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冲啊!!”
刹时,喊杀声震天,赵离忧一夹马腹,膘马四蹄翻飞,如离弦之箭般急冲出去。
双方将士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赵离忧一马当先,直奔敌阵右翼。
在两军相触那一刻,他横刀一扫,一阵短促一声惨叫,半圈内的十数名戎兵登时往后倒飞出去。
当场伤亡大半,瞬间空出一片。
北戎左近将领一见,立即打马冲来,赵离忧冷哼一声,反催马迎上。
单打独战,向来是赵离忧的最强项,双方照面不足十个回合,赵离忧一刀斜劈对方脖颈,当场将其斩于马下。
他厉声高喝:“破山营!尖阵猛攻!!”
一声令下,赵离忧随即疾冲而上。
他领先冲锋,如尖刀插入,紧随其后的破山营早训练得十分默契,紧紧跟在他身后,乘敌军震惊一瞬,往两边一压,即时杀入。
借赵离忧之势,简直气势如虹,瞬间就撕开一个口子。
榆谷军左翼其余将领也不是死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见,立即下令趁势涌上,很快,北戎右翼乱成一大片。
这一片,以赵离忧最为耀目,不是同袍对战,他不需要怕伤及要害处处掣肘,横刀立马间全无保留,连续砍了敌军三将领,杀戎兵一大片。
“这什么人?!”
相对于高邵那边的大喜,北戎人大惊失色,战前根本没预料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一下措手不及,立时陷入下风。
如果不立即压制右翼乱想并重新鼓舞士气,只怕败北就在眼前。
主帅王林也顾不上应付于海这个部落长儿子,急声下令:“骑兵阵,上!”
焉支山戎兵特训骑兵阵,专为攻克敌军猛将而设。
箭、枪、刀兵,各百余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培养的,打扮寻常,先出其不意围拢,再由箭兵箭矢激射,待箭阵退下刀兵近攻,长枪随着箭阵的收缩,迅速收紧逼近向前。
被围住的敌将,先被箭矢困住,即便尽数打落而不伤,也失去最佳突围之机。
这时再想突围,已经晚了。
枪兵不先刺人,最先刺马,百余长枪迫到近前,纵敌将有千般能耐,也无法救马。
马一倒,没有马的猛将就如失了腿一般,威力大打折扣。
焉支山北戎兵自组成了这个骑兵阵,这两年间,高邵手下折损了多员大将,对此恨得是咬牙切齿。
王林一声令下,骑兵阵迅速奔往右翼。
其实吃过这么多次亏,榆谷军这边已很警惕了,察觉几股骑兵迂回着隐隐似往赵离忧方向靠拢,齐和颂警铃大作,暴喝一声:“赵兄弟,小心骑兵阵!!”
他立即打马往那边杀去,边奔边扬声大喊!
可惜还是晚了些,这些特别训练的阵兵潜行一流,而北戎本身又多骑兵,混在里头并不起眼,等到齐和颂赶至,骑兵阵已迅速现身,瞬间将赵离忧团团围拢。
“赵兄弟,小心!!”
齐和颂大恨,赵离忧这是第一次和北戎交战,他恨自己竟一时没记起提醒这事。
他话音刚落,就见北戎箭兵已迅速搭箭,拉满弓弦的手骤一放,登时箭矢如飞蝗。
这些箭矢都是特制的,用的是最上等的精铁打造的箭头,箭身略短尾羽修长,专用于近距离激射。
箭速极快极极,割裂空气的短促,阳光下银光一闪,已激射至近前。
连连惨叫,被一同围在圈子里头的兵卒,不管是榆谷还是北戎的,统统被箭射到惨叫阵阵,从马上跌落的人接二连三。
可箭矢最密集的地方,却是赵离忧一人一马所在的中心。
齐和颂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百十支利箭已逼至赵离忧面门身后,他失声怒呼。
“赵兄弟!!!”
千钧一发,赵离忧一掷重刀,足下已松了脚蹬,猛地一提一踏,一蹬马背,整个人冲天跃起。
皮毛黝黑的膘马一声痛苦哀鸣,瞬间被扎成马蜂窝,赵离忧脸色沉沉,拔出腰间短刃直扑骑兵阵。
他轻功极好,第一跃高度竟堪堪超出了箭雨高度,毫发无伤,乘着两波箭之间的短促空隙,他落地脚尖一点,直扑骑兵阵边缘一点。
箭矢如雨,短刃挥舞快得几乎连成一片白光,箭矢落下,赵离忧脚尖一勾,一个北戎兵尸首凌空飞起,打横挑向骑兵阵。
这距离已经不远了,尸首横飞一掷,正目标,瞬间砸飞四五个箭兵,密不透风的箭阵破绽乍露,北戎骑兵迅速围拢堵上,可惜已经晚了。
赵离忧紧随戎兵尸首而至,一跃,已身处箭阵之,这些箭兵固然百里挑一,只是论近身肉搏,绝不及他万一,短刃银光疾闪,箭兵枪兵已倒下一大片。
瞬间就乱了,骑兵阵的箭也无法再射,赵离忧匿戎兵的身体马后,一轮箭雨下去,死的只有一片我军。
这个绞杀榆谷军多员大将的骑兵阵,宣告被破。
从一开始到现在,也就仅仅过了不足十息的时间,迅若惊雷,疾如闪电。
齐和颂陶临等人大惊过后,就是大喜,齐和颂反应极快,当即厉喝:“布阵!杀!!”
这个骑兵阵,讲究的是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绞杀。
若一旦被破被反合围,还是身处榆谷军稳占上风的右翼,无需多久,即被彻底淹没。
“兄弟,好样的!”
齐和颂重重一拍赵离忧肩膀,重重呼了出一口气。
自这个骑兵阵出来,他赵兄弟还是第一个全须全尾从里头出来的。
赵离忧颈侧火辣辣的,一抹,一手鲜血,方才突围而出,有箭矢擦过他的左边颈部。
好在不重,都是皮外伤。
这等轻伤,也不用包扎,看血色鲜红无毒,他再不理会。
二人也没多说,骑兵阵一破,敌方士气大振,正是该趁机急攻的时候。
赵离忧换了一匹马,重新提刀,与齐和颂两营并进,疾冲而上。
北戎军大败,这是北戎军完全没有料到的。
骑兵阵破灭后,右翼彻底大乱,并迅速往军左翼蔓延开去,眼见榆谷军气势如虹,王林当即立断,“鸣金!按原先所议,分三路撤退!”
不得不放弃已溃乱的右翼,收拢三军急速往后撤,在这等要紧关头,偏偏不见了于海。一问才知对方提前就往后方退了,乱哄哄的已不见了人影,王林真恨死了这个胡乱做主的部落长幼子。
“能找就找,找不到不管了!”
总不能拖着大军在找他一个人,这得要全军覆灭了。
“撤!”
第23章 不对劲啊
榆谷军大获全胜,高邵立即率主力紧紧追截,另又命其余三员大将各率部属,按原定计划直扑北戎那三座军寨。
赵离忧也在其中,他和齐和颂都跟着大将孔诚,目标是新庄军寨。
一直疾奔,路上还收到一份讯报,那部落长之子于海,惊慌之下竟不等大军一起遁逃,自己逃回了新庄,这就和大军分开了。
孔诚大笑:“天助我也!”
擒获焉支山大部落长之子,这不是天送的大功吗?
说话间,已逼近新庄。
血战紧接着急行军,已经整整行了一天一夜,此时天色渐沉,夕阳已经没入山下,天色暗沉。
放眼望去,只见新庄军寨紧闭的寨门都掩不住里头乱哄哄一片,这应是刚截获前线大败消息,正忙着集合守军,欲弃寨而逃。
孔诚大喜,敌军军心大乱,此时不攻,还待何时?
他当即下令列阵,就要猛攻。
赵离忧眉心一蹙,却也并未言语,齐和颂见了,忙问:“怎么了?”
“据报,留守新庄的乃北戎老将宿山,此人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即便大败欲弃寨,也不该让军士乱到这等程度。”
前线大败,慌乱都是应该的,但眼前似乎有些过了。
赵离忧眯眼看去,只见新庄大寨居高临下,那大大的寨门,竟无人看守,这太不正常了,恐有诈。
他缓缓道:“我们一万兵马,也不算太多,若是敌军设下陷阱诱我们进入,新庄戎兵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这……”
实话说,今日一场大战实在胜得太过漂亮,就连向来粗中细的齐和颂都是有些兴奋的。
而且北戎主力都大败溃逃了,这三座兵寨其实已是囊之物,很容易就让头脑发热的人们失去平日谨慎。
赵离忧这话一出,齐和颂心下一凉,却是不对劲啊,急急抬头望去。
他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确实有些可疑之处。
“我去寻我叔父。”
齐和颂家几代都从军榆谷,他叔父正是孔诚的副将齐弘化,既然生疑,齐和颂忙匆匆打马往前面去了。
他一脸急切的去,脸色黑沉的回来。
刚才他说的时候,孔诚并不信,还呵斥他不许动军心,已传令各营准备,马上就要进攻了。
“他娘的!”
齐和颂气愤,咬牙切齿的低骂一声。
可也无他法,发号施令的是孔诚,令下如有不从,立斩不赦!
“我们往后面去。”
赵离忧想了想,迅速下了决定。
冲锋军寨,有寨门限制,无法一拥而上的,他们俩落在军后,随机应变。
“北戎守军只有五千,我们两营已有近四千人,还有其他人,只要不乱,即便有埋伏,也可反败为胜。”
齐和颂点头,“只能这样了。”
夜色阑珊,喊杀声震天,孔诚一马当先,领着亲军冲破新庄寨门。
寨内火光骤起,兵刃相交的铿锵声传来,果然是中计了。
好在赵离忧齐和颂早有准备,另外齐弘化也留了个心眼,面临危险之际下了急令,这才堪堪稳住阵脚。
一场肉搏厮杀,至子时,战事结束。
榆谷军取得最终胜利,可惜折损了不少兵马,大将孔诚立功心切冲在最前面,且太过轻敌没有防备,导致重伤昏迷。
不过还好,任务算完成了。
麻烦的是搜了大半夜,寨内寨外都搜过了,还是没找到于海。
“我们回去吧。”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经过随军大夫一夜急救,孔诚性命勉强保住,但是这缺医少药的,还得抬回去紧急救治。
孔诚是没办法再指挥,暂时接过指挥权的齐弘化下令:“传令,按原路回营。”
他看一眼俘虏的数百北戎残兵,还有那二三十个营妓,皱皱眉:“降兵押回,这些女人放了,让她们自去吧。”
这些北戎营妓,其实都不是北戎女人,而是被俘虏的大邑百姓,北戎军寨被破,她们反而逃出生天,闻言大哭,跪地磕头。
齐弘化吩咐:“给些银钱,让她们去吧。”
于是遣散了这些女人,押解俘虏的押解俘虏,抬扶伤兵的抬扶伤兵,齐弘化率军原路折返。
纵马缓行,赵离忧一个昼夜没阖眼,却并不觉得疲倦,他凝眉不语。
“想什么呢?”齐和颂问他。
“于海。”
没找到于海,可能是讯报有误,也有可能是对方及时提前遁出,反正很遗憾,这孔诚垂涎的大功是飞了,人也重伤不起。
赵离忧总觉得,按脚程算,于海若真在新庄,该是很难提前逃遁才是。
突然,他抬眼。
“那群营妓!”
他立即驱马而上,向齐弘化请命,回头再搜一次于海。
齐弘化其实也觉遗憾,可思索过后,点头,让他带骑兵去,速去速回,搜不到就算了,不许多停留慎防落单。
赵离忧立即领着百余精骑折返,打马疾奔小个时辰,他追上那伙营妓。
一看,少了一小半。
他淡淡问:“其余人去哪了?”
“可有见生面孔?
营妓们惶恐:“奴家们并不是在一处的,寨里有两个地方,我们不认得那边的人。”
“那边来了几个?”
“九个,原来应是有三十多个的。”
她们这边三十多个人是齐的,那边不知出了什么事,只余下九个。
“往哪边去了?”
几个女人手忙一指,“走了两刻钟。”
毫不迟疑,赵离忧立即调转马头。
率军一路急追,追了大约半柱香,陶临忽一指前头,“在那里!”
前方乱草,九个穿着灰褐色布裙的女人惶恐的被喝停,几人有高有矮,均是瑟瑟发抖,其中一个抬起头,结结巴巴道,“军爷,军爷,还有何事?”
声脆脸柔,确实是个女人。
这九个胸前皆有起伏,一眼望去也确实是女人不假。
陶临陶波正有些失望,却听赵离忧淡淡道:“你,抬起头来。”
他目光一一扫过这九个女人,最后目光落在个子最高的一个身上,这女人身材宽松,胸脯扁扁,发丝凌乱的垂下,看不清脸面。
他一左一右,也紧挨着两个膀大腰圆的高个女人,站在最后头,其余的人却隐隐和她们分开一些。
他长刀一指,站在前头的女人们立飞快散开,那两个女人还是不动,低垂着头。
赵离忧缓缓打马上前两步,刀尖一挑,那高个女人被迫抬起头来。
浓眉高鼻,脸宽肤黑,赫然是一三十上下的瘦削青年。
男的。“捆上。”
赵离忧生擒于海。
一场场的胜利让他们自觉如有神助。只是这一次偶遇于建所部数千人马。
混乱中齐和颂的坐骑也被流矢射中把他重重地甩在地上,摔了个鼻青脸肿。
幸好赵离忧当机立断,把他拉上自己的马,又从敌军中夺了一匹马回来力战,这才找到机会突出重围。
他们只需要振奋精神,在敌军重新集结之前,按原计划返回我军的领地。
然而,种种迹象都表明,于建宿山出现在边境地,并不是偶然的。
他当然不会只身前来,随宿山进入新庄的还有他的万余精骑。
经过那么多天的周旋,敌军可能已经发现,他们此次前来的军队,仅有区区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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