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玛格丽特兴致冲冲地朝寄秋走过来,“阿德里安,我找到一个新的出路了!”
“噢?说来听听。”寄秋把身上的药箱和外套交给一旁的佣人,她来到走廊公用的洗手池洗了一遍手。
玛格丽特跟在寄秋身后,“我想发表小说。”
“当作家吗?”寄秋用干燥的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你要写哪一方面的?”
“我想写爱情话本。”玛格丽特眨了眨眼睛,她脑海里已经有了那部小说的大纲。
‘爱情?果然法兰西会为爱情而死。’寄秋暗自想到,不过她还是按照之前写过小说的经验来给玛格丽特做了一个大概的辅导。
“首先你要起一个很亮眼的书名,让人看了有想读的(谷欠)望,最好是脱颖而出,还有就是避开贵族的秘辛,若还是想写的话,可以使用化名,藏好自己的马甲。”
“最后,不知道我有这个荣幸能当你的第一个读者吗?”
玛格丽特认真地听完寄秋所说的,她立即点头,“我会让你成为第一个看到小说的人,最好能给我提一下建议!”
“当然,我会尽可能提出有用的建议。”寄秋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大杯晾好的凉白开。
自从她当了医生后,喜欢上了白开水,甚至莫名其妙出现了轻微的洁癖,还有非常重视各方面卫生问题。
不管外面如何脏乱差,但在她所呆的房子里,一定要干净清爽,厕所不能有一丝异味,仆人们所用的盥洗室也被她安装了市面上昂贵的弹簧式阀门马桶,就为了减少异味。
转天,寄秋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阿娜伊斯・佩蒂特的家中,她抬头看了一眼豪华的别墅,‘克里斯汀说的没错,果然不需要担心诊金的问题。’
她整理了一下领结,向门口的保卫说明来意,很快就被放行。
她叩响别墅的大门,门被打开,后面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她看着面前英俊的年轻人,心里有些迟疑,“请问您是戈埃蒂医生吗?”
“是的,我是克里斯汀小姐介绍前来的医生。”寄秋摘下帽子,带上友善的笑容。
“我是夫人的贴身女仆苏珊,请您跟我来吧,她已经在客厅等候。”
苏珊让寄秋进入房子,她只是在第一眼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平常的神色。
寄秋跟在苏珊后面,路过铺满名贵油画的走廊,她目不斜视地走到客厅。
“很荣幸认识您,戈埃蒂先生。”阿娜伊斯倚靠在一张东方小塌上面,她手中握着一本书,声音动听像是一只画眉鸟。
寄秋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她见到克里斯汀口中描述的那位顶级烟花女郎,面前的女人即使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也显露着她的风情。
虽然容貌不及玛格丽特,但就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吸引人去上前一亲芳泽。
“幸会,佩蒂特夫人。”寄秋面色平淡地坐在她示意下的那张椅子上,“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阿娜伊斯朝着贴身女仆使了一个眼神,后者接到指令后离开客厅,并给她们关上了房门。
等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后,面前的女人才费力坐起身,“医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保守病人的隐私是身为一个医者应有的职业道德。”寄秋卸下身上的药箱,她安慰着脸色不安的阿娜伊斯。
“唔……这里很疼。”阿娜伊斯捂住自己的小腹,神色多了几丝痛苦,“我感觉我的血液快要流干了。”
“每个月我流的血比别的女人要多很多。”
“我试图找过别的医生,那个人坚信我肚子里住进了恶魔,要在我肚子上钻个洞,把恶魔释放出来。”
“戈埃蒂医生,你不会也说我身上住进了恶魔吧?”阿娜伊斯哀求地望着俊美的青年,像是做出最后的求助。
寄秋安抚地笑了笑,“夫人,请您不要害怕,世界上只有一个恶魔,它没有空一天到晚搞分裂钻进别人身体里面。”
“那个医生只不过是个黑心的庸医。在他们看来,只要不会医治的病症一律推到恶魔身上。”
看到青年医生平静的眼睛,阿娜伊斯心里的恐惧总算散去了一些,“那我生了什么病?”
“请允许我为您检查一下。”寄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手腕枕托,“请把手放到上面。”
阿娜伊斯听后乖乖的照做了,她看着那位医生将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腕上面,不一会儿后就放开手。
“只是一些小毛病,你按照我给你的药方吃几个疗程,等到好转后再给你用另一种方法医治。”
寄秋把脉后说道,阿娜伊斯所患的病症在中医里面叫崩漏,青春期和更年期的女性容易出现这种病状,“对了,您是如何解决流血的问题?”
“我让侍女用泥炭藓填充棉条阻止它外流。”阿娜伊斯在青年若无其事的神色下放松了精神,很配合的讲述自己经期遇到的小毛病。
“你可以试试布条包裹草木灰做成打底裤形状,白天大概三个小时换一次,晚上用的做厚一点。”
寄秋在她写的药方反面写下这个提议,如果阿娜伊斯足够信任她的话,她就直接使用针灸。
可是被那个庸医一说,她这个扎针行为和肚子钻洞都会被打成一类。
她只能缓解这种现象,直到病人全身心信赖她,再去使用针灸治疗。
“您了解的还挺多。”阿娜伊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讨论女性经期问题像是在讨论天气好不好一样。
“这是我的职责。”寄秋写好逐淤止血汤的药方后交给阿娜伊斯,“你让侍女去市场找齐这些草药,最后把草药放进装有冷水的砂锅熬制半个小时,喝掉汤汁就好了。”
“一剂药可以熬制三次,下一次一定要比上一次熬制时间长半个小时。”
阿娜伊斯半信半疑地接过药方,看着上面奇奇怪怪的药材,她还是决定按照青年医生给的方法去治疗,她再怎么也傻不到去相信给自己肚子钻洞的医生。
第194章
自从玛格丽特表达了自己想要写小说的想法后,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出门了。
歌剧院少了一位独特的女郎,在交际圈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声,众人都在推测这位交际花出了什么事情,更多人认为她是被一个霸道的情人包养了。那个男人不允许她外出访友。
寄秋从玛格丽特手里接过一沓书稿,她认真翻阅着,每一句话都看得很仔细。
玛格丽特神色紧张,她看到青年翻完后惴惴不安地问道,“怎么样?”
“唔……男女主人公的原型是你和曾经的情人吗?”寄秋问道。
玛格丽特给自己的小说起名叫《菟丝花》, 笔下的女主就是一位菟丝花一样的交际花,包养她的人是一位可以当她祖父的老公爵,小说主要围绕着女主和男主之间的情感纠葛,符合市面上的狗血爱情故事,可能是有原型的缘故,故事看起来很写实。
“是的,我改了一点。那个男人只是一个子爵,我跟他有一段露水情缘。”
玛格丽特回答道,她一脸真诚地请教,“阿德里安,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我想它缺乏一点新意,你要有一个定位,需要清楚你的读者们受众是哪一类人。
我的建议是面对资产阶级的夫人小姐们,她们有时间,有闲情,并且愿意为高昂的服饰一掷千金,更别提买一本小说呢。”寄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她们需要甜蜜的爱情滋润,你需要营造一个美好的氛围感。一个年龄七十岁的老公爵和花季少女是不会让她们有代入感的,甚至还会恶心。”
“你需要把男主换成英俊年轻多金的伯爵,还要给他一个设定,这个设定要新颖。
比如他对女人提不起任何兴趣,但见到女主之后就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他一定要专一,可以有一点小毛病,比如他性格霸道,不喜欢女主接触别的男人。”
玛格丽特眨着大眼睛认真地听完,她看到青年止住话头,“阿德里安,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我还想听这个故事。”
“哈?”寄秋脸上笑容一僵,她揉了揉眉心,“这个该是你这个作者考虑的事情了。”
玛格丽特想了想,认同这个说法,“好吧,我再回书房改一改。”
几天后,玛格丽特再次拿着书稿找到寄秋,“阿德里安,我改好了,你再看看。”
寄秋放下手中的何首乌,她正打算辨认它是不是假的,“好的。”
她接过书稿,就被封面镇住了,书名变成了《霸道公爵的菟丝花情人》,“这个书名。”
“嗐,我觉得之前的名字太普通了,所以换了一个新的!”
玛格丽特觉得自己满脑子充满灵感,她想坐在书房的打字机前飞快地敲敲打打,“我里面内容也改了不少呢!”
寄秋闻言翻开书稿,引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是:亲爱的,你好甜啊。她感觉一道天雷降到她头顶。
“你要不把前三分之一寄到出版社试试看?”寄秋迟疑了一下建议道,说不定真有人吃这种类型呢。
玛格丽特兴高采烈地离开,她已经叫了马夫乔治等候在门外,只要寄秋一点头,她就立马把稿件寄出去。
寄秋继续拿起何首乌用放大镜观察着,她翻阅着手中的医学书,‘万幸,这是真的。’
她把克里斯汀给她的一半诊金买这个何首乌,本身就抱着赌一赌的成分,毕竟三十年的何首乌不可能才几个路易。
时隔半个月,寄秋再次来到阿娜伊斯・佩蒂特的家中,她坐到第一次来的那个椅子上,“佩蒂特夫人,您还好吗?”
“这个月的血量小了很多!我觉得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阿娜伊斯脸色红润,不像之前那么苍白了,“只是感觉腰很酸。”
“腰酸是正常现象,夫人。”寄秋把完脉之后说道,她看着一直揉腰的阿娜伊斯,“我有一个更快痊愈的方法,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试一下?”
“只不过它看起来有点可怕。”
阿娜伊斯坐起身子,她好奇地问道,“什么方法?”
“那是来自东方特有的疾病治疗手段,每个人身上都有对应的穴位。”
寄秋从药箱里取出布袋,解开后,露出一排长短粗细不一的细针,“若是哪里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可以通过细针刺入皮肤来引起局部反应。”
“你是说,你要把这些针扎到我身体上?!”
阿娜伊斯瞪大眼睛说道,她看着这排银光闪闪的细针,感觉自己又开始疼起来。
寄秋见状只好合上布袋,“这只是个建议,您要是接受不了,我可以继续给您开中药治疗。”
“那些草药太苦了,喝完之后我这辈子都不想碰它!”
阿娜伊斯想到一大早起来就要喝掉一碗黑糊糊的中药,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抱歉,我失态了。”
“不要放在心上,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喝完药后可以吃几颗蜜饯来缓解苦味。”寄秋安抚着拍打阿娜伊斯的背部,好让她舒服一点。
阿娜伊斯看着布袋,心里有些举棋不定,“医生,如果选择扎针,那么是不是不需要喝药了?”
寄秋看到她的表情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当然,针灸疗法见效更快,副作用比中药少。”
“别看它看起来很吓人,实际上针头很细,扎上去就像被虫子叮咬了一下。”
“好吧,医生。我愿意相信你。”阿娜伊斯想到中药,还是妥协了,她宁愿疼一下,也不想忍受苦苦的药味。
半个小时后,阿娜伊斯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躺在床上,她第一次像躺得像尸体一样面对一个“男人”。
她已经撤掉所有的仆人,室内只剩下自己和青年医生。她想到那些细长的针,心里开始打鼓,‘真的没问题吗?’
寄秋摘下手套,点燃酒精灯把针放在火焰上消毒,她动作温吞有序,躺在床上的女人下意识抖了一下。
阿娜伊斯害怕的闭上眼睛,“医生,好了吗?”
“不要着急,我先给你按一下穴位,你告诉我有什么感觉。”
寄秋将手指放在准备扎针的位置按压,逐一记下了病人的感受。
由于病人的配合,寄秋很快就扎完了,她心情颇好的在阿娜伊斯眼睛上放了一层白布,“为了避免您害怕导致针错位,所以先不要正视自己的身体了。”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不是很疼。”阿娜伊斯盖在白布下的眼睛抖了抖,她感觉身体被针扎进去的部位有些奇怪,刚想动一下就被青年按住,“有点酸胀,好像还挺舒服的。”
这种感觉很新奇,要不是戈埃蒂医生说针已经扎进去了,她一点也想不到那么长的针扎进身体里竟然不会痛。
“针灸在东方传承了千年,阿拉伯人也派人去那里学这门手艺。”
寄秋心里松了一口气,她除了在自己身上试验之外,第一次给别人扎针,好在很成功,没有扎偏和出现淤血。
“医生,你好像很了解东方,你去过那里吗?”
阿娜伊斯眼前一片黑暗,但她的听觉变得更敏锐了,可以听到青年平稳的呼吸声。
“没有。我父亲曾去东方拜师学艺。”寄秋轻声回答道,实际上她上辈子跟着唐泰斯回到故土。
但那些看待珍稀动物一样的目光让她不想再去第二次了,只从那里挖了一盆土带回基督山。
“噢,那您的父亲呢?”阿娜伊斯问道。
“他因为一场疾病去世了。”寄秋神色平淡地说道。
阿娜伊斯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抱歉,我为此感到很遗憾,他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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