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玥回到住处,躺在床上想睡一觉,眼一眨,头顶上就出现一个诡异的身影,漂浮在空中,长长的鼻子垂下来,眼睛弯弯的,看上去有点猥琐,慕千玥一把将它抓下来,甩了出去。
“啊,你干什么?”摔在地上的貘兽有点愤怒,完全没有准备,这样撞到地上很疼的好吧。
“我才想问你干什么,突然这样出现,啥毛病。”慕千玥瞪着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家伙,反问道。
“你先扶我起来好吧,疼疼疼。”貘兽嚎叫着,平时它都只游走于别人的梦里,从不这样出现在人前,还没受到过这种打击,真的是很疼啊。
慕千玥抓着它的长鼻子,把它提起来,放在桌子上。
“好了,说吧,你怎么跟过来的,我戴了面具,你应该认不出来才对。”慕千玥在外头换了行头才回府的,那张面具又有隐匿气息的功能,它是怎么发现是她又跟到府里来的。
貘兽用短短的前肢摸着自己的鼻子,哼了哼,才说道,“你太粗鲁了,叫你扶我起来,你居然提我的鼻子。”看慕千玥举起手作势要再把它的鼻子拉起来,它才忙不迭退了一步,“知道了,知道了,我说,我才不像你们人类一样,光看外表,每个人的梦都有独特的气味,只要做过梦,我就能分辨出来,你再怎么换样子,我都能认出你来。”
做梦么,她经常醒了就不记得梦到什么,这家伙居然是以此来辨别人的身份。
“不是叫你走吗,还跟回来做什么,你的身体应该没什么事了,修为跟寿元自己去想办法吧,我目前也没有能力帮你把这些恢复过来。”在修炼方面,她自己都还是一地鸡毛,玄力不够用,海纳体还需要激活好几个元素才能发挥出作用,它跟过来算是找错人了。
“我,我觉得吧,毕竟你都能把我从濒死的境地拉回来了,跟着你我应该可以恢复得快一点。”
“我没兴趣再收个兽宠了,我已经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了。”毛球、大枝、两只嗜血蝉,从没养过宠物的慕千玥突然发现,好像自己莫名其妙就变成铲屎官了,而且这些家伙都是大胃王,时不时就要吃她炼出来的药丸,养着兽宠也是个高消费的项目啊。
“我才不是兽宠呢,而且我很有用的。”貘兽一听慕千玥当它是兽宠,而且还不打算收下它,顿时有些急了。
“我能让你做梦,想做什么梦都可以,噩梦,美梦,春……”
“停。”慕千玥打断它的话,“行了,我不想做梦,这么不切实际的事情,你去找别人吧,我现在想好好睡一觉,不要打扰我。”
慕千玥实在是累了,她以为都说到这个份上,这貘兽自己就会走了,也就闭上眼睛睡自己的觉去了。
桌子上的貘兽看她这样,也不再出声,长鼻子对着床上的慕千玥晃了晃,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慕千玥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慕府、黑水潭、地下溶洞,场景几经变换,一个月白的身影在她身边晃来晃去,什么话都没说,最后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把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
晨光透进房间的时候,慕千玥挣了一下眼,她还有点恍惚,昨天好像有谁来过,那个人抱着她睡……
嗯?抱着她睡?啥玩意。
她怎么会梦见那家伙,走就走了,她巴不得轻松自在,怎么会做这种梦。
想到梦,慕千玥咬牙切齿起来,昨天那只貘兽,肯定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说了她不想做梦了,搞了个元胥出来,这妥妥的是个噩梦啊,现在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不然肯定要打它一顿以解她心头之气。
一大早,慕千玥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可能也跟消耗的玄力没有完全补回来有关,想了想今天还有一个病人要看,她拿出一颗回玄丸吃了下去,用这种方式来补充玄力,她是不太愿意的,久了会产生依赖,懈怠了修炼就麻烦了。
起床收拾了一下,吃完早餐,雪惜就来喊她了,今天轮到她和月池跟着,三人照样装扮了一番,来到回安堂的医室中,安排好看诊的人已经等在外面了。
等待医圣的这段时间里,几个人坐在回安堂的接待室里,喝着茶说话。
“母亲,你说这医圣靠不靠谱啊,明明约好是昨日来问,又推说临时有事,今天才让看,不会是个骗子吧?”说话的人是周家的大夫人,也就是这次需要看病的周少夫人云真真的婆婆,不过这个婆婆可不是正房夫人,是周家主丧了妻之后的续弦,不过周家的少爷是她带大的,也算在周家有一定的地位。
这个周大夫人可是有心机的主,嫁给周家主后,自己膝下一直无所出,对周少爷那是关怀备至,有求必应,一副贤德的模样,但私底下把周少爷养成了一个游手好闲,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
她总想着自己能老蚌怀珠,生个大胖小子,来继承周家。
与云家的婚事是周少爷他娘还在闺中的时候就跟云真真她娘定下的,云真真长大之后也不太愿意嫁到周家,但是婚书已定,她也别无选择。
这次听说医圣出现,周家也想搭上这条大腿,在回安堂守了好几次,连医圣的面都没见着,送了份大礼,也被退回来了。
还是这周老太太以周少夫人的名义,登记了求诊,没想到还真被医圣选中了。
但这儿媳看病,周家主不好跟着来啊,这不,周大夫人与周老太太全都出动,陪着来了。
看看有没有机会摸一摸这医圣的底细,套套近乎,以后要有个啥不对付的地方,也有个求救的地方不是。
这周少夫人云真真起初都不知道这事,就让婆婆跟奶奶喊来看病了,路上碰见了自家的小妹云雅雅,拉上她一起过来,也好给自己做个伴。
第一百零七章 什么病
“别胡说,”周老太太呵斥道,“这医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林家的小子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听说昨日也医好了一个昏迷了半年之久的小孩,这在京都一查就知道了,应该不能有假。”
“一会别乱说话,别没讨好,反倒是得罪了医圣,看康成不打死你们,特别是你,真真,别苦着一张脸,看着就晦气,一会进去没让你开口,你就好好站着。”周康成是周家主的名字,这老太太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也不管屋里还有个云雅雅,就威胁上了。
“是,祖母。”云真真也是好脾气,顺着周老太太的话应道。
云雅雅可就不高兴了,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姐姐在周家就是这种待遇,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我姐姐来看病,不让说话,医圣还看个啥,你俩进去不就得了,还拉着我姐姐做什么。”
“你这死丫头反了不成,看在你是云家小姐的份上才让你跟过来,你要是不识好歹就赶紧走,别误了我周家的大事。”周老太太本就不喜欢云雅雅,这丫头疯疯癫癫的,老是往外跑,姑娘家就该找个人家嫁了,相夫教子,什么修炼,打打杀杀,都要这么折腾,还有男人什么事。
云雅雅还想说什么,被云真真拉到一边去了。
“让要看诊的人进来吧。”慕千玥吩咐雪惜。
“是,主子。”雪惜到外面把人喊进来。
慕千玥以为,云雅雅的姐姐来看病,她自己过来,最多带个丫鬟。
没想到带头进来的是个老太太,加上一个笑得满脸粉褶子的夫人,后面云雅雅扶着的应该就是她姐姐云真真。
“你们是谁要看病的,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月池觉得这屋里一下子挤了很多,开口询问道。
“是我这孙媳妇,是她,医圣啊,你可要好好帮她看看,她都进门两年了,这肚子都没啥动静,你给看看是怎么回事,不会生不了吧。”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脸色各异。
云真真羞愤难当,出门前,她们只说是让医圣看看心绞痛,她推拒过,这心绞痛也不是不知道原因,都是被她那相公周玉朗给打出来的,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她怎么好说出口,也就顺着她们的意,来看看,如果治得好也是好的。
没想到,周老太太打的是这个主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成婚那么久,也没生出个一儿半女,但被祖母这样拿出来说,她的脸还要不要了,这里还有男子在场,不算医圣这个医师,还有他一个随从在,自家妹妹年纪也还小,让她听了这么私密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自处。
云雅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想明白就要与老太太理论,这种事情你也拿出来说,不应该去找女医师,私底下问询的吗,连她都知道的事情,这老太太是有什么毛病。
但云真真死死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委屈的姐姐,云雅雅不想让她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
周大夫人也是一脸的惊愕,她没想到老太太居然找医圣是因为这个,云真真生不出来,她是喜闻乐见的,但关键是她的肚子也没动静啊,她都想让医圣给看看,不知道老太太同不同意。
“除了病人,其他的都出去。”慕千玥把人往外赶,这老太太的做派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手都伸到孙子的房里去了,生不出来这事,不应该是两夫妻来处理吗,这周少爷没跟着来,倒是祖母管上这事了。
“真真,你留下,香柳,你带着云雅雅先出去。”老太太竟是自己想留下,“医圣啊,我跟你说,我这孙媳妇的病,我比她自己都清楚,我来跟你说啊。”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不通那就不看了吧,但云家的关系在那,要不就让她留下,看能说出什么个一二来。
“你也出去。”慕千玥示意月池,他一个男的在这听这种私密的事不好,而且让他见识了这种宅斗,以后不想娶老婆了怎么办。
“是,主子。”月池把周大夫人跟云雅雅请出去之后,关上了房门。
出去之后,云雅雅就一直盯着靠在墙边的月池看,时不时还动动鼻子,引得周大夫人阴阳怪气地用话刺她,“雅雅啊,咱们俩家是亲家我才多嘴说一句,虽然你年纪还小,但也不能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会被说闲话的,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可不好找婆家了。”
云雅雅白了她一眼,“那还真是谢谢你啊,周夫人,我觉得吧,你要是不多嘴的话,我就不会被说闲话,啥事都不会传出去,婆家什么的我们云家的正房夫人,就是我娘,她会操心的。”
出生在大家族,这种话里藏针的事她可见多了,想拿这套来对付她,别做梦了。
不但警告周大夫人管好自己的嘴,还暗讽她不是正牌夫人,这可就恰好扎在李香柳的心上了,她暗暗地咬着牙,忍着不跟这个小丫头计较。
云雅雅才懒得管这净会找茬的女人,她走到月池身边,小声地问道,“里面那个是我师傅吧?”
月池一愣,这丫头怎么认出来的,后来一想,花煦跟他说过,云雅雅的鼻子很灵,能闻到主子炼制的药丸的味道,主子是因为这个身份暴露的吧。
不过月池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云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反正他们现在都是易容的模样,他不承认,云雅雅也没办法,如果她去问主子,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我知道你不会说的,我也就随便问问,师傅身上没带着药丸,但是你跟里面那姐姐身上有,我一闻就认出来了。”她像在自言自语,又像说给月池听,不过怕周大夫人听见,她说完就走到窗边,看街上的风景去了。
月池吓出了一头冷汗,这小姑娘的鼻子是真的好用啊,药丸都装在瓶子里她也闻得到,不过她没戳穿他们的身份,一会跟主子说下,主子应该不会怪他的吧。
第一百零八章 周玉朗
医室内,“医圣,我跟你讲啊,我这孙媳妇身体指定是有毛病,你看能不能治,不能治的我们周家也好再做打算。”这都还没看呢,老太太已经想好怎么把孙媳妇休了,另娶他人了。
慕千玥并不答话,而是看向云真真,看着她的脸上带着忧郁的苦笑。
慕千玥示意她坐在椅子上,把手伸出来,在手腕上铺了一层帕子,慕千玥的手搭了上去。
神识探查筋脉的每个角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慕千玥收回了手。
“怎么样,哪里有问题?能治吗?”周老太太伸长了脖子,着急地问道,这可关系到她周家的曾孙啊。
慕千玥还是没理她,径直向云真真问话,“除了心口偶尔疼痛之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真真摇摇头,“回医圣大人,没有了。”
“嗯,去外面柜台开些化瘀的药,吃三副就没事了,可以回去了。”慕千玥看雪惜已经泡好茶了,就想把人打发走,准备开始吃点心了。
“什么就没事了,她明明问题就大得很,生不出孩子还说没事,你这医圣到底怎么来的,我看你就是个骗子,香柳,香柳,李香柳,你是死了吗,还不快进来。”周老太太大声嚷嚷起来。
外面几人都听见声音,李香柳靠着门进,首当其冲地推门进来,“娘,怎么了?”
周老太太指着依旧悠然坐着的慕千玥,“他就是个骗子,不会治就说没病,没病能来找他看吗,两年蛋都生不出一个,你说没病就没病吗。”
“哎哟,娘,我就说了,什么医圣根本不靠谱,老爷还硬要我们来打打关系,还送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明摆了就是忽悠人嘛。”周大夫人一进来就开始煽风点火,激得老太太越发火大。
“她没病,不代表生得出来呀。”慕千玥一句话让两个人顿时噤了声。
“什么意思?”没病又生不出来,那是什么情况。
“一个人肯定是生不了,不是还有另一个吗?”面具下的脸孔带着轻蔑的笑。
“另一个?现在看的就是云真真,哪来另一个。”老太太有点懵,这医圣怕不是被揭穿了,说着什么胡话吧。
“娘,生孩子要两个人,他说另一个是指玉哥儿,他说玉哥儿有病。”周大夫人拉拉老太太的袖子,靠在她耳边小声地嘀咕。
“什么?好你个骗子,居然诅咒我孙儿,我一定要报官,把你抓起来。”提到周玉朗,老太太果然暴跳如雷,“还有你,赶紧滚回府里去,丢人现眼,你相公都让人诬赖了,屁都不放一个,站在那跟个木头一样,娶你回来就是当摆设的吗。”怒火蔓延到了云真真身上。
云真真已经习惯了周老太太的恶语相向,只是垂眼站在那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跟过来的云雅雅看不下去,马上站出来维护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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