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温柔地将花芷放在柏夕岚房前屋檐下的那张躺椅上,他伸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花芷的脸颊,起身推开了柏夕岚的房门。
柏夕岚正坐在床上看书,她见龙渊进来,便笑眯眯地对龙渊道:“您上哪去了?可是刚回来?”
随后,柏夕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猛然发现,眼前站着的这个龙渊好陌生啊,这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龙渊。
“您……”柏夕岚不知该如何开口。
龙渊朝着柏夕岚伸出手淡声道:“我找到小芷了,我带你去见她。”
柏夕岚听了龙渊的话后,瞳孔猛地一缩。
找到小芷了?
既然找到小芷了,那龙渊的脸上为何不见半分喜悦?
龙渊见柏夕岚看着自己,便直接弯腰将柏夕岚抱了起来。
“爹、爹……”柏夕岚莫名有些害怕。
龙渊沉默着抱着柏夕岚朝外走。
他抱着柏夕岚来到花芷的面前,将柏夕岚放下。
他让柏夕岚靠着自己站好后才对她道:“她就是小芷,我找到她了。”
柏夕岚顺着龙渊的目光看向躺椅上的花芷。
怎么会!柏夕岚瞳孔震动,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躺椅上闭着眼睛,胸膛毫无起伏的花芷。
这真的是花芷吗?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她的目光定格在花芷脸上的那些疤痕上。
她得……多疼啊……
柏夕岚想要走到花芷的身边好好看看花芷,可她刚迈出去一步,就险些跌倒在地。
“能……让我离她近一些吗?”柏夕岚问龙渊。
龙渊扶着柏夕岚走到花芷的身边,他漠然地看着柏夕岚蹲下细细看着花芷的脸。
柏夕岚看着花芷的脸,内心深处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痛。
“我能……摸摸您吗?”柏夕岚小声问花芷。
她知道花芷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可她还是这么问了。
少顷,她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花芷的脸。
指尖除了那疤痕的粗糙感,还有一片冰凉。
她细细摸完花芷的脸后,又拿起花芷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她冰冷的掌心中。
她看着花芷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我叫柏夕岚,今年十五岁。我的养父叫柏雍,我的养母叫杨月茹,我还有一个姐姐叫边杭叶。他们都对我很好,非常非常地好……我还有一个外公,四个舅舅……”
“您放心……我真的很好,不曾受过任何……苦难……”柏夕岚觉得自己真的好难过,好想哭。
第207章 司崇若有求,幽冥宫必当竭力相助
人的感情是需要培养和维护的。柏夕岚只见过花芷的画像,有关她的一些事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是以,她对花芷的感情,只有好奇。
她也以为自己对花芷只有好奇,可是……
柏夕岚将花芷的手放下,随后小心翼翼地趴在她的膝上,眼底有泪珠滚落。
可她却不自知。
为什么会这般难过?
为什么会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幽冥宫的那几位整齐地站在一处,注视着那对刚刚见面的母女。
玦纹她们有些绷不住,默默转头,忍下汹涌的泪意。
自此往后,幽冥宫花部再无首领,幽冥宫再无女主人……
“小乖。”柏雍走上前,弯腰轻轻拍了拍柏夕岚的后背。他低声道:“别哭了,相信……她不愿看到你哭。”
“我没哭……”柏夕岚喃喃道。
柏雍叹了口气,手指在她眼底轻轻蹭了一下,低声道了句:“傻孩子。”
柏夕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真哭了啊……还以为只是想哭呢。
她抬眼看向龙渊,而龙渊也在看着她。
少顷,柏夕岚又转头看向花芷。
小芷走了,龙渊……也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龙渊了……
刘昌奇吩咐下人收拾出一间屋子,用来临时停放花芷的遗体,而龙渊一直守着花芷的遗体,沉默着陪着她。
柏雍、喻沅白和司崇则是去想那木屋下轰天雷的事。
先前脑子不冷静的时候,柏雍没往影那方面去想。现在冷静了,便觉得那轰天雷的事,也不难猜。这事除了影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可问题来了,司崇每次回村子的时候,很谨慎,也从未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所以,若真的是影的话,那轰天雷是何时埋下去的?
司崇将自己这么多年对影的调查,几近详细地告诉了柏雍和喻沅白。
当提起景亲王夫妇遗骸时,司崇看着喻沅白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喻沅白见状便淡声道:“但说无妨。”
司崇点点头便继续说景亲王夫妇遗骸一事。
景亲王夫妇遗骸确实是徐芳懿让人挖出来的,也是徐芳懿让人挂在城楼上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对大业整个皇族的挑衅罢了。
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大业皇帝:你大业皇族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件玩物罢了。景亲王夫妇的下场,便是你大业皇族未来的下场。
司崇说完后又瞥了一眼喻沅白一直没什么血色的脸色,凑到柏雍耳边小声问道:“他当真不要紧?”
没有谁能淡然面对自己爹娘死后好多年还被人抛出来折辱的事来。
柏雍瞪了司崇一眼然后看向面无表情的喻沅白。他刚想开口安抚喻沅白,却听喻沅白道:“徐芳懿谋的不仅仅是大业,郦国,磁兖……他都想要。”
“没错。”司崇点点头道:“磁兖目前如何我并不知,但郦国的朝堂确实是乱了。”
他顿了顿又道:“冒昧说一下,大业的朝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徐芳懿在大业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他的爪牙早已渗透到大业朝堂的各个角落。”
“嗯。”喻沅白点点头不紧不慢道:“我在来容陵之前,刚抓了一个。”
“看来,我得回京一趟……”柏雍道。
“不用。”喻沅白幽幽道:“皇叔养了荀子墨那么多年,是时候将他派上用场了。”
柏雍听后笑了:“倒是忘了我们还有个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荀子墨,少时蒙难命悬一线,后被当今圣上所救。
少年重恩,立下愿以命相报之誓言。
圣上见此子是个可造之才,便带回京城悉心教导,后赐名子墨,任大理寺少卿一职,以示重用。
朝臣皆以为慎郡王喻沅白手段最是肮脏,殊不知大理寺少卿荀子墨的手段才是最脏的那个。
就连喻沅白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对于荀子墨来说,只要危害到当今圣上的人,一律诛之。
“你与影多年交锋,可知晓它的位置?”柏雍问他。
司崇摇摇头无奈道:“和它斗了这么多年,也只是知晓它大致的位置,具体位置还真不知。”
“大致位置也可。”喻沅白幽幽道:“幽冥宫倘若知晓影的大致位置,哪怕掘地三尺也会将影找出来。”
“话是这么说……”柏雍眉头紧皱不展。花芷一事,对幽冥宫的那些人打击还挺大的,他们……
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后传来玦纹地声音:“方便开个门吗?”
柏雍起身过去开门。
他见门外站着不止玦纹一人,幽冥宫的其余人也来了,便疑惑地问:“你们这是?”
玦纹对柏雍道:“可否请柏相将那位司崇先生请出来?”
柏雍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司崇。
司崇见他们是来找自己的,便起身走了过去。他问道:“敢问诸位有何事?”
“借一步说话。”玦纹做了个请的手势,其他人往一旁让了一步,好让司崇出来。
司崇犹豫了一下,走了出去。
随后,他便道:“诸位若是有事直言便可。”
他们这般,自己倒还真有些害怕。
玦纹朝着司崇微微一笑,随后在场的幽冥宫众人同时抱拳朝他郑重行了一礼。
如此阵仗惊得司崇连连后退问他们:“你们这是作甚?”
玦纹道:“多谢先生庇佑我家夫人十五载,我幽冥宫感激不尽,也无以为报。日后,若司崇先生有所求,幽冥宫必当竭力相助!”
司崇张了张嘴,半晌他才道:“诸位不必如此,花芷于我亦有救命之恩,我亦是在还恩!”
玦纹摇摇头淡声道:“司崇先生还自己的恩,我们还我们的恩,并不冲突。”
她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幽冥宫众人离开了。
司崇呆愣许久,他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需要幽冥宫为自己做些什么……
“其实幽冥宫的这群人很简单。”柏雍走了过来,而喻沅白则靠在门框上看着司崇。
司崇转头看向柏雍。
柏雍又道:“也不知到底是谁传出的谣言,说幽冥宫乃是群魔聚集之地,皆是恶贯满盈之人。
然而,他们并不是。他们只是一群空有恶名,却从未做过恶事的可怜人罢了。他们啊……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善良。”
若他柏雍有幽冥宫这些人的那些本事,早就一统武林了,省得都避世遁形了还被一群人追在身后喊打喊杀,还乱按罪名。
“你可知幽冥宫的富可敌国是何意?”司崇问柏雍。
第208章 我要是哭的话,你能不能别笑话我?
柏雍觉得司崇这话有问题,富可敌国还能有何意?
司崇微微一笑缓缓道:“幽冥宫的富可敌国,敌的不是一个国,它敌的是这天下所有的国。”
柏雍和喻沅白皆是震惊。
司崇又道:“幽冥宫遍地都是黄金,到处都是暖玉。幽冥宫的夜晚照亮黑暗的不是烛火,而是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就连狗用来喝水的盆都是翡翠做的。”
所以,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想要找到幽冥宫,不是为了什么匡扶正义,他们是为了幽冥宫的财富,他们自始至终要的都是幽冥宫的财富。
“所以说,徐芳懿想要的也是幽冥宫的财宝。”喻沅白一针见血。
养兵也好,圈养势力也罢,都是要钱的。
而且得要很多很多的钱。
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活捉花芷以及柏夕岚,为的就是拿她母女二人要挟幽冥宫,为他提供钱财。或者是……足以颠覆一个国家的武力。
喻沅白从柏雍那出来后,犹豫了一下去了柏夕岚的卧房。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担心柏夕岚,他只是想去看看柏夕岚现在是不是哭到奇丑无比!
柏夕岚见喻沅白来了,未像从前那般与他拌上两句嘴,只是看了看他,随后低着头不说话。
“要喝水吗?”喻沅白问她。
柏夕岚默默摇头。
尽管柏夕岚表示不需要,可喻沅白还是给柏夕岚倒了一杯温水。
这姑娘嘴巴都干到起皮了,还不喝水。
柏夕岚见喻沅白倒了水,只好接过来喝。
嘴巴一碰水,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渴的。而且,似乎许久未喝水了。
她将一杯温水尽数喝完,将空杯子拿在手中把玩。
喻沅白伸手将她手中的空杯子拿了过来随手放到一旁,然后在她床边坐下问她:“饿不饿?”
柏夕岚又是默默摇头。
喻沅白见状也不再说话了,就这么坐在床边沉默着看着她。
“唉——”终于,柏夕岚长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喻沅白无奈道:“我现在很难过。”
“我知道。”喻沅白点头。
“我想一个人待着。”柏夕岚又道。
“看出来了。”喻沅白又点头。
柏夕岚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那你可否过段时间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能。”喻沅白干脆的拒绝使得柏夕岚那个白眼终究没有忍住。
喻沅白又道:“我若走了,岂不是看不到你现在这副惨样。”
柏夕岚:“……”
她盯着喻沅白看了一会儿,随后无奈叹了口气。她抬手戳了戳喻沅白的脸很是无奈地说:“你若担心我直说便是,何必总是摆出这副惹人厌的模样?”
喻沅白缓缓眨了一下眼睛。随后,猛地将头转向一旁语调飞快地说:“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
柏夕岚见他耳尖发红,便知这人定是在口是心非。
她抓起喻沅白的一缕头发扯了扯有些惆怅地说:“你啊,也别总是一副惹人厌的样子,小心日后被喜欢的女孩子讨厌。”
也不知道后世的那些这么大的男孩子是不是也这么招人嫌。
“少对本王动手动脚。”喻沅白将头发从柏夕岚的手中拽了回来面无表情道:“莫要辱了本王的清白。”
柏夕岚:“……”
“喻沅白。”柏夕岚忽然很正经地叫喻沅白的名字。
喻沅白应了声:“我在。”
“我要是哭的话,你能不能别笑话我?起码现在别笑话我。”柏夕岚很认真地说道。
喻沅白一听柏夕岚要哭,头皮都快炸了,他试图和柏夕岚打商量:“那,你可否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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