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对方落泪的模样,原胧雪就不禁一阵剧烈的心痛,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落下。她扑过去抱住李世民的手臂,把湿漉漉的脸庞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明明分开以前的日子,是那么轻松、那么快乐,但为什么想起的是带来快乐的人,换来的,却全是泪水呢?
他们俩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也难免会说起伤感的话题,无情一清二楚,只是看原胧雪脸色苍白,哭得浑身发抖,知道她越是激动,内伤就发作得越是厉害,到底心痛于她,因而柔声开口道:“重逢原本是高兴的事,像你们这样,不像是再会,倒像是分离了。李……兄,胧雪在京中时,也数次提起过你,说起你们之间的往事,是以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会有见到你的这一天。但往后,胧雪有你照看,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哦?”李世民听懂了他的话,不想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能接受如此怪力乱神一事,诧异之余,也对他俩的感情越发欣慰起来。
他也想起了原胧雪之前吐血的事,知道她身上有伤,不由擦干脸上眼泪,拍拍妹妹的头,安抚她道:“崖余说得对,不管怎么说,你我久别重逢,总是高兴的事情,如今你和崖余互许了终身,也是天大的喜事,应该欢笑才对,可不许你再哭了。”
“嗯。”原胧雪点了点头。李世民又道:“整好你还没告诉家里,我也有时间给你准备嫁妆。等日后行完六礼,你就从我家出嫁呗,到时候,二哥我来背你上花轿,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哦!”
闻言,刘独峰和赫连春水心口齐齐一跳,心说这承诺可真是份量十足,但也够离经叛道,还是当着他们的面说出口,一点不避讳旁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他这位“妹妹”在他心里的位置,只怕真的犹如家人一般,那无情也就跟着沾光,算是一跃登上龙门了;若是假的,虽说才算符合实
际,此事又是空口无凭,算不得什么把柄……但若真是随口许下的谎言,实在令人大失所望。
他们复杂的心绪,原胧雪自是浑不在意的。她早就习惯李世民对自己的偏爱,并且哥哥背自己上花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因而十分寻常的答应了一声:“好啊。”
她最后同兄长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准备寻个清净地方打坐调息,以做修整。此不过小事,李世民一声令下,自有下人领她出了大厅,前去客房入住。
原胧雪一走,李世民的情绪顿时稳定了许多,将过去的种种遗憾抛在脑后,又叫人请了戚少商过来,说是有事相询。
他要问戚少商的,也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黄金麟虽然是个小人,但他生性谨慎,又惯爱做君子模样,十分在意自身名声,若非万不得已,不会接下吃力不讨好的任务;顾惜朝是傅宗书的义子,文张又刚才得到傅宗书的认可,升官做了龙图阁侍制,按理说,实在没必要插手追捕你之事。”
李世民端坐在山寨的虎皮座椅上,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悠然问道:“所以,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才引来了这番追杀呢,戚大当家?”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人猜得到二哥是谁!(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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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在被这样询问以后,戚少商不由深深的、深深的凝望了他一眼。
“在我回答之,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他沉声说道。“刘大人深沐皇恩,多年以来为朝廷鞠躬尽瘁,铁面无私,绝不会被人收买;赫连本来就是小侯爷,且一心钟情于大娘,大娘在他心里的位置,甚至比他自己还要重要,所以他此番能为我舍生忘死,全力助我。但他们比起我来,却显然都更在意你。”
李世民颔首道:“的确如此。”
戚少商道:“方才我看这山上来回巡查的兄弟,各个武艺高强,行动整齐划一,委实军律严明,实在不像是一般的水贼该有的样子,倒像是军营里走出来的汉子。”
李世民笑道:“若是我带过来的禁军都没有这等精神气,只怕大宋早该亡了。”
此言一出,相当于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戚少商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按下自己激动的内心,继续问道:“些日子,我打听到,太子殿下欲往嵩山脚下巡猎,应会在此地盘桓几月,才会返回汴京才是。”
李世民道:“是啊,原本应该是这样,只是我临时改了主意,去嵩山,哪有来这梁山有趣,戚大当家,你说是吧?”
他话音未落,在场群侠的脸上,俱都闪过震惊的神色,甚至有人再也坐不住,直接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原来,他就是太子赵茂!
当今天子名为赵煦,十岁登基,冲幼践阼,迄今已有三十余载。然他体弱多病,膝下空虚,仅有昔日的刘妃、如今的皇后所出的长子赵茂一人,是以此子幼时便被封为太子,深得皇帝钟爱。
太子养于深宫之中,少有人见,虽传说文采斐然,但据说也如其父一般文弱多病,难担政事——因而谁也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弓马娴熟、艺高胆大啊!
“我也不瞒你,我来梁山,本来是听说此地匪患严重,有心来治理,并非是为你而来。”李世民解释道。“只是些时日,突然听闻了连云寨的惨事,却
实在不能坐视旁观。连云寨多年以来,一直在抗击辽军,襄助边关百姓,朝廷本应封赏才是,便是要行招安之事,也该好好派天使来谈,哪有这样害人的道理!”
他转过头对刘独峰道:“刘大人,我知道你来,定是父皇有密旨与你,你不必多说,只管把罪责推到我身上便是,回头,我自会向父皇禀报。”
再看赫连春水,虽然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了息大娘来的,但这个理由怎么可能在赫连乐吾那儿过得了关?李世民心道帮人帮到底,也温言同他说了一句:“赫连,你回侯府以后,就说是无意中探得我的行踪,担忧我的安全,才会赶来相助,若是老侯爷问起,我亦会帮你解释的。”
“是,多谢太子殿下。”刘独峰和赫连春水纷纷应是,心下颇为慰藉——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格外在意太子的安危,实是赵茂不与之诸位陛下相类,十分乐意与武将来往,曾数次在官家面为宗泽、种师道等人进言,若是日后登基,兴许能改变大宋重文轻武的现状,也未可知。
“好。”戚少商的脸上闪过一丝毅然决然。其实这个秘密,落在他的手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好事,连云寨中人武功再高,在武林之中威信再重,其实又能如何呢?无法将其上达天听,若是朝廷果真派兵围剿,他又能抵抗多久呢?
他只是没想到,最先来的会是被他视为手足知己的顾惜朝的背叛,也没想到对方手段狠辣至此,连云寨的兄弟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他一人苟活于此,却更是不能让牺牲的热血白费,更是要为死去的兄弟复仇!
“还请太子殿下屏退左右,只留下刘大人、小侯爷和无情、铁手两位捕头在场。”他握紧了腰间的逆水寒剑,吐口说道:“我这就告诉你们一切的缘由!”
原胧雪燃起檀香,在客房的床上盘膝坐下,抱元守一,凝神静气,将心神沉入丹田之中,开始梳理起自己紊乱的内息来。
因和李世民重逢之故,她心情格外畅快,只觉得往日里枯燥的调息都变得格
外有趣起来;伴随着内力重新回归正轨,一点灵光也在她脑海中点亮,带她回到了昔日最好的光景之中——
“就因为父亲说你在刀法上缺乏天份,你就气得离家出走了?”双手抱肩,板着脸对她说教的年轻人,就是她异父异母的嫡亲兄长原玄都。玄都花即是桃花,是以他们的爹爹经常戏称长子为小桃花。
“一个小桃花,一个小雪花,听起来就很像兄妹,对不对?”他们的爹爹云出岫总能说出这种毫无逻辑的歪理,偏偏父亲原随云一向不会因此责怪他,所以无力反抗的兄妹俩,也只能认了这两个搞笑的小名。
“父亲明明知道,我最喜欢刀了!”她听到自己不高兴的反驳声。她从六岁开始习刀,十年里从不间断,最痴迷的时候,不管做什么都带着自己的刀,连爹爹都夸她勤恳,对她怜爱有加,然而落在父亲眼里,那好像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可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父亲当年习武的时候,还是个瞎子呢,他是肯定不会体谅你的。”原玄都理所当然的说道。“好啦,其实,他也不是在责怪你,他的意思是,你的刀法学到这里,就已经饱和啦,再学下去,一定要很努力、还要看机缘,才能有所突破了,这就跟我的研究一样,就算方向对了,不停实验,也需要一点点运气才能得到好的结果啊,与其把时间耗费在这上面,你不如学学轻功,学学暗器,学学医术,全面开花,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才是正道啊!”
原胧雪却倔强说道:“可是,我就是喜欢刀啊,其他的那些,我又不是不会,只是没那么精通罢了!”
“要是这是学校,老师们一定会告诉你,偏科是不行的,全面发展才能过高考的独木桥呢。”原玄都吐槽了她一句,随后又搂着她道:“算了,你既然现在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吧,咱们正好去见见无心和莫雨两位伯父,好不好?”
“嗯!”
——那个时候,他们尚且不知道的,自己脚下踩着的这片大唐的土地,其实也不是他们想去的那个
“大唐”。但明白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深陷其中,轻易不能抽身了。
因为想起了家里人,直到调息完毕,原胧雪的心也是一片炽热。她从床上站起身来,听到窗外传来阵阵箫声,知道是无情在门外相候,觉得他实在可爱,不禁畅快的推门而出道:“你怎么坐在这里?我在屋子里打坐,你直接进来不就好了。”
无情放下手中的小吻,见她春风拂面,含笑而来,也不禁为她的欢欣高兴不已,与她调笑道:“如今你兄长在此,在下轻易不敢造次,怕惹恼了你,向兄长告状……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那你可就惨了,二哥一向双标得紧,哪怕做错事的人是我,也一定会向着我的。”察觉到他的四位剑童并不在身边,原胧雪干脆在他身边坐下来,侧过身把头靠在了他的膝盖上。
她能感觉无情微凉的手指探过来,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长发,不由懒洋洋的询问道:“如何?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戚少商被追杀的缘由了吧。”
无情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后轻轻叹了口气:“你猜到了?”
“嗯,刘独峰心高气傲,绝不会轻易屈从于人,若要说有谁能令他如此轻易的退步,最有可能的,自然是皇室中人!”说到这里,原胧雪不禁笑道:“只是没想到,上一次,他是皇子,这一次,也是皇族,那么……”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若有所思的弯了弯嘴角。无情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未尽之事——她的画像能入凌烟阁,凭借的绝非只是与太宗陛下的亲密关系,还有能封侯拜相的功绩!事实上,之一路往梁山而来的路上,他的心里亦有一丝难言的担心。
——能让刘独峰退让的,固然最有可能是宗室,可谁又知道会是宗室里的哪一位呢?要知道,赵氏皇族之中,原本就因太|祖、太宗之故,分出两宗,彼此之间多有隔阂,天下人又有谁不清楚的?
李世民原本就是帝皇之尊,且虽无开国之名,实有开国之实,便是太|祖皇帝重生,也未必能
有一争之力,更别提还有原胧雪全心的拥戴;他占据了这梁山,究竟只是一时兴起,还是另一场战乱的开始呢?
——然而他却是太子。
幸好他是太子!
能在隋末唐初之际建立贞观盛世的太宗皇帝,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岂有治理不好国家的道理!几乎是在得知了他身份的同时,无情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拥戴他成为皇帝,只有他的登基,才能一扫之数位先帝留下的沉疴,开创一片太平盛世。
只是……这一切来得,委实如梦如幻,奇异得令人难以置信。似乎是从原胧雪出现在他面开始,他就走入了一场罗浮美梦之中,原本以为要费劲力气才能得到的一切,竟都如此轻易得到了。
会不会,她其实是神话中下降的神女,望见尘世中挣扎的自己,一时垂怜,因而引自己入梦,或许某一日醒来,便会发现如今的一切,皆是黄粱梦一场呢?
这样想着,无情不由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温柔的,在她的手腕上吻了一下。
原胧雪笑着推了他一把。
“你还没说,戚少商是为什么被追杀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考虑到大家可能不知道,稍微提醒一句,赵煦就是徽宗赵佶他哥,也就是宋哲宗,他的长子赵茂原本出生三个月就夭折了,哲宗因此大病一场,半年后过世时,年仅二十五岁。
所以这波不是逆水寒,是太子微服私访记之梁山水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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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戚少商被追杀的缘由,其实简简单单便能说清。
前些日子,他往边关一行,无意中救了一位被人追杀的士兵,因而得到了一把宝剑,名为逆水寒,整日里带在身边,但其实重要的不是剑——重要的是,剑身中藏着丞相傅宗书私通辽国,意欲谋反的证据!
李世民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满心不解。造反这种事,没什么好惊讶的,他上辈子遇到的太多了,可与豺狼虎豹谋皮,也不怕自己翻船吗?
不过想想,上辈子他刚刚继位,就忙不迭率众来投的契丹部,居然都建立了王朝,还压制了大宋数百年,这么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那还有什么事情是这群人做不出来的?
既然证据确凿,傅宗书自然只有死路一条,与其思考他的动机,倒不如好好斟酌一下下一任宰辅选谁比较合适。
唉!虽然阿霁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兄弟之一,但这种时候,他真的好想念玄龄、克明和辅机啊!还有玄成、时文、大临……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方,又是否已经入朝为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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