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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也在系里出了名，整个历史系的同学都知道了二班有个狠人，学历史的同时，还跑去设计院旁听，冬九夏伏，暑往寒来，始终坚持。
一转眼，乔穗即将大学毕业。
这几年，秦渊依旧香江南洋海城京城四处飞，生意越做越大。
虽然聚少离多，但每次分别再相见，感情都会更浓几分。
去年，常爱民从高一带到高三的学生高考之后，就辞去了教师的工作。
县城里第一批吃螃蟹的生意人，在县城里开起了门面，做起了小生意，不到半年，商铺就开满了半条街。
乔建设和常爱民夫妻在里面看到了商机，再加上知道女儿将来有做服装设计师的打算，便开始尝试做起了服装生意。
她们不懂什么是复兴中华服饰，但她们知道任何行业，都是从微时慢慢发展起来的。
有父母在前头淌淌路，知道深浅了，以后孩子再走的时候，总是比摸着石头过河更容易些。
怕第一次做生意没经验，万一赔的血本无归就不好了。
夫妻两个一合计，觉得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商量之后决定，常爱民辞职，乔建设继续上班，他主动从校长卸任，转去更清闲的后勤工作，这样星期日的时候还能给常爱民帮帮忙。
这样，就算服装生意赔钱了，还有乔建设的一份工资当退路。
好在，服装生意做的很是顺利。
改革开放百废待兴，小县城的服装市场几乎是空白的，常爱民和乔建设卖的货又都是乔穗专门在海城挑的款，时尚洋气，走的又是薄利多销的路子，所以几乎每次到货，都是很快卖空。
一年的时间，乔家的店铺从一间门面的小店，扩充到了三间。
乔穗毕业，将来势必要留在更繁华，发展前景更好的海城，于是夫妻两个又一合计，决定将店面开到海城去。
夫妻两个把自己的想法在电话里跟乔穗说了，乔穗举双手双脚赞成。
海城作为华夏的第二大都市，八十年代中期正处于飞速发展的时代，虽说不是满地黄金，但乘着时代的东风，总能起飞一把。
不管怎么说，都比丘平县这个群山环绕的小山村有发展前景。
拍完毕业照，拿到学位证书，乔穗的大学生活暂时告一段落。
她坐上返回丘平县的列车，和这个养育自己几十年的故乡，做最后的告别。
第125章 眼熟的孕妇
乔建设和常爱民要转让丘平县城里日进斗金的服装店，消息刚一放出来，就有许多有心人蜂拥而至，家里的门槛就快被踩断了。
乔家的服装店在有多红火，整个丘平县里的人都有目共睹，所以想接手的人也有许多。
不少人都拖亲戚朋友上门说合，给出的价格比乔家人的心理底价高了不少。
不过乔建设和常爱民夫妻两个思前想后，最后将转让给了与他隔了一门的堂兄弟。
虽然价格低一些，但是能拉亲人一把，心里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双方都是厚道人，乔建设给的价格公道，但是他的堂兄弟不愿意占他的便宜，打听了外面的报价，最后在乔建设给的价格上面，多给了两成。
商定好后，双方在见证人的见证下，一同在一式两份的转让合同上，按了手印，签上了名字。
签完合同，转让店铺的事就生效了，两家人心里的大石头都算是落了地。
一前一后从见证人家走出来，乔建设笑呵呵的说道：“过段时间等我们在海城的店开了，欢迎你们去参观。”
“放心吧，这种沾喜气的事，我们一定去。”堂兄弟媳妇笑容满面笑道。
她和常爱民手挽着手，感慨道：“说起来，我这一辈子才是白活，这都四十岁了，还没出过丘平县呢。”
“四十岁还年轻着呢，说什么白活这丧气话。”常爱民拍了拍堂兄弟媳妇的手：“等你们赚了钱，哪里不能去。”
“也是，现在改革开放了，买卖自由了，也不兴介绍信了，手里有钱想去哪里去哪里。”她由衷的感谢道：“爱民，真得谢谢你和建设，那么多人捧着钱想接你们家的服装店，你们没转，把这么好的生意留给了我们，不然靠我那家子的死工资，这辈子也别想赚大钱。”
“谢什么，人情都是一来一往的，以前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乔建设自幼丧父，老太太一个人把他拉扯大，还没等享福就早早的去了。
小两口连个正经的长辈都没有，生了孩子不知道照顾，全是这个隔了一门的堂兄弟媳妇搭了把手，不然她的月子都做不好。
月子里的恩情，常爱民一辈子记在心里。
“这么多年，难为你记得。”堂兄弟媳妇说道：“你家的房子，我给你留意着买家呢，有信了我告诉你。”
“好嘞。”
接下来的几天，乔家一家人分工合作，常爱民手把手的教堂兄弟媳妇怎么把生意干下来，乔穗和乔建设父女两个则是把房子里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了，该送人的送人，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之后便是游山玩水，等待房子的买家。
乔穗带了照相机，和父母一起四处逛逛，在这个她从小长大的这个县城里，拍了许许多多的照片，留影纪念。
城外的孤山道观很灵验，房子找到买主之后，乔穗待在丘平县的最后一天，一家人骑着自行车一块去了城外的鼓山道观。
夏日的清晨十分凉爽，天还没亮的时候，趁着夜色上山，登到山顶，太阳出来，刚好欣赏日出东方的瑰丽景象。
太阳出来之后，景色欣赏完，温度也开始上升，乔穗一家人便开始下山了。
孤山上的道观很有名，这几年人们的生活好了，闲情逸致也多了。
假期里来爬孤山的人很多，人一多，山下的村庄渐渐聚集成了集市，附近的村民自发的开始做起了各种小生意，多是各种饭食，饮料，冰棍的小摊。
从山上下来，肚子也饿了，一家人随便找了家早点摊位，要了几张切好的葱油饼，就着一碗香辣的胡辣汤，把肚子填的饱饱的。
吃完了饭，乔穗挽着妈妈在集市上闲逛，权当是消食了。
小小的集市最多也就几十米，两步路就逛完了，没什么意思，一家人便折返去寄存自行车的地方。
突然，乔穗的目光一凝。
前面卖油条的孕妇看着好眼熟。
她仔细辨认，顿时有些愣神：“怎，怎么是她？”
常爱民见乔穗走着走着不动了，扯了扯她的胳膊，问：“穗穗，你看什么？”
乔穗回过神来，疑心自己看错了，便对常爱民说：“妈，你看看前面那个卖油条的孕妇，好像是梁蓉？”
乔穗也不确定。
乔穗印象中的梁蓉被陈招娣惯得娇娇气气，明明是个乡下姑娘，却十指不沾阳春水，涂雪花膏，穿小皮鞋，穿着打扮比城里姑娘都气派。
而前面的那个孕妇，大腹便便看着快要生了还坐在案板前干活，机械的扯着油条放进油锅里去炸，沾了一手的油。
身上穿的是一件满是油污都脏的漆黑的围裙，皮肤暗黄，两侧脸颊上各有一团高原红，头发乱糟糟，看起来像是快三十多岁了。
而今年，梁蓉满打满算才二十岁。
“妈，我是不是认错了？”
常爱民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语气冷淡：“你没认错，是她。”
“她结婚了？”
乔穗只知道她才自己大三那一年从工读学校出来了，随后被海城那边遣送回了丘平县，之后怎样就没关注过。
常爱民不想这些事脏了乔穗的耳朵，也没主动跟她说起过。
“结了，都生了一个孩子了。”
乔穗一惊，她还以为这是她第一次怀孕，没想到都已经生了一个了。
梁蓉从海城回丘平县也才两年，岂不是前一个刚出生，紧接着就又怀了第二个？
常爱民点了点头：“前头那个还不到一岁，这个又快生了。”
乔穗「啧」了一声：“这么生，身体遭得住的吗？”
“你看她那蜡黄的脸就知道了。怀孕生子本就伤身体，没修养好就生第二胎，伤上加伤。你以后别跟她学。”常爱民告诫道。
乔穗给她吃了一个定心丸：“我以后就生一个孩子。”
“你心里有数就好。”常爱民说道：“梁蓉也是自己作孽，这门婚事是她抢的她堂伯家的女婿，为了能嫁过去，没结婚就怀了孩子，怨不得婆家轻看她，逼着她接着怀孕生儿子。”
乔穗瞠目结舌：“这婚事也值得抢？她图什么？大热天蹲在油锅前面炸油条吗？”
第126章 外面的屎，没吃过都是香的
“那谁知道，可能是抢来的东西总才是最好的吧。”常爱民挽着乔穗的胳膊往外走：“好了，不说她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太阳升高就开始晒了。”
乔穗对梁蓉的经历好奇心有限，应了一声「好」，顺从的被常爱民挽着往外走。
一家人转身往寄存自行车的窝棚走去。
她没发现，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梁蓉心不在焉，夹着炸好的油条往案板上放的时候，手一滑，筷子和油条同时掉在了地上。
她的失误，惹来旁边一个中年妇女一记凶神恶煞的眼神。
“好好干活，别装样，掉了还怎么卖钱。”
梁蓉理亏，抿着唇，没应声。
她大着肚子没法弯腰捡东西，暗暗的用脚踢了一下正在烧火的丈夫。
她的丈夫长得眉清目秀，在农村人里算是很英俊的了。
不过没什么眼力劲。
梁蓉刚开始踢他两下没反应，踢了第三下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帮忙捡一下，结果男人却看不懂她的意思，反而不高兴的问：“你踢我干嘛？”
他伸着脖子，眼睛睁大，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蠢样子。
梁蓉的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厌烦。
她婆婆不满的瞪了梁蓉一眼：“筷子掉了自己不能捡？你没手啊？踢你当家的干啥。”
“我肚子大，弯不下腰。”梁蓉委屈的回了句嘴：“让他帮忙捡一下怎么了？他这么大男人，弯下腰又累不着。”
“弯不下腰就弯不下，你好好说话，摆什么脸色。”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筷子我拾起来了。”梁蓉丈夫赶紧把引起争吵的筷子油条拾起来，用和稀泥的方式劝架。
把筷子塞到梁蓉手里，梁蓉丈夫拍了拍油条上的灰，在上面咬了一口。
梁蓉看着他粗鲁的吃相，脸色难看了。
“能不能讲点卫生？掉地上沾的都是灰，脏死了还往嘴里塞。”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蠢死了……
梁蓉把手里的脏筷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彻底没了干活的心思。
她婆婆却是被她摔筷子的举动惹怒了，拿着手里的筷子，狠狠的往梁蓉的手背上抽打过去，「啪」的一声脆响过后，梁蓉的手背瞬间红肿起来，浮现出一条红印子。
“你冲我扔什么筷子？这里没有你耍脾气的地方，别偷懒，赶紧给我干活。”她恶声恶气的命令。
梁蓉心中情绪翻涌，突然放下手里的面团，站起身的同时解下了身上的围裙。
“喂，你干什么去？早上偷懒不干活，中午就得挨晒，梁蓉你给我回来！”
梁蓉一言不发，扶着腰，挺着大肚子头也不回的汇入了人群里。
寄存车子的窝棚前，乔穗刚把自行车从窝棚里面牵出来，身后突然响起梁蓉的声音。
“乔穗。”
乔穗和父母一同回头望去。
梁蓉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只手托着肚子，另一只手扶着腰。
她看起来快生了，仅仅是走了这短短的几十米路，就累得嘴里直喘粗气。
“有事？”乔穗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
话到了嘴边，梁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沉默了下来，望向乔穗的目光复杂极了。
梁蓉不说话，乔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牵着车子跟在父母的身后往外走。
梁蓉在身后追了她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着回去被恶婆婆加倍辱骂的风险，鬼使神差的扔下摊位的油条生意，追过来找她。
大概是后悔吧。
后悔当年和妈妈陈招娣一起那样刻薄的对待她。
当小姑子的时候，总是用挑剔的和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待嫂子，这不满意那不满意。
直到嫁到别人家，也当了别人的嫂子，才明白什么叫嫂子难当，才知道儿媳不是闺女，不管怎么做，不管付出多少，永远都不会让婆家感到满意。
也是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得到了就不珍惜，没得到的，就算外面的是屎，只要没吃过都是香的。
她哥哥是这样，她丈夫也是这样。
梁蓉真是后悔。
如果当年他们一家对她好一点，如果哥哥没有见异思迁在大学里和唐文君不清不楚，如果哥哥没有去香江，他们一家人是不是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结局？
哪怕过得清贫一下，起码人是团聚的。
可是人生难买后悔药，妈妈死了不会复活，哥哥坐牢无期徒刑还有18年，她带着孩子围着油锅打转困苦的人生一眼看到头……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泪水漫上了眼眶，睫毛微微一颤，滚烫的泪珠就顺着眼角从脸颊上滑落。
梁蓉突然大声喊道：“乔穗。”
“以前……对不起。”
乔穗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值得被原谅。
而且梁蓉是真的知道错了吗？
不是的……
她只是因为生活过得不如意，才后悔以前的所作所为罢了。
如果今生今世，梁宪又做了首富，那作为首富妹妹的梁蓉，享受锦衣玉食之余，会不会觉得自己以前自己做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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