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骑士不耐烦地扯住黑衣人的袍子,“我倒要看看你是谁?”他刚扯下袍子,手下意思缩了回去。
寄秋看到视线里闪过一丝火光,还没等她弄个明白,就被一双大手盖住眼睛。
“不要看。”唐泰斯轻声说道。
下一秒,寄秋闻到空气里烧焦的脂肪气味。
第145章
一个大活人,在圣彼得广场自燃,在教皇选举的大日子里,这件事不出所料,一天传遍了罗马,隐隐约约还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整个梵蒂冈城的居民都在讨论昨天所发生的事情,每个人脸上带着恐慌又兴奋的神色,把真相和谣言夹杂在一起讨论,组成各种版本的故事。
“他之所以将自己从头到尾包裹起来,一定是因为接触阳光就会出现自焚现象。”
寄秋满脸兴奋地在公寓里跟唐泰斯说着她的想法,“对了,那个人的身份查出来了吗?我觉得这是一场专门用来干扰教皇选举的圈套。”
唐泰斯放下手中的报纸,他揉了揉眉心,“西蒙,你已经不停地说了一个早上了。这不是小孩子该关心的事情。”
“难道你不好奇吗?”寄秋凑到唐泰斯身边坐了下来,她认真地说着自己的推理,“我想现在所有人都在把这场事件跟巫师联系到一起,他们一向对这类人群既恐惧又镇压。”
“是的,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小鬼。”唐泰斯无奈地夸赞自家的崽,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雅各布应该快要回来了。”
男人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雅各布像只大公鸡一样,一脸骄傲地走了进来,“不负众望,我打听到了很多第一手消息,绝对真实可靠。”
“那你说说。”寄秋将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歪着脑袋看着他。
“昨天那个死掉的男人叫约翰尼斯・格拉齐亚诺,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平民,这个男人是红衣大主教,管理佛罗伦萨地区。
同时也是这次教皇候选人之一,在信徒中声誉很高,是最有可能当教皇的人选,只不过在选举前一天晚上失踪。直到昨天才发现他,只不过几分钟后就回到了上帝的怀抱。”雅各布嘴动的飞快,生怕大脑的信息被他遗忘。
“哇哦,还有吗?”寄秋听的津津有味,催促他快点说完。
“护卫队的人正在彻查这件事,他们判定这是针对未来教皇的阴谋。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对一百多年前猎巫行动的报复,巫师正在卷土重来。玩火一向是巫师的把戏,他们总能从火焰中逃脱。”雅各布说道。
“看来他们也对自己前辈所犯下的罪孽而感到心虚。”寄秋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冷淡地看了一眼教堂的方向,“会控制火焰的不只有巫师,你忽略了马戏团的杂技演员。”
她更倾向于烛芯效应来解释这场人体自燃现象,但寄秋看不到尸体。
也就是说可得到有用的信息会大大减少,至少唐泰斯不可能让雅各布把尸体完整的情况打听回来,顶多让他贿赂一些穷愁潦倒的骑士,弄到真实的信息。
雅各布想了想,觉得他的小主人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他看那些杂技表演,也不会关注怎么可以吞掉火焰不受伤。
“现在调查出来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不要像只贪吃的老鼠一样鬼鬼祟祟做危险的事情。”唐泰斯警告地看了寄秋一眼。
雅各布看着又闹成一团的父子,刚想退出去,脑海里立马闪现一个还没有交代的信息,“对了,今天早上,又有一位红衣大主教失踪了,他的住所找不到他本人,学生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嗯?”寄秋停止跟唐泰斯玩闹,她皱着眉头思索,“幕后的人针对的是教皇候选人?那岂不是说明,可能有候选人解决竞争对手,特意派人来杀掉其余的人。”
雅各布脑子没有寄秋转的那么快,只是站在原地耸耸肩膀,“反正现在所有红衣大主教都被安排在同一个地方,护卫队的三分之二兵力都用来保护他们,剩下的去调查真相。路上我见到他们已经开始排查城民。”
“我们会不会受到影响?”寄秋想到自己到来的日期,正好是约翰尼斯・格拉齐亚诺死亡的那天,她不想跟一群狂热分子打交道。
唐泰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其实他早就想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太过担忧,“我跟教皇候选人巴鲁特姆・卡佩拉里有过往来,他们不会太过为难我们。”
毕竟现在教皇人选还未出现,教皇护卫队也不想得罪一个可能会成为教皇的人的朋友。
“你怎么认识他的?”寄秋问道。
“卡佩拉里不仅在管理宗教事物上有所成就,他还热衷于建立银行,把全部精力用来改善教堂的经济状况,我是他建立那所银行储值最高的客人。”
唐泰斯简单地讲了讲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普普通通的商业朋友。
“那他要是当选教皇,是不是对我们有利?”寄秋小苍蝇搓手,她眼前一亮。
“噢,我天真的儿子,那他得要活过选举才行。”唐泰斯无良的说道,他对于那笔钱只是一个投资而已,卡佩拉里若是死了。
那么他作为最大的储值人,这个银行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盘下来,卡佩拉里若是活下来成为教皇,那么银行就会吸引源源不断的信徒存钱,他也不用担心银行倒闭收不到利息的情况。
当天傍晚,房门就被敲响了,雅各布走上前开门,门外站着的昨天见到的骑士长。
“例行检查。”穿着盔甲的骑士生硬地说道,他环顾了装潢奢靡的房间,一时间有些犹豫。
“我们主人是红衣大主教卡佩拉里大人的朋友。”雅各布拿出唐泰斯交给他的手信,信封还带着卡佩拉里专属火漆。
骑士长接过信,他紧锁眉头,打开展开信件,辨认了一下信件的真伪,随机问了几个有关于卡佩拉里的个人问题。
唐泰斯一一作答,他面色矜持,通身都显露着贵族气质,“我同卡佩拉里先生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他数次邀请我到梵蒂冈参观,您可以亲自向他求证。”
“当然,我向卡佩拉里大人询问这件事,打扰了。”骑士长收起佩剑,身后的骑士做出整齐划一的脚步,离开了公寓。
“马上就要到昨天那个点了。”寄秋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钟,她轻声念道。
傍晚,波琳把在台伯河洗好的衣服拧干放到木盆里,她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呼~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捶打着自己酸痛的背部,突然看到一条没有人的小船从上流飘过来,她好奇地看向那艘无人的帆船,‘谁这么粗心,没将船绑紧?’
船一点点飘到波琳眼前,她看到了船中黑漆漆的物体,隐隐约约透露着人形,她好奇地掀开黑布,底下露出一张发胀的脸。
“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河边。
“是不是发现尸体了?!”寄秋精神振奋,丢掉手中的刀叉,她神色激动地看向门口的雅各布。
“西蒙。”唐泰斯脸色不悦,他声音带着斥责。
“对不起。”寄秋重新回到椅子上,拿起刀叉,将盘中剩下的意面解决掉。
等到唐泰斯慢条斯理的吃完之后,她才焦急地开口,“雅各布,你不要吞吞吐吐,快点说呀!”
雅各布看了一眼主人的脸色,确定他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才开口将最新的消息讲出来,“失踪的红衣大主教科西莫・米格里奥拉蒂在台伯河被发现了,他是溺死的。
但却身着黑袍,躺在一艘小船,飘到一位正在洗衣服的妇人眼前。那个可怜的女人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去河边洗衣服了。”
“又是黑袍?”寄秋轻轻点着太阳穴,她心痒难耐,但唐泰斯不可能让她接触案件,只能自己在脑海中模拟了。
她拿出罗马的地图,在上面看着台伯河所历经的地方,“船应该是从圣天使堡出发的,因为这条河上,基本都是繁华热闹的地区,人烟稀少的监狱反而不会引起注意。
而且,要是再往前的话,就不会在那位女士洗衣服的地方被发现,而是更早被发现才对。”
“西蒙。”唐泰斯抽走她手里的地图,耐心地哄到,“你好几天没画画了,你忘了你旅游的目的吗?”
“可是,我无法静下心来作画,在这件事解决之前,我是没有一点心情画画了。”寄秋倔强的摇头。
唐泰斯看着小老虎变成小毛驴,他泄愤地揉乱少年棕色的卷毛,“那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吧。”
“我想去看教皇选举!”寄秋不满地抗议道。
“有什么好看的,无论是谁当教皇,也不会对我们生活产生一丁点影响。”
唐泰斯并没有打算跟卡佩拉里深入发展,只想当合作伙伴。
“我就想看,多么难得一见啊,只有这届教皇死了,才能看到下一任选举。”寄秋说道。
“未必。你知道这届竞选教皇的有几个都需要别人搀扶着走路吗?”
唐泰斯摆摆手,言外之意就是,教皇这个职位几年说不定就要换一个人,她可以看好多次教皇选举。“你又不是天主教徒。”
“我这是为了艺术交流。”寄秋言之凿凿,她神色坚定。
第146章
两位教皇候选人相继遇害,整个梵蒂冈城民人心惶惶,害怕厄运下一秒就降临到自己身上,街上出行的人行色匆匆。
虔诚的信徒不为所动,依旧在圣彼得广场等待着新任教皇。
而西斯廷教堂中的红衣主教们再次会聚到一起,手中握着十字架念念有词。
教皇选举的时间里,每一位红衣主教都被隔离在一个房间里,彼此之间不能互相接触,解决卫生问题都是靠一个木桶,食物只有面包和饼干之类的,跟监狱中的囚犯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两位同僚的死亡还是不可避免影响到他们。学生们频频到房间外面拉开小窗观看他们是否还在房间里。
毕竟科西莫・米格里奥拉蒂大主教就是在这么一个密闭的空间下,被人劫走杀害。
幕后凶手并不是为了钱财,教皇护卫队从始至终都没接到要求赎金的信件。
为首的红衣大主教朱佩塞・萨尔托再次念出选票上的名字,最终统计获得最高票数的是管理威尼斯区的主教乔瓦尼・帕切利,可是他没有获得三分之二的支持率,证明这场投票无效的。
萨尔托看了一眼后面站着笔直的骑士长,示意他可以向外面的信徒公布这次结果了。
骑士长贝罗蒂将特殊的化学燃料投到火炉里。不一会儿,外面的烟囱就出现黑色的烟雾。
选举结果再一次失败,萨尔托缓缓闭上眼睛,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默默念叨着祷告词。
各地赶来的红衣主教们心里也开始烦躁起来,他们已经不再考虑选谁对自己的行省最有利,选谁可以兴旺他的家族,他们不约而同抛弃世俗的利益,相信这一定是上帝对自己行为不端做出的惩罚,只要能选出真正适合当教皇的人选,就可以获得上帝的原谅。
“卡佩拉里主教是什么出身?”寄秋拿着历代教皇的履历记录摸索出了一个大致规律,新任教皇一定跟上一任教皇相差甚大。
如果上一任教皇出身贵族,那么他一定会下意识偏心贵族的利益,等他死后,下一任教皇就是平民出身的,他在下层人民中赢得人心。
“他是小镇上木匠的儿子,母亲是地主家的法国女奴,。”唐泰斯简单地囊括了一下卡佩拉里的生平。
寄秋发现上一任去世的教皇出身下层,性格耿直,很有争议的平民主义者。
在位期间一直为平民阶层的人谋取福利措施,如果按照常规情况,出身跟他差不多的卡佩拉里主教当选机率可能很小,“他今年多大?”
“不到四十岁。”唐泰斯回答道,他显然对自己这位合作伙伴当选教皇不报什么期待,而且历任教皇有个隐形的规定,都必须为意大利人。
曾经有个荷兰人当选了教皇,在信徒中引起轩然大波,愤怒的罗马人拿着棍子冲进教堂,把荷兰教皇和红衣主教都揍了一顿,还大摇大摆拿走很多值钱的宝物。
后面鼠疫爆发的时候,这项罪过也被安在了那个教皇头上,当得知他死于鼠疫之后,信徒们在梵蒂冈城庆祝了三天三夜。
卡佩拉里的父亲虽然是意大利人,但他母亲是法国人,也就是说不是纯正的意大利人,当选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若不是他在自己的管辖区以亲民的形象获得众多信徒的爱戴,恐怕这次连去参加选举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年轻吗?”寄秋有些惊讶,历史上最年轻的教皇是三十七岁,但他出身于显赫的美蒂奇家族,父辈推动了佛罗伦萨的黄金时代,将影响扩散到整个欧洲大陆。靠着家族的声望,推举出最有潜力的继承人成为教皇。
同他相比之下,没有任何根基的卡佩拉里当教皇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至少今天没有任何大主教失踪的消息传过来,证明护卫队已经控制住局面。”
唐泰斯摘下鼻梁上的镜片,他将手中的书放置一旁,看着寄秋说道,“要不要出去逛逛?”
“现在街上没什么人。”寄秋喜欢热闹,冷清的街道她就没有逛街的感觉了。
“不会,出了梵蒂冈的集市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作为到处谈生意的唐泰斯比寄秋了解地更多,他打算带儿子离开梵蒂冈城溜达一圈,省得小崽子天天胡思乱想。
“好吧。”寄秋同意他这项决定,也希望借此转移注意力,不然她每天因为获得不到线索抓耳挠腮。
唐泰斯带着寄秋乘坐马车,在集市口停了下来。
寄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跟不远处冷清的梵蒂冈成了反比,这里各中叫卖声络绎不绝,她看到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摆在摊子上售卖。
“嘿,尊贵的小少爷,要不要来看一看东方的瓷器!”留着络腮胡的小贩热情地朝寄秋招手。
寄秋看到摊位上洛可可风格的瓷瓶,大脑有些疑惑,东方竟然可以烧制西方风格的瓷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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