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忽然关心起我谈恋爱什么的……”
松田把墨镜重新架到额头上,嘀咕的声音很别扭。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比起研酱,他才更像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弟弟。
我没有回答,停下脚步,抬头问。
“你要跟我进去吗?”
面前是一座大院的入口。极道的老大们还真是喜欢住在这种地方啊。
冰棍吃完了,嘴巴里凉飕飕甜滋滋的。我抽了张纸巾包住木棍,等会儿进去问问垃圾桶在哪里好了。
松田一路跟着我走过来,看了看院子里伸出来的那棵大树,手插在兜里,一副轻松做派。
“反正只是要一个签名的事情,我就跟你进去吧。话说这样的工作你一个人过来不是很危险的吗,之前班长不也说是为了安全才调了他过来,怎么现在又变成你自己来了?”
“唔——说起来很复杂啦。你真的要跟我进去?”
“不可以?”
“我不希望松田的手因此受伤哦。”
虽然私心来说当然还是不太想被他看到自己的另一面,对研酱也是一样。可是真要发展成那样,也不是我能阻止的。
世界上想要隐藏但藏不住的事情多得去了。
人也真是复杂,一边不太想被喜欢,但也受不了被一度亲近的人讨厌。
“松田的手可以用来保护很多人,要是因此受伤就不好了。”
“你要这么说那不就是很危险的意思吗。”
他不赞同。
“我跟你进去。带枪了吗?”
我耸了耸肩。
带是带了。不过不是警方记录在案的枪。万一有要用到的情况,处理起来肯定比警方的枪支好用。
我是没料到会遇到松田,他还会跟着我过来。
“那就更要和你一起进去了。多一个人跟着总安全一些吧。”
“唔…唔……”
松田在的话,总感觉很能挑起那些大老爷们的火呢。
啊呀,既然如此拉拉扯扯也浪费时间,快点进去搞定吧。
“记得不许乱动哦,要听我的话啦。”
我警告道。
“还有就是,发生了什么绝对不能动手,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而且这是脱黑的工作,原则上你就不能插手哦。”
“知道了——”
“好敷衍。”
怎么回事啊这个春游一般的氛围。
我按响大院的门铃。过了没多久一个粗糙的弹舌问我是谁。
“是警察哦。之前来打过电话预约见面的警察——”
我拖长音调。
“可以让我进去和你们的组长鹫尾先生谈一谈吗?”
对话门铃那头没声了。松田低头用鞋尖敲击着地面。
很快,面前那扇华丽的大铁门敞开,让我们走了进去。
庭院里华丽得不像话。松田发出些啧啧声,被我用手肘顶了一下。
庭院对着的敞开纸门的屋子,穿着和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捧着茶杯,吹着表面的热气。旁边站着两个黑衣壮汉。
松田收起了一些吊儿郎当,有几分要挡在我面前的架势。
我按住了他的肩膀。老人把目光投过来。
“警察?是那个什么——什么call的?我家哪个不孝崽子要逃走了?”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
我和善地笑了笑。
“只是大家追求的生活不太一样而已。”
“哦?这倒是非常新鲜的观点…但是小姑娘,我们极道可不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澡堂。”
老人的眼神锋锐,气势倒是非常有压迫力。
“要不把他的一根手指留下,要不他就别指望以后还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啊呀,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您这是在胁迫警察?”
我的反问让他边上的两个壮汉动了起来。
高大的肌肉身形充满压迫感地往前走了两步,眼神阴沉沉地盯着我看。
从没经历过这个场面的松田,眉头一皱,伸手拦在我的前方。
我在问对方垃圾桶在哪里和拿出文件叫他签名之间犹豫,最后还是选择把垃圾再揣一会儿。不然一问,可能对方就当作挑衅上来揍我们了。
我从研酱那里听说过松田和降谷之间的英勇事迹。但无论怎么说,那种互殴和极道沉东京湾的力道是不太一样的。
握住他的手腕,在松田愣了愣的时候,把他的手按下去,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夹在方便签字的文件板上的脱离承认书和笔,微笑着向老人递过去。
“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在上面签上一笔。花不了您多少时间的。”
空气里大概寂静了一瞬间。
边上的松田瞳孔一缩,猛地抓住我往后一拽。
“危险!”
一根钢管从我后边飞掠而过,擦着我侧过去的脸砸到了前面,被西装男之一抬手接住,抡着就向我们这边狠劈过来。
松田眼疾手快抬起手臂格挡,但被我抓着衣领往后猛地扯过去,径直丢到后方。
他惊怒地喊了我一声。
“喂!”
——咚!
钢管的挥舞狠狠落到了我的肩头。要不是及时矮身卸去力道,差点就能听到骨头开裂的声音。
老人放下茶杯。这似乎是什么信号,数十人的混子从庭院的四面八方走了出来,手里拖拽着木棒和铁棍。估计我手里这根也是谁丢出来的吧。
呜,真是痛死啦。
我一把捉住西装壮汉准备收回去二度挥下的钢管,朝他笑了笑。他试着大力抽出,却有些面露惊恐。
“你们能先出手实在是太好了。”
我慢吞吞道。
“可以打个商量吗,不要动这个卷毛,冲我来就行。”
我猛地一抽夺过了钢管的控制权,反过来朝着对方的腹部狠狠刺过去。
脑后传来风声,不用松田提醒身体自己就会抢先头脑一步反应过来朝后极度柔软地弓身,躲过了一记横扫。
但是同时我的脸上遭到了一拳猛击。
“……啧。”
口腔黏膜刮蹭到齿尖出血了。
我舔了舔咸腥的嘴角,回身就是鞭腿抽了过去,把花衬衫的男人踹飞。
活动的关节传来挤压空气的清脆鸣响,握紧的拳头猛力地朝着正面西装男的面部锤过去。
手腕一转钢管换了个方向大力一敲。大概有什么脑壳开裂的声音传过来。
松田明显想过来帮一把,我飞起一脚把面前扑过来的人踢开,正好砸在松田身上,把他往后一撞。
“不要碍事!”
抓着男人的后脑往下摁,抬起膝盖猛地顶上那个丑得不行的鼻梁。
有些血飙出来。但是一点都不影响。
闪身避开偷袭和群攻,低身一个扫腿就把完全没练过的假把式绊倒,抄起棍子每个人头上都来那么一下琴酒真传,一根木棍直接崩裂断成两截。
鹫尾一看状况不妙,马上就要跑。
松田从地上爬起来踩过倒在地上的几个痛嚎的人,一跨步跳上了门廊,抓着老爷子累赘的和服衣领往后一拖(咦微妙的有点眼熟呢这个动作),随后就是警察式经典的抓着胳膊往后一拧了。
有人试图去营救鹫尾,我发力把试图揪我衣领缠住的人一个过肩摔丢开,踩上他朝着庭院里的假山短距离冲刺助跑,跳上去两步登到顶一个翻身回旋,抽射的飞踢正中扑向松田的人的脑袋,往地上狠狠就是一个尘土飞扬的倒扣。
啊呀,那声音听着就好痛。
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吹吹手背的灰,重新捡起被踩了几脚的脱离承认书。
“唔——唔,用橡皮应该能擦掉脚印,签名应该没问题的。”
我把东西塞到老东西的鼻子底下,姑且忽略一下想要英雄救美但可能被反过来救了所以眼神复杂的松田卷毛。
“拜托了,签下一笔吧。不然我就要打电话叫四课的防暴团过来逮捕你们了。顺带一提,你该庆幸你手下的人没有伤到他哦。否则就算你签名也救不了你啦。”
我的一点小伤要是隐藏、或者我本人无所谓就不会有追究的必要。要是松田受伤了,爆处的人肯定要跟我计较了。到时候想要不逮捕都难呢。
鹫尾老爷子对着这份文书咬牙切齿不复威风。我把笔留给他,顺便在他这个房间里翻翻抽屉找找看签名必用的印章在哪里,帮他一个方便也拿过来。
“哦对了。”
拳头握起来敲在掌心。
“那个,现在问大概也不迟……请问垃圾桶在哪里?”
第23章 降谷.番外
最初被引入这个组织的时候,降谷零就对伞屋祈的感觉很复杂。
被强行亲了一次不说,各种行为方式上也很难能够把她和【公安】联系在一起。
比起正义,反而更像是属于黑暗的存在,狡猾得像是游蛇。
不过在经过来自组织方的一系列考验、从降谷零彻底转变进入安室透的角色后,他多少也能理解了。
或者说,她那样的作法,可能才是安全的。
不会被联想到,能让她隐藏得更深,然后传递出更多关键情报。
但是良知呢?
良知在这个过程中是否会被消磨?在潜伏的过程里,是否会忘记自己的初心?
……尽管对她过于神秘主义、各种情报无法打探的状况有些许的局促不安,但是不得不说,作为前辈,她的很多建议都值得参考。
她是可以信任的存在。
樱井先生和父亲的事情,处理的过程中隐约有察觉到来自无形的手在推动加快流程。由于这是警察厅内极大的丑闻,得知这件事的存在又有能力插手的人屈指可数,降谷零很快便能确认到是她在帮忙。
不得不说,饶是在学生时代总是高傲于自己的成绩的降谷零,进入组织后,也会有多了个同伴、不是孤身一人而松一口气的情况出现。
和幼驯染进入组织的时间太过巧合,而有关两个人的过去一旦被发觉,公安的埋伏就会全部化作无用功。
所以比起和诸伏景光见面,降谷零和伞屋祈相处互换情报的时候比较多。
单论工作能力,无论是组织分配的任务还是公安的要求,似乎她的完成度都是名列前茅的。
过于可靠,由此延伸出的安全感和不由自主的依赖…他也是后知后觉。
至于诸伏景光原来被警视厅公安部安排用【那种方法】接近她的事情,他还是得知诸伏景光是苏格兰后,听闻了有关苏格兰的所谓“靠女人上位”的小道消息才知道。
说实话,作为知道前辈的身份、同时也清楚自己幼驯染是怎样的一个人的他,面对这对你来我往看起来似乎是恩爱又似乎是虚假的情侣,心情很复杂。
想吐槽的心情也很旺盛。
“你是怎么看待她的?我是说,布朗登诺。”
尽管没办法把实话说出口,但放在心底的在意还是有空问了一下。
苏格兰和莱伊之间因为她而起的针锋相对,诸伏景光本人到底是把这都当作演技,还是……
自从威士忌小组成立后,两个人可以打着任务的名号碰头的时间比过去要多。
苏格兰和他靠在天台上点了烟,白日的东京人群在他们的下方喧嚣晃动,而灰白的烟气飘渺被吹上了天。
“人与人之间的交集是复杂的…我想。”
苏格兰说。
“至少我很清醒。我知道她不该被信任。”
波本欲言又止。
“可是在生活里,还是有因为相处和觉得可爱的地方……大概,如果撇除她的身份和立场的话,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怎么,”
黑皮的幼驯染适时笑他,胳膊肘顶了下。
“喜欢上了?”
“……假如她不是组织的人。”
苏格兰垂下的眉眼有些无奈和复杂。
“我知道她做了很多糟糕的事情,就算要成为公安的协力者,她也难逃被逮捕和审判的命运。平时也总是谎话连篇的,而且个性也特别恶劣。”
“听起来没什么能觉得可爱的地方。你的口味也变了啊。”
“要仔细说的话,可爱的地方……嘛,”
苏格兰轻笑。
“该装乖的时候会装乖,明明是很精明的人,在奇怪的地方却会把真心交付出去。”
交付真心的人,会换来别人的真心。
或许苏格兰想。但这不被允许。
真相就在波本的嘴边,他也不能说出来。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原谅的。你知道她的表面工作吗?”
“姑且有打算要调查,但是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事情,所以也……”
“她在警视厅工作。”
苏格兰的话让他眉头一皱。
这句话可以推测出来的最直观意思是,她的真实身份在诸伏景光收到命令前暴露了,很有可能也会被组织里的其他人发现。
……然而,也能推断出另一种意思。
“等一下,你是说,你在警视厅见到她了?”
“没有,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被组织安排就读警校,然后被安插进了警视厅内部,甚至是比我们要大两届的前辈…然而实际上,她和琴酒是同时进入的组织,伞屋祈也是假名。”
呼吸一窒。降谷零怔住了。
真心交付真心……假如诸伏景光要表达的是那个意思的话,再结合他的情报……
她是被组织安排就读警校…随后才成为的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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