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长被请来了,没有像上次那样为倾言施法续命。
看着已经将树枝烧没了,树干漆黑的桂花树,莫道长摇了摇头。
三棱这会跟着来了,他在清风观根本就没法静下心来,每一日想的最多的就是李倾言。
他这会正跪倒在莫道长的身前,“道长,用我的寿命,我的命理属水,可以养树的,只要能让她好好活着,多少年的寿命我都愿意的。”
莫道长将他拉起,“这续命的法子只能用一次,之后就不能用了,这树已经逆天而活了一回,不能再逆天活第二回 了。”
三棱想挣扎着不起身,可莫道长一拉他便起来了。
“道长,既然续命无用,可还有别的法子?无论付出什么我皆愿意?只求她平安一生。”
严睿看了眼躺在床上气息浅浅的倾言,转头对着莫道长问道。
“这树现在还未曾彻底死亡,三百年的桂树自有一股灵性,这桂树里面有树心取出来给她服下,可再活半年。”莫道长长叹一口气道。
“半年?!”严睿这一刻好想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没有,莫道长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树的树心没了,可还会活着吗?”严睿眼眶通红询问道。
“自是不会,树心没了树也就彻底亡了,只是现在你不取树心,这树也挺不过几日了,正如李居士的生命。”
“没别的办法了吗?”
“再无他法。”
“严睿明白了,还请,……还请莫道长帮忙取这树心。”
这折桂院被烧得很彻底,现在是严睿叫人搬了张床,将床上铺了软绸缎被子,撑了好几层帐幔,又叫人弄了木板将四周的风给挡住,才将倾言放在床上的。
他想着就算这折桂院烧了,她待在这儿也是能感觉的到的,能感觉到和她性命相连的那棵桂花树,能够快些醒过来。
莫道长叫人找了斧子,在树干上几经寻找,摸定一点之后,一斧子劈了上去,依照莫道长的力量,这一斧子将这三百年的桂树劈成了两半,从里面拿出了晶莹剔透的树心。
椭圆形,不过是半个汤圆大小,散发出桂木的清香。
“三百年前说是树死人亡,今日人与树皆只余下一丝生命,便再用你这树心让待在你身上三百年的人再多活些时日罢。”莫道长伸手在还立在地上的半边桂花木上摸了摸。
那剩下的桂花树干,在莫道长将手拿开的时候,竟然慢慢的变成碎木屑飘落在地上。
严睿一边看着倾言一边注视着这桂花树,知道这棵树不会再有了,就算重新种也不是原来那棵了。
服下这树心也不过就是让倾言多活半年,他接过莫道长递来的树心,小心的用手垫起倾言的头,这样方便她咽下。
这半年他该到哪里去寻找可以续命的方法了,严睿将树心喂到她的口中,端了水,让她再饮一些水。
严睿放下碗,看着她咽下去后,静静地等她醒来。
“严居士,李居士还要等些时间才会醒来,在此处不利于她恢复。”莫道长见他动也不动的盯着李倾言便出言提醒着。
严睿也反应过来了,他不可能一直让倾言在这里躺着。
他刚才也确实以为倾言马上就会醒来的,现在得了提醒,自是抱着倾言往别的房间去。
莫道长再次在事情做完后飘然离开了,三棱也随着离开了,他要去找续命的法子,若莫道长这里没有,他便去别的地方。
再守着倾言的时候,又想起了今日这火,还真是会烧,专烧他的院子,对了回来的时候,有人和他说了是有人放的火,他差点要忘记了。
到底是谁放的火,他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第82章 归来
经过几天的修养,李倾言才转醒过来。
这几天躺在床上身体依旧有些发烫,现在一醒来,就觉得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眼睛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一般,看东西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她看到严睿坐在床边,见她醒来了,高兴的和小孩子一般。
手忙脚乱的端了水来喂她,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出来,他原本紧紧皱起眉头在自己醒来的时候会一下舒展开来,一直紧抿着的唇角也会松下来,头发和衣衫肯定是有些凌乱的。
这些她都能想象得到。
她饮了严睿端来的温热的水,感觉好一些了,想要抬手揉一揉眼睛,却发现一点劲都使不上来。
“别动,我来帮你。”严睿这几天没说话,这一开口嗓音有些沙哑和微颤。
手指沾了些水轻轻拂过她的眉间,停在她眼睛处,轻微的揉了揉。
倾言感受着眉眼处的湿润,微闭着眼睛,明明只是是很平常的接触,她却感觉有种很朦胧的感觉,手指尖都有些勾起来了。
感觉到眼睛没那样干涩了,再睁开眼,瞧着严睿的脸庞,比刚才清晰多了。
严睿看着刚刚醒来的她,实在不忍心将结果告诉她,伸手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她病态的脸颊。
两个人都未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好似时间都静止了,其实就这样看着对方也挺好的,两人心中都是这样想的。
最后还是菀清进来将这沉默给打破的,她进来是送熬好的粥给夫人喝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我听到的,在莫道长砍桂树的时候,在莫道长说我只能活半年的时候,在你喂我服下树心的时候,这些我都知道的。”
李倾言见他端着粥,又仔细的将舀在勺子里面的吹了吹,就是不肯提那天的事情,索性她便开了口。
她虽是无法醒来,却将身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严睿拿着精细瓷制勺子的手顿时停滞了下,“我会让你与我一同到老的。”
“别管什么半年不半年的,来,先喝粥。”
她笑了笑,知道他的想法,可这世上哪会还有让她活得更久的法子,这莫道长就是她认识的法力最深的老神仙了,三百年来面貌不变。
严睿这两天都是守在倾言的身边,是差遣了人去查那人放火的人。
两天了,还未有结果,他曾有怀疑过严霖,毕竟上回他派人烧楠香斋的事还距离不久。
可是父亲去世后,见他的样子又像真的是悔恨了。
现在的严霖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不过老天爷似乎并不让他往京城去。
一家茶肆内,严霖将马交给了这店子的打杂的,让他好好备些草料喂马。
这三天的快马加鞭,人和马都是累极了,可他心里想要杀张庭他们的心更加坚定了。
进了茶肆,落了座,叫了吃食和茶水,便坐在桌边等待。
这茶肆建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人流量大,现在里面倒有不少人。
不少结伴的,三三两两的坐一桌。
“哎,听说,那个吏部的周侍郎前些日子被皇上下旨给砍了。”
在有严霖身后的那桌做了三个青年书生,其中穿着蓝色长袍的书生对着其余两人说道。
“吏部的侍郎可是大官了,怎么说斩就斩了?”
面带疑惑的是个有些许白发的青年,典型读书少读白了头。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那周侍郎买卖官职,听说他自己的官职就是当年出钱买来的,然后一步步买官讨好权贵和上司才走到吏部侍郎这一步。”三人中的显得年轻些圆脸书生道出了缘由。
严霖听得清楚明白,心里直道这些个做官的都没一个是好的。
后面三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上回不是杭州钱塘一线糟了洪水吗,朝廷就是派的他去赈灾,赈灾赈的怎么样就不多说了,倒是教他在杭州将户部的蒋侍郎给扳倒了。”圆脸书生继续说着。
这些话落在严霖耳中,霎时间就明白了他们说的人是谁了。
钱塘赈灾的钦差不是周溪吗?!
周溪他被斩了?!
严霖从他的木凳上站起,转过身一步走近他们的桌边,问道“打扰各位,不知道各位说的人是否叫周溪,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叫张庭的人。”
“对呀,就是他,那个张庭我也有所耳闻,出卖了他主子后还想着有活路,被检察院的人一道给斩了,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蓝袍书生说道。
“这位兄台,看你风尘仆仆的,不会是张庭和周溪的亲戚吧,这会儿赶来为他们收尸的?”白发的青年言语间透露出对张庭他们的厌恶。
“多谢告知。”
“他们是我的仇人,害我父亲过世,也害我是非不分的仇人。”严霖得了答案,木讷的回答着。
他们都死了,自己又该去找谁报仇,“怎么没叫我手刃仇人!”
“兄台节哀啊,这人在做天在看,像周溪他们这样的朝中蛀虫就该是个这样的下场,你也别执着于手刃仇人的事情。”圆脸的书生劝道。
他们得知严霖是周溪他们的仇人,也对他面色好些了。
一下失去了目标,严霖只觉得头有些晕,听着这些人的声音也觉得离自己有些远。
父亲,我终觉是要负了自己在你坟前的心中话语。
严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店内小二手上接过马缰,又怎么上了马,怎么回到的淳安县。
整个人浑身的污渍,原本白皙的面庞变得消瘦微黄,跪倒在严老爷子的坟前。
风起,吹动他干燥的头发和破损的衣角。
在他身后是得知他回来的下人,之前将马给他的人就是这个人,一直守在他的身后。
不知道跪了多久,严霖站起身来,楠香斋他还未曾还给严睿,他要回去做这事。
“回去吧。”
这话不知道是在对那个守在他身后的人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梳洗妥当,吃了些东西后,就叫人将现在楠香斋的账本都整理好,拿出店契和房契,他今日要全都还给严睿。
严府内……
严睿已经查出那天放火的是蒋家的人,是蒋禹城动的手!
他正要带着人去临安县,刚叫人将门打开,就看到严霖站在门口。
“你来做什么?”严睿现在满腔怒火,对着他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严霖看着他带着这么多人准备出门,关心的问道“大哥,你这是要去?”
“我去蒋家找蒋禹城,这回你又是来拦着的吗,他可是你未来的小舅子。”严睿冷眼看着他讽刺着。
“蒋禹城又做了什么?我今日来不是阻止你的,是为了将南边的生意都交还给你。”严霖问了一句,马上转口说着今日的来意。
他知道严睿是不喜欢自己再问的。
第83章 得知
严睿瞧见他身后的那些人抬着两个箱子,还有他自己手上的一个小木盒。
结合他刚才说的话,严睿便猜出来他们拿着的是什么了。
“父亲既然将南边的生意都给了你,不需要再拿过来。”严睿说完就带着人从他的身边走过,他急着去临安县。
府外已经是让人备了马匹,一行十几个人上了马,绝尘而去。
严霖望着他们离去的声影,有些疑惑的进了严府。
既然来了,就算严睿不收这楠香斋的账本之类的,他也不能就这样再抬回去。
还有便是去见一见母亲,就算母亲不想再看到他,他也该是去请安问好的。
严霖带着人进去时,这会没有人拦着他了。
他得现将东西送到严睿住的折桂院,就算严睿不在,大嫂也该是在的。
待到他走到折桂院路口的转角处时候,看到折桂院内一片的焦黑,里面有着下人在打扫着。
再一看和折桂院连着的自己的院子也是大半的焦黑。
这是起了火?!
“这院子怎么被烧了?”严霖随手拉住一个下人问道。
那个下人见是严霖,犹豫了片刻,在严霖的目光变了后才回答道“这是被人放的火,就在老爷出殡的那天。”
“什么人放的火?”严霖紧接着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联想到蒋禹城身上了。
“大少爷已经查明是蒋家的人动的手,刚刚就是带着人去蒋家去了。”
严霖得到了回答,将他给放开,蒋禹城为什么要叫人来烧严睿的院子?
“哎,等下。”严霖又将刚走了没几步的那个下人给叫住了。
那人转过身等着严霖的问话。
“那现在我大哥他住的地方在哪处?”严霖问道。
“大少爷现在搬到了三少爷旁边的曲湘院。”
得了回答,严霖带着人调转了方向朝着曲湘院去,要到曲湘院必定会经过书轩院。
他有猜到会和严渠相遇的,只是没曾想过程会这样的难看。
他带着人正从书轩院的路口走过,一盘冰冷的水就这样从院内泼了出来,正淋在他的身上。
他一转头就看到严渠双手拿着木盆站在那处,面容愤恨的看着自己。
“少爷。”严霖身边的人小声喊道。
“拿水泼我,渠弟,知道我要过来,你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吧。”严霖缓步朝着严渠走过去。
严渠将手上的木盆子往一边的地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将父亲气死,你会和蒋家的人搅和在一块,将大哥的院子给烧了。”严渠对着他嘶吼道。
他早就想要骂他打他了,可是之前在父亲的灵前他不好动手。
现在严霖竟然还会来严府,他自然要将自己的想法付出行动,父亲死了,再也无人关心他的学业,再也没人会对他耳提面命,再也没有那个威严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害的父亲病发身亡确实是我不对,任你打骂我绝不还手,可是大哥的院子被烧了我确实不知情。”严霖言辞恳切的望着生气的严渠。
当年他不喜欢与严睿待在一块玩,倒是自从严渠会说话后就爱带着他到热闹的地方玩耍。
说起来严渠与他的关系都要比严睿好些。
现在成了这般模样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38/64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