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起来柔和温顺,美好纯良得让他一见倾心的少女。
“抱歉。”雷吉诺德嗓子干哑地吐出两个字,便什么词语都说不出口了。
雷吉诺德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地往后走去。
宁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反而想起不久前雷吉诺德还一脸信誓旦旦,说着非她不娶的坚韧神情。
宁殊失笑一般摇了摇头,眼底满是讥讽。
“殊儿。”和避之不及,已经快速离开的雷吉诺德相反,沈墨庭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宁殊的身侧。
他一脸严肃,眼睛里却满是关切:“以后你不许再自己做饵,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就算要做,也必须提前给我说一声。”
宁殊点了点头,看向永远无言地陪在自己身侧的沈墨庭不由得心头一暖。
沈墨庭看着雷吉诺德避之不及逃走的背影,明明他应该高兴雷吉诺德以后不会像苍蝇一样围着宁殊打转了,但他看向宁殊的眼神却有几分复杂。
沈墨庭并不在意宁殊的狠辣,相反他觉得这样的宁殊能在和摄政王的交战中更好地保护自己,但他很担心宁殊会不会被雷吉诺德这样无礼的举动伤到。
“殊儿,你不用管雷吉诺德这种见色起意的人,你很好,是他太肤浅了。”沈墨庭害怕宁殊难过,连忙笨拙地安慰道。
宁殊怔了怔,感受到沈墨庭的良苦用心之后,宁殊不由得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嗯,我知道了,老师。”
明明昨日还说着要断绝关系的话,今天她便又喊上了自己阿兄。
沈墨庭有些无奈,却满眼宠溺,正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眼前的少女突然身子一晃。
沈墨庭心头一跳,连忙伸出双臂揽住宁殊,而宁殊却已经闭上了眼,跌进了他的怀里,沈墨庭这才注意到宁殊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潮红,他摸了摸宁殊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第十章
多辆悬浮车停在了皇宫的庭院之外,身形高大的沈墨庭轻松地公主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宁殊,满眼焦急,快步走向她的寝殿。
沈墨庭将宁殊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半半的床上,在战场上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此时此刻却满眼焦炙,看向身侧恭立的医生们,语气焦急:“陛下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陷入昏迷,而且全身发烫?”
为首的医生恭声道:“陛下的情况特殊,我们要用仪器给陛下做一个检查,请元帅大人稍微等候一会。”
沈墨庭虽然心底担心,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退出了宁殊的寝卧,而是起居寝殿的大厅处等候。
沈墨庭并没有等候太久,很快便有人把他请了进去,医生一脸轻松地说道:“元帅大人,您不必担心了,陛下身体发热,而且突然陷入昏迷,这是因为这是即将分化的前兆。”
“分化?”沈墨庭怔了怔:“可是殊儿离成年还有两年,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成年的时候才会分化吗?”
医生解释道:“正常情况下的确如此,但有的时候也会出现陛下这种还未成年便提前分化的情形,看陛下出现的这些状况,应该离分化不远了,可能就在最近的这段时间。”
沈墨庭点了点头:“那好,我最近会注意一些的。”他本来还想好好地问一问医生们关于应该注意的事项,忽然他身子一抖,脸色陡然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
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慌张和无措起来,但沈墨庭稳了稳神色,故作淡然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出去吧。”
医生们很快收拾了一下,退了出去。
几乎是在房门禁闭的瞬间,沈墨庭便忍不住脚步一个踉跄,坐在了宁殊床侧的沙发上。
身体突然腾升起一股难耐的躁动,像是每个细胞都变得饥渴发狂,裸露的寸寸肌肤都开始变得燥热,而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草莓甜香。
他的发情期突然来了。
现在这种情况,沈墨庭不能像以前一样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等待发情期的过去,相反此时此刻他不能出宁殊的寝卧,也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发现他的异样。
好在宁殊现在还在昏迷中。
沈墨庭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挣扎着起身把悬浮门彻底反锁。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的储物扣里随时背着多支抑制剂。
这么多年来,沈墨庭在大众之下发情期突然到来的情况并不是没有,他曾有好几次便遇到过这种情况,沈墨庭沉着冷静地找了个封闭的空间,打了抑制剂之后身体的异样很快便消失了。
这次的情况也并不算太糟,没人会突然闯进宁殊的寝卧,而宁殊现在也还在昏迷中。
沈墨庭扫视了一番宁殊华贵的寝卧,发现有两扇半掩的侧门,一扇是宁殊的浴室,另一扇里面则是宁殊偌大的衣帽间,数不清的衣裙和首饰被整齐地层层叠叠罗列摆放着,走进去像是一个迷宫。
他拉开了侧门,快步走了进去,因为不是悬浮门没有办法反锁,沈墨庭只能草草关紧。
他随意地找到一个角落蹲下,一边手脚麻利地解开外套,一边从储物扣里拿出一支装着蓝色液体的针管。
然而沈墨庭却并没有意识到,就在他走进了宁殊的衣帽间的时候,半半的床上的宁殊捂着有些发胀的额头,慢慢地坐了起来。
空气中还残留着清甜的草莓气息。
宁殊不自觉地蹙起眉毛,好端端的,这是哪里来的草莓味,更何况她并没有这样的香水。
宁殊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她似有所感,忽然望向了自己寝卧被虚掩着的侧门。
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宁殊歪了歪头,如瀑的青丝从一侧歪倒,黝黑的眸子一沉。
这股好闻的草莓味,正从没有关紧的门缝里传出来。
第十一章
然而沈墨庭怎么都没想到,洗漱了一番躺在半半的床上准备入睡的他,却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他心下一惊,夜色已深,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来找自己?
皇宫里的侍人都经过培训和精心教导过的,非故绝不会深夜来打扰他。更何况他素有什么冷面阎罗之称,一般的人根本不敢来招惹他。
也只有那个小崽子敢了。
沈墨庭高大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蹲在角落,从储物扣拿出一支还未开封的抑制剂。
躲在宁殊的衣帽间里给自己打抑制剂,让沈墨庭无端感到有些羞耻,他脸颊发烫,眼尾也似有似无地泛着一簇薄红。
沈墨庭咬着唇,脱下了黑色的军装大衣,然后解开了被肌肉绷得十分紧实的衬衫衣扣,胸口的弧度饱满而充盈,最后缓缓褪下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
沈墨庭单手捏着抑制剂刚要打开,然而身体突然一股热潮袭来,他身躯一僵,指尖发颤,抑制剂竟一下子失手滑了出去,不知道掉在了哪件裙摆之下了。
偏偏他的储物扣里正好只有一支抑制剂了。
衣帽间里并没有开灯,然而现在事态紧急,沈墨庭也来不及找到衣帽间照明的开关,光线晦暗不明,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伏在地上垂着头颅,撩起衣架上的一排排的裙摆,目光焦急地到处寻找。
他的目光找寻了一番之后,好不容易在一条过道中找到了抑制剂的踪影,指尖刚刚伸了过去。
然而沈墨庭的瞳孔却猛然一缩。
一只纤细莹白的指尖,缓缓拾起了这支抑制剂,在手心里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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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庭身躯僵硬地抬起眼睛。
宁殊两只黝黑的眸子在黑暗中正静静地看着他:“原来老师一直在骗我,也骗了所有人。你是Omega。”
沈墨庭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艰涩地张了张唇想要解释,然而却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低吟,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起来。
躁动的情愫控制着他的身体,只觉浑身每个细胞都变得难耐起来,胸腔里是无法发泄的燥热。
沈墨庭强行忍住身体的不适,哑声说:“殊儿,听话,先把抑制剂给我。”
宁殊看见沈墨庭双颊不自然的潮红,她扬起眉毛,也不再多说什么,拿着抑制剂走近,一副好心样子地说道:“老师,你自己打不方便,我帮你吧。”
沈墨庭闻言怔了怔,看着宁殊越走越近,他无措地摇了摇头:“不必。”他有些慌乱地用衣服遮住自己裸赤的上身,仿佛很难为情一般。
“都是Omega,有什么好忌讳和顾虑的。”宁殊一脸平静地说道,让不太情愿的沈墨庭顿时变成了一个哑炮。
的确,他和宁殊都是Omega一个性别,他再这样过度矜持下去,反而有些忸怩了。
宁殊蹲在他的身侧,尽量动作轻柔地将抑制剂注射进他的手臂里,冰冷的液体流入血液,以往都会很快抚平他的躁动,然而今天却像是没有效果一般。
沈墨庭看着宁殊素净的侧脸,只觉脸红耳赤,心绪跌宕起伏,身体还是无比的燥热。
“老师好些了吗?”宁殊突然偏过头,关切地问道。
明明衣帽间的光色如此晦暗,宁殊绝色的容貌在黑暗中却也仿佛在发光似的,三千青丝垂在腰侧,她的双眸纯澈,清眸流盼,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仿佛令此方浓得化不开的天地也亮了一瞬。
沈墨庭垂下眼睛,睫毛轻抖。
怎么会这样,抑制剂好像……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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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一个Omega。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这世上没人会相信你是Omega。”宁殊满眼复杂地叹道。
但忽然宁殊的心头流转出了一个念头,让她的眸子了多了几分轻快。但是这样也终于可以解释,难怪沈墨庭说什么都不愿意娶她了。
沈墨庭沉默了一会,涩声解释出:“帝国规定Omega不能参军,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我没办法。殊儿,抱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宁殊并不恼怒,反而紧紧地握住了沈墨庭的手,声音坚定。
“这条规定本来就不公平,这并不是你的错。老师,我可以为你正大光明地恢复Omega的身份,你这些年来在前线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身为Omega并不能掩盖你的汗马功劳,也不能抹去你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帝国子民的丰功伟绩。”
“殊儿……”沈墨庭呆怔地眨了眨眼,仿佛不敢相信宁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眼圈慢慢变红,眼角有一颗晶莹缓缓滑入他的鬓角,转瞬没了踪迹。
帝国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曾经有和沈墨庭一般,同样出身卑贱的高层军官不慎暴露自己是Omega后,不仅被剥夺了军衔和军职,还被押解去了军事法庭判罚。
一夕之间从帝国的保护神变成了罪不可赦的罪人,从云端跌落泥层,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隐瞒了自己Omega的身份,伪装成了alpha。
沈墨庭想过很多次自己暴露身份的场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结局。
一旦秘密暴露,他这个骗子只会迎来无穷无尽的谩骂和诋毁,会失去自己辛苦打拼来的一切,从高高在上的元帅变为帝国的罪人。
沈墨庭一直也很害怕宁殊会知道,会露出鄙夷和嫌弃他的表情,今后再也不会理会他了。
可是沈墨庭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这并不是他的错,反而是世间不公,甚至还要为他正身明道。
“殊儿……”沈墨庭的声音有些哽咽,胸口泛起绵长的暖意,第一次觉得人间这般值得。
沈墨庭摇了摇头,眼圈泛着薄红,声音喑哑:“你不用为我恢复Omega的身份,你现在才登基不久,羽翼尚未丰满,纵然你是九五之尊也会有人对你非议,更何况摄政王一直对你虎视眈眈,寻找你的薄弱,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成为你的弱点,被摄政王用来攻击你。”
沈墨庭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宁殊很久,在他的心里,恢复Omega的身份可以嫁人生子,远远不及宁殊的安危重要。
最终宁殊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随后她一脸坚定地说:“老师,你等我,等我除掉了摄政王,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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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殊搀扶着沈墨庭站起来,沈墨庭还是一脸羞赧,仿佛很不堪和难为情似的,垂眸盯着自己的脚下,不敢和宁殊对视。
“老师,既然你是Omega,那便搬进皇宫与我同住吧?”宁殊猝不及防地开口道。
沈墨庭一怔,满脸迟疑和纠结地拧起眉毛:“毕竟我在外仍然是一个alpha,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不在意我的名声。”宁殊极其自然地开口:“你我同为Omega,同一个性别本来就不需要避讳。”
“可是……”沈墨庭仍然在犹豫。
“这才仅仅一年,摄政王便对我下了两次手,”宁殊低叹一声:“如今我抓了个活口回来,想必摄政王一定很着急,生怕我榨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怕摄政王这段时间会狗急跳墙……”
宁殊拖长了声音。
果不其然她便听见沈墨庭满脸紧张地连忙说道:“殊儿,那我还是进宫来陪你吧。”
毕竟性命安全比名声要重要多了,如果宁殊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却没有陪在身边,沈墨庭会恨死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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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庭虽然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但他却是个手脚利索的行动派,当晚回府收拾了一下便进了皇宫,他并不讲究,让宁殊随意派给自己一座偏僻的宫殿住下就可以了。
沈墨庭打开门,果不其然是拖着被子的宁殊。
她披着沉沉如墨的长发,只穿着单薄的睡裙,拖着一双毛茸拖鞋,露出莹白的脚踝,把一条长被有些艰难地抱在自己的身前,黑眸纯澈,可怜兮兮地看着沈墨庭:“老师,我睡不着。”
沈墨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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