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玄都才不会说,主要原因其实是皇宫里一点都不好玩呢,若是日后李世民继位称帝,又迎娶了长孙无垢,兴许他会乐意多住几天。“更何况我也很忙啊,看完了这三个病人,金风细雨楼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原胧雪诧异道:“你要去医治苏梦枕苏楼主?你已经知道当初的事了?”
原玄都警惕道:“什么事?怎么你和苏梦枕之间也有事?妹妹,想不到你这么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玛丽苏女主角么?!”
原胧雪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也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干脆踩了他一脚,同他说了自己刚到京城时,苏梦枕帮她捉刀的事。原玄都听完,不由感叹道:“不愧是苏梦枕!其实,我原本只是想日行一善的,顺便积累一个疑难杂症的范例,毕竟也只有老温的书里才有那么多病得快死了还能那么牛逼的江湖人……但既然他帮了你,日后他有麻烦,你也得帮忙才是。”
原胧雪笑道:“那是自然,我也早就承诺了他了。不过,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二分京城武林,苏楼主手下能人众多,迄今也没有找我兑现承诺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一说,原玄都忽然转过头,轻轻看了她一眼:“你放心吧……他很快就要来找你了。”
原胧雪顿了顿,反问道:“你知道他的未来?难道,日后金风细雨楼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没什么,只是你难道忘了老伯和万鹏王?两门对立,其实代表着不间断的明里暗里的争斗,不管如今情况如何,日后总要分出个高下来。”原玄都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略过了这件事。“倒是我们家的家事,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他明明之前一直闭口不谈,一副生怕影响妹妹心情的模样,但如今方才见面,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揭露此事。原胧雪心里顿时一紧,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原玄都伸出手,把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温暖的手心之中,低声对她说道:“你还记得你亲生母亲的事吗?若
非当年她突然失踪,你也不会被父亲收养,成为我的妹妹。”
“这么多年,祖父走了,六叔祖也……其实,父亲也已不报什么希望,只当她已经死了。”
“——但她其实还活着。”
“我来这里找你,还没找到你,就不得不先回去……就是因为,我要把她先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所有小说都逃不过狗血的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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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原胧雪头重脚轻的返回了神侯府。
长孙无垢和婠婠正坐在神侯府的大厅之中,陪着诸葛神侯喝茶闲聊,见她失魂落魄的走进门来,长孙无垢当即站起身来,叫了她一声:“阿霁!”
——话音未落,原胧雪便已经飞扑过去,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长孙无垢如何经得起她的力气,当即不能自控的向后倒去,若不是婠婠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背,只怕会硬生生栽进椅子里。
“真是的。”她不禁嗔怪道。“就算要朝姐姐撒娇,也要看看她的身体吧。”
长孙无垢心有余悸。上一世她患有肺病,身体一直很娇弱,这一世出身在武官世家的赫连家,倒是身体康健,又多少随父亲和兄长学了些武功,但普通人的武功与原胧雪比起来,岂非隔着天阙?
她倒没有因此生气,只是反手搂住原胧雪道:“难怪大哥昨晚派人送信给我,叫我今日务必要来神侯府……你想和我单独谈谈吗,阿霁?”
原胧雪摇了摇头。
这是家事,并不便与外人谈谈。她知道姐姐是出于好意,但她更需要的是自己想想。
这也是为什么原玄都告知了她这一消息之后,便直接将她送出了宫的缘故。有些事情,若是不自己想明白,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
“好吧,那我们去院子里抚琴,怎么样?”长孙无垢抬起她的脸来瞧了瞧,见她并没有哭泣,便安心的揉了揉她的头顶。她本就是世家出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此时开口也是一派平常的语气。婠婠也不禁笑道:“好啊,你俩若是要奏乐,我便来跳舞吧。”
闻言,长孙无垢不由揶揄道:“好婠婠,你的天魔舞,只怕我等消受不起啊。”
毕竟她能踏破虚空追到此间,天魔大法早就练至圆满了,天魔舞如何动人心魄,杀人于无形,便是深居简出的秦王妃,也是闻名已久啊。
婠婠嗔她道:“难道婠儿在你心里,就会这一种舞不成,还是我那冤家在你面前说了婠儿的坏话,才叫你有了这种误解?”
长孙无垢笑道:“哪里,你难道还不知道大哥,便是过去,他也是连你一句坏话也不肯说的。”
说到这里,婠婠也不禁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若非如此,她怎会追来?
只是她的微笑之中,仍带着一丝不解的忧虑:若她和原玄都果真是两情相悦,那那个死鬼为何如今对她这般不冷不淡呢?便说是男人的通病,得到了就不珍惜了,这人至今也只碰过她的手啊。
婠婠挽起原胧雪的手臂,把她从长孙无垢身上拉了起来。长孙无垢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长裙,又邀请一边的诸葛神侯道:“神侯今日难得沐休,还被我们这样打扰,实是我等的不是,何不随我们一起去院子里坐坐,听听我等的奏乐呢,虽然只是一些平常小调,比不上宫廷华章,但先生一惯宽容,想必也不会同我等计较才是。”
诸葛正我抚着胡子,含笑瞧着她们的动作,听她邀请,也知她心意,当即温声说道:“也好,既是侄女相邀,我看,还是把崖余他们也一起叫来吧。”
也是因之前逆水寒一案之故,四大名捕如今齐聚京中,一得到消息,便俱都凑了过来。铁手帮无情推着轮椅,一踏入院子,后者的目光便止不住的落在了人群中的原胧雪身上。
赫连小郡主坐在亭中,面前摆着一架古琴,素手一弹,潺潺琴音如同松风吹拂,又似泉水淙淙淌走。原胧雪就坐在她身边,怀中抱着一把琵琶,信手拨弦间,弦声恰似凤鸣鹤唳,悦耳非常。
她曾说自己也擅弹琵琶,果然并非虚言,只是,无情的注意力全不在这乐曲上,而是发现她眉心微蹙,神色郁郁,不由打从心底担忧起来。
她今日方才返京,应当只去了一趟皇宫复命,但宫中不仅有她哥哥原玄都,更有对她疼爱有加的太子在侧,难道还能有人会给她脸色看不成?
他心中颇为不解,自然也没有心情欣赏歌舞,但婠婠若要表演,又岂会坠了自己妖女的名号,便笑着去练武场上取了两把雪练的长剑来,细细的手腕一抖,两道剑光宛若缎带般亮起,照亮了她一双水光般灵动的眼睛。
她一开始动作还慢,那剑舞也就是真正的剑舞罢,佳人舞剑,天姿国色,出众风流,自是叫人目不暇接,心驰神往;但随后,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剑光越来越利,虽是舞蹈,亦是一门十足出众的剑法了,其气势之甚,恍若电光劈碎天际一般,正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偏偏长孙无垢和原胧雪手下的琴和琵琶,仍能接上她的动作。长孙无垢十指如蝶翼翻飞,琴音好似滔滔江水,汇入惊涛拍岸;原胧雪低垂着头,泠泠琵琶却似战场上刀枪交鸣,杀气蓬勃,一时难歇。
忽然,只听一声裂帛似的弦音响起,为方才的战歌落下最后的收尾。婠婠转了个圈,随手舞了个剑花作为收尾,翘起的手指却比那剑光还要动人数倍。长孙无垢伸手按平了琴弦,这才转过头问原胧雪:“如何,你想明白了吗?”
原胧雪目光坚毅,亦是转过头来,对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怕她不信,又解释道:“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反正,世上能强迫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这话要是换成别的小娘子来说,听起来就像是赌气时说的气话,然而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别有一番可信度。追命本来正靠在走廊上喝酒,听到这话,登时一个激灵,想起了对方在青州城内走火入魔大开杀戒的模样,心道这话说的可是太对了,世上谁能不惜命呢?
虽然他之前就期盼大师兄能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但如今尘埃落定了,真不知道该为大师兄高兴,还是该同情他一下啊。
见她能自己明白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长孙无垢便将原本准确好劝她的说辞咽了下去,只是笑道:“那就好,你既然是妹妹,若有麻烦,又不想自己解决,只管推到哥哥们身上去就是了,既然都做了哥哥,难道还能不担起做哥哥的责任来吗?”
原胧雪抿了抿嘴:“总得让我先弄明白问题的所在。诸位,多有得罪,恕我先告辞了。”
她将琵琶搁在地上,起身离开了院子。无情从后面追上来,轻声叫住了她:
“胧雪!”
“无情。”因为震惊于兄长说出的消息,倒把正事忘在了脑后,此时想起来,原胧雪停下脚步,对恋人说道:“之前在皇宫里,哥哥让我转告你,最迟明日,他会从皇宫过来,再给你看看你的脚,若没有其他着急的事,你明日就待在府中,等他过来吧。”
“好,我知道了。”无情点了点头,倒也并未将注意力放在此事上,只是拉住她垂在身边的手,难掩担忧的问她:“你……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他如今其实也不算是外人了,且父亲们随后便到,双方见面,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他……思及此,原胧雪在他面前蹲下身来,认真的问他:“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两位父亲的事?”
若是一般人听得这句话,少不了要大吃一惊,无情的表情却仍然平静:“你虽然没有直说,我却早已有所猜测。毕竟,你从未说起过自己母亲的事,又以两个称呼来称你的父亲,说起爹和父亲的时候,语气又并不相同……所以我想,或许你的家庭和别人有所不同。”
但他旋即说道:“你若担心我会因此生气,实在没有必要,说到底,我自己都是个父母双亡的不祥之人,你不嫌弃我就很好,又有什么资格为这样的事轻视你?”
“嘘,不准你这么说!”原胧雪不高兴的伸手捂住他的嘴,皱眉道:“你会失去父母,完全是因为凶手的残忍无耻、丧心病狂,怎么能怪在你自己身上?我也从没觉得有两个爹爹有什么不好啊!他们收留了我,把我养到这么大,又教我武功,教我道理,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有什么资格说他们的不是呢?”
但她要说的重点,并非是自己那对性别相同还恩爱有加的父亲们,而是别的事:“他们两个大男人,当然不可能生出孩子来,所以很早以前就从族中收养了哥哥,来做原家的继承人,我也从小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我的生身母亲,是父亲的堂姐,因为外祖父是和父亲的父亲是兄弟。听父亲说,我娘原本一直在外游历,但在一年冬天,忽然怀着身孕回到了家中,然后生下了我,随后
她又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一开始,我是养在外祖父膝下的。”她喃喃自语道,为自己陆续恢复的记忆感到有些伤心。“他只有我娘一个女儿,因为她的失踪大病一场,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但却一直没有线索,没过几年就过世了。他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身为族长的父亲,所以,我才会是父亲和爹爹的女儿。”
“一转眼,都已经二十多年了,失踪了这么多年,不管是谁,都只会觉得她已经去世了,对吧?”
“但她还活着……”无情立刻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你找到她了?!”
“不是我找到她了,是哥哥找到她了。”原胧雪有些别扭的说道。“据说是在一个小山村里找到的……说她曾经受了很重的伤,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到现在也没有醒来,哥哥猜测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没有回来过。”
无情问她:“所以,你是在生她的气吗?”
“……我不知道。”原胧雪其实有些茫然。她从未有过母亲,又经历了一番失忆,根本不知道有母亲和没有母亲的分别在哪里,反而有一种平静生活被意外突然打破的警惕和不安。或许原玄都是希望她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高兴吧,毕竟失踪已久的亲人重现凡尘,怎么想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她又如何能毫无芥蒂的接受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呢?
“我知道的所有和她有关的消息,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既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她具体做过什么事。”她很坦白的说道。“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过去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重伤,是和谁生下的我……有太多太多的谜团了。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所以,我想至少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之前因为冲击过大的缘故,并没有仔细询问原玄都前后经过,但如今神侯府内有另一个人,一定也知道此事的内情!
于是,无情陪着她去见了李自奚。
“诶,少庄主居然没同小姐你说清楚前因后果吗,可真是不负责任啊
。”因为自己是看着几个孩子长大的长辈,面对他们的时候,李自奚的态度倒也随性。“我还是从头开始说起吧!一开始,是因为大小姐你突然失踪的事,把大少爷吓坏了,所以他回来找我,想让我卜出你如今的所在,好让他能过来找你。”
不过是一错眼的功夫,就弄丢了唯一的妹妹,原玄都当时气得暴跳如雷,根本顾不得其他,立刻就回家找上了李自奚;而作为他们父亲的下属,李自奚也没有耽搁,当即斋戒三天,沐浴焚香,随后占卜了一个异世的地点,交到了原玄都手中。
“但他找过去的时候,发现的并不是你,而是棠溪小姐。”
——原胧雪的母亲是原家上一代六庄主原文景的独女,名唤原棠溪。因她来得十分离奇,除了原棠溪,谁也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因此便由原文景做主,姓了母亲的姓氏。
李自奚道:“我猜,你的生身父亲,应该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就是因为他和棠溪小姐都在这个世界,所以你出事以后,才会被命运送到这里,因为这里也算是你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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