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走到他跟前,才发现他反剪着一个男人的手,语气糟糕,“干什么呢在。”
被钳制住的男人个字不高,所以我从后面几乎看不到这个人,约莫一米六出头的身高,穿着有点紧身的上衣,牛仔裤很低,感觉不是挂在腰上而是挂在腿上。他一只手腕被林季阳扼住,便用肩膀去撞,左手去推他。
我想上去帮忙,却被他喝住,“你别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凶。
不过我很快回过神来,心想我的确是帮不上这方面的忙的,反而容易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便拉了从一开始就杵在一边的女孩,问她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有些激动,对着我,也对着周围开始聚集的人解释,“这人是个流氓,我在这里等车,他就过来摸我的手,看我反应过来了就要跑。”我看她的脸也有些红,猜测也许是生气的缘故。
周围的人开始嘀嘀咕咕,用厌恶的眼神看向小个子的男人。
林季阳倒是没理会周围的声音,专心压着面前的人,开始往上一层走,应当是要把人送到地铁工作人员那里去,交由他们处置。
我正担心他一人制不住,便看到王振脚步匆匆走来,便赶紧招呼他帮忙。
等把人送到保卫室,大致交代了情况后,这才准备重新回到地铁里。
他们二人为了能出地铁口,已经把票给塞了回去,我也必须重新刷卡。
地铁的工作人员便让我们三人等着,说帮我们拿三张卡来,算是感谢我们乐于助人。
方才的女孩也追了过来,脸红红地向我们道谢,然后问能不能留一个联系方式。
林同学钢铁般的正直,“不用谢,应该的,做好事只写日记不留名。”
王同学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然后眼神向我这边瞟,“留电话不太方便,不过感谢我们已经收到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自己要多加小心啊。”
那女孩顺势向我看了看,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还是红着脸离开了。
我也钢铁般地正直,“你说话就说话,看我干嘛。”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做一个挡箭牌,我很不满。
小王同学嘿嘿笑起来,“都是兄弟,互相利用一下嘛。”
我试图用目光谴责小王同学,让他感受我的威压,但他显然不为所动。
于是我转而看向林季阳同学,向他发起进攻,“我觉得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万一他身上带了武器,这会儿我和王振就该送你去医院了。”
林同学对我的质疑进行反击,“难道让我看着他耍流氓。”
“你看到的时候,他流氓已经耍完了,这是其一。其二,你完全可以喊王振或者别人一起帮忙制服他,再者他被人发现了那么势必会离开这一层往上走,你可以跟在他后面然后直接喊保安帮忙,他们是专业的。”
实际上,我惯常是不会对别人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的,但林季阳今天的行为在我眼里堪称冲动,他这人秉性良好,我不希望他将来有一天栽在他的善良上。因而经过短暂的犹豫,我还是将话说了出口。
“你女朋友说的没错,小伙子太冲动,不是好事。”帮我们办完地铁票的工作人员突然插话,搞的我有点尴尬,正经的表情都差点绷不住。
王振更是直接哈哈大笑出声。
眼看林同学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我心里的尴尬更是升到满级,只能佯装镇定清楚解释道,“我们只是搭伙出去吃饭而已,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工作人员也挠挠头,“我搞错了啊,那不好意思啊。”
王振朝他摆摆手,说没关系,而后便推着我俩走了,嘴里还忍不住笑嘻嘻地调侃道,“扁舟说的是有道理的,你听听。”
林季阳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叹,“做了件好事,被人骂到现在,我到底图个啥啊。”
话虽如此,但我见他眼里亮晶晶的,有了笑意,便知他已经从先前有些恼怒的情绪中走出来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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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九章——
——观感失真——
回来的路上,在地铁口发现一家网红面包店,价格比我想象的更加亲民一些,便顺手打包了几种不同口味的带回宿舍,给室友三人分食。天气凉,面包能放一夜,便还留了些当第二天的早饭。
第二天,偶然来了兴致,便带了两本书去了图书馆,准备认真学上一会儿习。
结果摆在眼前的手机太过诱人,害的我一上午也没看几分钟书。
正在犹豫下午还要不要继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时,肩上被人拍了一拍,我抬起头,发现是同班的男生。
大概是看见了我将要离开位置的动作,便问我是不是要去食堂吃饭。
我正准备点头,突然想起眼前这人在开学时曾经隐晦地向我表示过好感,虽说此刻他的表情看上去还算平常,但我深知这世上许多人事都经不起考验,为了他能早日将我这渣女忘记,我便低声回答他说自己已经点了外卖,正准备回宿舍。
他看上去有些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就跟我告别。
我等了大约十分钟,才缓慢地离开图书馆,并且在心中默念,并非我不读书,实在是条件不理想,我也是为了祖国的花朵。
我想,老天爷一定能理解我的苦心。不过,走在半道上,我又忍不住陷入深深的怀疑。
我这么闪闪惹人爱的一个美丽女孩,怎么到了某些人的眼里,就连女孩都算不上了呢,想必是人性的扭曲,和道德的沦丧。
到区里比赛的当天,合唱团包了整两辆大车。
在此之前,合唱老师已经事先把仓库里屯了不知几年的演出服翻出来,让大家粗报了平时穿的衣服尺寸,便一人一件发了下去。
还有零星几人,等轮到时,已经没有合适的尺码,便给了大一号的,让女生自己拿去改一下,男生的裤子拴根皮带就行,外套大了就穿厚一点的衬衫。
那时,我一边寻思着学校怎么不给点钱买新的呢,一边抱着自己那件边角发黑的白裙子去了宿舍区的干洗店,然后留下了,后来拿去报销。
这会儿到了表演场地,把长裙穿到身上,镜子里照着,不由得感慨我真是个美丽的女孩。
只是这十二月的天,着实冷了些。为了这一天,我还特意买了一件新的羽绒服,领子可以立起来,长度直达脚踝。披上后,我才终于重新感到了温暖。
一屋子的人都等着化妆。女生会自己化的便已经开始倒腾自己的脸,男生基本不会,便找了已经完成的女生来帮忙,还有些老实等着合唱老师帮他们上妆。
合唱老师叮嘱我们,上舞台要化夸张些,台下才能看见效果。
于是合唱老师手下出来的第一个作品,就如同幼儿园汇报表演的小朋友,整张脸煞白,唯有两颊扑的通红。
本来排在后头的几个男生纷纷离开队伍,转而向其他女生求助。
有的没跑掉的,就绝望地向老师请求下手轻点儿。
我有些懒,平时不怎么化妆,大多时候涂层防晒,用气垫打个底就完事儿了。
今天,生怕被老师抓去,便老实地给自己上粉底,画了眼线,眼影我把握不太好,便让会画的女生帮了我一把,最后扫了些腮红,便完成了我的任务。
低头,看见林同学与王同学蹲在我跟前。
口头签订了「化坏了不准找我麻烦」的生死状后,我便给他们二人上妆。
王振十分鸡贼地让林季阳先上,后者对自己作为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却需要化浓妆这件事感到不满,只要求「正常点儿就好」,然后就闭上眼,一副任由我胡作非为的小媳妇儿样,闹的我的心还有点痒。
林季阳肤色偏黑,我这瓶粉底颜色对于他而言有些太白,便向其他人那里借了点儿颜色稍暗些的粉底来用。
用海绵给他涂开底妆时,发现他的皮肤还挺好,我那固定他的脸的左手的触感告诉我,不错,挺细腻。
然后我解开了他衬衫的第一粒扣子,他立马捂紧了自己的衣服退开,一副受惊的表情看着我,谴责我。
我在王同学的笑声中无奈解释道,“脖子需要上点粉底,不然有色差,会很难看。”
怕他不相信,还指了指旁边正在解扣子抹脖子的上妆二人组,“你自己看。”
他这才咳嗽了下,清清嗓子,自己解开了扣子,问我这样行了嘛。
看看他这副纯情的表情,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把林同学的肤色拉到正常线后,给他扫了些腮红,他觉得差不多可以了,便让开位置,让王同学上场。
王同学全程围观了我给林同学上妆的过程,大抵明白我是作不出什么妖的,便放心把脸交给我,甚至还兴奋地要求他要画眼线。
我好心提醒道,“那你晚上要记得用卸妆水卸掉。”
他说他没有这些,我便说我可以送个小样给他,但我没有带在身边,只能回学校后再给。
他欣然应允,然后要求说要那种能让眼睛看起来很大的眼线。
我看他双眼皮很窄,自认为不能把他的眼线画太粗。在抠着他的眼皮不让他眨眼,奋战好一会儿才画完内眼线后,又沿着他眼睛的上轮廓画了一层外眼线。
看了看,又把眼尾描粗了一些,再拉长。我端详着他这张脸,忍不住满意地点点头,认为我的化妆技术还过的去。
小王同学却似乎有些遗憾我没有把他变成卡姿兰大眼睛。
我正准备收起我的化妆道具,就看到林同学跑到我跟前来,喊我给他也画眼线。
我一句「你不是不要画吗」还没能说出口,就看到他身后杵着合唱老师,一脸凶神恶煞,顿时了然,从善如流地抽出眼线笔,拍了拍眼前的板凳,笑容满面,“来,坐,别客气啊。”
合唱老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去看其他人的进程。
经过方才的试炼,我发觉这个位置安排不太好,便和林同学换了椅子,由他坐在高处。
拉着他的脸靠近我,叮嘱他道,“往下看,不要闭眼,脑袋不要往后退。”
他似乎对眼线笔戳在眼睛附近的感觉有些过分敏感,总是下意识地眨眼,下意识地往后躲。
我只能不断地等待他适应,不断地鼓励他,“别害怕,看着我,很快就好了”,语气活像净身房的老太监对着小太监。
等差不多完成后,我比对着他两只眼的眼线,看有没有不对称。
心里忍不住感慨这人的眼睛生的真是好看,眼珠乌黑,我从前还以为这是只能在小孩眼里看到的颜色。
眼睛很大,很亮,下眼轮廓平缓,微微上挑,不太明显。就连双眼皮的宽窄也恰到好处,多一分显得过于稚气,窄一厘又会使整双眼睛过于锋利。
我就这么盯着他的眼看了好一会儿,很快自觉失态,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老实地开口夸奖,“我今天细看才发现,你的眼睛生的很不错。”
当然前半句不太属实,我从见到这人的第一天起就认识到了这件事。
听说人与人对视七秒便会陷入爱情,我沉默地开始回忆方才我盯着他的眼看了多久。
他的注意力则完全集中在我的夸奖上,“你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吗,小爷我生的自然好。”
他的态度十分自然,我于是推测我盯着他看的时间应该没有久到令人感到异常。只是因为我是当事人,时间流逝的观感有些失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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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姜汁撞奶——
他的态度十分自然,我于是推测我盯着他看的时间应该没有久到令人感到异常。只是因为我是当事人,时间流逝的观感有些失真罢了。
当晚,我躺在我的硬板床上,看着沾了污渍的天花板,听着室友三人聊天。
眼前又浮现了那双乌黑的漂亮眼睛。
而后垂死病中惊坐起,想到还没有给他们送卸妆水,匆忙起了身,给王振打电话。
十分钟后——
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了林季阳。
“王振和室友在打游戏,所以我来拿。”他穿的不多,只套了件卫衣作外套,想来可能也是匆忙赶来的,不过他看起来不像我一样抖抖索索,好像我们并不在一个季节里。
我把卸妆水递给他,还附赠了一小沓化妆棉,给他大致讲了一番如何使用,而后问他,“听的明白吗,要不要我帮你卸一个示范下。”
嘴上这么客气着,心里也确实想着对他的嫩脸胡作非为一通,但是我表现地很镇定,端的是一派稳如泰山。
他却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行了,别假客气了,我们自己搞吧。”
我点点头,与他告别,没有显出半分留恋,心里却着实感到可惜。
再一次躺在床上,看着沾了污渍的天花板时,我的心情出奇的好,甚至想哼歌。
我的笑容一秒收住,秉着吾日三省吾身的原则,我开始思考我这满心欢喜由何而来。
细想了片刻,得出结论,如果不是因为摆脱了周末集训的痛苦命运,就只可能是我幻想林同学的脸蛋给我带来了快乐。
一想到后者的可能性,我不禁陷入深深的自我唾弃,深觉自己仿佛是一个变态,并最终在这种自责中艰难睡去。
临近期末,需要准备的事情多起来。合唱队的常规训练也暂停了下来,约定的欢乐谷没有在说好的万圣节去,而是推迟到了考完试后。
在这冷清的天气里,我摈除杂念,认真为自己补习。开了空调的室内令人昏昏欲睡,到冰冷的图书馆大堂里念书又冷的人直跺脚,注意力分散一会儿再回神时,往往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开始对着窗户哈气画画玩。
不过期末复习也有它的好处。比如,清晨早起却没有早课时,拎着热腾腾的早饭,走在安静美丽的校园里,确是一种享受。
夜晚回宿舍时,和室友一起钻进食堂,一人一杯关东煮,聊聊复习进度,聊聊寒假计划,也很令人高兴。
通常,三个室友都留在图书馆复习到闭馆,我也差不多。只是周六这天,在开了热空调的自习室和冰冷的卫生间来回穿梭一天,到了六七点的时候,便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我也不是一个苛待自己的人,察觉到不适,便和室友打了招呼,准备去医务室讨杯板蓝根,回去早点休息,明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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