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教师不紧不慢道:“要她们读是为了加深对文学艺术的鉴赏,但写出了,这个性质可就变了!”
老黄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大势已成,轻叹了一句,转身和李晚晴走了出去。
出了办公室的门,李晚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老黄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满脸心疼道:“下次还是尽量避免这方面的选材吧,没来由的吃亏!”
李晚晴轻轻点了点头,回到了教室。
刚坐下,窃窃私语便从四面八方传进她的耳朵里。
有的说:“亏得平日里老师对她那么偏爱,这次考砸了吧!”
还有的说:“我看她平日的成绩也不是真的,只不过是这一次漏了马脚而已!”
更有甚者说:“从前宋亦波喜欢她,不过是觉得她成绩好,现在我倒是想看看,这宋亦波喜欢这个空有外表的花瓶有什么用!”
李晚晴定睛一看,说这话的正是张妙妙。
就算是宋亦波当初对她那么不客气,她依然一直以宋亦波的同桌自居,并在所有人都知道宋亦波喜欢李晚晴的情况下,偏说宋亦波的心里只有自己。
人蠢不要紧,蠢而不自知才是最可怕的。
李晚晴在桌上趴着,故意不去理会这些闲话,其实就算他们不说,她心里的压力也如排山倒海一般。
当一个人最引以为傲的事情被突然超越的时候,她内心的痛楚会来的无边无际,李晚晴知道,她即将面对的,是一场从未有过的腥风血雨。
不远处,苏小暖一副见天怼天,见地怼地的样子,大家也知道她和李晚晴的关系好,都纷纷住了口。
只有一个人,脸面含笑,满目春光,朝着李晚晴款款而来。
姚灿,这次站在二模考试金字塔尖上的小姑娘,无数个模拟考,她都屈居于李晚晴之下,做着那永远不会被提起的千年老二。
这小姑娘还学的一个技能,自习课的时候,无论李晚晴在学习什么,她都要凑到她身边,用无数个数学题来和她纠缠,明面上是要让李晚晴替她答疑解惑,实际上是想扰乱李晚晴的学习计划。
可谁知,李晚晴就在这样的答疑解惑中渐渐将所有的知识融会贯通了。
事实证明,学习这件事情,关键还是靠脑子。
但这次不同,李晚晴一着不慎,直接掉到了年级的百名之外,而她姚灿却顶着第一的头衔,光明正大的享受着来自四周的荣光。
姚灿突然想去奚落李晚晴一番,便站起身子,面相她走来。
“晚晴,我想问问你这道题怎么做?”姚灿和往常一样满脸笑意。
“这道题啊——”李晚晴眉间蹙起,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刚想给姚灿讲一次,谁知姚灿却突然悟到了一般,大声道:“我想到了,晚晴,不用你讲了,你看看我,这次我的成绩进步了,我是第一了,这样的题我本该自己想到的,怎么还让你这个第20名的讲呢!”
李晚晴一愣,瞬间明白了姚灿的意思,脸一红没有言语。
“你平常考第二,那是因为按照你的水平,只能是第二,而晚晴考第一,是因为这张卷子只允许她做到第一!”
宋亦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教室,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姚灿还在想他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宋亦波已经伸手将李晚晴拉出了教室。
就那样,众目睽睽下,宋亦波将李晚晴的手放在掌心,十指紧扣。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李晚晴觉得男人的毒舌是一个贬义词,相反,他的那种霸道,直逼痛点,可以将敌人瞬间消散于无形。
门卫老周是个和蔼负责的老头,是宋亦波的妈妈让他来这里看门的,自然对宋亦波也是一脸感激,今天见他拉着个姑娘跑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管还是不该管了。
宋亦波看向老周为难的脸色,笑着说道:“周伯伯,这个是我妹子,她今天心情不好,我带她出去走走,您放心好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老周点了点头,给两个人开了门,事后怕真的有什么事情,就直接给宋亦波的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葛云英淡定道:“老周,我知道这个事情了,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了!”
*
宋亦波真的没有将李晚晴带出去很远,只是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上给她买了一个冬天的冰激凌。
草莓味的冰激凌,冰凉冰凉,沁人心脾。
李晚晴觉得刚刚还很浮躁的心,瞬间便冷了下来,她看向宋亦波,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道:“谢谢你!”
宋亦波也笑道:“我们之间,大可不必说这个字!”
晚饭时间到了的时候,宋亦波给李晚晴买了一碗千里香的混沌,李晚晴吃的很是满足,见了底还想要。
宋亦波轻声笑话她是个贪吃的小猪仔,李晚晴却说她要化郁闷为食量。
转眼,天慢慢黑了,趁着同学们都去食堂打饭的空,宋亦波带李晚晴回到了教室,低声安慰她说:“一次失利根本不算啥,就当是长久站的太高,下来歇歇也好!”
这样的安慰李晚晴还算是受用。
宋亦波又说:“明天是周六,我们干脆去钓鱼好不好?”
第二十一章
李晚晴从来没有钓过鱼,自然不知道钓鱼还需要好多的设备。
她小的时候,曾经和一个玩的很好的伙伴却合理捉过小鱼和青蛙,那时候不过是找一个罐头瓶,里面放上几块馒头做诱饵,将口处用网子箍住,静等鱼儿上钩罢了。
像这种的,拿着专业的吊杆和鱼饵,甚至拿着凿冰棍的还真是第一次。
看上去,宋亦波似乎很喜欢钓鱼这个事情,到了河边的时候,他有条不紊的将所有的事情慢慢弄好,才将一把小凳子交给李晚晴,轻声道:“这个时间钓鱼其实是最好的,河里的食物很少,一旦看见这诱人的,还不抢着往钩子上咬!”
李晚晴的嘴唇动了动,说了句让宋亦波啼笑皆非的话:“咬钩的时候,疼吗?”
宋亦波边笑边跟李晚晴解释道:“大概比我们吃饭咬到自己的肉要疼一些的,毕竟这个钩子上是有倒刺的,一旦上了钩,想要挣脱可没有那么容易!”
“残忍残忍!”李晚晴一边摇头,一边接过宋亦波手里的钓鱼竿,静静的观察着水中鱼漂的位置。
第一次,鱼漂微微一动,李晚晴便激动的收竿,可惜什么都没钓到,鱼饵还没有了。
第二次,李晚晴见鱼漂动了,没有激动,而是静静的等,可左等右等,鱼漂虽然还是动,但却是没有任何有鱼的迹象,果然拿起竿子,鱼儿又溜了。
宋亦波看着她鱼竿上的鱼饵形态,自言自语道:“这个鱼还真是狡猾!”
李晚晴也笑道:“不是鱼狡猾,而是因为它们鱼类家族吃过这么多年人的亏,大抵还是悟出了一些道理的!这些溜掉的鱼都是学会了本领的鱼,都是些不该死的聪明鱼!”
宋亦波还是第一次听人夸鱼聪明,也不反驳,而是轻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钓鱼吗?”
“为什么?”李晚晴歪头问道。
“因为静!有时候我可以安静的钓整整一天,这一天我便可以逃脱所有现实的烦恼!”
“你也有烦恼?”
“是个人,就会有烦恼!”
李晚晴点了点头,看向宋亦波的眼眸深了深。
是啊,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们眼中别人的荣耀欢喜,又有几分是真的荣耀欢喜?背后的心酸故事又有谁说的清呢?
想到这些,李晚晴突然有些释怀了。
却原来,宋亦波不是为了讨她欢喜才带她来钓鱼,而是真真正正想让她释怀,和社会,和自己,都有一次心灵的和解。
鱼钓了整整一天,不过三五条。
见西方云霞漫天,四周晚风乍起,宋亦波坐到李晚晴的身边。
眼前的李晚晴,美丽纯净,明眸皓齿。
宋亦波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嘴唇探索着,吸吮着她唇上的香甜,四下无人,小河边风声鹤唳,宋亦波动了动身子,将李晚晴压在身下,手顺着她衣服的边缘渐渐滑了进去……
一分凉意,一分温热,一分颤栗,七分温柔。
李晚晴终于知道了那道题的答案,呢喃一声,脸红心跳。
宋亦波想要去解李晚晴腰带的时候,她突然攀住了他的手。
他理解的停下,将李晚晴抱在怀里,紧了又紧。
*
李晚晴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八点,不知什么时候,父亲李强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冷着一张脸。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母亲谢舒脸上的失望里带着一丝心疼,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孩子的求学史无非是母亲内心的强大史。
“晚晴,你给我跪下!”李强大喝一声。
下跪,已经是李晚晴很多年没有经历的家法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一向慈爱的父亲会让自己跪下,可让她更想不到的是父亲的下一句话:“把你口袋里不知道谁送的那个手机给我拿出来!”
如同雷劈电击一般,李晚晴感觉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
拿手机不要紧,关键是短信箱里还留着好几百条李晚晴不舍得删的和宋亦波的信息对话,如果让父亲看到这些,他还不把自己劈了。
不能拿出来,不能拿出来。
李晚晴在内心低声说着。
“磨蹭什么,拿出来!”李强又吼了一句。
李晚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扬起头,第一次朝向父亲硬气说道:“这是我的私人物品,您没有资格让我拿出来!”
这话一出,李晚晴的脸就结结实实被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实在是厉害,李晚晴只觉得脸上火热,嘴角还渗出微微的血迹来。
李晚晴缓缓抬起眼睛,依然是刚才不卑不亢的样子道:“如果您嫌我丢人了,可以打我,甚至可以打死我!但是我要告诉您,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这个,您干涉不了!当然如果是因为我成绩的事情,您可以责备我,但是既然我有能力考第一,就完全有空间考倒数第一,能相安无事最好,不行,就撩开手,从此谁也别管谁!”
不得不说,李晚晴对父亲的这段话说的很重,连一直在旁边劝架的母亲谢舒也傻了眼,带着些微的哭腔道:“晚晴,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我当然知道!”依然跪着的李晚晴稳了稳情绪,接口道:“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们对我的期望,但你们想过没有,这么多年,你们只看到我飞的有多高,有谁知道我飞的有多累!”
一句话,父母全傻了眼。
文化水平本来不高的他们,压根不能体会李晚晴这种年龄段强说愁的压力。
李强轻咳了几声,低低问了一句:“晚晴,我听说你和你们班一个男生走的很近,有没有这种事情,这次考试成绩退步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男生!他是谁,你告诉我,要不然明天我就去你们班把这个臭小子给揪出来!臭小子,臭流氓!”
李晚晴心中长叹,她知道这种时候她说实话,肯定父亲会去学校找宋亦波,但如果她说这是压根没有的事情,相信父亲也不会相信,毕竟空穴来风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有据可循的。
“他叫宋亦波!”李晚晴跪直了身子,承认道:“我们是很要好,但绝对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他就是几个月前别墅区新搬来的那家的孩子,他对我很关心,但绝对不是您想象的那种,我这次之所以没有考好,是因为我的作文写跑题了,不信您可以去问我的班主任,他会给我一个清白的!”
听完女儿的这句话,李强的气消了一点点。
其实他也只是知道女儿的成绩退步了,具体的原因并不知道,想到自己不分青红皂白让李晚晴受了委屈,不觉又后悔起来。
至于早恋这个事情,李强自然是万分反对的,但谢舒的一句话却让这个辛苦了半辈子的老实人第一次动了原则。
谢舒说:“我们辛苦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女儿有个好的未来吗?如果这个宋亦波真的如女儿说的那样,而他们真的有那份情谊,对晚晴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深刻的社会经验,总会让老实人低头,这是人之常情的法则。
李晚晴算是糊弄过关了,父亲也没有没收她的手机,只是警惕她,如果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一定会让她跪上三天三夜。
李晚晴欣然应允,对自己的实力,向来还是放心的。
*
每年的毕业班都会刮起一阵合影风,十七班的这些小可爱们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大部分的孩子的都是安城本地的,但也有像李晚晴和宋亦波这样,是后来到一中的,想着日后大家各奔东西,这些在一起奋斗的日子便弥足珍贵。
张妙妙拿来一个相机,有事没事的时候喜欢在班里显摆,惹得大家纷纷找她来借,自备胶卷,拍完后由她洗出来,有些要分发的多,便多央求她几次,让她喜不自胜。
可没过多久,苏小暖和宋亦波先后拿来了家里的单反。
清晰的画质,专业的角度,让大家不由感慨原来照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自然,是不敢找宋亦波借的,于是纷纷冒着被苏小暖刺挠的风险,找她来借。
在这点上,苏小暖还算是大方,出了几个有仇的和长舌的,她都借了出来,也会叮嘱他们好好爱护,千万别弄坏了。
宋亦波的单反镜头里只有一个人,便是李晚晴。
温柔的,俏皮的,婉约的,朦胧的,宋亦波突然变得对摄像那么热爱,一心将李晚晴所有的倩影都收下了自己的镜头里。
当然,和李晚晴的合影,宋亦波也有一两张和李晚晴合影,竟然是苏小暖偷拍的。
第一张是在一中的图书馆门口,宋亦波和李晚晴相依而坐,一个放荡洒脱,一个拘谨明媚,夕阳的余晖照在图书馆的落地玻璃上,在两人脚下碎了一地的流光。
第二张是在植物园,一大片开的正好的薰衣草地里,宋亦波和李晚晴错身而立,头上是碧蓝的天,脚下是淡紫的薰衣草田,他就那样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满是温柔。
最后一张是在教室里,两人都穿着校服,一个专心睡觉,一个专心用发梢逗他,镜头里的两个人,无论样貌气质,都完美的不可挑剔,用苏小暖的话说:“我的这张作品的水平是可以拿摄影大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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