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师,她既然不知道,是不是该罚?”萧若姲眉眼微抬,幸灾乐祸的看着顾绯鸢,眸中满是挑衅。
“那……”
“最好是罚多点,这样也好让她记得清楚。”
裴少师无奈的摇了摇头,下面的这些人他哪个都得罪不起,看上去顾绯鸢倒是那个最好得罪的。
“那顾绯鸢,你便留下来将女诫抄上十……”
“一百遍还差不多,免得以后再犯错,少师您说是吧?”
萧若姲漫不经心的扫了裴少师一眼,眸中满是威胁。
她的母妃白贵妃,身后是整个白家,掌管朝廷命脉,盐道水运。
这也是为什么,她即使再刁蛮任性,皇上也对她宠爱有加。
裴少师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是谁说公主要比皇子好管教一些的?简直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那好吧,顾绯鸢你便留下来抄完一百遍。”
顾绯鸢感受到周遭幸灾乐祸的视线,嘴角微扬,明媚的笑容霎时如百花盛开,让众人黯然失色。
“好的,裴少师。”
她如此乖巧,倒是叫裴少师觉得十分愧疚,无奈不敢惹萧若姲,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第九章 又遇太子
听训堂内,便只剩下顾绯鸢一人。
天光逐渐暗淡,堂中的光也逐渐减弱。
有宫女替顾绯鸢点好了烛火,便轻声退了下去。
而顾绯鸢的桌面上,还是一片空白,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打算抄。
……
江独候在尚书房外,见萧墨廷走出来后,便迎了上去,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江独硬着头皮说道。
马上就是晚膳时间,他知道太子不喜欢打乱自己的计划,但那毕竟是皇后娘娘。
“我知道了。”
萧墨廷一脸麻木的去了仁明殿,耳边宫女的请安声十分聒噪,他缓缓蹙起眉。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叫他过去,明明她并不是很喜欢他。
表面上虽是和和气气的跟他交谈,但眼底深处却是满满的疲惫和不耐烦。
既然相看两厌,何必还强硬的非要见面。
而且还延误了他晚膳的时辰,这点让他很不舒服。
终于要离开,萧墨廷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就走,未将蓝皇后黑下来的脸色放在心上。
“皇后您别生气,殿下他就是这样。”身旁的宫女柔声轻捏着肩膀。
蓝皇后眉眼微抬,凛凛凤威,不可小觑,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若不是怕皇上觉得我对他不够关心,我何必如此装模作样。”
夜已深,江独拎着宫灯,照亮了脚下的路。
安静漆黑的后宫之中,唯有一处还亮着灯火通明。
萧墨廷朝着灯火的地方望去,他记得那里好像是听训堂,这个时间从来不会有人。
“卑弱第一,我当然知道,只是不想告诉他,我好歹是个现代人,怎么能向这种思想妥协……”
女子婉转的嘀咕声散在夜色中。
萧墨廷停下脚步,透过连廊,他能看见听训堂内那个纤细的身影,脊背挺得很直很漂亮。
细长的手指夹着笔摇晃,女子平静美丽的神情仿佛是有某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殿下……”
江独只说了这两个字,便被萧墨廷瞪了一眼,他有些无辜的闭上嘴。
可是已经晚了。
顾绯鸢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脑袋从雕窗中探出头来,下巴垫在交叠的胳膊上:“太子殿下,我还要多谢你替我说话。”
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又见面了。
她没听到萧墨廷的声音,目光微动,将身子收回去,拿着一张纸重新回来。
传闻,太子喜欢练字,那自然字会十分漂亮。
干净的白纸上被人用毛笔戳了一串痕迹出来,顾绯鸢不好意思的将白纸递了过去,眼睛闪着微光:“殿下,你能教我练字吗?”
江独翻了个白眼,他从没见太子和别人多说过一句话,别提练字了。
顾绯鸢眼睛轻眨,宛若夜空般星芒璀璨的眼睛十分漂亮。
修长的手接过了白纸,顾绯鸢一怔,眉眼微弯,将笔递了过去。
萧墨廷眉眼低垂,将白纸按在连廊上,大笔一挥。
笔走龙蛇,挥洒自如,一气呵成。
江独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太子竟然真的教她了!还写的她的名字!?
“果真是苍劲有力,非浅学能及。”
不知为何,看着他笔下潇洒自如的字,顾绯鸢耳尖微红。
为何要写她的名字……
顾绯鸢盯着桌上的三个字,美目中像是揉碎了星光,满是温柔。
她默默地将纸卷好,珍贵的收了起来。
窗外那道修长的身影已经离开,她靠在窗边,仿佛还能嗅到那道冷冽的气息。
鬼使神差的让她安心。
江独忍着满腹疑惑,终是没敢问出口,乖巧的去准备晚膳了。
萧墨廷长睫轻眨,俊美的面容更是动人心魄。
指腹上残留着一丝墨迹,但他却不觉得碍事,这让他觉得很新奇。
他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心情十分平静。
是因为那道纤薄的背影吗?
“太子,晚膳准备好了。”江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萧墨廷长睫轻颤,起身脚步微顿,眉头皱下。
“江独……”
“诶诶……诶!殿下!什么事?”江独慌里慌张的问了一句,要知道殿下从未主动叫过他。
今天他还真是开了眼了!
……
顾绯鸢心思又开始跑偏,成德帝将她们三个带进宫,美其名曰教导,实际上是为牵制三方的气焰,她们的身份更像是人质。
国公府还有什么可忌惮的,要让成德帝将她也带进宫。
难不成真是萧墨廷的一番话让他起了戒心?
淡淡的饭香传进听训堂。
“咕噜噜~~”
顾绯鸢脸颊微红,揉了揉肚子,她一定是太饿,都出现幻觉了。
“郡主。”
宫女清晰的声音出现在夜色下,顾绯鸢眼睛微睁,起身看着窗外整齐的宫女,漂亮的脸蛋满是困惑:“你们是……”
话没说完,顾绯鸢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
“奉太子之命,前来给姑娘送晚膳。”
萧墨廷送的?
她心中微暖,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摆了上来,矜持地夹了一筷子,便停不下来了。
东宫。
萧墨廷静静地坐在桌前,上面精致的菜肴一点没动,江独都要急出一身冷汗。
太子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不高兴了?
细微的脚步声停在殿外,被派去给顾绯鸢送饭的宫女回来了,“殿下,绯鸢ju
zhu已经用了晚膳。”
“嗯。”
罕见的得了回复的宫女,一时未反应过来,直到身边人提醒,才恍然大悟。
于是,东宫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太子今日心情很好。
消息传进了福宁殿、仁明殿,皆掀起轩然大波。
成德帝夜半挑灯,派出人手去查太子今日见到的人。
消息传回,他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顿时怒不可遏,青筋绷起。
“竟然又是她!?”
萧墨廷是他精心培养的太子,绝不能和顾绯鸢扯上关系。
他敛去神色,冷意散开:“皇后知道这件事了吗?”
荣升点了点头,恭声道:“消息已经传到了仁明殿。”
“好,”成德帝面色稍缓,威严的眼中掠过一抹杀意,“再等七天,七天后我会让顾绯鸢出宫。”
未到深秋,却先感受到了寒意。
顾绯鸢住的地方与林婉柔、沈惜相距很近。
她一大早迷迷糊糊的醒来,推了把门,没有推开。
脑子顿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顾绯鸢用力地拍了拍门,大喊了几声,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看来沈惜和林婉柔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整她的机会。
想必外面的宫女都被她们支走了,如今她也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十章 捉弄
裴少师来到听训堂,古板刻薄的眉头微皱。
没看到顾绯鸢……
他目光微动,瞥见萧若姲得意的神情,顿时明白。
“来人……”
萧若姲忽然轻笑出声:“裴少师,你若是想叫人去找顾绯鸢,倒不必去了,放心吧,她会来的。”
她眼睛微眯,狭长的眼眸中掠过一抹阴狠。
顾绯鸢耳朵微动,倏地睁大了眼睛,拍着门:“是有人来了吗?快将我放出去……”
门被人猛地打开,顾绯鸢被光逛了眼睛,美目微眯。
“哗啦啦!”
冰冷彻骨的水将她从头浇到尾,衣服全都湿透。
顾绯鸢伸手抹去眼睛上的冷水,一双眼睛像是淬了寒光,散发着诡异的波动。
“公主说了,让你赶快去听训堂,别误了……”宫女脸上得意嘲讽的笑瞬间凝固,话音戛然而止,眸中一片空洞。
又是她?
她记得她和萧若姲没发生过冲突,为什么要针对她?
衣服湿透,定然不能再穿。
宫女此刻回过神来,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顾绯鸢抬手,正准备打个响指……
“怎么还没出来?!”侍卫的一声叫喊让宫女顿时清醒。
她只好将手放下,藏在身后。
宫女丢下手中的水盆,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极了她的主子:“还不快去,难不成还让公主等你!”
看来是不给她换衣服的时间了。
纤细的身躯被水浸湿,勾勒出完美纤细的腰肢。
发梢湿漉,长睫微湿,白皙的肌肤更加苍白,看上去柔弱楚楚可怜,一双眼睛却寒冷的有些可怕。
顾绯鸢面无表情的踏出了门,迎面而来的凉风让她浑身一颤。
她紧咬牙关,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永远不会被压倒。
“走吧。”
听训堂。
林婉柔温柔的眉眼微抬,和沈惜相视一眼,眸中掠过一抹不约而同的嘲笑。
片刻后,顾绯鸢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萧若姲放肆的笑出声,眸中满是鄙夷嘲讽。
顾绯鸢尽量忽视那不怀好意的笑声,神色平静的坐了下去。
雕窗开着,微凉的风对顾绯鸢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她抬手想将雕窗关上,却怎么也拉不动,直到看见沈惜眸中的鄙夷,她才恍然大悟。
看来这窗是关不上了。
除了身上湿透的衣服,顾绯鸢还要费脑子和萧若姲斗智斗勇,结束的时候,她的指尖已经冷的没有一丝知觉。
她又被裴少师留下来,继续昨天没抄完的一百遍女诫。
听训堂内又只剩下了她一人,只不过这次没人来给她点灯。
夜色将近,连最后一丝昏黄的暮光都消失殆尽。
萧墨廷从尚书房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少年,分别是七皇子萧季清和八皇子萧弘谦。
尚书房是皇子学习的地方,紧挨着御书房,方便成德帝时刻监督。
“皇兄,今日太师讲的我不太懂,可否……”
“没空。”
萧季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清润的脸上沉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那就不麻烦皇兄了。”
他身后长相略显稚嫩的少年眸光微闪,将萧季清那虚伪的笑看在眼中,无声的哼了一下,满是不屑。
“能让他多说一个字的人,现在还不存在。”萧弘谦说话时眸中满是崇拜,看向萧季清时便全是鄙夷。
“你得意个什么,他和你说过话吗?”
萧季清温润的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即使是在萧弘谦面前,依旧虚伪的端着架子。
“只要他不和你说话,我就高兴。”萧弘谦稚嫩的脸庞微抬,笑吟吟的望着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那伪善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
萧墨廷本该回去用晚膳,再继续练字。
可今日他却有些心神不安,他忽然停下脚步,惊动了身后的江独。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萧墨廷眸光微抬,抬脚忽然换了个方向。
那不是后宫的方向吗?今日也不用向皇后娘娘请安呐?
江独满腹疑惑,直到看到了熟悉的宫殿,才恍然大悟。
又是来找顾绯鸢?
本该大亮的听训堂此刻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声响。
江独轻声道:“怕是绯鸢郡主已经离开了,也不能天天被罚。”
萧墨廷垂眸,俊美的脸庞看不出情绪。
“咳……”
萧墨廷倏地抬眸,漆黑的眼睛紧盯着听训堂的雕窗。
“殿下……!”江独看着萧墨廷飞快的掠到了窗前,修长的手掌直接将窗户卸了下来。
无辜的雕窗被扔在一旁,江独只能看到萧墨廷的背影。
然后……他就瞬间瞪大了眼睛。
尊贵的太子殿下竟然跳窗了?!
高大修长的身影落进了听训堂,在一片漆黑中,萧墨廷找到了那道纤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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