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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战的号角快要吹响了。”那时，一定会看到她。苏芳很清楚这一点。能够让尤娜奔赴的目的地，自然是和自己殊途同归的。
“臣下也很期待。”
“手下败将，不要又输给我了。”一旁的军廷扛着大刀嘲讽道。
“这句话送给你自己吧。要知道这次参战的人可有我们高华国的雷兽，你不是曾经就是他的手下败将吗？”
裘德华中所言的少年，此刻正在擦拭着自己的青龙偃月刀，半晌回过神后，疑惑地看了过来。
“这次不会输给你的。”
即使被军廷宣战，哈克还是只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他的话语不以为然。
“随时恭候。”
五部族将士的集合，早在十日之前。从苏芳在探子嘴里知道齐国和真国要合谋攻打高华国时，就在等待着这一天了。更不如说，他自己本身也是这次战争的推行者。
没有足够的征战理由，又要如何不动声色地打服周围那些别有企图的窥视呢？有的事情，做之前并不是那么正义的，但有时上位者不得不去权衡这些诸多事情。至少，他也没有丧心病狂地去逼迫二国联合，好趁机一网打尽。
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他其实从小就不是个喜欢战争的孩子。可是，如果保护这个国家，必须要发动战争的话，他会第一个选择做那个刽子手，并且毫不犹豫。
无论是出于自己是父亲儿子的身份，还是出于对百姓们的怜悯，我都要去做。
……
“刚才那些人有些不一样。”
“苏芳大人看出来了？”教授男孩课文的夫子摸了摸长须，满面欣慰道，“你说的没错，那些人和之前绝大部分百姓不一样。”
“衣衫褴褛吗？好像不只是那样。”
“苏芳大人不如再仔细观察一下。”夫子暗示着他继续看。
男孩昂起头又一次扫视了过来，再反复看着街道上其他行走的路人，恍然大悟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是精气神不一样，练武时师父有和我说过，人的精气神差距过于明显的话，就会很容易看出来。”
“那么，老夫再临时考一考你，苏芳大人在他们眼里还看到了什么？”
“悲伤？绝望？”
“是啊，绝望。”夫子闭了闭眼睛，神色间多有不忍，“但在这里生活下去的话，苏芳大人有足够的信心将那些人眼中的绝望变成希望吗？”
“我吗？”
那时的苏芳，才来到了父亲属地没多久，尚且还会存在着孩童的不安和谨慎，“我可以做到吗？”
“努力的话，一定可以做到。因为，你可是那位由芳大人的儿子。”
从年幼起，每个人都对我怀揣期待。我也想要做到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辜负那些伴我而行的人。更何况，在知道那些背负行囊、流露绝望神色的人是从哪里逃离过来的难民后，我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那个狂妄的念头。
伊尔陛下不应该成为王。我会秉承着父亲的意志去看的，实在不能改变的话，那我也要亲手杀了他。
金州被割舍给了戎帝国，有的人流离失所，也有的人因此成为戎帝国的臣民。是我们做的不够，才让国土沦丧至此，才让这些人眼底布满绝望。
上位者一时荒缪的决定维系着多少人的命运甚至于生死存亡，这是年幼的苏芳第一次由衷地意识到。
奇怪，怎么又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了？少年穿戴整理好后，走出了扎营的帐篷。
“月光很美吗？”
熟悉的那个人回头颔首。
“哈克怎么想起来半夜起来赏月了？是在担心尤娜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依旧会第一个离开这里，去找她呢。”
“我是风之部族的少主。”况且，这是公主殿下的决定。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我早就认识到那种无形的存在了。
“怎么，这次不想要一直保护在她身边了？”苏芳顺其自然地就坐在了少年身侧的草坪上。
“公主殿下是您的妻子，该着急到睡不着的人不该是苏芳陛下吗？”
“是啊。所以有些睡不着了。”苏芳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如果我不是国王的话，大概也会抑制不住想要冲出去寻找重要之人的心情。”
之前不是还和我承诺过，您会好好保护好她的吗？
一瞬间也想过会质问，哈克还是什么都没说。事到如今，我是否还有着去质问他的资格呢？
——
“听着，哈克，即使我以后会做任何危险的举动，你都不要来我身边。”
为什么？
“我必须得学会一个人去面对才行，哈克还有苏芳都一样，我会过度地去依赖是因为过去的自己太弱小了，但也请你再多加点对我的信任吧？别忘了，我可是高华国的尤娜公主。”
临别时女孩殷切嘱咐的声音犹如还在耳边环绕，少年继续看着无边夜色，“请陛下也更加地去相信公主殿下吧。”
居然是这样温和又宽慰的语气？哈克不是说过，已经和我不是朋友了吗？没想到还是像过去认识时一样温柔啊。
“谢谢。”
“不要说多余的话。公主殿下如果出事的话，也许我会立刻做噬主的恶犬也说一定喔。”所以，你也绝对不用来信赖早就不是朋友的我了。
凶神恶煞的表情，毋庸置疑的确认语气，不但没有激怒苏芳，反而引发了他逐渐柔和下去的笑容，“没关系的，哈克。”
曾经做好的觉悟，至今都没有变过。早在过去，我就有想过了，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会和哈克、尤娜成为敌人？
所幸自己运气还不错，做了那么多背叛的事情，恋人还是选择了待在自己身边。当然，哈克也是，说什么不是朋友了，却还会别扭地关心我。
次日，战争的号角终于即将要被敌方的人所敲响了。
“蔻莲大人，属下没有找到二公主的所在地。”
名唤“蔻莲”的真国王女眺望着远方，秀丽面庞之上一片肃穆之色，“没事的，王妹已经跟不上局势了，她不明白只有战争的胜利才能带给我们真国新生。”
下属恭敬地颔首。
“那么，现在就开战吧，我的儿郎们。”
“现在？”与她合作的齐国风云王犹豫了一下，迟疑道，“要不要再派人试探几次？”
“已经足够了。迟则生变的道理想必风云王陛下不是不懂。”
“可是……”一瞬间风云王想到了之前自己子嗣传来的消息，不安感油然而生。
……
“父亲，绝对不能和那些家伙合作。”
“你在怀疑我的决定？”风云王瞪了眼自己因为此事惧怕到发抖的儿子。
“那些家伙听说只是高华国的一部分兵力，就已经把我千方百计才建设好的堡垒给一网打尽了。父王，听我一言吧，那些人都是怪物，我们齐国根本赢不了的。”
“闭嘴！”
巴掌落在最小儿子的脸上，风云王收回了自己的手，失望地凝视着他，“我会和真国的蔻莲王女合作击溃高华国，你只要别给我添乱就行。”
可是……如果结局是一败涂地呢？父王根本就不知道，高华国的战力究竟有多强大，该说是不愧曾经由所谓神灵掌控的国家吗？那种碾压一切的绝境，我再也不想要领略一次了。
——
箭矢从不远处掠过，擦伤了少年的脸颊，使之流出来血迹，莫廷摸了摸自己的脸，也发现了上面的血，崩溃地大声唤着，“不要！有谁能够快来救我。”
“原来是齐国的太子殿下，看来我们是逮到了一条大鱼了。”一个外貌凶狠的男人冲着他朗声笑着，“裘德，看来你这次的军功又会差我一筹了。”
“别得意太早，军廷，鹿死谁手可还说不准。”又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男人向他从容的走了过来。
不远处还能看着一个女人正用箭矢瞄准着自己。
那些家伙中，原来连个女人都这样强大吗？莫廷一脸的绝望难以言表，最后还是不得不缴械投降，成为了对方的俘虏。
“赎金总得要多点，不然莉莉可就白白受苦了。”持箭相对的女人也在一旁估量起他的价值，“不过别暴露我们知道他的身份，至少在得到赎金之前。”
得到赎金之前？一贯以己度人的莫廷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难道这些家伙是要在得到赎金后，直接杀了我吗？也对，试问谁会不斩草除根呢？尤其是……那个男人居然还叫出来我的真实身份。明显，他们也不是泛泛之辈，打斗如此厉害，甚至还训练有素，恐怕也是哪个国家的军队吧？
“杀了我吧。”既然已经不能自救，我也绝对不要这样苟活下去了。莫廷竭力压抑住自己内心中的惶恐，尽量用不那么颤抖的声音提出了建议。
“我们没有这个打算。”尤娜笑容灿烂。
直到后来缴纳了足够的赎金，被敌人所放过时，少年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真的不杀我？”
“少罗嗦，想活不容易，想死还不简单。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裘德不满他对公主殿下怀疑的态度，呲了呲牙。
“不，我想要活。”
基本来说，他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个自己曾经最熟悉不过的堡垒。
可恶，没想到只是让人用从戎帝国那里收缴到的麻药趁乱收割一些金钱，那些不争气的下人居然还敢将高华国水之部族族长的女儿绑来堡垒做苦力，不然我也不会引起那些家伙的注意力，也不会功败垂成，什么都没拿到不说，还损失了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搭建好的堡垒。
……
——真国的二公主是主和派，现在据说不见踪影，父王我们有可能是被真国王女所利用了。——
被利用也不要紧，毕竟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廷儿还是做事太胆小了，他传来的消息此刻也已经不重要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必须去做承诺好的事情了。不然到时候万一被真国王女倒打一耙才是最大的蠢事。
风云王放下了毁约的念头，“出发。”
尤娜理所当然地加入了五部族和两国联军的战局之中。
大约是觉醒后的绯龙王力量不止于此，连过去射箭的能力都大涨了。如果说过去是凭借着远超不少人的目力成为一个极佳的射手，现在倒不如说她是各方面都超越了旁人的开挂一样的存在。
“公主殿下太厉害了。”一点都没有自己被抢功的失落，军廷下意识想要去拍来人的肩膀，却被少年国王专注的视线所灼伤了手，不得不放下此番举动。
尤娜放下了半遮掩自己脸庞的帽子，好奇道，“军廷将军是怎么认出我的？”
“是雷兽说，您一定会来这里的。”
“哈克？”
“他走的另一条路，估计现在也正和别的敌人们在征战吧。虽然我个人觉得，那些家伙估计都已经败得超级惨烈的，毕竟那可是我们从无败绩的高华雷兽啊。”
“话说我也挺久没有见到他了。”女孩接过了少年递来的战后烤鱼，咬了一口，“苏芳的手艺更好了。”
“不是我烤的。”
对此，裘德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臣下还以为陛下借花献佛地很顺手呢。”
直截了当从裘德手里拿过烤鱼的苏芳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这种仿佛自己很无辜的样子，也是久违了。嘛，算了，好歹也是陛下，我这点面子还是得给的。自从跟随这位年轻的国王陛下起，我大概都快要进化到神经衰弱了。
第43章 追随的王
“我早说了，王姐再怎么挣扎，也是没有用的。哪怕集齐了齐真二国的力量，也是注定会败在高华国那位陛下手中。”
面对和自己政治主张不一样的敌人，应该不要存在怜悯的。陶蕊看着被关押在监狱中等待着被他国之人判决的姐姐，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要背叛真国？”牢笼之中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是我，同样会败。”
“少假惺惺了，明明是你出卖了我们，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看来王姐是觉得自己有给高华国造成极大的困扰了？”面对她的歇斯底里，陶蕊忽然觉得安心了不少，“这样也好，如果让你以后成为真国王的话，恐怕才会将我们国家带入真正的绝境。王姐太固执己见了，难道不知道有时候臣服也是智慧的一种体现吗？如果我是你的话，哪怕想方设法也会加深和高华国之间的关系，联姻也好、成为属国也罢，只要能活下去，不惜任何代价都是正确的。”
“陶蕊！”
“请称呼我为王。”少女回眸时，已是放下了自己一时的不忍心，双目满含笑意，“当然，也许你没机会见证这一天了。”
我前行的方向是正确还是错误，那都是未知的。但我至少有足够把握，自己绝对能够比眼前这个家伙做得更好。
如此，也算不负年华吗？
“二公主此行回国不会是坦途。”在她临行前，得到了高华国国王的提醒。
他难道真的只是个温柔和善的翩翩公子？别开玩笑了，能做到镇压南戎金州，击溃了北戎的李？霸更，如今又击败了齐国和真国的联军，眼前这个人着实可以说是表里不一了。
“多谢陛下担心。”陶蕊的一言一行不免谨慎，两手牵住裙摆，向他行了一个属国的礼仪，“我会实现自己当初的保证的。”
“需要帮忙吗？”
“尤娜！”
看着那位陛下难得有些变化的表情，陶蕊摇了摇头，“承蒙公主殿下关照了。你们大可放心好了，王姐不在的话，我这点上位的能力还是有的，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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