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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离她远远的。
“别说可是的话，你来这里可不是跟我闲聊的。”丽丽雪把他的脑袋推起来。
虽然泊澈不情不愿，但对于丽丽雪，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那你等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就把这里的事情做好。”
泊澈不舍地把她放开。
丽丽雪倒退一步，拉出一个足以消散去脸颊红润的距离，只有这样才能让空气流动得更快。
她把手背在身后，点点头：“嗯，我等你。”
“好。”泊澈又看向她的耳朵。
那儿毫无修饰，干净得过于空白。
好像缺了什么，泊澈隐隐生出这种想法，它随之产生，就在他注意到的时候。
是耳环。
他早应该想到的。
漂亮的耳朵上应该有一对漂亮的耳环。
而且，这不是他该做的吗？
为丽丽雪准备耳环… …是他的分内之事，也将成为他的未来里最重要的任务。
在步入高级部的学习以前要决定好专业的方向，即便是草本科，他们以后各自的研究方向也是不同的。
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但尤丹习惯未雨绸缪，所以给足了他们时间去思考这件事。
专业方向的抉择一直都是个难点，每个学生都需要很长的思虑。
尤丹在昨天授课的时候把所有注意事项告知他们了，并且不忘嘱咐要是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来咨询她。
泊澈是第一个。
“我想请问您……”泊澈紧张兮兮的，“什么样的专业方向可以挣很多钱？”
“挣钱？”尤丹重述了一遍他的重点。
“嗯，”泊澈笃定地说，之后又补充，“如果能从现在开始就有去当学徒机会的就更好了，丹丹老师，您有推荐的吗？”
阿莱就是这样的，听说他在城区找了一份兼职，当然，南卡是同意的，薪资还不错，而且还能学到一些东西，就是好像那儿的人很严格，脾气不太好。
尤丹疑惑地敲敲桌面，问：“为什么？”
这孩子怎么会突然在意起钱来了？
“因为我需要。”泊澈回答她。
“要做什么？遇见什么困难了？”
“不是困难，”泊澈摆摆头，“是我有件想做的事情，它需要用到钱。”
尤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听起来很重要，方便说来听听吗？”
“那您要给我保密哦。”泊澈叮嘱她。
这么神秘？
“好，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我……”泊澈的脸上浮出几分羞涩，“我想给丽丽雪送……一个礼物。”
“礼物？”尤丹努眉，那一定很贵重，否则这家伙也不会这样了。
他的话没完，在吞下一份紧迫后又张开嘴巴：“我想送她耳环。”
耳环。
尤丹惊诧万分，她瞪眼，凝视泊澈说：“耳环。你想跟丽丽雪求婚吗？”
脸在迅速升温，泊澈用最后一点力气点了下头：“嗯。”
坚定不失温柔的回应，就算音量小得可怜，可尤丹还是从中听见了他的倔强。
“所以你要挣钱，为了买耳环跟她求婚。”尤丹把这事弄明白了。
“不光是这样啊……还有以后。”
泊澈纠正她的说法。
求婚不是终点，那是新的开始。
尤丹轻笑，挤起眼角深深的沟壑，但那看起来很温和，她赞叹地开口说：“你想得很远啊。”
“所以您有推荐的吗？”泊澈笑着把话题拉了回来。
“嗯……”尤丹沉吟许久，“如果叫我来说，我会推荐你学习有关基础作物的方向。”
“基础作物……”泊澈撇撇嘴，“可基础作物在市面上没什么高价。”
基础作物就是指那些被当做主食的东西，比如小麦和大米，它们的单价很低，而现在市场里高价的是那些珍奇。
但泊澈对这些也只是一知半解，能真正从里面窥视真理的，只有尤丹。
“是，基础作物很普遍，也很不值钱，”尤丹耐心地解释，“但我们离不开它不是吗？”
“正因为离不开，它才会成为更好的选择。你永远被需要，永远不会失业。”
泊澈面露几分难色，他执拗地摆摆头：“可我……”
“你想马上就挣到钱。”尤丹点出他的难处。
“嗯……”他重重点头。
“不算难事，”尤丹拍拍他的肩膀，“我先生那里常缺一些临时工，工钱还不错，我可以推荐你过去。”
泊澈惊讶地张大了嘴，说：“真的吗？”
“但别高兴得那么早，那儿都是缺晚上的工人，要做的事情很辛苦，所以才很难找到人的。之前我也有让别的学生过去，他们都受不了。”尤丹严肃说。
“我可以，丹丹老师，请您相信我。”
他用力地拍着胸脯。
要买漂亮的耳环得高价，泊澈有趁放假的时间去看过，是阿莱推荐给他的店铺。
店主说黄金是最好的，但那价格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泊澈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银质的耳环，并且决定在上面添加两颗绿色的宝石。
这透明好看的石头叫常青，店主说寓意爱情弥久不衰，它们产自于布尔森奈的东部矿区，是远近闻名的宝石之一。
宝石会被切割成光彩最耀眼的形状，然后就牢固地镶嵌在金属上，除非山崩海裂，否则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它们分离。
要添加宝石的银质耳环也不是低价，以泊澈目前的情况来讲，还要很久才能攒够钱。
两年。
泊澈仔仔细细地算过。
好像有点久，但他觉得那个日子恰好。
今天是周末，泊澈要去克因先生那里工作。
克因是谁？他是丹丹老师的先生，一个非常严厉的老头子。泊澈几乎天天都要被他教训。
农庄的位置在乐丽市场那边，泊澈选择坐车过去，尽管这会花掉一点钱，但他保存的力气会替他挣回来很多。
克因先生很严厉，可给工钱很爽快。
“对不起，您走吧，我身上的钱没带够。”
声音来自投币箱，高低起伏很熟悉，所以泊澈歪头回去，想看看究竟是谁。
凯恩正准备下车去，他今天有点疏忽，出门忘了带足车费。
“等一等，”泊澈顺着拥挤的人流走过去，“我帮他付钱。”
“我不用。”凯恩看看他，立刻用冷漠回绝。
“车很难等的。”泊澈把车费投进去说。
咣当的两声，刺得人耳膜都在疼。
“跟你没关系。”
凯恩很执拗，说完这句话就彻底转了身。
他才不想跟这个混血儿扯上什么关系呢。
泊澈胆子大了很多，他一把揪住凯恩后背的衣服，将他从车门口拉到车里去。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在把凯恩推进去的间隙，泊澈也不忘记跟司机师傅说一句抱歉。
“没关系。”
司机朝他笑笑，他见过泊澈很多次，起初有些畏惧，但后来就无所谓了。
毕竟他还蛮有礼貌的，每次上车总会跟他问好。
被抓着的凯恩一点儿也动不了，他回首瞪着泊澈，没好气地喝道：“你干嘛？放开！”
泊澈依言松开他，随着车身的启动，凯恩差点狼狈地扑倒在地上，他撑住扶手，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
一连串脏话在他嘴边酝酿。
“你叫我放开的。”泊澈用这句话堵住他的怒火。
凯恩抽了抽嘴角，态度恶劣地说：“那我也没叫你多管闲事。”
“我也不想，”泊澈看看他，“可要是丽丽雪知道了，她一定会怪我。”
“呵？”凯恩好笑地蔑了他一眼，“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丽丽雪的什么人了吧？”
“你跟她没什么关系，麻烦你谨记这件事。”
泊澈哼了哼，不以为然地说：“这情况只是暂时的，一切在我成年那天就会不一样。”
“你明白吗？凯、恩。”
这话挑衅意味极浓，就像把一桶油浇进凯恩的怒焰中，他强忍不快，冷道：“不过就是骗骗小孩子的话，你还把它当真？”
“真幼稚！”
“丽丽雪她不可能骗我的，你别想挑拨离间，我才不会信你呢。”泊澈翻了个白眼，自信满满地说道。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天真。”凯恩咬着这件事就不肯轻易放手。
泊澈皱眉，大力地反驳：“我不是！”
“我警告你，泊澈，喜欢是成年人的专利，收起你对丽丽雪那些殷勤，你还不够资格。”
“我就不。”
泊澈得意洋洋地说，眼底甚至还有几分不屑。
“再见，我到目的地了，”泊澈绕开他，跟着一众人流渐渐远离，到车门口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对了，回来的时候要是没有钱的话，你跟司机大叔说一声吧，我会把车费交给他。”
“我认得他，他会答应的。”
“不用你多事！”凯恩极其厌恶地挥挥手说。
泊澈没再回答他，因为他已经随着人流下了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掉，重新启程。
大部分人都选择在乐丽这儿下，所以车内松了很多，凯恩选了个贴近窗户的位置坐好，表情还是绷得紧紧的。
左思右想，他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出门的时机不太对，否则不会这么倒霉碰上这家伙。
晦气。
太晦气了。
他换了个坐姿，还是如坐针毡。
胡思乱想了一通，直到司机询问是否有人在中心医院下车才让他回神。
凯恩嚯地站起来，大叫：“我，抱歉……”
但司机叫住了他：“那个，要是回程有麻烦的话，可以坐我这一班，刚刚那男孩跟我说了你的事情。”
“男孩，你是说泊澈？”凯恩不敢置信。
“他是叫泊澈吗？他说过很多次，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没错，就是他，眼睛跟我们不太一样的孩子。”司机说。
“你不在意？他的眼睛很可怕……”
“我见过很多，”司机扭头过来，“我是说在很久以前。”
在战争还未把中心国包围以前，见到一些灰色瞳孔的堪伯蓝人不算奇怪的事。
第56章 绿意&风雪
为什么成年要在冬天？
泊澈很想说他讨厌寒冷的季节。
万物没了生机，四处都是冰雪的踪迹，他踩向棉花糖似的雪地，它们咯吱咯吱的响，声音在广阔里微微瘆人。
他今天要去校外一趟。
一是买一些花的种子，
二是……
他没再想下去，而是抿起嘴唇，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在阴冷的今天显得格外耀眼。
是耳环了。
他把放在口袋里的手团成一个拳头，那股莫名从他心底涌上来的紧张让他快要连路都走不了。
两年积蓄的很大一部分都交代在那里了。
那是一星期前，首饰店的老板通知他有了常青的原石，于是他立马掏钱订制，希望可以赶在生日前拿到它。
完成的消息是昨晚收到的，阿莱跟他说的。
所以今天上午他跟丹丹老师告了假，就是为了要取那对花费了他两年时间的耳环。
一定很漂亮。
他有见过首饰师父摆在店里的其他作品，每一件都是精美。
但在此以前，他要先去女孩子的宿舍楼。
这是一个起床需要莫大勇气的清晨，丽丽雪早就睁开了眼睛，但迟迟不肯从被窝里出来。
太冷了。
又到了她最烦的季节，尤其是布尔森奈的冬天。
它太靠北了，气温最近疯狂地下降，丝毫也不考虑生物的感受。
但她必须起来。
丽丽雪咬着牙，裹着一层厚厚的棉被撑起身体，屋内张牙舞爪的冷风趁这缝隙拉开瞬间飞进来。
像被世界上最狠毒的匕首割着，丽丽雪的表情变得无比痛苦，她又倒了回去，把脸窝到软乎乎的枕头里。
可内心有股焦虑在催促她快些起来。
挣扎几秒，她掀起被子，迅速抽起枕边的厚外套披上。
“呼……”
她吐出一口气，快步走到窗前，手指把冰冷刺骨的插销拔起来，窗外还有些暗，但她能听见雪白踩踏的声音。
丽丽雪撑在窗边，她探出身子去，叫道：“泊澈！”
空气呛得她整块胸口都是冰的，但她并未在意，只是又踮起了脚，她希望自己来得不是那么晚。
“丽丽雪？”
已经走远的泊澈听见她微弱的呼喊，他扭头，瞧见她白皙的小脸。
他飞快地往回赶，尽量用最短的时间回到那个现在对他而言完全不够看的窗台。
是的，他长高了很多。
“幸好，你还没走掉。”丽丽雪庆幸地说。
泊澈替她掩好一扇窗户，他们要说话不用开那么大。
“我听见你在叫我。”他说，顺便走到她面前挡住呼呼直叫的大风。
“很久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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