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穆青青就来到了何匠铺,何城今年四十岁了,却也依旧在打着铁,他儿子和她媳妇本来开了家面馆,每个月也都给过他银子,本来可以和两三个朋友没事打发打发时间的,但他偏生就是凭着这一股劲儿爱着打铁,他觉得,只要一打铁,他跟谁都说得上话那种。
何匠正打着铁,他锤了几下,将烧红的铁杆浸在了水里,发出“滋——”的一声响,穆青青站着瞧着她打铁。
何匠他用搭在肩上的白布擦了擦汗,他瞟了一眼穆青青,以为只是小姑娘新奇,就没多问,继续打着他的铁。
“请问你这里有铁锅吗?”她开口道。
“啥?你说什么?”他停了手中的活计,将铁钳放在火中继续烧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请问,这有铁锅卖吗?”穆青青再次开口道。
见她要买东西,“姑娘,这可是铁呀,你一个人拿的动嘛?”何城看着她这小身板。
“叔你放心,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只是有铁锅吗?”
“有到是有,前几天刚做了两个。”她应答着,“你一个姑娘家买这铁锅去干什么?”难得见到一个姑娘来买铁锅。
“我拿回家做东西。”穆青青双眼平静,粗略地说了几句。
何城将两只铁锅给拿了出来,一口稍大,他看了看,“姑娘,你就拿这口小的吧,虽然装不了多少东西,但你也得带的走吧”何匠将小锅举了起来,给她看到。
“那行,叔这个小锅多少钱啊。”
“五十文,一口价。”
“有绳子吗,我想背起来。”
“有,我给你拿去,嘿,小姑娘家家的。”
背上绳子后,穆青青不觉有些吃力,毕竟是铁,她去到对面的油装,问着要了些油,她提着两桶油,沉沉地往回走去,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她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额上蹭出细汗闪着莹光,斜影一点一点地拉长,不觉美极。
穆青青停下,看了看天色,暗自倒霉着,不能按时回去了,心道,娘大概又要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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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黑灯瞎火
走到村口时,天已经变灰了,她提着两桶油的双手微微有些发麻,放在了草地上,歇了会儿。
远处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她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大半天没吃饭了,还提了这么多东西,她也有些扛不住了,准备去村里找村民讨个饼子吃,正在这时,她才发现她将陶鬲不小心弄丢了,“该死!”她骂了一句,然后将东西放在村口,沿着路往回找,再找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家伙累了一天,都差不多回到了家里,准备着洗漱了。
穆青青再次拿起了东西,然后往村里走去。
天空还是深沉的蓝,一朵两朵的云泛着黑色的影儿在上面飘浮着。
“咚咚咚”她敲了一户人家的木门,门开了,李秋华正抱着两个月大的孩子逗呢,就看见一位姑娘带着白面纱,手上还提着东西,莹莹地站在那里,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门上,疑惑地问着,“这位姑娘,这么晚了,你要找谁啊?”
“李嫂,我是穆青青。”她将油桶放下,摘了面纱,将黑的夜使她的面容照得更加的清丽。
李秋华怔了一下,这穆青青怎么生得这般好看,“穆丫头呀,有什么事吗?”李秋华见是穆青青也就没多大的防备。
“李嫂,我今天去镇上买了些东西,现在才回,等会还要上山,我想讨杯水喝。”她语气委婉,擦了擦颈边的汗,脸蛋微粉。
“诶!谁呀!”张桂花大叫了一声,后半句话还没有从嘴里发出来,她的嘴就被李平给捂了去,“嘘。”李平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
一听是李平的声音,张桂花停止了身上的挣扎,安静了好一会儿。
李平将手拿开后,她拍了一下他的胸脯才说道:“你要吓死我!”随即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李平坏坏地笑了一下,他在她腰间摸了一把,“别闹!”张桂花媚态显出,随即用手制止了他,“这是哪儿啊,你不怕被大家发现啊!”她悄声地说着。
“不急,不急,咱们到了再做也行。”李平轻浮地说着,脸上带着向往,惹得张桂花耳根子发烫。
两人的行走,多了双眼睛,也更加地放松,本来偷情这般事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两人故作轻松地穿过巷子,李平往那边看了一眼,没人,他继续走着。
正在喝水的穆青青突然双眼瞪大,差点被噎住,忍着要将呛出来的水给吞了下去,她一手将碗塞给了李秋华,另一手用手捂住嘴,弯着腰硬生生地闷了口气,她急急忙忙地呼吸着,尽量忍着让自己不发出较大的声音。
就在刚才,她侧过头去喝了口水,就瞥见了张桂花和李平俩,天色的原因,大概的只有个影儿,但是她也能够肯定就是张桂花和李平俩人。
张桂花在前走着,李平在后跟着,当时让她一个激灵,身体上来自原主自身的害怕让她不小心呛了水,平复了好一会儿,“你没事吧,周大娘家的闺女。”李秋华担心地看着她,拍了拍孩子的小背,小娃的眼睛亮晶晶的,咧开了的笑,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咿呀咿呀地用小肥指指着穆青青。
“我没事,李嫂,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东西落在了路上,你先帮我照看着,我去去就回。”还没等李秋华答应,穆青青就脚底抹油般跑了,刚到巷口,穆青青就看见衣服的一角在街巷拐角处消失而尽,她上前走了两步,突然发现她走的这条路是通往她初次发现他们偷.情的地方,于是心里暗暗侥幸到自己这回是逮着了,她迅速跑到了穆宅,黑狗还没有放出来,估摸着王氏还没睡,穆青青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然后用力的敲了敲门,随即跑到拐角处躲着。
门开了,一束光露了出来,王氏杵着拐杖,慢慢地踏了一步出来,这脚还没好,她只能一瘸一拐地走下台阶,四处看了看,没人,她喊了两句:“桂花,桂花。”
没人应答,天色已经黑了,她正准备歇下时,谁知有人敲门,还以为是张桂花回来了呢,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顿时,她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张桂花前段时间的不检点她虽然没有点破,却也是大概晓得的。
她拉了门,缓缓地向前走去,想去将张桂花寻回来,穆青青也从后面跟了上去,只不过她走的是另一条小巷,到了分叉路口,王氏不知道走哪条道,正犹豫着,这时,穆青青将手中的石头抛了出去,打击到了一边的墙上,发出了一阵响声,随即隐在了黑夜中,王氏见那边发出了一阵响声,随即就想到村后的一块地里,那里有两棵大树挡着,一般村人不会注意到那地方,那里比较隐蔽,靠近上山的路口。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心里就有了主意,于是朝着地方去,而穆青青见自己达到了她的目的,就往回走去。
不远处,李秋华正现在门口张望着,见她走近,她有些不耐烦道:“周大娘家的,你这也让人等得太久了吧。”小娃已经被抱进屋里睡觉去了。
“不好意思啊,李嫂,这东西对我很重要。”穆青青略带抱歉地笑了笑。
“那你东西找回来了吗?”去了大半天,见她两手空空,李秋华疑惑。
“没有,是我太冲动了,那东西就在门脚边,我刚刚忘记了。”这时,穆青青的肚子叫了一声,这么久了,她才感觉到饿。
“你这孩子。”李秋华说了一句,“饿怀了吧,一大天没吃东西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
说完,李秋华就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又拿出一个烙饼来,“快些吃吧。”她将烙饼递给了穆青青。
穆青青怔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给感动,穆青青接过饼,小口地咬了一下,这不是她主动要的,而是别人给予的,这份温暖,她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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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思念
“谢谢李嫂。”穆青青柔声说道,她珍惜身边对她好的人。
“不谢,你娘她人好,帮你既是我应该的,同时也应该帮你娘多多照顾照顾你。”
“你快些吃吧,但也小心一点,别噎着了。”她将穆青青微乱的发丝别在了耳后,多么标志的一个姑娘,“对了,你的这些东西重不重,要不我帮你拿一程?”
“真的吗?”穆青青惊喜,这个时候,大都劳累了一天,已经很是疲惫了,可她却愿意帮自己提一程,赠饼之恩她已经很感激了,但是她还能这般不辞辛劳地送自己一程,穆青青很是感动,她向李秋华鞠了一躬。
“诶,闺女,你别这样。”李秋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动作利索地背起了锅,然后提了一桶油,“还挺重的呀,累坏了吧。”她撑了撑身,关切地问着穆青青。
“还行,在山里的这些天,我也已经习惯了。”穆青青笑了笑,提起了一桶油,往前走去。
李秋华不再说话,在山上的日子终究是清苦许多,她在心里默默地可怜着这个女孩。
王氏在一深一浅的影子里到了那块到了那块地的附近,她在树前停了下来,茂密的糙树将里面挡得严严实实,里面细微的声音传来,王氏紧抿着唇,面色铁青。
安静的巷道只有她们脚步摩挲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穆青青才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李嫂,你家的那个小娃真可爱。”穆青青一想起刚才的那个小孩,她心底就忍不住的欢喜,这小娃也太惹人爱了吧。
“那是我孙子,以后你也会有你的孩子的,记得满月的时候定要叫我去抱一抱。” 李秋华柔和了语气,微微兴奋了起来,“对了,你今年多少岁了?”她俩走过拐角,眼看着也快到了。
“我今年十六。”穆青青仔细想了想,原主今年,应是刚好及笄,只是之前一直没人管,就一直没有提起。
“原来你这么大了。”恍然,李秋华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当年,穆青青满月时她还抱过她呢,“可有心仪之人?李嫂找人给你说亲去。”李秋华突然好奇,一提起及笄,就都会跟姻缘亲事扯上关系,这是所有长辈对晚辈关切和操心的事情,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哪个地方。
一提到有没有什么心仪的人,穆青青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面容,于是夜色撩人,穆青青的脸微微泛红。
“啊,没有呐,我还小呢,哪里有什么心仪的人,而且成亲的事还早呢,李嫂你就别打趣我了。”穆青青开口推辩到,她还没来之前一直就是个性子软弱隐忍的,只有她娘照顾着,打从小时候开始,她和村里人就不能玩在一起,一个人在墙角看着蚂蚁,时常还受着他人的欺负,可以说,她的曾经,是灰黑色的。
穆青青感到郁闷,她不过就是救了那个男人,没必要这么地思念着他吧,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那一夜之后,他去了哪里?真的不能再见了吗?穆青青从未见过那般绝色的男人,一想到将她揽在怀里的时候,那种久违的安全感,她就不自觉地偏了神思,待到她缓过来的时候,她懊恼地摇了摇头,啊,真烦。
李秋华瞧着她这副模样,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她都是过来人,自然是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只是姑娘家的心思,谁也是猜不准的,她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是想着还有多久才能讨一杯喜酒喝。
“鬼,鬼啊!”这处的张桂花正和李平俩亲热着,心思松露之余张桂花瞥见了王氏正缓缓地向着他们走来,黑影缓缓而行,她没看清,以为是鬼,被吓了一跳,连忙将身上着火的李平推开,正认真的李平被她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干嘛!”他不耐烦道,“哪里有鬼?别吓唬人!”
张桂花一手用衣服捂紧胸口,另一只手颤抖地向前指了指,后退了几步,表情狰狞,吓得张开了口,李平转头,那黑影走动,却是把他也吓了一跳,步子退了半步,他朝那边吼了一句,“谁呀!是人是鬼?”声音微带惧意。
王氏见他们发现了她,也停下了移动的脚步,“呸!狗男女。”她的手将拐杖握得出汗。
不论如何,她也是穆家的人,在穆家几十年了,她一直觉得她将穆家打理得不差,如今出了这么个丑事,这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搁?她简直是越想越气,这穆家,简直被张桂花搞得不成个样子。
“婆妈!”一听声音,张桂花就立马将王氏给认了出来,比起遇到鬼来,遇到王氏仿佛更加地让她感到绝望。
她颤抖着手慌乱地将解开的衣裳给扣好,刚刚被吓着的她手正无力着,怎么也扣不上,急得她是又掉眼泪,又害怕。
而李平刚被吓了一跳,本来就被打断的好事让他不耐烦,而现在又发现是个捉奸的,还是个老太婆,他顿时变了脸色,他看了看四周,寂静得没发出一丝声音,心里邪恶的念头不禁再次滋生。
穆青青正朝着那边走去。
漆黑的夜里,无月,脚下踩着的枯枝发出了阵阵声响,似鞭炮一般在这野外响了起来,穆青青听着,不觉有些刺耳。
“看看你们在这做的什么!”王氏又上前了两步,赶了这么久的路,她的脚不觉有些疼痛。
张桂花终于勉勉强强地将衣服穿好,胡乱地扣上了扣子。
“张桂花,我前些天还在教你要守规矩,怎么的?这规矩,你给我守到这儿来了!”王氏气愤,用力地将拐杖向下一杵,地里发出清脆一声响,搁着了石头,她的手被震得生疼,但是碍于面子,她没有叫喊出来。
一旁缓过劲儿来的李平不急不慢地穿好衣服,像没事儿人一样。
张桂花惊慌失措地跑到了王氏面前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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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认错
这个年头,偷情虽说算不上什么最大恶极,但也足够令人讨嫌的了,咱们若是被传了出去,那这一对人不怎么好过,受尽人们白眼辱骂不说,连那一方的姑娘也要跟着遭罪。
而此时才从贪欢中反应过来的张桂花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十分地懊悔。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赶出了穆家,在街上过着受人白眼讨乞剩食的下场,她不想变成那样,急忙哀求道:“婆妈,我求求你别赶我走!求求你!我在穆家十多年,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求您别赶我走,求您了。”她带着哭腔,又磕了几个头,“砰!”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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