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黑鹰受伤的缘故,现在慎郡王府里围着喻沅白忙前忙后的人是玄紫。
玄紫见柏雍来了,连忙抱拳行礼。
“王爷呢?”柏雍问他。
玄紫神情有些迟疑,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柏雍见状心往下沉了沉,他道:“还望告知。”
玄紫叹了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柏雍去了喻沅白的卧房。
卧房中,喻沅白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昏迷不醒,而谷宴则坐在床边在喻沅白的各个穴位上扎针。
柏雍见状神情微沉。
谷宴对柏雍说:“一进府就昏过去了,不过在昏过去前他还说不许惊动宫里。”
柏雍听着谷宴的话看着喻沅白没有说话。
他发现喻沅白的头发比上回又白了不少。
“如何?”柏雍问谷宴。
谷宴回道:“相较于从前确实棘手了几分,不过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他说完后便叹了口气,神色中有着无奈。
喻沅白内力浑厚,功夫极高,若放在江湖中那便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可惜他的这身功夫只是为了让他能活得像个正常人,让他的身体不至于孱弱到风一吹就倒。可若真运着内力和人打架,那完全就是在烧命。
烧个一次两次,以谷宴的医术还能稳住喻沅白体内的毒,可若是次数多了,就算是谷宴也是要无力回天的。
谷宴将最后一根针扎上,便起身走到一旁的铜盆旁洗手。
他一边擦手一边对柏雍说:“之前还只是一缕白发呢,就短短一夜都快花白了。”
“真的没有别的解毒的法子吗?”柏雍问谷宴。
谷宴摇摇头表示没有。他道:“其实,我也只知腐心出自幽冥宫,可就算找到幽冥宫也不见得会有解药。”
柏雍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住。
所以……就算找到幽冥宫,喻沅白也不见得能活对吗?
谷宴见柏雍神色很不好,便走到柏雍的身边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别胡思乱想。
他道:“其实,这孩子这几年疯了似的找幽冥宫也不是为了给自己找解药,他只是想找到杀了景亲王夫妇的凶手罢了。”
柏雍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他对谷宴说:“若王爷醒了,还劳烦先生能够知会柏某一声。”
“一定!”
柏雍走出喻沅白的卧房,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一颗心往下沉了又沉。
他抬脚想要离开,却发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份恩情……要他柏雍怎么还?又如何还得起?
“丞相大人。”玄紫走了过来。他对柏雍说:“绑架柏姑娘的那些歹徒的尸体已经通知京兆府去运了。届时,您可以去京兆府看看。”
“多谢提醒。”柏雍笑了笑。
“您客气了。”玄紫恭敬地送柏雍出府。
柏府,柏夕岚已经睡下。
但她睡得很不踏实,神情透着痛苦,鬓角有冷汗落下,显然是做噩梦了。
坐在床边的杨月茹轻轻拍打着柏夕岚的后背,安抚着她。
柏夕岚像是感受到杨月茹的安抚,神情逐渐平静。
杨月茹见她神情平静下来,便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
卧房外,边杭叶还席地坐在屋檐下。听到有人走出来,便回身看了看。
“小乖睡下了。”杨月茹如此道。
边杭叶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你也该回去歇着了,娘再看看你的伤口。”杨月茹说着就要牵着边杭叶的手送她回院子。
“娘,我没事,我想进去看看小乖。”边杭叶说着就要进卧房。
杨月茹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边杭叶转身看杨月茹:“娘,怎么了?”
杨月茹松开边杭叶的手朝她笑了笑然后说:“没事,你看一眼小乖后就赶紧回去歇着。”
“嗯。”边杭叶点了点头便进了卧房。
杨月茹转身就走,步履如飞。
丫鬟们连忙跟上,云儿甚至还提醒杨月茹:“夫人您慢些,当心摔着。”
杨月茹没有理会云儿,她看到周叔就将周叔叫来问他:“老爷可回来了?”
周叔回道:“老爷还未回来。”
“那我父亲还有兄长们呢?”杨月茹又问。
周叔回道:“老爷子还在,但四位将军已经回去了。”
杨月茹点点头然后很高兴地对周叔说:“周叔,就在方才乖宝叫我娘了。”
周叔愣了一下随后也很开心地说:“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那这下子夫人确实是高兴坏了。
“我去找爹——”杨月茹说完又跑去找老爷子了。
要不是她的那双眼睛还肿着,旁人都很难想象就这么一个高兴的人,先前哭成那样。
杨月茹跑去找杨老爷子然后拉着老爷子的手说:“爹啊……乖宝刚才叫女儿娘了。”
老爷子听后也挺高兴的:“乖宝终于叫你娘了啊?那得好好庆祝一下。”
随后,他又朝着杨月茹挤了挤眼睛神秘兮兮地说:“说来,先前乖宝也叫我外公了呢。”
“真哒?”杨月茹更高兴了,她说:“那是不是说乖宝终于接纳我们了?”
“那可不是。”老爷子摸了摸胡须笑呵呵道。
“等阿雍回来,我得和阿雍说一下。”杨月茹道。
第96章 喻沅白只活到了十八岁
“是得说一下。”老爷子点点头。
因为边杭叶的那声娘,杨月茹心头的阴霾总算消散了不少。
当柏雍回来的时候,她连忙跑去要和柏雍分享一下这开心的事,却见柏雍神色沉沉,连眼中都有着忧虑。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问柏雍:“可是发生了什么?”
柏雍便将喻沅白的身体状况告诉了杨月茹。
杨月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柏雍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杨月茹的肩膀:“劳烦夫人有空就去慎郡王府照顾一下沅白。”
柏雍抬脚朝院子走去,杨月茹跟在他的身后说:“我让人备热水,你沐浴一番后赶紧歇着。”
柏雍停下脚步牵起她的手让她和自己并肩而行,他问道:“小乖如何?”
杨月茹回道:“小乖已经睡下了,府医说并无大碍。”
“那乖宝呢?”柏雍又问。
杨月茹说:“乖宝这个时候应该还在陪着小乖,她宝贝小乖宝贝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说完后,杨月茹还无奈摇摇头。
“对了……”杨月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开心的事分享给柏雍:“乖宝叫我娘了。”
“是吗?”柏雍看起来比杨月茹还高兴,随后他又酸溜溜地说:“说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听乖宝叫我一声爹。”
他又畅想了一下一左一右两个女儿抱着自己胳膊撒娇同时喊爹的场面。
不行,整个人都快舒坦化了。
柏夕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其实也不能说是梦,应该说原主的一些记忆,一些她还不曾有的记忆。
她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喻沅白死在了十八岁,这就是一开始柏夕岚无论怎么翻找记忆都找不到和喻沅白相关记忆的原因。
十八岁啊……正是最好的年纪呢……
她也看到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红衣女人总是对原主说:“你要去和边杭叶抢,因为你不去抢的话将会一无所有。”
因为这个红衣女人的缘故,原主对边杭叶的恨日渐浓烈,也导致原主对边杭叶的陷害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到最后至死方休……
她也看到边杭叶身穿银甲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带着她的兵在满城百姓的欢呼中穿过长街去皇宫接受封赏。
而原主呢?已深陷泥泞一无所有。她被边杭叶勒令永远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可是她在边杭叶凯旋进城的时候她忍不住跟着人群悄悄进城,看着她意气风发,看着百姓为她欢呼。
那个时候,原主已经隐隐有了悔意,可是也只是有了悔意,她并未打算要忏悔。
人群中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出了人群。
柏夕岚看到了原主的手脚筋都被那人挑了,那人还将她丢进了乞丐堆里让她受尽凌辱。
最后,在乱葬岗上,那人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的脸上一刀一刀地划着,直到那张脸面目全非后才用刀割断了她的喉咙。
那个人自是裴韵。
原主弥留之际听到裴韵说:“你真可悲,其实你根本无需去和边杭叶争什么劳什子的柏府千金身份。你生来尊贵,只可惜你没有机会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等的尊贵。”
柏夕岚还听到裴韵说:“原本我不想杀你的,谁让你和他有过婚约呢?就算他已经死了,和他有过婚约的你也无法原谅!”
原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柏夕岚以为画面要到此结束了,可没想到她竟然还看到了原主死后的画面。
她看到一身红衣的边杭叶来到了乱葬岗默默看着原主的尸体许久后,将原主抱起带离了乱葬岗,为原主洗去满身的污秽,为她穿上好看的衣服将她带回了柏府。
柏夕岚看到柏雍和杨月茹看着原主的尸体久久不能言语,最后她听到柏雍说:“总归是咱们家的孩子,葬在……祖坟吧。”
画面又一转,那是一个晚上,下着瓢泼大雨。柏夕岚看到裴韵被边杭叶挑断了手脚筋倒在地上哀嚎着。
雨水不断地冲刷着她流出来的血。
柏夕岚看到边杭叶在裴韵身边蹲下看着她一字一句很认真道:“长姐承蒙裴姑娘照顾了。”
她听到裴韵嘶吼道:“你们不是不要她了吗?是你将她撵出京城的,是你觉得她挡了你的路的。”
边杭叶却说:“爹娘对她很失望,却也没打算要与她断绝关系,只希望她知错罢了。将她撵出京城还勒令她永远不得踏入京城半步,是为了让她知晓自己错了。她娇气得很,吃不得那些苦的,很快就会认错的。”
“而且……”边杭叶用剑柄挑起裴韵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算长姐罪无可恕,死有余辜,那也得是我来杀。你,还没资格。”
……
梦醒了,柏夕岚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满心疲惫。坐起身来,抱着被子怔怔发呆。
说真的,这次看到的画面,比她刚穿过来接受原主记忆的那次还要来得震撼。
红衣女子、裴韵、还有只活到十八岁的喻沅白……
说来……喻沅白今年就十八了呢……
柏夕岚叹了口气揉了把脸,却疼得龇牙咧嘴。
她放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往外走。
院子里采菊正在和一个小丫鬟说着话,那小丫鬟看着面生应当是新来的。
采菊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卧房门口的柏夕岚,立刻惊喜地说:“小姐,您起来了。”
随后她又对那小丫鬟说:“还不见过小姐。”
小丫鬟连忙行礼道:“见过小姐。”
“她是?”柏夕岚疑惑。
采菊回道:“她叫悠然,以后就是咱院中的人了。悠然会功夫,是夫人特意寻来贴身保护您的。”
悠然啊?柏夕岚眨了眨眼睛,目光在悠然和采菊之间扫来扫去。
那她这个院子是不是可以叫南山了?
“您怎么赤着脚?”采菊连忙进屋去拿鞋。
柏夕岚笑了笑问悠然:“你多大了?”看起来好像比采菊还小的样子。
悠然走过来脆生生道:“悠然十三岁了。”
十、十三岁了啊?柏夕岚心情复杂。
这真的还是个孩子呢……
“请小姐放心,悠然定会护好小姐的。”悠然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向柏夕岚保证道。
柏夕岚见悠然那认真的小模样直觉得可爱,便伸手摸了摸悠然的头顶说:“嗯,那谢谢悠然哦——”
边杭叶是第一个得知柏夕岚醒来的,她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俩……丫鬟。
对于这俩丫鬟边杭叶其实是拒绝的,因为她实在是用不惯啊,她觉得自己有手有脚的,根本就无需别人伺候。
第97章 以后你就是姐姐了
可杨月茹却觉得,边杭叶好歹也是相府千金,身边没个丫鬟跟着像什么话?
其实杨月茹原本也想给边杭叶配个会功夫的丫鬟,但边杭叶直接和她说:“您觉得到时候是丫鬟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丫鬟?”
杨月茹一听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是以就打消了给边杭叶配会功夫的丫鬟的念头。
柏夕岚一见边杭叶,想起梦里看到的那个看似冷心冷肺实则温柔的女将军,心中莫名一酸跑过去就将边杭叶抱住,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轻轻地蹭着。
边杭叶因为柏夕岚的举动而怔了一下,随后双颊有了不正常的红晕。
她拍了拍柏夕岚的后背温声问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柏夕岚摇摇头闷闷地说:“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想要抱着你。”
边杭叶双颊的红晕更红了,她干巴巴地说:“哦,那你抱着吧,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柏夕岚倒是没抱多久,很快就放开了边杭叶。
她牵着边杭叶的手坐下然后问边杭叶:“你的伤没事了吗?”
边杭叶眨了眨眼睛果断地选择回避这个问题,她伸手摸了摸柏夕岚脖子上的伤问她:“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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