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琛看了身边的赤甲将军一眼,笑道:“孔兄你来吧。”
赤甲将军即是孔诚,他也知道朱琛声音小,十分爽快站起:“好了,废话少说,选拔开始!”
孔诚声音大如春雷,震耳欲聋像打鼓一样。下面的人立刻准备上场了,孔诚坐下,寒暄两句:“今日辛苦朱兄了。”
朱琛笑道,“都是为将军多选将才,谈何辛劳?只望这次能多选些青年才俊。”
“朱先生所言极是。”
说话间,下面已准备就绪了,校场上分一人一组,共五队人同时进行,最前面的是一银甲和黑甲小将,双方互相一拱手,一夹马腹,即时向对方攻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银甲小将将长枪往在地上一杵,借力跃起,一脚踹开那个黑甲小将,此时黑甲小将恰好一脚踹过来,想给银甲小将踹翻。
银甲小将却不管他,直接将枪头一推,欲狠狠地打在那人的肩膀上。
这时候黑甲小将也正好下腰避开,银甲小将迅速逼近手一探抓住黑甲小将的手腕,手臂一甩,就把那人给摔趴在地。
所有的事情瞬间完成,干脆利索。
这一摔,如果是别人,就算拉着对方的手腕也甩不开,还可能被对方反摔。
可银甲小将力气大,愣是把那个黑甲小将给摔趴在地,砰一声,听着就很疼。
黑甲小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起来就补上一脚,被银甲小将躲开,黑甲小将突然就一拳如风朝着银甲小将脑袋砸过去。
他动作快,银甲小将动作比他更快,左臂屈肘格挡,右脚踹向对方的下盘,两人瞬间又斗在一起。
拳来脚往,银甲动作又快又狠,黑甲小将虽然没有那么敏捷,拳头却分外沉,而他皮糙肉厚挨几下也不怕疼。
要想打倒他,只能攻击脆弱点。
转眼十几招过去,战况十分精彩。
这两人身手都非常不错,刀马娴熟,选拔一开始立即将气氛推向高峰,校场内外喝彩阵阵,登时就喧闹了起来。
朱琛微微点头,“不错。”
场内银甲小将瞅了一个空子,一脚踹向黑甲小将的脚踝。
黑甲小将挨了一下疼得嗷一声,一把抓住银甲小将的腰带,顺势抱住银甲小将的一条腿,想把他给举起来摔出去。
对于动作快的对手,黑甲小将自然想限制对方的速度。
银甲小将不慌不忙,猛地发力跃起,被抱住的脚顺势蹬住黑甲小将的膝盖,另一只脚飞旋踢,“砰”正中黑甲小将面门,一脚将他开。
然后他灵敏地落下,单膝点地,再一个扫堂腿就把黑甲小将扫开几步。
黑甲小将飞扑上前,银甲小将就地一滚,躲开他的攻势,顺手抓起黑甲小将的背心,待黑甲小将过来便直接缠上他的双手,脚下一个绊子,双手顺势一带,就扯着黑甲小将往后折过去。
“扑通”黑甲小将倒在地上,银甲小将的枪往黑甲小将的脖子一抵,胜负已分!
这两人足足打了近一个时辰,同场的其他组已经换了足足十几波,他们才结束,最后以银甲小胜,一枪刺向黑甲小将咽喉,再一收,划破他的左袖甲衣。
“好!”
“威猛!”
登时现场一阵喧闹,热火朝天,在场之人情绪热烈,气氛高涨,就象炽热的火焰照天燃烧一样,几乎把整个校场都燃起来。
结束后,二人相互拱手,再对台上拱手,不管胜负如何,都难掩其身手。
比完之后直接下去,等待结果。
朱琛看到两人下去,这才将目光移到面前桌上的名单上,叫了人询问了两人的名字,而后又将目光放在场内其他人身上。
赵离忧一直安静观战,旁边人声鼎沸,耳边欢声雷动议论纷纷,他都没有入耳,神色淡淡,只是扫视着现场的打斗场面。
他这样,倒有些让人侧目的。
本来此处等候的很多,都是参赛人员,大部分又是互相不认识,有人侧目有人嘀咕:“莫不是已经胜券在握?”
“许是害怕的紧着!”
声音也不收敛,倒惹了一片笑声,一时间注意的人倒是多了起来。
“快看,他动身了,轮到他了!”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第一排的黑衣少年动身,往侧边登记的长案去了,上场前需确认身份,这样也好让在座的人知道场上都有谁。
一众人侧目望过来,有惊讶有好奇,也少不得嘲讽的,“这可是校场比武,可不是过家家,这小子细胳膊细腿的能行吗?”
不等众人哄笑,前面有人惊叫:“看!是齐和颂!”
赵离忧的对手是他们圈子里赫赫有名的齐和颂。
齐和颂十四岁入营,曾经放弃一次选拔,上战场杀敌凭战功升了两级,磨练了五年,今年二十,才终于来了。
他可谓是这届校场比武的重头戏。
有些没坏心的少年,于是立即惋惜道,只怕这个黑衣少年,刚上场不到一回合就得淘汰了。
大家本都以为这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压倒性打斗,但事实上,却让他们大开眼界,让他们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赵离忧翻身上马,此时的他全身心都投入到打斗中,身边的一切统统与他无关,也不在意,漠然而过,长刀一挥,直接驱马而出。
他的对手正是少年武将齐和颂,他身长八尺,魁梧挺拔,使一柄银光闪闪的长枪。
齐和颂一看他,眉头皱了皱,这么瘦削少年,没打头,于是说道:“小兄弟,你还年轻,回去再练两年也不迟。”
赵离忧淡淡:“不必。”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在这喧闹的校场,只能够前面的人听到,外面的观众中有人高声笑道:“齐和颂莫不是看这小子长的俊舍不得动手了?”
齐和颂自然也听到了那人的话,浓眉一皱,正要大声喝骂,却见赵离忧已倏地侧头看去。
眉目如刀锋一般锐利,冰冷嗜血,相隔几十丈之外,竟让人通体升寒,之前调笑那人表情一僵,如被掐住咽喉一般,笑声戛然而止。
赵离忧缓缓收回目光,看向齐和颂,拱手淡声:“请。”
齐和颂正色下来,“请。”刚才少年的那一眼,其中沸腾的杀气不言而喻,只一眼他便看出这个少年的不同。
赵离忧手一翻,长刀在握,神色未变,气势却陡然凌厉夹杂着腾腾杀气,少年一夹马腹,疾奔而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仅仅凭借这么一扬刀,齐和颂顿时凝重起来。
兵器相交,竟爆出一丝火星,刀枪相接,齐和颂只觉一阵大力从对方刀刃传来,如千斤压顶,他整个人都猛地一坠。
好厉害!
刀势凶猛,声势凌厉,偏偏身手极灵活,灵活得大大出乎了齐和颂所料。
赵离忧一把宽刃长刀,齐和颂一把长枪,狭路相逢。
只见刀背变为刀锋,从半空劈下,齐和颂一斜身堪堪躲过,刀刃划过的弧线呼啸着再次直奔齐和颂而去。
齐和颂也不示弱,长枪唰唰两下挡住赵离忧的攻势。
赵离忧动了,右手翻转,长刀由反握变为正握,“刷”得一声,刀刃与枪头相交激射出蓝色光溢散在空中。
赵离忧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左腿发力,侧身而出,“嘭”的一声火星四溅,刀枪擦过,细尘般的星火四下迸射。
齐和颂手持长枪身姿飘逸,穿插纵身一跃,看到破绽,手一挥,长枪嗖的急射而出。
赵离忧拿刀一挡,齐和颂迅速上前用脚一踢,不需要弯身就把枪捡了回来,身子凌厉的直冲向前,赵离忧用刀横向隔开,持刀凌空跳起,趁势一拉斜削,直挑他持枪的手腕。
顷刻间,两人就已交手不下十个回合。
齐和颂心下大骇,这哪来的高手,竟从未听见说过!
分神也不过是眨眼之间,却见对方迅如闪电,长刀直冲他而来,却躲避不及,他急急撤后,却也有些晚了,长刀撕开血肉扎进左肩,一声皮肉划破的声音,立时血流飞溅。
此时已经是下午,观众已经看了大半天,人难免疲乏,尤其是第一场惊艳之后,后面就明显平庸下来,但是听说这场上场的有齐和颂,眼皮子撑了一阵,稍稍打起精神。
校场静默一瞬,喧哗大作,耳边陡然爆起一阵惊呼喝彩。
震耳欲聋的喝彩声比之前第一场的黑甲、银甲小将打斗时更激烈,就连座上的孔诚也重重一拍木案,高声喝:“好!”
孔诚的声音像雷一样响,惊的朱琛“刷”一下睁开眼睛,迅速向场内扫去,最终目光被眼前打斗的两人吸引住了,瞬间神采焕发,神采奕奕的盯着场上的两人,连眼睛眨动的次数都变少了。
“嚯”一声站起来,瞌睡全飞,目光炯炯。
他急问:“这是何人?”
边上负责登记的人立刻上前回道:“穿黑甲的小将是偏将陶鸿光家侄子,赵离忧。”
“好!”
朱琛全神贯注盯着校场。
第18章 拔得了头筹
这场打斗确实酣畅淋漓,赵离忧不仅仅身手了得,就连马上打斗也下过苦功夫,下盘极稳,手持数十斤重的长刀上翻下飞宛若天女散花般,轻松自如。
如若不是重刀马战他早就赢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进退自如,手到擒来,他刀势凌厉,寒芒摄人。
他挽起刀花刀光迅猛如同扇叶,眉目一厉,一蹬马镫腾身跃起,长刀停在齐和颂咽喉半寸。
校场打斗虽然讲究点到为止,可到底刀剑无眼,齐和颂身上已是血迹斑斑,而赵离忧却并无半分狼狈,齐和颂一收举在半空的长枪,长枪杵在地上,心服口服道:“你赢了。”
赵离忧缓缓撤了长刀,收回视线。
“好!打得好!!”
“太厉害了!!”
场上一结束,场下喝彩轰然爆发。
“好,好,好!!”
两人打斗结束后紧绷气氛这才一松,朱琛猛一击案,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陶府。
此时已经日沉西山,许氏估摸着,校场选拔该完事,结果恐怕快要出来了。
放下手中的茶碗,吩咐:“去门口迎迎,看大少爷回了没?”
婆子应了一声,正要抬脚,却听一阵脚步声又重又急,一个人影快步而来。
抬头一看,却是陶治自后门而入。
他的步伐又快又急,脸色铁青,隐见怒气。
许氏心一沉,蹙眉问:“难不成他还选上了?得了个什么?”
陶治自然是不用许氏明说就知道那个他是谁了。
他脸色沉沉,一屁股坐下,握紧拳头一拳砸在茶几上,一字一句从牙缝挤出,“校尉。”
“朱军师重赞,当场点了他为副尉校尉!”
校尉这也相对于这场校场选拔的最高品阶了,竟是拔得了头筹!
这场校场选拔拔得头筹的人无疑会被寄予极高的希望,将得到重点栽培。
而校尉就意味着,赵离忧现在距离陶鸿光也就差一级而已!
陶鸿光可是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才到这个位置,他竟是一天就赶上了,甚至一旦建立功勋得到提升,即可平起平坐,甚至超越陶鸿光。
校场选拔,校尉一职已是顶峰。
这十来年间大大小小举办了多场选拔,直接被授任为校尉的,不超过三人,如今那三人全都是义安乃至整个砀县有名的强将。
经历此次校场选拔后,赵离忧之名,已传遍了整个榆谷。
许氏和陶治如此愤愤不平如何眼热那都不重要。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前途不可限量!”
盈珠听到赵离忧的话,有些惊喜也有意料之中的淡定。
能感觉她由衷的喜悦,赵离忧也勾了勾唇,露出一丝笑。
“嗯,会越来越好的。”
赵离忧私底下,虽仍旧冷清话少,不过倒是比在外头好得太多,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的气息也褪去了,整个人随和了不少。
见盈珠感兴趣看着,他便多说了两句:“校场比武结束后,又询问了一番,便当场定下了。”
盈珠很高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起码起步就高了很多,后面的路就容易多了,至少,少熬别人多少年了。
“有没有伤到?”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此时外面已经黑了看得不是很清楚,一进门,盈珠就看到了赵离忧袖子上染了几滴血,再仔细的打量发现黑色胸甲上也沾有一些,她一急,连忙低头查看。
“没,这不是我的血。”
赵离忧伸出手臂,给她看清楚了,这是不小心溅上去的。
盈珠这才放了心,赶紧打开了衣柜给他取了一身玄色便服,递给他:“那赶紧换身衣服,舅舅恐怕也该回来了。”
赵离忧接过衣衫,转身走到屏风后。
盈珠站在门边望着外面,一边说:“你以后小心些,别伤到了。”
想起他那满身伤痕累累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
赵离忧解甲的手顿了顿,应了一声,手上继续动起来,刚换下轻甲,陶鸿光就回家了。
他大喜之色溢于言表,激动的握住赵离忧的肩,上下打量一番,欣喜又激动,高声道:“摆宴,上酒,我们为离忧庆贺!”
陶鸿光对外甥的身手十分自豪的,早就命人备下了家宴,准备庆功。
现在赵离忧的成绩,比他预料得还要好太多了。
头一声令下,酒菜鱼贯而上,几大碗烈酒下肚,陶鸿光脸上泛红,眼睛也氤氲了水汽,扶着赵离忧的肩,声音有些沙哑,“好!你是个有能耐的好孩子!”
你娘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最后一句,陶鸿光没有说出来,今天是大喜的时候,他不想提些伤心事让外甥也跟着伤怀。
拿起酒坛子倒了一海碗仰头喝了一大碗酒,压下心酸涩的痛楚,陶鸿光心里的阴霾也驱散了许多。
“好!”
他放下碗,站了起来:“我陶氏乃田县陶猛之后,先祖驱逐南疆勇猛无双,如今总算后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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