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刚从浴室出来,脸蛋泛着红,气色很好。
宋璟衍眸子微暗,哪怕有一层屏幕隔着,时清还是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笑了声,调子不自觉的带着撒娇:“明天几点来啊?”
“下午三点多去,晚上就能到。”宋璟衍声音沙哑,薄唇轻抿一下,又道:“把衣领的扣子扣好。”
时清听到下意识低头,屋里就她一个人就没怎么注意,伸手堪堪遮住,“这有什么啊,房间里没其他人,跟我开视频的是你又不是别人。”
都领证了,还遮什么遮啊。
宋璟衍刚要说话,听见她道:“再说了,你又不是多正经的人。”
话音落下,她看到屏幕里的男人眼神微闪,眸子深处蕴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听他低低笑一声:“对,我不正经,所以你有准备好明天迎接不正经的我吗?”
时清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不由自主的把衣领前两颗纽扣扣好,干笑道:“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我们今晚就聊到这吧,我们明天见,拜拜~”
跟做贼似的挂断电话,看到手机返回到聊天页面,浑身松懈的长舒一口气。
累了一天,现在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累的她关掉手机倒床上就睡,灯都没有关,房间里很快就响起微弱的打鼾声,断断续续,可见真是累到了。
后半夜,床上的人眉头紧皱,睡得很不安稳。
时清深陷于黑暗之中,摸不清前后左右,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不安地往前走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太过寂静,很快她就焦躁不安。
正要开口说话时,耳畔响起别人凛然正气的声音。
“宋璟衍!你奸佞阴狠,残暴不仁,所作所为都枉为正派!今日,我等就要将你处决于此,这样也能保全你父亲的名声!”
“你披着我们正派的名声,尽做一些邪魔歪道之事,仅仅是处死你还不能解我等心头之气!”
“我们就替你父亲好好教训你!到了下面可要好好赎罪!”
……
一道又一道指责的话语传入时清耳中,这些话熟悉又陌生,眼前的黑暗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场被众人围剿的杀戮场面。
被众人围住且指责的人一袭白衣,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长发披散在身后,目光冷鸷,唇畔残留着血液,额间一抹殷红色红印,衬得他妖冶极了。
时清看到这一幕心中微窒,愣了好久好久,干涩的嗓子不由吐出三个字:“宋璟衍…”
这一幕,是宋璟衍被众人围杀的场景。
第60章 . [最新] 我也很爱你(完) 如果没有发生那一切……
仙门百家围着一个青年重重出手, 胡子都变白了的几位长辈更是联手布阵,方圆十里被一层金色的光罩着,所有人头顶上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阵法。
别人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宋璟衍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被阵法强压的他有些站不住, 双膝微屈,狼狈的跪倒在地上。
他出身高贵, 从小就是天之骄子, 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那么狼狈, 也是第一次跪倒在众人面前。
那么骄傲,却要忍受这些折辱。
这一切,都是她给的。
时清站在一位白胡子白头发的仙长身后, 前面的宋璟衍往这边看来, 就像是在看她,阴鸷的眼神中藏着无尽杀意,抬起右手抹掉嘴边的血液,嘲讽般的笑道:“诸位怕是忘了我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这话, 更像是在质问她一半。
“宋璟衍…”时清鼻子发酸, 眼眶发热, 眼前模糊一片, 不由往那个方向走几步, 哭腔明显:“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不知道自己后来会爱上宋璟衍,如今看到这样的画面是那么心痛,肩膀不断的发抖, 这样的心痛压的她整个人喘不过气。
仙长冷笑:“你说再多都没用,慕掌门不是死在你剑下?各大宗派死在你手里的弟子更是数不胜数!就连你昔日的好友慕沉谦,现在不照样被你伤的下不了床?可怜慕掌门当初那么信任你。”
宋璟衍拿起地上断了一半的长剑, 紧握剑柄,插在地上半撑着身体,狠狠咬着牙:“这些人为何死在我手里,难道你不清楚?”
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和天下人为敌。
时清终于忍不住,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掉,想到当初为了把宋璟衍写的很惨,他所做的坏事基本是被他手里的那把剑所操控,等他发现自己长久佩戴的剑有问题时已晚,剑意操纵着他的意识,杀尽周围正派之人,直到那把剑断裂才停下。
他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受控制。
而那把剑正是一位仙长所给,年少一次历练,拼尽全力得了个第一的名号,得来了这么个害人的东西。
仙长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宋璟衍年少时与人比拼,对方想陷害他不成却自食恶果,那人正是仙长的孙子。
无人知这件事,连宋璟衍都不知道,他到死都没想明白仙长为何给他那把剑,为何要把他逼到那个地步。
也就是宋璟衍被围剿这天,慕沉谦知道了真相,本想奔到现场澄清这一切,却被仙长阻止,还被打成重伤。
仙长轻而易举的把这顶锅架在宋璟衍身上,没人信他,仙门百家甚至与仙长联手要将他斩杀。
宋璟衍也做过恶,是在他不被人信任的时候,为此还跟慕沉谦大打出手,这才成了书中反面角色。
所以才有读者为他不平,也有读者觉得他罪有应得。
时清泪流满面,颤抖的往宋璟衍那个方向走去,见他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哭着摇头:“你别动了,别动了…”
他身上有伤,每动一下,伤口都会撕扯裂开,很痛很痛,他咬着牙,额间布满细汗,用断剑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脚下踉跄有些站不稳。
没有人听到时清的声音,更没有人看到她,时清眼尾湿红一片,跌跌撞撞走到宋璟衍身前,伸手想抱住他,手指却穿过他的身体,扑了个空。
懊悔自责,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这份痛苦。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面临这些,我对不起你。”她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嘴中不断的重复对不起三个字。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这么心痛。
她爱上宋璟衍了,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是爱人,是丈夫,更是一生的伴侣,怎么可能不心痛。
仙长见到此神色一凛,伸手变换出一把长剑,表情发狠的朝他飞过去。
“不、不要…”时清哭着摇头,想替他挡住,但那把剑从她身上刺穿过去,下一刻眼前画面一转,刚才众人围剿的场景消失,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她抹了下眼泪,抽泣着往前走,就是那一剑,宋璟衍修为废了,却没有死,这样更是给了别人伤害他的机会。
黑暗中,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说话声。
“慕沉谦,你当真觉得你父亲是死于我手中?”自嘲的语气,是宋璟衍的声音。
“纵然我信你,仙门百家却不信,我今日找你来,只是想让你跟我回去向他们澄清,我会跟他们争取时间调查这件事。”这是另一道耐心相劝的声音。
时清眼前逐渐出现一个画面,宋璟衍和一位红衣青年相对而立站在悬崖边上,红衣青年满眼失望,宋璟衍则是觉得可笑。
红衣青年是慕沉谦,这是他们俩关系决裂的那日,慕沉谦父亲被害,所有证据都指向宋璟衍,可宋璟衍真的没有杀害。
杀了慕沉谦父亲的那把剑也不是宋璟衍的,只是有人伪造证据,慕沉谦一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没人信他的话。
慕沉谦好友不多,宋璟衍是最为交心的一个,他们实力相当,本该是最好的兄弟,却因别人挑拨变成那样。
之前有人说,如果文章换成宋璟衍的视角,又会是什么样?
时清自己都不知道,因为慕沉谦才是她最看重的角色,现在…一切都变了。
宋璟衍没有把慕沉谦的话听进去,眼神冷下来:“那些人为了给你父亲报仇,看到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况且他们已经认定人是我杀的,你这么做你不怕被他们说笑?”
慕沉谦沉默许久,道:“我会拦着他们。”
“你拦得了那么多人?”宋璟衍叹声气:“你回去吧,给我父亲带个话,告诉他我会尽快找到证据,不用担心我。”
后面,他们又因为其他事情起了争执。
时清这时才发现,不管慕沉谦说的如何有理,提了多少办法,她都在刻意把宋璟衍的后路堵死。
两人说到最后,由于争论太大甚至动起了手,当然是宋璟衍先动的手,他没有要伤人的意思,而是想逼走慕沉谦,“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杀父仇人,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
他说罢走了。
时清看到慕沉谦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慕沉谦和宋璟衍以前的关系就像亲兄弟,从这样的好兄弟到最后的死对头,这其中两人都付出了太多太多。
时清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眼前的画面又一转,她看到宋璟衍提着那把戾气很重的剑在跟慕沉谦交手,不管是谁都招招致命,慕沉谦不再有当初的温润,似乎真的想杀了宋璟衍。
到最后,宋璟衍手里的剑被慕沉谦挑开,一把利剑横在他脖子上。
慕沉谦面色冷硬:“你不该动我母亲。”
宋璟衍冷笑:“那你知道你母亲想杀我吗?”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母亲想给你父亲报仇,她要杀我,甚至偷学了禁忌之法,不信的话你可以试探她。”宋璟衍说完见他迟迟不语,垂眸:“也对,哪是你母亲,我可是你杀父仇人。”
慕沉谦凭什么信他。
慕沉谦看他好久,收回剑:“你走吧,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
昔日好友成了这般,宋璟衍自嘲一声,转身离去。
时清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忍不住追过去,眼前的画面又变了,这次变得很快,全是关于宋璟衍的,关于他怎么被人诬陷,怎么被那把邪剑操控,又是怎么被别人嘲讽。
那些她自己编写的话,如今想把刀子一样不停的在她心口刨,好痛好痛,好几次痛的她差点哭出声。
眼前的画面闪现的越来越快,最终停留在一开始的画面,宋璟衍被仙长废了修为,那些将他恨之入骨的人再也不用怕他,用足了修为来折磨他。
到最后,自然是死了。
尸体如一团模糊的血肉,看得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走了,慕沉谦赶到时看到这一幕懊悔不已,把他的尸体烧为灰烬,让他死后没那么难堪。
那团火越燃越烈,慕沉谦走了,没有回门派,更没有去找仙长,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烧尸体的那团火不知何时灭了,风吹过来,将地上混在一起的草灰和骨灰一同吹散,融入这片天地。
尸骨无存,友情,亲情他都没有得到。
这就是宋璟衍的结局。
时清哭的跪在地上,心痛至极,眼白部分满是红血丝,单手捂着疼痛如撕裂的胸口,哭的浑身颤抖喘不过气。
恍惚之间,她感觉头顶出现一片光,抬起头,看到宋璟衍穿着现代服饰,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面前,见她哭成这样,男人心疼的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心痛了?”他声音轻柔,听不到往常的冷意。
时清轻轻颔首,一言不发。
宋璟衍伸手为她抹去眼泪,无奈笑道:“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哭的,看你哭,我也会心疼。”
时清忍着心口的剧痛,小声开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问完就后悔,他的一生都在被她操纵,她有什么资格问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男人薄唇轻抿,帮她理一下耳边的乱发,“没你想的那么难熬,别哭,我现在不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面前吗?”
时清不听他的话,还在哭,一直哭,没完没了。
医院。
段言薇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上半身靠着床快要睡着,迷迷糊糊之间突然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到匆忙赶过来的男人,外面下了雨,他淋得一身湿,头发像是刚洗了一样。
宋璟衍看到病床上昏睡的时清,心疼走近,伸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有一点点烫。
段言薇站起身,眉眼间的疲惫难掩:“已经在慢慢退烧了,今天早上烧的更吓人,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过。”
昨晚她睡得不好,一大早起来想拉着时清去吃早饭,拍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开,电话也不接,急的她直接去前台要了备用房卡。
进屋后发现时清睡得很熟,脸色发红,浑身都很烫。
把人带到医院才知道烧到了四十度,直接烧晕了过去。
“辛苦你了。”宋璟衍摸着时清滚烫的小脸,心中如针刺一般,眉心紧蹙,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她是我闺蜜,这都是应该的。”从早上到现在,段言薇六个小时都没闲下来,刚才勉强眯了一会儿,现在精神还行,“中午了,你应该还没有吃饭吧,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好好看着她。”
段言薇是在给宋璟衍跟时清独处的时间。
“好,谢谢。”宋璟衍当然明白她的做法。
段言薇没说话,拿着包离开,快一点了,她连早饭还没有吃。
走时带上了病房里的门,由于是单人病房,这里并没有外人。
宋璟衍坐在段言薇刚才的位置上,握住时清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只剩下医院秒针走动的声音,床上的人突然抽泣了一声。
宋璟衍抬头,看到时清睁开双眼,眼泪顺着两遍的弧度不停的往下淌,不过是刹那间,鼻子也红了。
时清意识混沌不清,视线左右扫动,看到了刚才让她想护却护不住的男人,她哭的更厉害,肩膀控制不住的发抖,哭腔明显:“宋璟衍,你怨恨我吗?”
床边的男人脊背微僵,站起身凑近她,神色担忧:“你怎么了?”
时清摇头,又问了一遍:“你怨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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