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拖累我们。”卢平终于说话。
“我想她很清楚现在任何一个人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小天狼星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我也只是猜测,或许你是对的,但如果她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呢?”
小天狼星站起身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如果今天斯梅绥克没有突然要找她,如果奥古斯特没能找到她,如果我们再晚到几分钟,你会后悔吗?月亮脸,你会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吗?”
小天狼星打开门,卢平突然说道,“我一直在做一个梦。”小天狼星重新关上门,转过身靠在门上,卢平用手捂住脸,叹了一口气又放下,“梦到她被狼人伤害,或许是我。”
“你确实一直在伤害她。”小天狼星毫不留情地说。
卢平摇摇头,“她浑身都是血,就像今天一样,我以为……”
“你拒绝她也并不能保护她,你还不明白吗?”小天狼星抱起双臂歪头看着他。
“这确实是我的一厢情愿。”卢平低下头温柔地看着茉莉,她的脸毫无血色,像是刚经历过月圆的狼人,“可从没有狼人拥有过,为什么我可以拥有?”
“我们不止一个人告诉过你你跟他们不一样。”小天狼星闻着屋里的血腥味儿,下意识舔了一下自己的犬牙,“你可以接受我们,但不能接受她,这对她不公平。”
“但你们跟她不一样,对她的责任更大。”
“所以说了半天你是在逃避责任?”小天狼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不想逃避,但我未必能做好。”
“你可是个格兰芬多,先去做再说。”小天狼星被他气笑,“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后天,运气是一时的,别让自己后悔。”小天狼星拉开门走出去,看到奥古斯特拿着一个杯子上来,“这是什么?”
“补血药。”奥古斯特说着走进卧室,“药箱里一瓶都没有了。”他举着杯子站在茉莉床头,“可能喂不进去,先把她扶起来吧。”卢平站起身准备上手,奥古斯特突然拦住他,“等一下,那个……莫丽什么时候过来?”
“快了吧。”小天狼星一头雾水,“怎么了?”
“我没给她换衣服。”奥古斯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那个,要不然还是等莫丽过来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奥古斯特尴尬地看着屋里另外两个尴尬的人,“我先回去了,明天晚上再过来。”
卧室里只剩下卢平和小天狼星,两个人大眼瞪大眼地不说话,莫丽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小天狼星如释重负,起身去接她,卢平听着莫丽一路念叨到楼上,“怎么几天没见就变成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天狼星没说话,莫丽径直走进来,“梅林啊,怎么伤得这样重。”
“对不起。”卢平低声说,莫丽抬头同情地看着他,“这不能怪你,别为此自责了,行了你们出去吧,碍手碍脚的。”
小天狼星把派和药剂瓶塞进卢平手里,“守了三天了,不会今天晚上还打算在这儿过吧。”
“我放心不下。”卢平喝下药剂,派还在手里捏着。
“奥古斯特说她会醒的。”小天狼星拉过椅子坐在卢平旁边。
“但已经三天了。”
“他说了,她太累了。”
“我不知道她居然这么累。”卢平机械地把派塞进嘴里。
“我虽然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变回来的时候不穿衣服。”小天狼星看着他的侧脸说。
卢平咀嚼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然后看起来不太容易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害怕她不愿意醒过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注视着茉莉的睡颜,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我害怕她不想见我。”
“别想那么多,她不会的。”小天狼星默默拉开自己跟卢平的距离,谋划着自己的逃跑路线,“她,之前来问过我。”
“问过你什么?”卢平把最后一点派塞进嘴里。
“嗯……你坐在那儿别动,保持冷静。”小天狼星跳起来跑到门口,“她问我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
“你说了?”
“我,实话实说。”小天狼星转身就跑,“莫丽喊我,我先下去了。”
快到天黑时卢平突然下楼,请莫丽帮忙守一晚,然后直接上楼回到卧室,仿佛没看到坐在一旁的小天狼星,等小天狼星磨磨蹭蹭上楼的时候,狼人已经趴在他自己卧室的地板上,眼睛闭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天狼星地不自在地走进去坐在卢平的床上看着他,“抱歉,我当时……如果你在场你也不会忍心继续瞒着她的。”狼人睁开眼看他,他接着说,“你做的事她都知道,瞒着她才真的是徒增烦恼。”
小天狼星干脆坐在地上盯着狼人的眼睛,“而且她之后也确实什么都没做,不是吗?”他挠挠头,“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想让她再勇敢一次,因为你已经动摇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尊重你的想法,在意你的感受,不是像你一样一厢情愿地替她选择。”
他见狼人没什么反应,摇摇头,“算了不说了。”站起来变成黑狗也趴在地上,狼人却突然立起来,黑狗支起上半身疑惑地看着他,狼人猛地扑过来,黑狗没有防备被他扑倒在地上,胸口被压住动弹不得,只能朝他呲牙,狼人毫不客气地低头对准黑狗的脖颈咬了下去,却在尖牙即将刺破皮肉的时候停下。
画面静止,两只大型犬科动物都一动不动,直到狼人的口水滴滴答答落在黑狗的脖子上,黑狗才嫌弃地用前爪把狼人推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窝起来准备睡觉,狼人在一旁拖着尾巴走来走去不肯安分,黑狗不满地叫了一声他才肯爬下。
第二天清晨黑狗被阳光刺痛眼睛醒来,站起身甩了甩毛,见卢平已经在穿衣服,懒散地在屋子里溜达了两圈才变回来,“我去洗个澡。”小天狼星手在脖子上蹭着,“全是你的口水。”
卢平站起身,“我去替换莫丽。”小天狼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也稍微整理一下自己吧,别茉莉醒来再被你吓到。”
“很吓人吗?”卢平说着摸上自己的胡子,小天狼星把他推进卫生间,“你自己看,你先洗吧,我再去睡会儿。”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茉莉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只觉得累,像是在黑暗中跑了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跑多久,而眼前终于出现了亮光。
她努力眨着眼,想适应强光的环境,耳边有人喊她的名字,“茉莉。”她艰难地把头转向右边,却没看到人,但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对不起,你不愿意见我吗?我去叫莫丽来。”
“等一下。”她嗓子干得说不出话,几乎是用气声吐出几个词来,她疑惑地看向左边,看到卢平苍白而惊喜的脸,“能帮我坐起来吗?”
卢平小心地伸手扶茉莉起来,茉莉觉得浑身都是软的使不上劲,卢平也虚弱得很,两个人折腾了好半天才让茉莉靠在床头上,卢平给茉莉递过一杯水,水还是温热的,茉莉喝下后终于勉强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沙哑着问卢平,“我睡了很久吗?”
“将近四天。”卢平回答道,他看茉莉不停地用左手按着自己的耳朵,问道,“怎么了?”
“没事。”茉莉笑了一下,“可以帮我个忙吗?我想见奥古斯特,我需要跟他谈谈。”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还在头疼?”卢平紧张起来,关切地看着茉莉的眼睛。
茉莉的头确实还在疼着,但她摇摇头,很轻松地对卢平说,“没什么,我只是,好像听不到了。”她指指自己的左耳,卢平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茉莉放下手,收起脸上的笑对卢平说,“抱歉莱姆斯,我说,我好像,听不到了。”
小天狼星擦着半干的头发走进来就听到这句话,看着静止不动的卢平和茉莉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原地许久,憋出一句,“我去告诉莫丽你醒了。”
卢平被茉莉的笑刺得心里不是滋味,又没办法对茉莉发作,紧跟在小天狼星身后,“我去找奥古斯特过来。”
奥古斯特见到守护神的瞬间就赶了过来,到总部的时候发现卢平坐在楼梯上,小天狼星一脸无奈地撑着楼梯扶手看着他。奥古斯特走上前,“打扰一下,我得立刻上去。”
卢平站起来给他让路,“我跟你一起。”
“我跟你们一起。”小天狼星说。
三个人前后挤进茉莉的卧室里,茉莉端着一碗牛奶燕麦粥小口小口地喝着,莫丽正在她床边跟她聊天,见他们进来莫丽站起身,“我得回家看看,不知道这几天他们在家里折腾成什么样了,有需要随时叫我。”
茉莉放下碗笑着对她说,“谢谢,辛苦了。”
“没关系亲爱的,保重身体。”莫丽弯下腰贴上茉莉的脸,茉莉小声地“嗯”了一下,莫丽起身离开,出门前还拍了两下卢平的胳膊。
“怎么回事?”奥古斯特急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茉莉耸耸肩,指着自己右边的椅子说,“不过你能不能先坐在这边,我听起来轻松一些。”
奥古斯特走进去坐下,“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大概是爆炸。”茉莉回忆着,“如果有的话,其实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像做梦一样,睡醒了就只剩一些模糊的片段。”
“我还没见过这种病例。”奥古斯特摇摇头,“一般巫师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
“麻瓜的医学里这应该叫爆震性聋,但我不清楚,如果我出现了骨折,可能是外伤性聋。”茉莉又抬起手按着自己的耳朵。
“这有什么区别吗?”奥古斯特问道。
“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但如果是轻度,是可以恢复的,但我不确定在这方面我们和麻瓜的医学是否能互通。”
“你得把你的症状告诉我,我好去查查。”
茉莉闭上眼等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耳鸣,头疼,间歇性眩晕,但是耳道不疼。”
谈话的专业性逐渐变强,小天狼星和卢平靠在门口听得越来越云里雾里,但卢平的表情却越来越沉重,小天狼星把他拉出来关上门,“你不会又后悔了吧?”
卢平摇头,“我只是担心。”
“担心就好好照顾她,别突然想起来以前那些傻话。”
“不会了。”卢平还想说什么,奥古斯特拉开门走出来,“我先回去了,得找点书。”
“还有恢复的可能吗?”卢平问他。
“说实话,我不确定。”奥古斯特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重,“只能先尽可能地缓解她的症状,降低对她生活的影响。”
“好吧,辛苦你了。”卢平叹了口气。
“这没什么,茉莉也是我朋友,你还是进去陪着她吧。”奥古斯特意味深长地说,“小天狼星你能来帮我个忙吗?”
“当然,不过我今天有事要出去。”小天狼星看着他,奥古斯特往下走了两级,“来吧,我们下楼说。”
卢平看他们离开,深呼吸了几次,走进茉莉的卧室,茉莉捂着耳朵看着天花板发呆,看他进来又笑起来,“谢谢你。”
“谢我?”卢平拉开茉莉右边的椅子坐下。
“谢谢你们冒着危险去救我。”茉莉歪了下头。
卢平原本想问她什么不通知他们,突然就问不出口,只能摇摇头说,“没关系。”
“给你们添麻烦了。”茉莉抱歉地说。
“这不能叫麻烦,也不是你的错。”卢平真诚地看着她。
茉莉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有人提醒过我,但我没信,我原本有机会可以避免这件事发生的。”
“没人能不犯错。”卢平轻声说。
“你对我说过这句话。”茉莉快速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抿起嘴。
卢平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这原本就不是一个问句,而茉莉也没想要一个回答,眼看着空气安静下来,茉莉想了想问道,“嗯……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要看看你在《预言家日报》上的通缉令吗?”卢平一脸认真地问她。
“还是不了。”茉莉摇摇头,发现自己又开始眩晕,又抬手扶住自己的脑袋,“不过照片好看吗?”
卢平被她的问题逗笑,“没有通缉令,我开玩笑的。”
“啊?我还以为我真的重要到能上《预言家日报》了。”茉莉颇为遗憾地说道。
“但有圣芒戈的解雇通知书。”卢平在床头柜上找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茉莉拒绝接过来,“这在我预料之内,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做治疗师。”
卢平把信封又放回柜子上,“还有,苏菲的守护神来过一次,问你为什么没回信,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所以我回复她说你最近有点忙,过两天有空了就回她。”
“你,回复,她?”茉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瞪大眼睛问卢平,“苏菲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卢平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耳朵尖却偷偷红了起来,“她问我你是什么时候把我拿下的,怎么都不告诉她。”
茉莉脑子“砰”的一声就炸了,语无伦次地说,“抱歉,抱歉我,我,之前的事我还没告诉她。”她慌乱地不知道该看哪里,“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跟她解释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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