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可恶，早知道他这么不好骗，你瞒来瞒去的到底是图什么……
见猜测被证实，他顿了一下，声音冷淡下来：“人是感官动物。未来的小姐依旧年轻貌美，可我说不定都变成老头子了。到那个时候，你又会怎么想呢？——你看，还是放着我死掉比较好吧？趁着我年轻的时候死掉，小姐就永远只会记得我现在的样子了。”
失学少年太宰治无师自通了“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的道理，你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86
你没有正面回答，脑子里还在回放他那句自嘲，没忍住诧异地问出了声：“你刚才那个是什么类比？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把用人格魅力吸引别人这件事，视作是寄生虫为了进食而采取的进攻性拟态啊？”
一般人会这么扭曲地看待皮囊和灵魂的关系吗？——用于吸引人的艳丽外表，以及，内里令人厌恶的寄生物？
不不不，哪怕他是黑泥精本精，这种思路也奇怪过头了吧？
87
“人格魅力？我吗？”
太宰治用比你更诧异的语气反问回来。
“你又聪明，又可爱，还病病的，就是很有魅力啊，我还给你摆过谷阵呢——别笑了，别笑了，我知道我萌点很奇怪！如果你管你的内在叫做寄生物，那我是什么，不顾攻击性拟态、直奔寄生物本尊而来的超好骗下任寄主？”
他小声嘀咕“不是这样吗？”，被你一眼瞪了回去。
88
太宰治想了一会儿，忽然忧心忡忡地道：“小姐喜欢神经病？”
你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以前无数个精神不□□定的墙头，再看一眼面前这个提问的究极黑泥成精，坚定回答：“喜欢！”
“哎呀，那真是不妙，我的精神状态还挺稳定的……”
这话真是聪耳明目、提神醒脑。
你吓了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捂他的嘴：“你到底对自己有什么错误认知啊？！可以了，可以了，再病下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89
幕间花絮。
芥川龙之介毕恭毕敬地推开门。
芥川龙之介冷哼一声，恶狠狠地关上门。
“他刚才是不是瞪了我一眼？”你控诉地看向太宰治。
神经质上司被说得有点委屈，甚至泛出一点没盖好的醋味：“他也瞪了我一眼。关系真好啊，「矛与盾」。我也想和小姐并肩作战。”
这土里土气的组合名听得你眉心一跳。
你面无表情：“你省省吧。「人间失格」，影响我复活的速度！”
90
打游戏打到一半，你突发奇想，戳了戳他：“真的特别想和我并肩作战的话，要不要陪我打双人游戏？评价不错的那几款我都买了，但是港=黑没人陪我玩，可心酸了。”
太宰治本来被你胡噜得半梦半醒，几乎要睡过去了，闻言噌一下直起腰，差点碰掉你的游戏机：“我可以吗？！”
“可以啊，”你越想越觉得靠谱，“你反正也会打游戏。总是这样在旁边看着我玩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一起打。”
他整个人支棱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你。
第10章 91-100
91
太宰治看起来像个呆头鹅。
你不应该在心里这么编排你上司，你知道。
但是他那一副局促不安、缩手缩脚、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怂样，实在是很像个呆头鹅。
也对，他大概没有过被要好的男同学邀请，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跑到别人家打电玩的经历吧——首先他没有同学，其次也确实没人会叫他一起。
这说不定是头一回。
92
你努力憋住笑声：“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他乖巧地蜷在沙发上眨眼：“小姐给什么，我就喝什么。我很好养活的。”
好，是不挑食的省心猫猫。
你给他倒了杯牛奶，在微波炉里温好交给他。
太宰治颇有些小孩口味，似乎比起热饮更喜欢冰饮，纠结地捧着盯了一会儿，才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93
“小姐以前经常和别人一起打游戏吗？”
趁着你准备 HDMI 线、卡带和备用手柄的空档，他开口了。
“和高中同学一起玩比较多，偶尔会见网友。在这边倒是一次都没有约到过人，一直在打牌。说起来，我有想过要不要跑个面团玩玩，但是我中式日语太坏气氛了，所以果然还是算了。”
他像个小学生似的高高举起手，自告奋勇道：“小姐想跑团也可以和我一起跑团嘛，看我看我，我肯定不会嫌弃你日语不好的！”
你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哪怕不超游推理，太宰治这个智商去跑团也一定是 bug 一般的存在。
“我嫌弃你，”你面无表情地把手柄往他怀里一塞，“看你角色扮演一定超级出戏，还是不要了吧。”
94
太宰治捏着手柄、身体跟着开始界面的 BGM 左摇右摆，还怪可爱的。
你掏出手机对准他：“笑一个？”
他闻言听话地笑起来，萦绕全身的阴郁气质顿失，果真像是一个高高兴兴跑到朋友家打游戏的男子高中生。
你当即按下快门，保存，顺手加了个滤镜，火速发送给联系人——芥川龙之介。
芥川回了你一连串问号感叹号。
你心满意足地将手机锁屏，放在茶几上。
95
太宰治用一种非常微妙，好像在意，又好像若无其事的语气，缓声开口：“你在给谁发消息，小姐？笑得很开心呢。”
你兴高采烈地回答：“当然是你那个徒弟芥川龙之介了！”
“芥川君……呢。为什么小姐明明是在和我一起打游戏，却想到给他发消息？”
“我要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追悔莫及，”你恶狠狠地按着手柄，“这就是他天天叫我「铁壁」的代价！”
96
你拉着太宰治把你家里堆着没碰的所有双人或者多人游戏全都试了一遍，找出最感兴趣的几个开始打。一天之内，竟然连着打通了两款游戏。
等到慢悠悠回过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这很不寻常，因为很多游戏根本不是设计出来让人一口气打完的。
正常情况下，两个人一起打游戏，总会有一方会先感到疲惫而主动叫停，约定下次再打。其中，你因为异能的缘故常年不知疲倦，玩得上头，这是正常现象，也就算了，神经病上司竟然也陪着你疯，你是真的没有想到。
最终还是你一把扔下手柄：“您不饿吗，太宰干部？”
97
太宰治如梦初醒般地望向时钟。
辨认出时间的那一刻，他难得露出了十分惊愕的表情：”都这个时间了？“
你愧疚起来：”你是有要事吗？错过了会议之类的？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叫停比较好？“
“没有啊，今天我什么事都没有。何况真的有那种会也没什么意义，就算翘掉也无所谓啦。——只是，我从来没这么沉迷过游戏到这么晚过……稍微、有点吃惊。有小姐陪着我的话，似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变得有意思起来。”
98
他伸出一根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你的鲨鱼抱枕，不知真假地感叹：“像这样攀附着小姐而活下去，因为太幸福了，所以反而变得很可怕。若是现在让我离开小姐的身边的话，我绝对、绝对会死掉的吧。”
他自嘲地笑：“——失去赖以生存的养分，然后孤身一人地死去。”
“那不要离开不就好了，”你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话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99
太宰治当场表演一个猫猫震惊：“我还可以留下吃晚饭的吗？”
他那股莫名其妙的拘谨劲儿又来了。
“这种程度的小事当然可以了？我本来今天就打算吃火锅来着，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区别——倒不如说你过来一起吃正好，热闹一点。请问，你到底把自己摆在一个什么定位上啊，你是我上司，我请你吃饭不是理所当然，再普通不过了吗？”
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00
神经病上司关注点严重跑偏，低落道：“只是因为我是小姐的上司吗？”
你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会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破事失落，还是装出来搞你心态的，但你仿佛幻视出了一对耷拉下来的耳朵，蔫巴巴地垂着。
你心中萌生出一个既大胆又弱智又脱离角色性格的奇怪猜想，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纠正道：
“——上司，以及我未来的打游戏固定搭档？”
太宰治立刻眉开眼笑。
真好哄。
第11章 101-110
101
太宰治真是个奇人。
他总能在你满以为他不可能更黏人了的情况下，黏人得更上一层楼。
最近一段时间，自从得到你“未来的打游戏固定搭档”的承诺，他仿佛失去独立行走的能力，愈发想尽办法和你黏在一起。
一开始是一起打游戏，后来你们把你库存的解谜闯关类双人游戏打得差不多了，就改成那种无数周目也有的玩的联机 RPG。
其余的时候聚在一起看电影、电视剧消磨时间，或者他坐在旁边单纯看你打单机游戏。
102
除了不留在这里过夜，他几乎像是在你家扎根了一样。
有时候你都想让他别折腾、干脆留宿算了，但太宰治是个矛盾体，随性得不像是会顾及这种事的人，可偏偏就是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特别懂规矩。
103
因为太宰治一直心心念念要和你跑团，你最终还是答应和他一起跑了。
开团当天你就后悔了——
你真后悔怎么没能早点答应他。
怎么说呢，该夸他不愧是剧本组吗？他对叙事节奏的把握强到让人害怕。哪怕模组原作者也不能比他那副姿态更加驾轻就熟。脑子好用，所以无论你提出什么行动，他都反应得很快。见惯了呆头鹅太宰治，偶尔见一面智商完全上线的太宰治，你还真是不太适应。
不夸张地说，要是你当年跑团的时候能碰到他这种素质的守秘人，你一定会扒着对方的大腿恳求下次开团给你留个位置，如果能发展成固定桌的话，真的吗，那真是爽死了——
哪怕这意味着你的每一句角色扮演，都要硬着头皮用透着二刺猿味的塑料日语说完。
104
虽然说你妥协的代价是让他当守秘人、自己当调查员，但太宰治完全并没有被你这个废柴问题调查员折磨到，反而与你的预计大相径庭，他相当乐在其中的样子。
每次你愁眉苦脸地研究着手上已有的线索，或者被自己的破烂骰运气到半死，他都会笑眯眯地看着。
“我请你喝奶茶，所以，”你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终于抛弃尊严，用出了在原来世界线下跑面团的必杀绝技，“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成我这次骰出成功了行不行？”
太宰治拖长声音：“哎呀，终于忍不住贿赂守秘人了吗？这条件听起来心动是很让人动心啦——可是我不爱喝奶茶，你又要怎么办呢，小姐？”
105
喝咖啡要两份糖的人还要加牛奶的人，怎么可能对奶茶没兴趣啊。
你真是信了他的邪。
你心念电转，迅速改变策略：“那就请你恰快餐。”
“不要，我才不喜欢吃那么油腻腻的东西——小姐怎么总把我当小孩子哄，真过分——”
昨天为了拿到附赠玩具而点了个儿童套餐，还吃得津津有味的是哪一位啊，你腹诽，不是他，那是谁，治宰太吗？
106
你一连提了好几个提议，包括蟹肉食品，太宰治都否掉了，甚至还倒打一耙，反过头来说你贿赂得一点也不走心。
到了这一步，他故意想为难你一事已经相当明显了。
你绝望了：“我不贿赂了还不行吗？”
太宰治可疑地顿了一下：“……你再坚持一下也不是不行。”
“好，那请问你觉得什么贿赂比较走心？”
107
“你抱抱我吧。”他小声说。
太宰治给人感觉上是很黏糊，你走到哪他跟到哪。
但说来也是奇怪，他确实没怎么主动和你近距离接触过，别说是拥抱，连手指接触都很少。哪怕是无意间接触到你的皮肤，也会如同被体温灼痛般地迅速分开。如果是你主动摸了他，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立刻就会像被挠到下巴的猫猫一样撒着娇赖上来，
奇妙的距离感。
与其说他是没有贴贴的意向，不如说是在不经你允许的情况下不敢轻举妄动。
108
抱一下而已。多大点事啊。
如果这样就能补足骰运，你愿意挂在他身上当挂件，一天都不下来。
你张开手，干脆地给了他一个熊抱：“就这样？没有了？”
其实你多少明白他的顾虑。
——「人间失格」并不只是会无效化对手的能力这么简单。那也是一种心理战术。
常年如臂使指地使用着异能、被这份异能妥帖地保护着的人类，一旦短暂失去了那份赖以生存的能力，便会本能地感到赤=裸与胆怯。
在战斗中，一定也很容易显出慌乱与疲态吧。
109
「博弈论」这样性质特殊、曾将你无数次死而复生的异能，就更是如此。
但是被另一个人回抱住、听着他努力放缓的不自然呼吸声的时候，这份不安被一种庞大的安心、温暖的感情驱散了。
5/10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