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茉莉连耳朵尖儿都红了,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因为还抱着东西,只能单手递给卢平,“这个是给您的,圣诞节礼物。”
卢平从她手里接过来,小心地收进口袋里,“谢谢。”
“还有这个,”茉莉双手把怀里的盒子举到卢平面前,“麻烦您帮我转交给韦斯莱先生。”
卢平看着低着头不肯看她的茉莉,叹了一口气,从她手里接过盒子,“走吧,我们一起进去,圣诞节人多了热闹。”
“还是不了,”茉莉摇摇头,“我就不打扰了。”
“没人会觉得打扰的,都是你很熟悉的人,你可以跟金妮和赫敏住一起,或者你习惯一个人住?”
“不用了教授。”茉莉下意识地抗拒着这种合家欢的场景,她想赶紧离开,因为她没有那么大的毅力一直拒绝卢平,但她又不舍得告辞,眼前这个人,她已经整整一年没见过他了。
大概是看出了什么,卢平腾出一只手来,拍拍茉莉的肩,“那我们去对面坐一会儿?”
茉莉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是巧合,之前我去我导家送一个东西,原本想着放在门口就跑,没想到东西刚放下就被准备出门的我导抓了个正着。
我那天早上还跟同组的同学说:导不至于大早上的在花园里晨练吧。我同学还说:不至于这么巧吧。
但就是这么巧,穿着衬衣牛仔裤运动鞋背着双肩包的我导,和穿着卫衣牛仔裤运动鞋背着双肩包的我,就在他家门口,来了一场经典的程序员会面(望天)。
文学作品啊,永远都不会比生活更精彩。
以及,大家应该也已经从没有任何特点的章节名和人名看出来了,我就是个起名废,圣诞节太多我已经想不出来怎么起名字了,就这么随便看吧(散会(不是
第49章 我可以吗
Chapter 49
茉莉对回家最大的期待,大概就是爷爷留给她的那封信了,还有拿着信的那个人。
她第一次从火车站直接回爷爷家,这个家也是第一次,像茉莉家一样,没有亮着的灯等她了。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隔壁的邻居抱了一箱空酒瓶出来,借着门口的灯看到正在发呆的茉莉,“没带钥匙吗?”邻居尽量小心地问道。
茉莉迅速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朝邻居一笑,“不,我带了。”说着还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来比划了一下。
“我很抱歉,如果需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大家总能帮上些忙的。”
茉莉有些受不了这样关切的目光,急忙打开院子门挤进去,现在两个人只隔着一道木围栏,茉莉朝邻居微微点头示意,“谢谢您,那我就先进去了。”
屋里太久没有生起壁炉,甚至比外面还要冷些,茉莉把手里的东西随手扔在门口,猫头鹰架上只有豆子一个。
她已经想到了,路灯的光从门上拱形的缝隙里洒进房间,这还是爷爷当初为了方便灰灰进出,专门做的“猫洞”,只不过别人家的猫洞在下面,他们家的在上面。
豆子见茉莉回来,飞在她肩膀上立着,茉莉也没赶他走,挨个把一楼的窗都打开,屋里灰尘的味道瞬间被吹淡了,原本屋子里生活的气息渐渐显露出来,豆子蹭起茉莉的脸来。
茉莉在脸上摸了一把,湿漉漉的,她抬手揉着豆子的头,“只剩我们两个了呀,豆子。”豆子贴得更近了一些,“没人跟你抢零食了,开不开心。”豆子抬头把茉莉的食指含在嘴里,“我也不开心,”茉莉嘟囔着,坐在沙发上,是爷爷平时坐的那个单人沙发,“我也不开心。”
然后她注意到压在桌上的两封信,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开灯,她挥起魔杖,客厅的灯亮起,茉莉从桌上捞起上面的那封,是爷爷的字迹,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害怕,但又有些期待。
只看了开头的两行,茉莉就用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再次让魔杖动起来,关上了她刚刚打开的窗。
爷爷没办法陪你太久了,但还是希望你能晚一点看到这封信。
看到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有关心你和你关心的人,爷爷觉得你属于哪个世界并不重要。
我总是希望你能开心的。
需要做的事情,我整理了一份清单,可能不是那么详尽,去找那个老家伙,他做律师的儿子会帮你处理一些,他答应我的。
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成为你想成为的人,爷爷没办法帮你太多,所以你要自己加油啊。
不要担心见不到我,我们一直都在陪着你,而且永远为你骄傲。
茉莉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弄湿这最后一封信,却还是在把信放回茶几上的那个瞬间忍不住大哭起来,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像是想要融进沙发里。
可是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们。
地平线一点点亮起,还没有日出,茉莉跌跌撞撞地爬下沙发,一手揉着腰一手揉着眼睛,回忆起自己好像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但好像又没睡着,似乎隐隐约约总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视野渐渐清晰,茉莉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另一封信来。
开头就是熟悉的卢平式道歉,为了他临时接到的任务和匆忙留下这两封信的行为,茉莉心里的苦涩忍不住又一次溢了出来,她屏住呼吸快速往后面看去,后面没什么别的寒暄的话,只留下一些茉莉没来得及知道的经过,和一份详尽的名单。
邻居们的名单,上面仔细罗列了每个人提供的帮助,大概还有没来得及问名字的,用带着眼镜的黑发中年人之类的代称标注了。
茉莉跳到最后,总还有一句对她说的话。
我猜你大概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你放心,不过如果你不想一个人过圣诞节,可以到格里莫广场来,小天狼星会很高兴的。
只是小天狼星会高兴吗,茉莉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信放下。
她还是来了。
茉莉跟自己说,只是送礼物而已,没关系的。但她还是没有勇气敲开那扇门,她不知道门后会是什么,是卢平,还是小天狼星,或者是哈利?她站在路灯下徘徊,不停地做出假设,如果下一辆车是黑色的我就敲门,如果钟声响起的时候我面朝右边就敲门,如果对面的三只鸟同时飞起来我就敲门……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雪花落下,直到卢平站在她面前。
卢平从她手里接过礼物的时候,她注意到他手上多了两道疤痕,伤口愈合的地方总是泛着白,似乎在宣扬着自己的脆弱,茉莉曾偷偷数过那双手上所有的伤疤,想从其中窥探到这个永远温柔的人的脆弱。
但他只会永远温柔,茉莉跟在卢平身后,穿过马路,铁栅栏门发出刺耳的响声,他们停在树下的长椅旁。
卢平弯下腰仔细看了看,然后对茉莉笑了一下,“坐吧。”
茉莉紧张地坐下,感受到卢平身上的温度,又忍不住偷偷往边上挪了一点。
卢平转身把手里的盒子放在两人中间,然后靠在椅背上,一时间空气里只有雪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我很抱歉。”“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说道,然后转过头看着对方,茉莉缩了一下脖子,抿着嘴不说话。
卢平叹了口气,“我很抱歉,有些事情我没办法选择,所以只能把信留在你家。对不起,原本答应亲手交给你的。”
茉莉摇摇头,“不,您已经做了太多了,我后来才意识到当时离月圆只有两天了。”茉莉顿了一下,然后小声说,“如果不是您那天答应过去,我现在应该已经被开除了。”
“邓布利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还是谢谢您,还有您的信。”
两个人又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
卢平拍拍两人中间的盒子问,“你,介意我知道这是什么吗?它好像不是一份礼物。”
“啊这个,它确实算不上一份礼物。”茉莉挠挠头,思考着如何解释,“只是一些药剂,可以帮助恢复。我跟奥古斯特咨询了一些情况,刚好他也负责韦斯莱先生,说这些可能会有帮助。”
茉莉说完,害怕又一次冷场,继续解释道,“今天下午才刚做完,所以没跟礼物一起送来。”
“莫丽一定会高兴地哭的,她最近情绪一直都不太稳定,他们一定想当面感谢你。”
“韦斯莱先生,应该还好吧?”茉莉小心翼翼地问,她记得奥古斯特之前跟她说,应该马上就能出院了。
“好多了,现在正在屋里享受平安夜呢。不过莫丽这段时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们结婚这么多年,还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卢平的语气也低沉下来。
“你们总是这样吗?”茉莉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什么?”卢平没听明白,转头看着茉莉。
“没什么,我之前跟邓布利多教授说,我想加入凤凰社。”
“不,这不行,这太危险了。”卢平瞬间皱起眉来,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他已经拒绝我啦。”茉莉笑着说,“不过他问我,我为什么想加入你们,是不是因为想要复仇。”
卢平安静下来,注视着茉莉,茉莉抬着头望着天,接着说道,“我当时没有一个合适的答案,我后来在想,那你们加入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似乎没想要个答案,“在我到霍格沃茨上学前,我们经常会一起去剧院看戏,爷爷,爸爸,和我,剧院离我们家很近,离车站也很近,好吧整个温切斯特都不大,歌剧,舞剧,话剧,年末的时候还有哑剧。”
卢平闭上半张开的嘴,觉得现在他并不适合讲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越下越大的雪,听着茉莉讲话。
“后来有一年,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在伦敦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音乐剧。”茉莉的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刚开始还不安地绞动,现在已经安静下来,“改编自雨果的小说,是麻瓜世界里非常非常伟大的作家。”
“我当时没太看懂那部剧,场景变换的有些快,似乎是一瞬间的事儿,一群学生们就群情激昂地建起了街垒,那真的是一座街垒,矗立在舞台中央,顶灯照在那些杂乱堆放的家具上,灯光从黄色变成白色,然后他们就都死了。”
“我那时不能理解,只记得那种震撼,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人们,在激昂的音乐中,扬着头迈向死亡。后来我读了一些书,知道了一些法国大革命的历史,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站在那里。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去看那本小说,我可以接受几位侦探找寻生命逝去的原委,却没办法接受眼睁睁地看着生命逝去。”
“直到邓布利多教授问我,为什么想要加入凤凰社,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时候的画面,他们的领袖站在街垒的最顶端,挥舞着红旗,然后坠入黑暗。我读了那本书,我原本以为,他们满怀的是信心,未来和希望,后来才发现,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一场注定赴死的旅途,但还是义无反顾地举起了红旗。他们又是为什么呢?”
“他们中的大多数,不革命也能过得很好,他们是被优待的人们。”卢平忍不住转过头看着茉莉的脸,月亮的角度正好,光亮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茉莉的脸上,让卢平毫不费力地就能注意到茉莉眼下的那两块暗色,但她的眼睛是亮的,直直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也倒映在她的眼中。
“可他们还是站起来了,为了他们的理想,为了让每个人拥有人的权利。”卢平意识到茉莉似乎不是在说那部小说了,他回想起自己刚毕业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去想更深层次的理由,几乎是靠着本能的驱使就那样做了。
“我又去看了那部剧,原本想带爷爷一起去看的,是我想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他很喜欢这些,而且今年是那部剧十周年,还有个十分宏大的纪念音乐会来着。不过这次我终于听懂了他们在唱什么,又是在为了什么而歌唱。”茉莉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停了下来,卢平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或许是一年没见的缘故,茉莉似乎有哪不一样了,卢平忍不住拿眼前的人跟当初怯生生敲开他办公室门的小姑娘对比,才意识到他们其实只认识了两年多。
“You have no chance, no chance at all. Why threw your lives away? (你们毫无机会,为什么还要来送命?)”茉莉轻声唱起来,卢平第一次听茉莉唱歌,大概是因为曲调的原因,她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Let other rise to take our place until the earth is free. (总会有其他人醒来接替我们,直至自由降临在这世界。)”
“教授,”茉莉转过头,撞上卢平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这样回答邓布利多教授,他会接受我吗?”
卢平想反驳她,不是她的观点,她没有错,他只是下意识不想让她参与进这些,她应该做她喜欢的,去研究所里,与世无争地做些她感兴趣的研究。但他也想不出如何劝阻她,一时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出声。
茉莉以为卢平没听懂自己想说的东西,又解释道,“我不是为了复仇才想加入凤凰社的,不完全是,我想争取一个更好的世界,更平等的世界,人们不再担惊受怕,不再互相歧视和伤害,孩子们能不受到家庭的束缚,真正平等地选择自己的职业和生活。所以我想反抗现在的这一些,这荒诞的,开倒车的时代,和那些荒诞的,只为了自己权力的恶魔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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