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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张海沙的惨叫霎时消失在地板裂开后露出来的洞口里，紧接着洞口迅速关闭。
张起灵三下五除二将关闭的洞口位置地板拆开，扭头问南星：“你还记得当时在你手里那个阴沉木盒的图案吗？”
南星点头：“记得。”
“好，这里交给你。”他说完便朝着洞里的那片黑暗跳了下去。
南星瞳孔紧缩如针，狠狠一咬牙，双手用尽全力将已经停下的星辰往前推，“浑象不能停下，必须在剩下的时间里把最后两幅星象显示出来，你们听我的吩咐，帮我把其他星辰也移到相应的位置！”
张月同和剩下两个少年不敢耽搁，迅速守到浑象周围不同位置。
“月同，你将左手边第一颗往北移动两寸，然后再往东北方向移动一寸。”
“海风，你将离你最近的那颗，往南移动三寸。”
“海音，右手边第二颗，往西南移动一尺……”
“咔哒！”
整座水运仪象台又开始震动，而浑象上的星辰本就是联动为一体，就如同被紧紧镶嵌在铜球中，几个人均是用力到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翻掉，手臂上虬筋爆出也只能一寸一寸地移动。
“抓稳浑象！”南星双脚踩到地平圈上，朝着剩余三人喊道：“地板还会再一次裂开，我们不能再有人掉下去！”
不用南星吩咐第二遍，几个人皆是身手利落地在浑象上找到位置站定。
下一秒，浑象周围的地板全部被抽空。
南星借着房间角落里摇晃的火光往下一望，脸色霎时剧变。
底下是一座半径足足有三米多的枢轮，枢轮上均匀分布着木辐，挟持着水斗和勾状铁拨子。枢轮顶部和边上附设一组杠杆装置，充当擒纵器的作用。在枢轮的东面装有一组两级漏壶，连接着刚才储水的大房间。
大房间里的水经由孔洞灌入漏壶，壶水注入水斗，斗满时，枢轮便往下转动，带动上面的浑象转动。
如今，整个枢轮的水斗里已经缠满了线虫，同时枢轮左右两边的天锁也已经被缠住，使得整个机关无法再运作。
并且，枢轮所在的空间里，也已经灌满了水，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线虫。
张起灵就蹲在枢轮左边的天锁处，旁边躺着的正是被他从水里救上来的张海沙，张海沙身上缠着数不清的线虫。
张起灵反手抽刀，南星呼吸一顿，她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
南星像是突然被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全身的力气在那一刻全部聚集到十指手腕，猛然将星辰移到最终的位置，其余三人面前的星辰也随之归位。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朝着张起灵所在的位置跳了下去。
“——南星！”张月同失声大喊，她后面还说了一句什么，却被子时报时的钟声淹没。
“——咚！”
伴随着子夜降临的钟声，头顶衣角翻动，张起灵难以置信地抬头，目光与上方飞身而降的南星隔空相望。
刀刃利落地往手掌切过去，划破掌心皮肤，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她掌心特有的细腻柔软。
掌心有另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过——
那是南星的血，她在跳下来的同时就已经切破自己的手掌。
两道同样鲜红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沿着两人紧紧相贴的手掌纵横交错，在指尖缓缓凝聚，最终滴落到一旁张海沙的身上，线虫霎时纷纷退去。
张起灵立即撕下衣服给南星止血，嘴唇紧抿，没有说一句话。
“小哥我没事，”南星把他的手紧紧攥住，“我已经切出技术了，伤口不深，得先包扎你的手……”
张起灵很快便将她的伤口包好，抬眸看着她，抽出手扳起她的脸，让她抬起眼睛看着自己：“你下来干什么？”
“……”南星不敢注视他的眼睛，勉强发出压抑的声音，“我舍不得你放血……”
张起灵心里重重一沉，沉默片刻后终于放开她，低声道，“这是最后一次。”
他反手把南星推到自己身后，随手撕了另一块衣服往手上一缠，“你先上去，我随后带他上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水底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
两人视线皆往水面看过去，昏暗的灯光里，只见水面下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物体正在往上浮起来，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水运仪象台在历史上有原型，但我做了一些修改。
历史上水运仪象台在靖康之乱以后就被被丢弃失踪了，至今也没有再找到，并且因为图纸没人看得懂所以无法仿造，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被第一次复原出来。
我为了写这章还去CNKI下了一篇复原水运仪象台的论文～然后顺便看到我去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一年了下载量居然还没突破200，我发的还是影响因子不错的核心期刊，哎……
2020最后一天啦～大家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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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浮云吹雪，缅邈岁月(
哗啦水声里，水底黑色的影子瞬间便冲出水面，竟然是一艘木船。
“夜半钟声到客船。”南星望着泊在水面的木船，脑中的线索终于在这一刻连接起来，“壁画上留的是“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信息量却全在没刻出来的下半句。夜半也就是子时，子时钟声敲响，星图全部显示出来，这艘木船才会出现。”
“这应该是通往主墓室的路线。”张起灵用手电向木船照了一下，接着又照向更深处的黑暗。
先前的光线太弱，无法看清楚这底下的面貌，此刻借着手电的光线，南星才发现，前方竟然是一个幽深洞穴的入口，洞穴底部是一条深溪，水面下黑黝黝的，看不出水深。
张起灵已经顺着传动机关几步跃到木船边，仔细确认了木船的状况，接着回过头朝南星说道：“叫他们下来。”
说完他便回到枢轮那边，架着张海沙一跃而上在木船中站定。南星招呼张月同三人下来，她在下方接应，把装满装备的包一个接一个扔向木船，张起灵一把接住，一个一个码在船尾。
南星和张月同几人先后跳上船，张海风伸手拔出绑在船边的竹竿一撑，在缓缓水流的推动下，木船顺势而行，慢慢驶入洞穴。
洞里漆黑一团，不开手电筒或者火折子，就什么也看不到。越往深处越觉得凉风袭人，张月同把手伸进水里试了试，又赶紧收了回来：“这里的水温可够低的，先前水运浑象那边的水是从地底涌上来的，可暖和了。看来这里的水源另有来头，会不会是这里山顶有雪水直接流下来了？”
“这里应该是一条地下河，你觉得冷应该不是雪水的原因，而是这里和刚才温暖的环境温差太大，身体产生了错觉，适应之后，就不会……”南星举着火折子，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身旁张起灵的神情沉了下来。
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过去，就看到洞穴深处光怪陆离的奇异景色。
成群的磷火在远处忽明忽灭地闪烁，将前方洞穴照成冰冷剔透的幽蓝，整条河道在前方也忽然变宽，水流速度也慢了下来。
木船缓缓朝着鬼火的方向靠近，几个人都沉默下来，呼吸放缓，看着前方的景象越来越近，幽蓝的光线里，只见两边的石壁上，雕刻着一整面的文字和壁画，而图案上的人物和飞禽走兽全部用的是钉上去的尸体代替。
这段河道很深，笔直向前，木船缓缓向前，几个人仔细观察着两旁已经成干瘪腐烂的人和动物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关节全部被铜钉钉入石壁，摆成与壁画内容相应的姿势，由于时间久远且地下环境潮湿阴冷，这些尸体身上的衣饰都已经基本和尸体融为一体，灰扑扑地贴在上面。有的铜钉已经脱落，只剩身体某个关节被钉在上面，悬空挂着，甚至不少尸体已经掉进了水里。
“殉葬坑。”张起灵对南星说道，“这些都是用活人做的。”
张月同在后面问：“族长，怎么看出来是活人殉葬的？”
张起灵却没有再说话，南星抽空回过头看张月同一眼，解释道：“这些尸体虽然都已经面目模糊，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身上还留有挣扎的痕迹，并且……”
张月同听到一半见南星停了下来，好奇问她：“并且什么？没事你说，多恶心我都接得住。”
“把人钉上墙再摆成特定的姿势，是一项很复杂的事情，如果先把殉葬的人杀了再做，恐怕来不及在尸僵之前完成。”南星缓缓说出自己的判断，“从这些尸体的外形来看，基本都是青壮年，极有可能是当时修建陵墓的工匠，为了不让他们泄漏墓中的秘密，在工程完毕后，便被墓主人忠心的手下全部迷晕抓起来，活活钉死在这壁画上。”
“这也太残忍了！”张月同越听越觉得太过残暴，不禁骂道：“虽然我知道大部分的陵墓修建完成后，都会把工匠杀了陪葬，但像这样残忍的方式还是第一次见，他娘的真是不拿人当人。”
南星打断了张月同的义愤填膺：“月同你看，那边那个人，像不像……”
张月同顺着南星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前方的石壁上，赫然钉着一个和之前看到的尸体很不一样的人——这具尸体明显年代很近，看得出来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女，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穿着张家特有的长袍。
张月同看着尸体上一个又一个越来越明显的特征，背后冷汗淋漓，瞳孔剧烈颤抖，半晌后才断断续续开口：“这确实是……张海晴。准确说，是张海晴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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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浮云吹雪，缅邈岁月(
木船沿着河道缓缓向前，众人得以看清楚钉在石壁上的张海晴的面目。
她的四肢关节都已经被完全折断，两只手臂和脚掌都不见了，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钉在石壁上，外貌轮廓虽然完好，但表情显得十分狰狞，像是定格在了死亡的瞬间。
张月同看着张海晴的死状，越发吃惊，“她是和我们一起放野的时候才进入到这里的，怎么也被钉在了上面？是谁钉上去的？”
“要搞清楚这个，恐怕得把她的尸体放下来看看才能知道。”南星接过张海风手里的长竿，在水底一撑，木船停了下来。
张海音一边举着火折子照明，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看得出来她有点焦虑，“南星姐，咱们现在不当不正地停在河道中，周围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危险，要不要先往里面继续前进，免得再生变故？”
南星就对张海音说道：“先别着急，这一路过来我们碰到的事物都十分稀奇古怪，咱们得先查清楚，尽可能掌握更多的信息，不能稀里糊涂就进去，这样遇到危险也能更有准备。”
张海音没有再说话，又往旁边看了看张起灵，见他已经在一旁把用于将张海晴尸体放下来的绳索准备好，知道势必是要停下来检查尸体了，只好悻悻举着火折子站到了一边。
河道两旁有浅滩，张起灵和南星轻盈起跳，在浅滩上站定，两人配合着将张海晴的尸体从石壁上勾下来，放到一旁，张起灵随即开始翻看尸体的细部特征。
南星在一旁问他：“有什么发现么？”
张起灵摇了摇头：“她身上除了关节被折断外，没有其他致命伤，并且你看青铜钉钉入的地方，有明显由于挣扎造成的撕裂伤。”
紧接着，他用两根奇长的手指从尸体脖颈后一捏一撕，生生撕下来一张半透明的东西出来，尸体露出来的地方，皮肤居然完全没有腐烂，仿佛刚死去那样。
张起灵说道：“尸体全身都被这样一层半透明的物质包裹，她应该是被这层东西活活憋死的。”
“所以她是被折断了关节，然后裹上一层半透明的东西，最后再钉上去，直到死亡么？”南星说着靠近了些去看张起灵撕下来的那块半透明物质，“这颜色质感倒是有点像琥珀。”
张起灵说道：“这层物质严丝合缝贴在尸体表面，极有可能是通过某种方式浇灌上去后极速冷却形成的。”
“这些可都不像是古墓机关可以做到的事情。”南星说着站起身，打开手电筒去看石壁上其他的尸体，之前在远处看不出来，走近了细看就发现周围还错落分布着其他与前面出现的古尸服饰年代不一样的尸体，“这些难道都是不同时期试图进入古墓的盗墓贼么？”
张月同这时候也跳到了浅滩上，刚到南星身边就看到了钉在墙上死状恐怖的盗墓贼尸体，惊呼：“好家伙，原来这里还钉了这么多盗墓同行。南星，还好上次你没有放弃我，不然我估计也已经上墙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义父，我们回去就结拜吧，请族长当我们见证人。”
“对不起，我不想当女爸爸，族长也不想为我喜当爹做见证。”南星将手电光从那些盗墓贼的尸体上移开，转而去看石壁上雕刻的壁画。
张月同锲而不舍跟了上去，“那要不这样，我拜你为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打住打住，合着我怎么样都摆脱不了成为女爸爸的命运是吗。”南星赶紧打断了她，“并且现在也不是闲聊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这幅壁画有点不对劲，上面的内容与一般古墓里画的墓主人生平事迹，或者表达死后羽化升仙愿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幅壁画里所有的人和动物都朝里顺着洞穴的方向，姿态看起来像是朝圣，又或者是献祭。”张起灵已经检查完尸体，看着石壁上的尸体和壁画缓缓说道：“这些人在抵达最终的目的地前，全部要经过洗礼，由四个人面蛇身的守卫将一种特殊液体淋到身上。”
壁画的终点，却是一片模糊的云雾。
张月同想了想，就说道，“也许这一团雾里面就是他们要朝圣的神明，因为是神嘛，所以大家也不知道长啥样，所以刻了一团云雾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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