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塔利亚还是忍不住要哭，又因为达米安的话，哭得简直更厉害了。
她不是不知道达米安也很意外。
一定要说的话，达米安其实应该和她一样，是整件事情中受到了最巨大的打击的人，而且达米安年龄还更小些。可事到如今，塔利亚不仅没看到达米安崩溃的那一面，反而看到了这个小家伙接受了现实，虽然不知道是顺利地还是强迫自己接受的。不仅如此，他还试图冷静地解决问题，最后还和蝙蝠一起去找她了。
到底谁是大人，到底谁应该被保护。
现在回忆一下，塔利亚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可是……她又有些自豪。
达米安，看起来的确有一点小蝙蝠的模样。
其实塔利亚还记着小兔子呢，不过此时此刻，达米安的一切足以让她感到骄傲了。她的意思并不是之前不觉得达米安不好，而是作为母亲，看着达米安，她的心情变得更独特，那种自豪感，也更有底气了。
毕竟……这是她的孩子。
好吧，这么说还是有点奇怪的。
其实这种年龄差距太小的母子关系真的很需要解释，否则哪怕他们俩都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依旧难以面对。当然，现在不仅仅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了，很可能蝙蝠那家伙会因为不可说的原因被抓。
是的，任何14岁的年轻妈妈，无论孩子多大，在美国都属于要被抓的……吧。
塔利亚没有查过美国的童·婚法律，但反正想想就觉得非常丧病了。
“那么，我要不要先说说为什么……我们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塔利亚决定从这里下手，先洗清老公身上各种各样的嫌疑再说：“比如年龄问题。”
“嗯。”达米安点了点头，眼睛扫了一下，跑去附近将阿福的茶壶拿了过来，给塔利亚倒了一大杯：“我在听。”
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恶魔并不困难，但承认自己的父亲似乎不爱自己最为不易，更何况要尽量客观地讲述那是自己父亲和达米安的外祖父对他们所做的一切。不仅仅要讲那些，塔利亚还要讲她当时假装的无辜和刻意的忽视，试图用这样的不去理睬得到一时虚伪的安宁。
“我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让自己认清真相。”塔利亚抱着达米安，说：“但我那时候并没有这样做，我想着……既然有姐姐，既然有蝙蝠，那么或许就不需要我做更多。”
所以她躲在了大姐背后，又躲在蝙蝠怀里，让他们去对抗那个她知道危险至极的父亲。
然后……
“然后我失去了姐姐，也失去了我的家庭。”塔利亚顿了顿：“我本应该让你……出生在更安静和平的时候。”
这是塔利亚最后悔的事情，那就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掌控局面，只能龟缩在房间里等候生产——那时候她焦灼又不安，不仅仅担心蝙蝠，还担心杰森和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她之前和蝙蝠——和韦恩，他们两个偷偷谋划了那么久，本来希望着让这个小生命给庄园带来更多的惊喜，可是最终只变成了一种巨大的伤害。
这些事情，她和杰森的失踪，以及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定都伤害了蝙蝠侠。
塔利亚可以感觉得到，蝙蝠侠变得……有些不同。
“这也……不是你的错。”
达米安听完塔利亚的讲述，是这么说的：“你也一定……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我是说，这实在是……”
小少年试图从中找到不那么伤害塔利亚的说法：“……外祖父做得不对，对家人……不应该这样。”
被投入拉萨路之池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些人认为永生是神圣的，但塔利亚和达米安对此的态度并不一样。
就如同塔利亚以前所想的那样，不死对她的诱·惑远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那么重要。而对达米安来说，很诡异地，也是如此。
比起对拉萨路之池的渴望，达米安更想知道他父母亲的事情——这是他现在已经知道的，以及希望能塔利亚能多来看看他——这也是他……目测可以实现的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达米安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是有些话似乎又说不出口。他想了半天，最终凑过去，抱了抱塔利亚。
“所以，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对吗。”达米安说：“你，我，和……蝙蝠侠。”
塔利亚点了点头：“我想还有蝙蝠洞里出没的其他人。”
达米安过了一会儿，勉强应了一声：“……好吧。”
塔利亚笑了一声。
自从得到了以往的回忆之后，她感觉自己现在满是弱点，随便触及一个就让她撕心裂肺——可同时她也又觉得自己多了一重铠甲，不仅仅是有蝙蝠和达米安，还有……
阿福，迪克和提姆。
杰森和那只小白毛。
“为什么把红头罩也算上？”达米安很是不解：“他看起来可挺享受在外祖父手底下的时光的。”
并且还一直在找机会欺负他。
以及……
“他还跟我说过多个后爹多条路。”小少年开始炸毛：“等我找到这家伙，我要把他捅成筛子眼！！！”
“别这样，杰森也一定很辛苦。”塔利亚说：“而且我想，他没有那么乐在其中。”
她忽然想起，那孩子在执行拉斯布置的时候。
从未杀过人。
说起来，杰森才是这个事件中负担了最多的人。
塔利亚想，杰森是因为她教过的洗脑和反洗脑术才能一直清醒着，可这份清醒不知道让他在这些日子中经历多少自我拷问和折磨。她甚至不知道，教他这些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教了，要时时刻刻小心翼翼不露马脚；可不教，又要在清醒之后再次面对曾经的自己做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
到底是这样提前长大好，还是成为一个小号的冬兵好呢。
塔利亚竟然不知道。
“所以那个小白毛是怎么回事？”达米安又问：“她……听你的意思，那家伙好像是知道些什么的，对吗？”
“她可厉害了。”塔利亚想到南达达特山的时候：“她是混沌，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集合体。要知道，我可从没提起过有关你的事情，而她在我生下你的时候就叫出了你的名字。”
你好啊，达米安。
语气轻快熟人，就如同……她曾经这样叫过。
究竟是……在哪儿呢。
“……库拉克？”
杰森没想到，最后小白毛选定的地方是这里。不过他倒是没有问太多，只是用头巾盖住她的脸，防止她被晒伤：“小心太阳。”
小白毛其实不是很在意，她蹦蹦跳跳地下了车，来到了一片沙漠旁，看着远处没有止境的沙海，指着其中的某个地方：“看那儿，杰森。你看到什么了吗？”
“……”
“没看到就对了，看到了什么才奇怪。”
小白毛这么说着，往下一出溜，整个人滑到下面去。杰森下意识跟上，在她快走不动的时候扶了她两把，陪她走到了她的目标地。
“呼……”
小白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迎着大太阳，也不嫌阳光刺眼：“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要来这儿。”
她笑笑，说。
“但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杰森。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她闭上眼睛。
“塔利亚在这里捡走了我。”
第152章
这是夏洛特第一次说起……一些事情。
杰森是知道的, 这小姑娘很重要。
塔利亚曾经告诉过他有关她时间空间混沌的能力, 后来也知道了有关她“领地”的事情。但是他可以听得出来, 小白毛所谓的“很久很久以前”，可能和他的认知不太一样。
因为这家伙的眼神都变了。
本身幽暗的瞳孔, 现在在大太阳下也深深地扩散开来，就好像有一层看不到的阴影笼罩了她整个人。
“塔利亚……捡走了你？”杰森又问：“那她可挺爱捡活物的。”
小白毛笑了一声，像是被这句话逗乐了。她眼睛动了动, 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就好像刚刚不对的姿态只是一瞬。她抱着膝盖坐好，大口大口地呼吸。
“可不是吗。”
小白毛像是要讲故事，但是她又在犹豫着，偶尔看看杰森，不确定到底要不要说的模样。
“所以你是觉得，到底在未知中得到幸福最好呢, 还是在清醒中痛苦地活着好呢。”她像一个哲学家一样问：“或许你得到的是你曾经渴望的，而你失去的是你现在想要的。你现在在一个平衡点上，不知道如何取舍, 一面是可能吞噬你的深渊, 一面是软乎乎的云海。”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不用这么弯弯绕绕的，夏洛特。”杰森说：“你又不需要靠在我面前念诗拿奖，直接点不好吗？”
小白毛：“……”
“我认真的, ”杰森又说：“你没有必要搞得跟蝙蝠一样, 太文艺了容易疯癫和降智, 还容易造成沟通交流不畅。能用一个字说出来就不用两个，毕竟我跟你这么熟了对吧。而且这里还这么热，早说完了早点回去。”
“……”小白毛翻了个白眼。
小白毛的嫌弃杰森看在眼里，如果是平时，他应该是能耐下心来的。不过截止到目前，他们从基地逃出去之外一路开到大种姓，接着又回到了沙漠地区。这一路上，杰森不仅要躲避蝙蝠侠的追踪，还要躲避拉斯的，并且还得照顾到小白毛的状态，不可谓不疲倦。
现在，小白毛忽然文豪附体，又在大太阳底下直接坐下了。
杰森不是不想一起坐下，但他被晒得头晕，有点怕自己坐下之后站不起来。
这个钢铁直男的态度让小白毛有点不爽，她刚想讲故事呢，结果杰森一副“你赶紧说完然后赶紧找地方休息”的敷衍，让故事卡在了喉咙里。
她一把把水瓶扔过去，勒令杰森喝掉。
“……水就剩这么多了，我还可以坚持，你又不行。”少年叹气：“别闹了，夏洛特。”
小白毛哼了一声，坚决拒绝这个提议。过了一会儿，杰森看到小白毛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只能叹了口气，喝了水。
小白毛没有看，不过听到喝水的声音，于是放下了心。
她坐在地上，沙子拍着她的脸，等杰森把水壶往旁边一扔，坐在了她身边。
“说吧小祖宗。”杰森叹气：“我听着呢。”
“……”
这个态度搞得小白毛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弄得她好像特别地骄纵了——要是杰森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会点头，她有这个预感。
可她犹犹豫豫地，过了半天，这才鼓起勇气。
“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平行世界这种东西。”
“听说过，蝙蝠讲过。然后呢？”
少年皱皱眉：“你不会想说，你跟平行世界有关，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人？”
哦不，那是隔壁的剧本。
夏洛特抿着嘴唇，又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时间重置’这个概念吗？”
杰森并不知道，但是在小白毛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能感觉出很久之前，或许蝙蝠侠当时所有的犹豫都来源于此——不知道为什么，他敏锐地想到了拉斯对蝙蝠侠深重的恶意，以及他在描述蝙蝠侠时那个过于轻蔑的态度。
拉斯·奥·古可以杀死蝙蝠侠，在任何时候。但他不这么做，反而想要一直看蝙蝠侠因为失去了家庭而痛苦的姿态，并且偶尔，不，按照拉斯的性格，对他分享有关蝙蝠侠的看法就很反常，更别说有好几次了……
“我和这个有关。”
果不其然，小白毛说。
一切谜团迎刃而解。
杰森通过这四个字联系出了几乎一切事实，并且也知道了为什么小白毛是重要的——无论是JL还是南达达特山的那群人，又或者是拉斯，每一方对她的态度都谨慎小心，指望着她做什么，但又指望得很有限。
“也就是说，之前就发生了很多……对吗？”他轻轻问：“你……”
杰森看起来有点迷糊，甩了一下头，看着要往后倒——此时沙漠的温度已经降了不少，远处夕阳缓缓沉下，若是这个气温，那么就算把他扔在这儿，应该也不会有危险。
夏洛特是个资格很老的沙漠生存者了，哪怕那个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但记忆还是在的。
“我跟你说过，你走开，离我远点。”杰森无声地倒了下去，于是小白毛好心地给他刨了个坑，让他能够在睡梦中尽可能舒服些。她一边刨土，一边碎碎念：“但你就是不听，就是不听。结果怎么样，上次就死得很惨吧。本来想着这次塔利亚在你身边，你能聪明点……结果还是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她手停了一下，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很烦鸭。”
她坐了起来，看着沉入睡梦中的少年，手指理了理他的头发：“嘴上说着要跟蝙蝠侠做切割，实际上你这个胆子和钻牛角尖的劲头真是……”
小白毛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看着远处的残阳，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
151/178 首页 上一页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