她一眼,语气不善地问:“靳言也去吗?”
对方一下子来了劲,两眼放光,“是的!他可帅了!如果他拍电影,绝对可以做第二个亚洲洲草。”
“走吧,”盛鲸利落地拉开车门,又彭地一声关上。
被打断兴头,司机思维卡了壳,笑得很憨:“去哪儿?”
盛鲸面无表情:“电影节。”
司机挠挠头嘟囔一声:“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去捉jiān的正室。”
盛鲸解掀了掀眼皮,语气淡然:“您看走眼了。我就是个凑热闹的。”
“哦。”
司机嘻嘻一笑,点了点头,但心里十分不以为然:但我的直觉不会错,你就是去捉jiān的。
*
电影节红毯现场,人声鼎沸。
司机妹子也是来追星的,还有小伙伴是现场场务小姐姐,“迟了一点,已经好多明星走过去了。”
“没事,”司机摆摆手,追问,“有没有好位置?”
场务小姐姐:“有。我们去艺人候场棚那里吧。”
盛鲸心中一凛,连忙说:“我能不能不去?”
司机妹子一把拖住她手臂:“怂什么,来都来了。陪我一起去,免你回程车费。”
靳言从来不喜欢被围观。按理说,他走红毯几率不高。
“OK。”
盛鲸点点头,皱眉躲开拥挤的人群。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司机妹子真实意图是:待会儿你捉奸我可以喊加油。
明星一茬一茬雨后新韭似的冒出来,还都浓妆艳抹,八斤面粉,三斤腮红,十公分恨天高,各种刺鼻的香味熏得她直皱眉。
除了香粉袭击,旁边追星族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也十分烦人。
盛鲸脸色越来越冷。
百无聊赖之际,旁边那群追星族聊着聊着,开始打探嘉宾,“诶,你们说靳先生来不来红毯?”
追星族甲无语望天:“问我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根本没公布名单。”
追星族乙语气花痴:“其他人来不来无所谓,言哥哥来不来?”
追星族丙嘿嘿一笑:“我祈祷他能来,我正面看他性/感的人鱼线。”
盛鲸忍无可忍,轻笑一笑:嗤“痴心妄想。”
追星族甲乙丙丁气愤地叉腰:“你……关你P事?”
定睛一看,原来是群十几岁的高中生。大人不计小人过,盛鲸默了默,打算换个位置站。
突然旁边的女孩子都兴奋起来,“诶,别吵了别吵了,他来了!!!”
但盛鲸还是被那句“关你P事”伤到了。鸦羽般的睫毛垂了下来,投下一片阴影:是啊,现在靳言的一切,可不就是“关她P事”。
身边的司机妹子冲过来拽了她一把,差点就要伸手帮她抬头,“小姐姐,你快抬头!帅哥来了你干嘛看地板啊!”
盛鲸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当即偏头躲开。
司机妹子再次激动起来,用力扯了她一把:“你转错方向了,人在那里!”
没奈何,盛鲸轻皱眉头,冷着脸敷衍地抬了抬眼皮子,顺着喧闹处斜斜地看过去。
只一眼,盛鲸就呆在原地,刹那间忘记呼吸和心跳。
光亮处,有个身姿极为挺拔的俊郎男人,披着风衣,言笑晏晏,鹤立鸡群般被人群簇拥着走来。
贵人语迟。其实他只是偶尔应几声,简单地总结几句。
其余都是其他人在攀附。
他身侧带路的人十分殷勤,弯腰说:“感谢您赏光来捧场,前面是红毯,你上去露个面,讲几句?”
他顿住脚步,笑说:“红毯就不走了,大家可不愿意看我上去占用时长。”
后方一个身材火辣、穿着低胸大露背的妖娆艳星韩淑贞扭着腰肢笑吟吟地走上前,差一点就要贴在他手臂上:“靳总这是哪儿话呢,很多人都是专门来蹲您的。您赏个脸,让我跟您走这一趟沾沾光可好?”
韩淑贞边说着,就要伸手去挽他。
靳言身边各色莺莺燕燕逮着机会就想缠上,韩淑贞是何意图所有人心知肚明。
被跟了一路,靳言显然早就洞悉韩淑贞那点小心思。但他既不做声,也不阻止,只是目光幽深迷离地看着,微微含笑,气氛颇为晦暗。
韩淑珍见状胆子大了些,扬起笑脸径直贴过去。
不曾想,靳言竟然主动伸出手。
“哇,韩淑贞好不要脸!居然当众勾/引男人。”
“可男的自己也没反对啊,男人啊果然都是感官动物……”
盛鲸闭上发酸的眼睛不敢看,但对话仍旧如炸雷般砸在她心里。她猛地转身拨开人群,踉踉跄跄逃离现场。高跟鞋扣在大理石上,发出一连串急切而清脆的声响,再也无心关注身后的动静。
红毯那边,以为得到了默许的韩淑笑容卡了壳,当场社死。
原来只不过他伸手挡了一下过于强烈的光线,然后失态地说了个人名,“盛鲸,是不是你回来了?”
现场的粉丝也松了一口气,以为他富有浪漫情怀,伸手触摸阳光。
岂料下一刻,他突然欠身道了句失陪,然后拔腿大步流星地往场外走,似乎是在追什么人,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
“我知道是你,你别走好不好?”靳言走得很快,马上就要追上。
盛鲸满脑子刚才那一幕,又气又急,顾不上被围观的尴尬直接小跑起来试图甩掉他。但没跑几步就崴了脚,一下子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盛鲸疼得直发抖,排山倒海的委屈和气愤没顶而来。
“疼不疼?”
靳言将她牵起来,揉着她的背紧拥入怀中,语气委屈:“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盛鲸终于哭了出来:“你放开我。我和没有关系了,你抱那个韩淑贞去。”
靳言一愣,“我哪有什么韩淑贞王淑贞,我只有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盛鲸掐了一下手心,硬下心肠推开他:“不好。我马上要回学校,你忘了我吧。我也要开始新生活了。”
周围已经开始有记者和看热闹的“站姐”聚集,但靳言毫不在意,长臂一伸,拽过她往停车场走,“跟我回家。”
抬眼看去,他脸色铁青,眼里燃起绝望的焰火。
盛鲸心如刀割,既拧不过他,又心软不愿当众落他面子,被他连路拖到宾利前,塞进副驾驶室。
他俯身过来扣安全带,顺便丢下一句充满暗示意味的宣言:“既然你不信我,那我只好用我的方式留住你。”
家里离得远,她被“绑”到了一家情/趣酒店。
刚关上门,盛鲸就被抵在了玄关上。下巴被捏住,男人浓烈的费洛蒙扑面而来,根本不容反驳。
她想躲开:“我们不可以这么做了。”
靳言松了松领带,将她掼在床上,故意往前一送:“不可以做什么?做这个吗?”
盛鲸大哭:“你能不能不要欺负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平地……”
她想说,和平地沟通。但靳言理解成了和平地分手。
“你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他红了眼眶,“杀人不过头点地,想要我死很容易,你说一句不爱我了就成。”
他的态度很消极,几乎是以死相逼。
盛鲸想起了《玫瑰窃贼》的歌词:冰山坠入碎河,孤星奔赴焰火,那是我种的玫瑰烧成的火。要么你来拥抱我,要么开枪处决我,爱或死亡像风一样窥视我,赋予我一身磊落。①
见她始终沉默。靳言越来不安,懊恼地地抱紧她,哽咽着说:“老婆,我是不是吓到了你?对不起,我爱你……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
盛鲸揪紧了心脏,揉揉他的头发,安慰他:“不,我没有不爱你。可是和我在一起你会一无所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相爱不一定非要为了在一起而付出并不付不起的代价。与其将来狼狈分离,不如让它停在最好的时光里。”
靳言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了,“是爷爷威胁你对不对?”
此前他醒一时,糊涂一时,丢失了部分记忆。眼下他才想起,其实爷爷早就借着默许表姨白薇隔三差五乱点鸳鸯谱来威胁过他的,是他轻敌忽略了。
发现他陷入沉默,盛鲸心里拨凉,冷脸推开他:“这已经不重要了。”
“确实不重要,”靳言忽然笑了一声,摁住她愠怒地说,“这劳什子接班人,连老婆都护不住,老子不干了!”
他脸色止不住地发狠。
一家子蠹虫,为了找个冤大头替他们卖命什么理由都编的出来。掌控了他父母的性命还不满足,还想接着来熬他这只鹰。
爷爷当初养他,也不过是看他是顾锦珩外甥、顾南屏儿子,“基因格外优秀”的份上。什么家族利益,和他有P关系?
一听他说不干了,盛鲸顿时急了,他从小为之效力的家业和荣耀,岂能说放弃既放弃?
“靳言,你冷静些。”
“鲸鲸,其实我之前就想好了,我不想做孤城里的困兽。”
“我也向往自由。”
盛鲸热泪盈眶,“可那得付出非常沉重的代价。”
靳言低哑的喉音沉入了水底。“所以,今天你得好好犒劳我。”
盛鲸没辙,渐渐地也就适应了,断断续续地哭起来:“老公,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想你,浑浑噩噩不知几时天黑天暗,好不容易梦你来了,可是醒了后满屋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真的很害怕,我以为我会死在曼哈顿,再也见不到你了……”
靳言心疼极了,低头拢住她,落下无数温柔的亲吻:“别怕。我去曼哈顿陪你上学好不好?”
第70章 我以后有家可回了
靳言是下半夜回到四合院的, 满院单瓣粉红芭蕾仍然开得很好,风一吹,浓郁的粉感经久不散。
他曾于无数个孤寂的星夜独坐院中, 对着花海听一整晚《永远自由》,一遍又一遍闻那芳香不老药。
但这一次他没心思去欣赏眼前被小红书当打卡地的胜景, 因为, 他已经把真正的芳香不老药找回来了。
不辞辛劳穿过大半个城市回到家后他反倒没起那种兴致,只是拥着她疲惫地睡去。
一夜好眠, 没有噩梦。
第二天上午十点,刚睁开眼睛, 就看到盛鲸坦裎赤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见他醒了,还撒着娇说是没带换洗的衣服,没穿的了。
靳言记性比她好, 翻出一条新的黑色吊脖裙, 又从西装里袋摸出一对灰蓝渐变的掐丝珐琅雀羽耳坠来配。
盛鲸换上后很满意,在穿衣镜前边扭腰看后背设计, 边质问他为啥会随身携带女人的饰品。
他说,有次他打开了窗户想翻过去捉那只停在枝头唱歌的夜莺。结果刚够到华丽的灰蓝色尾羽, 就被陆野给惊飞了,得他绝食哭了一天, 清醒过来后才知道那只是一场空花泡影。
但那枚美丽的尾羽令他过目难忘,宁愿活在幻觉里。
后来他自己画了图纸,请烧蓝工匠烧了两枚飘逸灵巧的掐丝珐琅雀羽做成一对耳坠随着带着——捉不到夜莺,摸摸尾羽也好。
那位烧掐丝珐琅的老先生眼力过人,只看一眼就说,您画的是一种相思鸟, 别名中国夜莺。
那时他笑了笑,一语双关:原来这就是相思。
……
“多大年纪了,又是捉鸟又是绝食打滚的,”盛鲸不着痕迹地擦擦眼角,笑着去抱他的头,打趣道,“过来姐姐抱。”
靳言果真依言将头搁她在肩上,“姐姐,陪我去公司好不好?办公室有休息室可以继续补觉。”
没想到他真的会叫姐姐,盛鲸笑出声,对着他额头亲了下:“真乖。班要自己上,被人看见影响不好,我订了今天下午的机票,要回去上课。”
一听她要回去,靳言马上不演了,顺势推'倒她,居高临下地垂眸凝视她,“你又想丢下我。”盛鲸在男人幽深如寒潭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她毫不怀疑,她的真实意图其实早已被他尽数洞悉。
他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右手慢条斯理地勾起蕾丝花边,掀至细白的脚踝,俯身捞起腿弯,架在肩上,蓄'势待发。
盛鲸两颊火烧云般滚烫,狼狈地改口:“别,我陪你去还不行么。”然而为时已晚,靳言根本不听她讨饶,轻皱眉头,沉吟一声破开迷障。
已是绿日长夏时节,转眼暴雨如注,雷鸣沉沉。
她只好翘起脚尖随波逐流,那片薄薄的蕾丝就像海上招摇的风帆,始终将落不落地翻飞着。而她涂得鲜红的脚趾头则似绽放在雪上的小玫瑰,娇艳、诱人。
靳言又听到了夜莺婉啭的叫声,窗台上的小玫瑰也再次为他盛开了。
她哭着抱紧他,“老公~~我爱你~~”
“记不得五年冬天雪夜,你的车捎了个迷路哭得很惨的学生,然后她用一块巧克力付你车费?”
靳言微微一笑,“记得。”
“我那时就爱你了。”
“只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那个又黑又冷的、无声的夜晚,他伸手将她从恐惧中拉出来。她和奥卡拉萨①一样,放下了斧头,走出漫漫长冬。
靳言一愣,瞬间湿了眼眶,将她拉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对不起。我来得太迟。”
*
她不在的日子里,靳言压根就没正常地吃过正餐,因此家里什么食材都没有。
盛鲸想点外卖或者煮几包火鸡面,但靳言觉得那都是垃圾食品,坚决不同意,游说她去他公司吃。靳氏集团总部员工食堂是出了名的豪奢,比一些米其林餐厅也不遑多让。
品类也繁多,中餐、西餐、韩餐、日料……应有尽有。一餐饭可以集齐多国料理。
44/47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