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夹克让他们排队站好挨个接受体检。他们被要求脱下裤子。即便挡上帘子,还是有人退缩不自在。直到每人发了几颗糖果,孩子们才渐渐放松下来。
检查过私.密.部.位后,孩子们被分为两队。梵妮所在的队伍被领入了隔壁的房间。这里空荡荡,面前只有一个屏幕。
蓝夹克让他们一个个走到屏幕前站立几秒,转个身然后下一个。有几个小姑娘摩拳擦掌,口中嚷嚷这才是她们梦寐以求的模特试镜。其中一个蓝夹克嫌她们吵闹,拔.出枪冲墙壁开了一枪。那几个女孩顿时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再没了声音。
所有人都走过一遍后,蓝夹克让他们原地坐下休息。因为刚才开枪一事,没人敢问接下来的安排。又过了一会,一个蓝夹克摆弄了一下耳麦,聚精会神地听着。然后朝梵妮走来抓起她的胳膊。他的同伴挑了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
只留下两个持枪的蓝夹克维持秩序。其余人将梵妮和那个男孩围了起来,让他俩随着走。他们跟着这群人绕来绕去。这里像迷宫般错综复杂。走廊和走廊没什么区别。
最后他们被分别带入不同的房间。门上没有数字和其他标识,唯有一个图案:一只被三角形圈住的眼睛。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正对着监控。那些蓝夹克离开的时候锁上了门。很快有人透过门板下方的细口送来了较为丰盛的晚餐。梵妮实在太累了,吃过就睡着了。
再醒来屋子里仍是一片刺眼的白。这里没有钟表,只有白炽灯下的永昼。好在有人定时送饭也不算太糟糕。三顿饭算一天。就这样一连过了一个星期。
一天傍晚,一个粽发男人走进房间。递给梵妮一张纸,告诉她这是很重要的东西。现在就得熟读。
上面写的看似祈祷词,却没有感恩上帝之类的话。
梵妮对此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哈!瞧你,什么都不懂。”男人乐了,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小姑娘,我们不信仰上帝。撒旦才是至高无上的神。我们会将你献给他。”
“为什么是我?”
“这么说吧,历来的人选都必须是处.子之身,足够纯洁才行。唉,算了,反正你也不明白。”男人瞥了眼她身上不入流的衣服,换了种说法,“恶魔最喜欢漂亮的孩子了。”
梵妮看了眼监控的方向沉默不语,不知在心底盘算着什么。
男人催促她把祷告词读给他听。梵妮照做了。念了几遍直到男人满意为止。他带她出了门,穿过迷宫一般错综复杂的地道来到一间浴室。他叫她把自己洗干净。又给了她一件白色的袍子让她完事后换上。
“你会看着我吗?”她故作害羞地问。
“你将是撒旦的所有物。我们这群信徒自然不能窥视。”
男人果然说到做到,帮她拉上帘子后便没了别的动作。梵妮试图赶他出浴室,男人解释说这里没有监控,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他不能离的太远。
真是荒谬。
梵妮轻轻拨弄着水,心想。
人们为什么要去盲目崇拜一个由他们创造出的事物呢?
造物主是存在的。上帝是它的代名词。
地狱是不存在的。不过是宗.教为了自身统治地位编造出的恐惧的代名词。而撒旦只是人们通过对立崇拜利用集体信念创造出名为恶魔的灵体。崇拜者越多,这个所谓的魔鬼就越强大。人心越险恶,魔鬼就越可怖。
可是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厄运?
那段长长的祷告词里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献祭”听上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词语。在这冷冰冰的单词背后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虽然一个妓.女的孩子对性.事一窍不通这事听上很不可思议,但母亲确实从未教过她这方面的知识。她只是不停地告诫梵妮不要让任何人触碰她的下.体,尤其是那层膜。因为将来总有一天她会靠着贞洁嫁给一个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有钱人。
如果那里流出血就代表你不干净了。她这样说。
梵妮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层膜会决定她的人生。当她问起的时,母亲总是不耐烦地挥手赶她走不愿多讲。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总是这样说。
眼下,梵妮不再纠结于那层膜的意义以及重要与否。她仅仅在想,如果她不干净了,是不是就可以活下去?
于是她便这么做了。她不知道哪里才是禁忌之地,也不懂用什么方式来得正确安全。反正,只要那里流出血就好。那样她就安全了。
手指刚刚探.入,一种强烈的不适感直冲大脑。随着动作幅度的加大,这种感觉愈发的清晰。下.身很疼很疼,简直快要撕裂开了。
男人还在外面,梵妮咬紧嘴唇不敢发出声音。整个过程对她而言无比漫长。
血在浴缸里晕染开,轻轻的漂浮在水面。漂着漂着,融入清澈无色的水中,消失不见了。
她瘫在浴缸里开心地笑了。
梵妮走出浴室,看到那个男孩正从隔壁出来。他也是同样的白袍,低头扯着袍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被带到一间更大的屋子里。
房间里站满了穿着黑袍的人,胸前挂着五角星图案符印的护身符。戴着各式各样诡异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颜色或浅或深的眼睛。中央的空地上有一个用人的红骨髓画成的圆。圆里画着个六芒星。周围摆放的用人的脂肪做成的黑色蜡烛正燃烧着。祭坛上放有一尊高大的羊头人身的撒旦像。狰狞的面部让人不寒而栗。
在梵妮打量四周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和那个男孩。一个声音听上去较为苍老的黑袍男要求他俩头朝南方躺在画有五芒星的地方。
男孩乖乖照做,梵妮却摇头拒绝。老人变得不耐烦,示意身后的信徒动手。其中两人朝她走来,梵妮见状不妙尖叫着后退,慌乱中搜寻看管她的男人的身影。
“我好疼!真的好疼……他刚刚碰了我这里!”她指向男人。众人的注意力转而聚集到他身上。
“胡说八道!”男人气愤地表示,自己输送出了一批又一批祭品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差错。
僵持之际,一个男人表明医生身份站了出来。他走到梵妮面前,掀起她的袍子将头伸了进去。片刻,他直起身捻了捻指尖上的血迹,摇摇头。
“她不是了。那里刚破裂不久。”
“不!绝不可能!这事与我无关!”男人惊恐极了,哀求。周围人不为所动。在他们眼里,他就是经不住欲.望指染了撒旦的东西。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付出,史密斯先生。你的妻儿很快会和你在地狱团聚的。”
一声枪响过后,男人没了生息。他倒下了,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老人挥挥手,立刻有两个人过来把尸体抬到角落。
“那她怎么办?”有人提到了梵妮。
“时间要来不及了。让她安静待在这儿就行。”老人转身走上祭坛,接过旁人递来的一本厚厚的中世纪手抄本开始朗读一些晦涩的拉丁文。
人们纷纷跪了下去,不知是谁拉了梵妮一把。她踉跄了一下,选择了跪下。事实上,在一片黑色当中,一抹瘦小的白色依旧是显眼的存在。
老人念了足足两页的内容。接着走到男孩身边拿出一把匕首刺入胸膛。剜出他的心脏。放到一边的托盘上。
梵妮感到一阵反胃,强忍着不适。同时她却又忍不住去看那颗心脏。它流着血,在托盘里跳动着。
彼时老人已经从男孩的头部开始一直割到腹部。脑子、肠子、内脏都露了出来。白袍被鲜血全部给染红了。老人伸手往袍子底下挖了几下,拿出还在滴着血的肠子,往嘴里塞进去。在他啃食肠子后,有几名教徒走了过来,也跟着挖了一些肉或内脏,血淋淋地往他们自己的嘴里送。
纵使出生于罪恶之都的哥谭,见过黑.帮厮杀的场面,梵妮仍承受不住眼前骇人的景象。她干呕几声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当初那群孩子中间。然而摆脱死亡厄运后的境遇也没好到哪里去。
梵妮开始相信地狱是真实存在的。
地狱在哪?
这里就是地狱。
在这里,她不再是人,而是“客人们”口中的“货”。没人会再称呼她的名字。他们会叫她“婊.子”、“宝贝”和“甜心”,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自己编的名字。
多大了?是处吗?
在这个病态的地牢,任何人都可以扮演上帝。
你喜欢女孩?什么,这里没有钟意的?
没关系。他虽是个男孩,但你可以弄残他。给他换上裙子,强.奸并叫他玛丽(女性化名字)。
穿不穿衣服,是去房间还是在大庭广众下赤.裸身体,戴上猫耳朵兔耳朵、玩什么类型的游戏权要看“客人们”喜欢怎么做。
客人们都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有零星几个会佩戴饰品。
不能喊,不能叫,不能反抗。孩子们要为“尊贵的”客人服务,一刻也不能停歇。
对梵妮而言,时间的概念已经不复存在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使她感到疲惫。她太累了,想要休息,哪怕简单地睡一会也好。但不被允许。绝望的气泡在喉咙里沸腾令人窒息,却敌不过阵阵倦意。
梵妮的精神开始涣散,她在恍惚中只看到那人胸前的银色十字架在眼前晃啊晃。她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感到自己在飞速下坠,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于是紧闭了眼。她往下坠啊坠,浓稠的黑暗温柔地包裹了她的意识。
其实若把这些客人都蒙上眼,光凭感觉未必分得清孩子的年龄。但在上层圈子里没睡过孩子就没得炫耀的谈资。反而睡过的孩子的年龄越小越值得骄傲。正因如此,他们来的时候总要问每个人的年龄再挑挑捡捡一番,似乎这样能彰显经验丰富,是个这方面的老手。如此看来,玩弄幼童更像是地位的象征。
权力催生欲.望,弱者一无所有。
对孩子们来说,自.残和寻.死都是无谓的挣扎。想要活命,尽管遵从,照他们说的做。
有个女孩不小心将放进她嘴里的脏东西咬出了血,然后她的牙齿全部被拔光了。也有人尝试过自杀,但这玩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成功了即可摆脱无尽的痛苦,死不成便是生不如死。
梵妮是幸运的。
毕竟慕.残冰.恋都是小众癖好。来这儿的大部分人只是想享用女孩娇嫩的躯体。长的漂亮的姑娘更能激发欲.望,她的身体被保证必须得是完整的。
梵妮是不幸的。
因为她的美貌,她成了医务室的常客。经常一身伤,要不就是在休克的状态下被送进来。
时间久了,她和这儿的医生护士都算熟悉。但这些人公事公办,需要治疗的时候给她医治,治好了又把她送回去。一天也不通融。只有一个叫琼的女人对她抱有极大的兴趣。每次梵妮前来就医,她都会主动搭讪。可聊的话题都若有若无地指向献.祭仪式。
梵妮敏锐地感知到不对劲。这样准确的目的性绝非一句好奇心可以解释通的。她开始留意琼的一举一动,试图在琼套话她的同时获取一些关于琼的信息。琼自然也很谨慎。两人暗地里交锋了几次后,琼终于认可了梵妮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是一名记者,和军方合作来此搜集zheng府高层侵.犯幼童的证据。而梵妮是迄今为止第一个目睹仪式仍存活的孩子。
两人一拍即合,建立起初步合作关系。琼会给予她更多关照,尽可能多给她些休养时间以此躲避特定的变.态客人。作为回报,梵妮要搜集客人们的信息交给琼。后者会通过分析建立档案尽快摸清他们的身份。
琼也会讲些她所知道的东西来丰富梵妮的认知。比如,这个号称“织布鸟”的组织是由zheng客和富商建立起来的。他们信奉撒旦,定时举办活人.献.祭仪式。据说上届桃色绯闻缠身的总统就献.祭了他的亲生女儿。组织的标志是一只三角形里的眼睛。这在每扇门上都可以找到。
琼还告诉她,活着从这里出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身体落下残疾被慕.残的有钱人接手。二是年龄到了十八会被放到暗.网拍卖转手给新买家。当然,一部分具有生育能力的姑娘会被留下。抹除记忆后送去和安排好的假家人一起生活。然后结婚生子,生下的孩子还会被送进来继续服务于客人。
2017年,梵妮17岁。正值总统换届。在旧总统搬出白宫当晚,军方悄然潜入,解救出部分孩子。这里发生了激烈的枪战,琼不幸丧生。在停止呼吸前,她颤抖着塞给梵妮一个移动硬盘,嘴里不断重复着一个名字:卡西里.奥斯。
混乱的战斗落下帷幕。只有一少部分孩子活着走出了地牢。有别于其他人的哭喊或雀跃,梵妮攥紧了手中沾着鲜血的硬盘,将它藏在袖子里一言不发上了辆军用卡车。在她看来,今晚和多年前的那个月夜没什么区别。
短暂的幸福开始了。军方给所有解救出来的孩子安排了住处和心理疏导,诱使他们对着摄像机讲出自己的遭遇。
梵妮此刻已不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的善意。面对镜头,她选择了沉默。眼看从她嘴里撬不出来什么,军方放弃了她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孩子身上。
不断的提醒、挖掘、要求回忆发生的细节使得很多孩子精神彻底崩溃。有人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也有人走出心理咨询室后从窗户一跃而下。不管怎么说,军方的目的达到了。他们自认为掌握了足够的信息。
2018年冬季,美国中期选举国会参众两院投票结果出炉。民主党重夺众议院多数党地位,而共和党则巩固了参议院多数党地位。在这之后,剩余的孩子被迫搬离了住处。
梵妮从始至终都表现的沉默寡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离开军方的保护范围,都没人能想到她身上揣着足以撼动zheng坛的证据。
恢复自由后,梵妮做了件傻事。她找到一位私家侦探,想让对方帮忙寻找琼死前念念不忘的男人。可她身无分文。支付不起昂贵的咨询费。
于是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支付。当一切结束后,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涌上心头。从前她别无选择,现在却可悲地发现自己只有身体这个“值钱”的东西可以卖。
身旁的侦探打起了鼾,梵妮悄悄爬起来,走到客厅坐到尚未关机的电脑前。她颤抖着把硬盘插.入接口。鼠标转啊转,她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名为“最爱的人”的文件夹。点击后弹出一个窗口:请输入密码。
梵妮呼吸一滞。她不知道密码。琼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尝试输入卡西里.奥斯这个名字,红色的叉映入眼帘。下方一行刺眼的小字:警告!剩余次数2。否则文件自动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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