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殊虽觉这紫眸舞姬貌美又善舞,但她心里的认定的伴侣只有沈墨庭,对这舞姬没有任何想法,却见这紫眸舞姬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她的方向,冲她柔媚一笑。
宁殊恍若未察般,神色淡淡地转过了头。
紫眸舞姬的表情却猛然一变,竟然奋不顾身直直地冲向了宁殊的方向。
宁殊讶异地抬眸,精神力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正准备处理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舞姬,却见这紫眸舞姬居然顿住了步伐,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的胸口弥漫出一朵靡丽的血花,随即在宁殊愕然的目光中,无力地倒在了宁殊的怀里。
远处一柄高能粒子木仓的木仓口,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第20章
男人嘤咛一声, 睫毛轻抖,缓缓睁开双眸,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妖冶惑人。
他似是感到了胸口的疼痛, 微微蹙起眉毛,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男人有些艰难地用双手撑着上半身缓缓坐起来,当他看清了站在自己床前之人的时候, 忍不住瞳孔一颤。
“陛下。”男人似惊似喜地唤道, 紫眸潋滟, 荡开细碎的波光。
宁殊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眼底带了几分疑虑和不解, 开门见山地问道:“你醒了, 昨晚为什么要为我挡木仓?”
宁殊已经派人调查了这名叫做舞姬的身份, 他名唤云翎月, 身世坎坷凄惨, 家里只有一个嗜赌和家暴的父亲。
云翎月不仅生得殊丽妩媚,舞姿也是非凡动人,是名动帝都的Omega舞姬。
然而他却迫于生计和父亲欠下的高额债务, 在少年时期就已经下海,周旋在贵族世家的风流alpha之间。
在得知这名舞姬的身世经历之后,宁殊却想不通与自己素昧相识的云翎月, 为什么要为了她挡木仓。
“陛下,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您。”云翎月的紫眸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轻声说道。
“三四年前, 在您还是公主殿下的时候, 我便见过您。枢密院臣使的府邸曾经举办过一场盛宴, 宴请的都是帝国的达官贵人, 而您也位列席中。舞后有alpha非要拉着我陪酒,我当时因为生理期来了身体不适,便婉言拒绝了他。”
云翎月见宁殊还是一副没有想起来的模样,只好继续说道。
“可那个alpha却不依不饶,到最后甚至恼羞成怒,用了很多……污秽的词语侮辱我,然而周边的人大多都冷眼旁观或是嬉笑热闹,只有您为我说了几句话。”他娓娓道来缘由,漾起一抹感激的笑容。
云翎月说得这样仔细,宁殊总算有了个模糊的印象。
她当时甚至都没仔细看清那个舞姬的脸,只记得他不仅被蛮横的世家alpha用污秽不堪的词语调戏玩弄,甚至还因为拒绝陪酒,触怒那个alpha被泼了一身的酒水。
宁殊待人处事向来冷酷残暴,只要是任何事物触及到了她的利益,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抹杀清除。所以才会在误以为云翎月要袭击自己的时候,准备直接解决了他。
但宁殊也并非完全不近人情。
那年她看着舞姬浑身浸透着酒水,湿发披肩,单薄的身躯在严寒中瑟瑟发抖,周围的人却还在不堪入耳的恶臭之词取笑和戏弄他,便少有地起了恻隐之心,护着他说了两句话。
“就因为我不痛不痒地帮你说了两句话,你便愿意舍身为我挡木仓?”宁殊听了云翎月的解释,却更觉讶异。
云翎月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紫眸微微上挑,含羞带怯地笑看着宁殊:“您根本不知道这两句话对我有多么重要的意义,所有人都觉得我脏,只有您朝我伸出了手。”
此时他的一双紫眸像是盈满了五月的鸢尾花和鼠尾草,他的容貌本就生得妖媚殊丽,此时带着盈盈的水光,紫眸波光潋滟,眼角眉梢,俱是风情。
钢铁直A的宁殊却不为所动:“我一向不喜欢欠人情,你想要什么财物赏赐,能源石,晶矿,私人星球都可以。不用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便是。”
“什么都可以?”云翎月怔了怔。
他有些纠结地抿了抿殷红的薄唇,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颤声问道:“那么……陛下可以让我进宫来伺候您吗?”
“伺候我?你的意思是要我娶你?”宁殊身躯一僵,怎么都没想到云翎月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云翎月垂下眼睛,双颊泛红:“我知道自己卑贱肮脏,配不上陛下,也不敢奢望您正夫的位子。但我心悦倾慕陛下已久,如果陛下刚才的承诺当真,那么请陛下……”
“立我为妃。”
随着云翎月轻轻说出这句话,一声沉痛的闷响在宁殊的背后跌落。
宁殊猛然回头,瞳孔一颤,对上男人惨白的脸色,她喉头艰难地滚动,无意识地唤道:“墨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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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宁殊的寝殿之外,沈墨庭偏过头对石翼吩咐道:“在这里等我便是。”
石翼一脸犹疑,眼看沈墨庭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石翼连忙一边扶住沈墨庭,一边拿出手杖递给沈墨庭平衡身体,却仍旧忍不住劝道:“元帅大人,您右腿的伤还没有好,要不还是坐轮椅我推着您进去吧,何必逞强……”
沈墨庭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可以站起来的,我不想让殊儿觉得我变成了一个永远都只能靠轮椅的废人。”
“您绝对不会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医生说过了,您的右腿只要好好配合治疗和复建,虽然右腿可能没有以往那么利索,但战斗和开机甲也还是能行的……”石翼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当然,您最好还是避免战斗和开机甲,免得旧疾复发。”
沈墨庭杵着手杖,重伤未愈的右腿走路本就艰难,他还顾忌着自己如今怀有身孕,走得更是小心翼翼。
一想到自己怀了宁殊的孩子,沈墨庭冷峻的眉眼便忍不住带了几分温柔和羞赧,但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底一丝悲痛飞速闪过。
殊儿那天说的话……
不,殊儿只是还在生他的气而已,她只是被他的自作主张和死里逃生被吓到和气到了,殊儿不会嫌弃他的腿,殊儿也不会不要他。只要殊儿听到了他怀孕的消息,她应该就会消气了。
忐忑不安却又抱着期待心绪的沈墨庭缓缓走到了宁殊的寝殿,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一个容貌妖冶的紫眸男人,竟然睡在宁殊的半半的床上,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宁殊,恳求宁殊立他为妃。
他们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沈墨庭脸色难看地盯着面前的宁殊,他手中的手杖无意识地脱手。
而他的重伤无力的右腿顿时失了支撑,就要重重地跌倒在地,沈墨庭连忙用手捂着腹部防止肚子被伤到,然而还未痊愈的右腿却被狠狠地跌落在地,狰狞的伤口再度崩裂。
沈墨庭却死死地咬住嘴唇,只是闷哼一声。
宁殊听到声音猛然回头,明明她心底下定决心不会再和沈墨庭亲近,但看见他跌倒的惨状还是下意识地连忙过来扶他:“墨庭,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苏醒之后浑身伤痛的折磨,身为帝国战神如今却沦落到连站都站不稳的狼狈模样,这些时日以来被伴侣无视的冷落,再加上被心爱的伴侣背叛的痛苦和绝望。
这一切都让曾经的高傲冷淡的沈墨庭崩溃,再不复昔日沉静冷肃的模样。
“别碰我!”沈墨庭双眼赤红,用力地拂开宁殊的手:“不要碰我!”
宁殊的手有些无措地停在空中:“墨庭,云翎月只是帮我挡了一木仓,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墨庭却不肯再听宁殊的解释,胡乱地杵着手杖,跌跌撞撞地往外逃去。
宁殊看着沈墨庭伤腿留下的血迹实在是担心,害怕他会出事,眼看宁殊就要追上去,却被一双手怯怯地拉住,对上一双慌张的紫眸:“陛下,我是不是做错事了,那位先生是您很重要的人吗?”
云翎月还是第一次看见沈墨庭。
他只觉这身着黑色军装的男人生得俊美无俦,但他的眉眼冷峻,周身充斥着冷漠肃杀的气度,不怒自威,威严得让人根本不敢直视,人们只会心生畏惧,下意识地忽略他岑寂冷隽的俊朗容貌。
宁殊现在根本就没心情和云翎月解释,只匆匆丢下一句:“我不会娶你为妃的,你还是思考其他的赏赐吧。”
然而便是这么两句话的时间,沈墨庭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房间之外的长廊尽头。
一时之间,宁殊心里满是犹豫和纠结。
一方面,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契机,可以让沈墨庭彻底对她死心,一方面她又害怕沈墨庭现在的状态会发生什么意外。
最后宁殊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煎熬和对沈墨庭的担心,甚至连升降梯也没时间坐,连忙往外追去。
“元帅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守在寝殿大门的石翼看着沈墨庭红着眼睛,杵着手杖踉踉跄跄地走出来,连忙上前挽住了沈墨庭的双臂,然而还未听到沈墨庭的声音,身侧便多了一道黑影。
“墨庭,我和云翎月什么都没有发生,昨夜晚宴我遇袭的时候他为我挡了一木仓,我见他苏醒之后便问他想要什么奖赏,谁知他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宁殊急声解释道。
“那你答应了没有?”沈墨庭的眸子蕴满了水雾,泫然欲泣地厉声质问道:“他生得那样美,你心动了是不是?”
“我……”宁殊忍不住又犹豫起来,她在考虑要不要就此将错就错,让沈墨庭因为这件事恨她,也对她彻底地死心。
石翼却再顾不得地位尊卑,怒斥道:“陛下,您实在是太过分了!元帅大人为您南征北战,落得一身伤病,现在更是怀了您的孩子,您竟然还这么对他!”
孩子?
沈墨庭怀了她的孩子?
宁殊怔了怔,身躯猛然一僵,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墨庭怀了我的……我的孩子 ?”
石翼一脸愤愤不平地点头,宁殊则是呆呆傻傻地看向了沈墨庭,沈墨庭却垂下眼睛不肯和她对视,纤密的睫毛投下一排阴影,他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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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殊倒了两杯热茶,放在了自己和沈墨庭的身前,沈墨庭低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垂眸不语。
“墨庭,刚才医生们给你的右腿把伤口处理了一下,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墨庭,刚才你跌倒之后肚子痛不痛?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墨庭,你渴不渴?要喝口茶吗……对了,孕夫可不可以喝茶来着?”宁殊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笑:“我这就用光脑查一下。”
沈墨庭宽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抚着自己的腹部,他的眼圈泛红,还是不肯说话。
宁殊满脸认真地看着光脑的资料,重新给沈墨庭倒了一杯温热的纯净水放在桌上:“虽然光脑上说孕夫可以适度饮用茶饮,但最好还是少喝。”
沈墨庭鸦羽一般的睫毛微颤,他端过热水,浅呷了一口,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良久之后声音低哑地开口:“你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宁殊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笑道:“没有。当时突遭袭击,他给我挡了一木仓,已经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因为皇宫里的医生们离我的寝殿最近,宁岫便自作主张地把他直接安置在了我的寝殿里,事出从急,我觉得这也不能怪宁岫,便没有多加责备直接默许了。”
沈墨庭忍不住关切地扫了宁殊周身一遍,发现她并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唇才赌着气冷声道:“既然他以救命之恩要挟你娶他,那你便同意了就是。”
宁殊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坚决:“我可以用财物补偿他,但我绝对不会娶他的。”
沈墨庭的双眸瞬间亮了一亮,像是无数的月光星芒涌入其中。
仿佛只要宁殊告诉他,他便愿意全身心地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宁殊却没有沈墨庭的好心情,她踱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璨焕的夜色,双眸满是忧虑和困扰。
这个孩子的到来,已经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本想让沈墨庭厌恶和仇恨自己,然后再快马加鞭地将自己的计划实施,却不想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牵绊住了她的脚步,让她变得犹豫起来。
她并不怕死。
可她真想亲眼见一见自己和沈墨庭的孩子。
如果把计划推迟一年……
或许有这个孩子出声也好,至少她和摄政王都不在了以后,墨庭还能有个皇嗣依靠,以后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到时候权力尽数集中在他的手里,整个帝国都没人敢再欺负和迫害他。
这也是她能留给沈墨庭最好的东西。
这么一会,宁殊心里的心思已是百转千回,她决定将计划推延一年,而现在首当其冲对于宁殊最重要的就是沈墨庭的安危和孩子的健康问题,于是宁殊便放缓了声音,对沈墨庭柔声说道。
“墨庭,之前我对你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先好好养胎,最近有空了就去把全套孕检都做一遍。”
沈墨庭眉睫一颤,有些小心翼翼地拉住宁殊的衣角,就像是宁殊幼时总是依赖地拉着他的衣角那般:“殊儿,你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宁殊看着沈墨庭这么卑微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痛。
明明沈墨庭在外是冷肃凛冽,威严得不可侵犯的战神,在她的面前却是一只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大狗。
沈墨庭自己受尽了委屈,却这么卑微地扯着她的衣角,问她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墨庭,之前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不仅没有在你重伤虚弱,需要我的时候陪着你,还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你原谅我好不好?其实那并非我的本意……”
宁殊顿了顿,却还是没有把真相告诉沈墨庭。
这倒数一年的最后时光,是她为数不多能和沈墨庭好好相守的日子了,她不想要沈墨庭平添担心。
这么多年来,沈墨庭一直挡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这一次终于轮到她来保护沈墨庭了。
沈墨庭像是不想再计较之前和宁殊的冷战,不等宁殊说完他便忙不迭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殊儿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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