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仁杞拍了拍林州的肩膀,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过更清楚了。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黑了,嘱咐了村民晚上不要出门,江篱几人就上了乌头坡。
“这坡的地都快被踩平了,看来这朱家庄的人真的经常来砍柴。”林州走着路,嘴上也没闲着。
到了村长说的发现尸体的地方,仁杞默默走到江篱跟前说道:“等会儿躲我身后。”
江篱抬头看着有些担心的仁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几人在那里待了半宿也没见动静,就在他们觉得这一夜白蹲了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有个人形的东西正在向这边走来。
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那东西走进了才发现,这就是个人啊,还有呼吸。
仁杞看着林州投来疑惑的目光,冲他摇了摇头。
那个人在一个长满野草的地方停下了,紧接着就见那个人跪下来磕了几个头。
这个场面看着有些诡异,那个人仿佛一个提线木偶,眼神空洞无光。
没过一会儿,从对面走来一个人影。走路僵硬滑稽,还散发着腐尸的味道,是走尸。
这具走尸速度很快冲着那个人就去了,然而那个人并没有跑,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就在走尸快咬上那个人脖子的时候,一把长剑直直插进了那走尸的脑袋里,那是仁杞的配剑卿欢。
仁杞还没来得及拿回自己的剑,就见那走尸脑袋里插着还透着蓝色微光的卿欢,姿势滑稽的飞快逃跑了。
江篱看着这个场面,没忍住笑出了声。丹竹默默走过去怼了她一下:“严肃点。”
江篱点点头,捂住了嘴。
“我他妈,这什么玩意儿!”
仁杞都快被气笑了,骂了一声就和林州赶紧就去追,卿欢的光莫名成了他们的指路灯。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二人笑的前仰后合。但是很快江篱的笑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她看见净魄铃亮了。
她不做声的扯了丹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看下面。丹竹目光一紧,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剑。
江篱只感觉后脖颈一凉,感觉像是有阵风吹过。顺着那个方向,她看见了那个还在那站着的那个人,原来它的目标是他。
江篱用余光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只见那人身后出现了一只长满黑毛爪子。
在那爪子快接近那人身体的时候,一个杏核准确的打在那只爪子上。
“喵!”
一声惨痛的猫叫传来,原来是只猫妖。
江篱刚刚加了十成十的内力,这一下子打过去,那只爪子应该是骨裂了。
仁杞拖着那具走尸,他嫌弃卿欢上沾满了腐烂的味道。这会儿正在把卿欢反复的往土里插,想去掉这个味道。
听见这声猫叫,他赶紧直起了腰看着那个方向:“糟了!”
仁杞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中了计了。他把那走尸往林州怀里一塞,只说了句:“拿着!”也没管林州的尖叫,撒腿跑。
第五章 猫妖
这边江篱看着那逐渐露出本来面貌的猫妖,默默的侧了个身把丹竹挡在自己身后。
医修虽然也会法术也会用剑,可终归是不如剑修厉害。这猫妖看着修为不浅,她害怕等会儿伤着丹竹。
“我对付它,你带着那个人先走。”
江篱小声的跟丹竹说,一双眼睛并没有离开过那边。猫妖一般行动比较敏捷,她不敢大意。
丹竹也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她点了点头:“小心点。”
猫妖冲过来的那一刻,同一时间,江篱拔出了剑。丹竹趁这个机会,用牵引术把那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头也不回的扛着那个人跑了。
猫妖身子一转躲过汝扶的剑意,张着嘴露出一口尖牙,冲着江篱的脖子就去了。
仁杞赶到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停了。来不及动作,直到看到江篱躲开了,整个人才活过来。
那猫妖一看仁杞回来了,转身就想跑。
卿欢脱手而出,在猫妖面前砍出一道结界。在仁杞出手的同一时间,江篱手中多出一个淡紫色的镂空银珠,手一挥,狠狠地打在那猫妖的腹部。
猫妖惨叫一声,尝试着爬起来又摔了回去。
仁杞见状,赶紧用捆妖索把它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时候,林州才拖着那走尸回来。
三人互相确定了对方没有受伤,才收拾收拾东西往回走。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黑暗处有一个人一直站在那里。在那猫妖快咬上江篱的脖子的时候,那个人一只脚都露出来了。最后看到江篱躲开了,又站回了阴影里。
“你那破珠子真是越来越凶了。”林州想起来刚刚那一下,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什么破珠子,我那是南暮珠,祖传的好吗。”
南暮珠是江家祖传的法器,用银做的。灌入内力打在敌人身上,可融化在身体里。通常江家人身上都会带两种南暮珠,一种有毒,一种没毒。至于用那个,就看出手的人想不想留活口了。
江家擅暗器,族人从娃娃时就开始摆弄一些小玩意。族里虽然把江篱送去了涅成,但是江篱的父亲不想让她忘了本,所以这些年经常会让人送一些暗器和暗器谱过来让她研究。
“我说你刚刚是不是过分了!这玩意儿塞我怀里,我这得洗多少遍澡才能洗掉这个味道!”
“不行就把你也扔了!”
三人吵吵闹闹的到村里的时候,天都亮了。林州拖着一路散发着腐烂味的走尸进了村,一路上引起了很多人围观。
“这还真抓到了嘿!”
“是啊,别看这几位仙君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
“这玩意怎么这么臭……”
这具走尸太臭了,仁杞就没把它往朱氏祠堂放,只是让村长把那两具尸体抬出来。
“这个人怎么样?”仁杞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问丹竹。
“没事,中了控魂术,泼盆水就能醒。”
听见丹竹这么说,村长赶紧让人去打了盆水来。刺骨的井水毫不留情泼在那个人脸上,丹竹赶紧往旁边迈了两步,确认自己的衣服没有溅到水才放下心来。
“说吧,为什么杀他们。”仁杞看着被捆的结结实实的猫妖说道。
全黑的猫被捆的动弹不得,如果不是看到它的眼睛睁着,还有呼吸,一眼看过去都觉得它已经死了。
“落在你们手里,我认了。”过了很久那猫妖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没有人接它的话,所有人都在等它继续说下去。
“是他们三个罪有应得,五年前,你们半夜闯进朱丹丹家中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
“朱丹丹是谁?”林州很好的解释了什么叫不懂就问。
“是五年前惨死那一家,失踪的那个女孩。”村长解释道。
“你是说,是他们三个杀了那一家人?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就再现场。”那猫妖说着,一双眼睛盯着清醒了的那个人。
“你是丹丹捡回来的那只黑猫!”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顿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是,没错,我就是那只黑猫。我被鬣狗追赶到此地,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她捡了回去。她给我治病,细心的照顾我,我想着等我痊愈了一定要报答她。”
猫妖的一双眼睛仿佛能淬出毒,此时盯的那个男人害怕的缩了缩腿。
“你们入室抢劫杀她父母不行,还把她拖到乌头坡奸杀了。你们每次路过那里的时候,都不会想起她吗?如果我当时不是太虚弱了,我一定把你们千刀万剐!”
听了猫妖的话,所有人都震惊了。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惨案竟是自己身边的人做的。
那个人见事情败露了,两条腿打着摆子还想着逃跑。看他这个样子,这事多半是真的,村里的几个汉子把他压在地上,用绳子捆了起来。
“你是控制了这具走尸杀的人?”江篱蹲在地上问它。
“是,我见他一直在坡上晃荡。也害怕我的妖气会让修行者有所察觉,就在晚上让他们自己走上乌头坡,然后操纵这具走尸杀了他们。”
“怪不得他们说这乌头坡闹鬼好几年了,原来这位大哥一直在这。”
江篱看着地上那具被林州用符纸定住了的走尸,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爱。自己吓唬人吓唬了好几年,都不知道人家根本不怕他。
事情到此为止就真相大白了,村长把人送进了官府后,就带着人把朱丹丹的尸体挖了出来葬进了朱家祖坟。
朱丹丹的弟弟也从舅舅家回来了,他当年还小,这会儿也才七岁。
他由舅舅舅妈牵着去给爹娘姐姐磕头,看着他小小的背影,丹竹没忍住眼泪流了出来。
“他都还不懂发生了什么。”
江篱的眼眶也有些微红,但是她没有哭,只是伸手搂住丹竹。
仁杞给那具走尸做了超度,希望他能投个好胎。
他们把猫妖送去了陵线阁,那里的人会处置它。纵使它是为了报恩,但它终归是杀了人。违反了三界条令,就理应受到惩罚。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快,才用了两天时间。四人一刻也没多留,吃了顿饭就回了涅成。
仁杞去纪成师叔那报告这次任务的结果了,江篱一个人晃回兆云峰。
“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乐知师兄还在折腾他那把已经修了无数次的椅子,抬头看见江篱问道。
“就是一个猫妖,当晚就被抓了。”
江篱蹲在他身旁,看着他又给椅子多加了几块木板,忍不住佩服他的抠搜本领。
“师尊呢?”
“不知道,你们走后他就不见了,可能又找师娘去了吧。”
江篱听了这话,站起身往自己院儿里走。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如果是仁杞在的话,肯定会动手拍她一巴掌。
因为这丫头又在骂师娘,从小到大他们见过师尊太多次失望而归。
江篱也从最开始的期待见到这个把师尊迷成这样的一个女子的样貌,可到后来看着师尊一次次失望而归。
她就忍不住骂她,我师尊虽然麻烦了点,但是他多好!这你都舍得把他抛下?肯定不是个好女人!
第六章 辛介
江篱还没走到院里的时候,就碰上了回来的师尊。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看见师尊的下一秒就想跑。
“过来。”
听见他的声音,江篱脚步一顿,不情愿的往往那边挪。
“快点,我要回去换衣服。”
江篱顺着他的目光,才看见他的衣摆和鞋子都沾满了泥土。师尊最受不了自己的衣服脏了,平日里谁的手碰他一下,他都得偷偷看看有没有弄脏。
这样的人还有道侣?江篱骂完师娘不够,现在还想骂师尊。
江篱走过去,沈君迁把东西往她怀里一塞,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他急促的脚步,江篱翻了个白眼。
瞎讲究,平日里衣服脏了用法术清洁一下就好了,就他娇贵,非得拿手洗。
江篱回了院里才低头去看师尊塞给她的东西,总共有四个纸包。里面分别是杏干、梅子、糖葫芦和两个还热乎的南瓜包子。
江篱咧着嘴笑起来,我收回刚刚的话,江篱心想。
刚来涅成的时候她太小了,平日里在山上哭闹个不停。所以师尊每次下山都会给她带上一些小零食,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变。
右脚轻轻点地,江篱的身子轻盈的飞了起来,随后稳稳的落在五角枫的树杈上。
仁杞来的时候,江篱还在树上晃着腿吃东西。
“你吃什么呢?”
仁杞抬头看着那个整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问道。
“师尊给的果脯,你要吗?”
“我不要,那都是女儿家吃的。”
听了这话,江篱都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嘁,爱吃不吃。
“你下来,我跟你说个事。”
仁杞一直这么仰着脖子看着她,没一会儿就觉得眼冒金星。
江篱把零食往兜里一揣,直接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说吧,什么事。”
树下有一套石凳子石桌子,是江篱放在那里用来看书的,虽然她都是坐树上。
仁杞赶忙坐下,也没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手还给江篱也倒了一杯。
“下个月夺琼大会你去吗?”
夺琼大会通俗点就是比武大赛,四年一次,十四岁到二十岁的修行者都可以参加,今年在临安举办。
上辈子江篱没有参加,因为她问仁杞有没有什么彩头的时候,仁杞说没有。
“有彩头吗?”
“夺琼大会第一名的头衔?”
江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和上辈子抠。不过她这次打算去一趟,她都还不知道是谁指使的诸怀。灭她师门的人又是谁?上辈子十六年没出过陵阳,这辈子她要肆意一些。
“去吧,对了师兄,我问你件事。有没有谁有左右诸怀的本事?”
仁杞摸摸她的额头,又捏捏她的脸。“诸怀那是上古凶兽,早就不存在了。话本看多了?”
江篱拍开他的手,要不是她亲自死在诸怀手里,她也不会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见江篱有些走神,仁杞也就没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在树下做了很久。
“阿篱!阿篱!”谷芽站在坡下,边喊江篱边挥动着双手。
“阿篱!乐知师兄让我来喊你们去吃饭!”
江篱看着没心没肺的谷芽,也忘了刚刚沉闷的情绪。她要是这么一直无忧无虑的该多好,上辈子她死了以后,都不知道谷芽该怎么办。
“走吧。”兄妹俩说着就站了起来。
“谷芽真是随了你了,姑娘家家的大呼小叫的。”
“嘿,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不能大声说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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