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一拍脑袋道:“哎呀,我都把这事抛之脑后了,我明天就给他们送去。”
良笙道:“我就奇怪,你怎么一直没跟我提这件事,猜就是你忘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似锦就独自去村里给里正和族长送钱。
里正夫人热情地把她迎进了家。
里正在屋里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扬声问:“老婆子,谁来了?”
里正夫人应道:“是阿笙娘子来了。”
里正一叠声地招呼似锦进屋来。
虽然现在还没到寒冬腊月,可这山风刮在脸上也是叫人够受的。
梅香在自己闺房里躲着,不敢出来见似锦。
似锦笑盈盈地进了屋,见族长也在屋里,笑着道:“族长伯伯也在,那我可以少跑一点路了。”
两位老人异口同声地问:“找我们有事?”
似锦从身上掏出钱来,付给两老:“这是这个月您二老教书的钱,送晚了,对不住了。”
两个老人齐齐摆手:“早些晚些有个啥!”
族长神色有些落寞,叹了口气道:“把这月钱一拿,就再也不用去授课了。”
似锦诧异的问:“此话怎讲?”
两位老人全都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不是你说的只用授半年的课吗?已经到了半年。”
似锦默了默,她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不知不觉半年就过完了。
思考了片刻,道:“这书还是要继续教下去。”
里正摆了摆手:“算了,不教了,你家下人也没几个认真学的,你又何苦花那冤枉钱。”
似锦不在乎这点教书的钱,道:“村里不是还有不少孩子跑去听课吗?为了他们您二老也得继续教下去呀。”
那些孩子们当中哪怕只有一个有心想学的,她也要把学堂办下去。
族长顺了顺胡须道:“那就单独给孩子们教课吧。”
这可是造福全村人的好事,里正马上点头表示赞同:“我把我们家的老屋修葺一下当学堂,在食堂里授课实在不成体统。”
似锦忙道:“不用了,我手里不是有以前吴氏进我家偷窃,夏家赔我的三十两银子吗,我再添几十两银,正儿八经盖三间砖瓦房的学堂吧。
回头我就把钱送来,您二老一块签收,一块帮忙照看着把学堂盖起来吧。”
族长和里正怕银钱经他们的手,有那善以小人之心揣君子之腹的乡亲会背地里说他们贪污,忙道:“你自己监督盖房子吧。”
似锦笑着道:“我们家马上就要搬到县城去了,没时间照看着盖房子,只能辛苦二老。”
似锦夫妻两个在县城买地基盖房子,没跟任何人提起,所以村里没有人知道。
两位老人都一脸惊讶:“你们家已经在县城买了房子?”
似锦为人低调,虽然在县城盖房子、打家具已经花了不少银子,比买一幢二进的二手宅子还要贵,但她不想炫富。
笑着道:“没敢在县城买房子,实在太贵了,买不起,是在一条偏僻的小巷末尾买了块地基盖的房,要便宜一点。”
当族长听说他们家光买地基就花了五百两银子,暗暗咂舌。
虽然知道她家靠种田发了大财,但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
里正却若有所思,总觉得似锦夫妻两个这么急着搬走跟自家小闺女有关系,脸上臊得慌。
族长舍不得似锦两口子搬走,这两孩子多好啊,逢年过节就给他送礼物,给他家的种子也比给村民的多。
以后搬走了,他两口子未必还会像现在这么照应他。
族长情绪低落道:“在村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走,你们在县城又不认识谁~”
似锦笑了笑:“以后有空我夫妻两个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族长叹了口气:“等搬过去了,别忘了请我们去认个家门。”
似锦笑着应好。
里正送她出门,小声道:“阿笙娘子,我已经给我们家梅香定了亲,你们真没必要搬走~”
虽然他夫妻两个搬到县城有梅香的原因,但并不是主因。
似锦笑着道:“不关梅香妹子的事,是我们夫妻两个觉得县城有更好的发展,大叔别乱起疑。”
里正点了点头。
似锦笑着问:“梅香可还钟意那门亲事?”
里正兴致这才高了点:“咋不钟意,男方可是秀才,家境也不错。”
似锦连忙恭喜了几声,又道:“梅香出嫁大叔一定要通知我和阿笙,即便我们人赶不到,这礼一定要到的。”
里正笑着应好。
似锦还没走到自己家门口,青菱就一脸焦色的迎了上来:“东家娘子,不好了,县衙收租子的官吏来了!”
似锦波澜不惊道:“来就来了呗。”
秋收已经过了,县衙派人来收租子很正常。
青菱急得跺脚:“他们整个山头全都要收租。”
似锦面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整个山头三四百亩的地,他们全收?”
青菱点头嗯了一声:“要不要找里正和族长帮忙啊,还是去学堂把东家找回来?”
似锦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到了家里,看见两个小吏堂而皇之的坐在她家堂屋里。
似锦浅笑着问:“两位官爷是来收租的?”
那两个小吏十分傲慢的反问:“不然呢?”
似锦依旧陪着笑:“不知怎么收法?”
一个小吏问:“这整个山头都是你家的吧?”
“是。”
“大概有五百亩吧。”
“没有那么多,只有三四百亩的样子。”
那个小吏眼睛一瞪:“爷说是五百亩那就是五百亩!”
似锦诧异的问:“就算是五百亩,难道没有种庄稼的荒地也要收?”
一个小吏模样更加凶狠:“怎么?你想不交赋税?”
似锦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不敢不敢,我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别人家的荒地可以不用交税,我家的荒地就要交税。”
另一个小吏蛮不讲理道:“别人是别人,你家是你家!”
“这样子啊。”似锦为难道,“现在我手上没这么多银子,麻烦两位官爷明天再跑一趟,明天我就筹到银子了。”
一个小吏怀疑的上下打量她:“你没有银子?这村里谁人不知,你们家靠着卖外番的农作物都赚翻了,你跟我说你没有银子!”
似锦好言好语道:“虽然挣了一点钱,但是又花了,二位官爷明天再辛苦跑一趟好吗,这点辛苦费你们先拿着。”
说罢,每人塞了个红包。
两个小吏摸了摸红包,估计里面有百来文铜子,这才站了起来。
临走时指着似锦的鼻子道:“明天我们来,如果你没准备好银子,我们要你好看!”
似锦笑脸以对:“明天绝对准备好,两位官爷敬请放心,明天不仅交赋税,而且还给两位官爷准备酒钱。”
待两个小吏一走,似锦就立刻带着青菱驾着骡子车去了县城。
邓掌柜还以为她又有新食材送来,笑着迎了出来:“这次又是啥好食材?”
似锦讪笑道:“这次是有事相求。”
邓掌柜把她主仆往自己的议事房里让:“说吧,什么事?”
似锦三言两语把刚才县衙两个小吏来收租子的情形说给了他听。
微蹙着秀眉道:“我寻思着,别人家的荒地或者山林都不用收赋税,怎么我们家的荒地就要收赋税了。
我想麻烦邓掌柜去问问县太爷,是不是改了规矩?
如果改了规矩,荒地也要交税,那我就如实交纳。”
邓掌柜听完脸都黑了:“那两个小吏明显就是针对你!
我这就带着你去衙门找县令兴师问罪,问那两个小吏敢这样对你,是不是他指使的?”
似锦踌躇道:“这样不太好吧,会让县令大人面子上挂不住的~”
“管他面子上挂不挂得住,反正我生气了!”说罢就走。
似锦只得和他来到了县衙。
县令听完邓掌柜和似锦的来意,当即表示,那两个小吏那么做不是他指使的,和他毫无关系。
他可以不在乎似锦,可是怕得罪古家。
县令为自证清白,道:“不信看本官亲自审问他们,你们就知道本官没有说一个字的假话。”
县令到了公堂,在公堂一侧安排了座位请似锦和邓掌柜坐下,这才命衙役立刻把似锦所说的那两个小吏带上堂来。
两个小吏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似锦和邓掌柜,顿时吓得腿软,知道事情不妙,慌忙跪下。
县令一拍惊堂木,沉声问道:“老实招供,是何人指使你们去夏家乱收赋税的?”
小吏挨家挨户去收赋税,一般来说是不会乱收的。
因为赋税本来就重,再乱收,会惹起民怨,对他的官声有影响。
在古代考核一个官员,官声也在考核之内,所以那两个小吏除非是得了别人的好处,不然不会针对似锦,因此县令才会那么质问他们。
两个小吏吓傻了眼。
当初夏老三给银子让他们刁难似锦时,跟他说,夏家夫妻两个只有钱,没有靠山。
只要他们去为难似锦夫妻,他们必得给他们每人一个大红包,不然就等着连荒地也要征税。
没想到人家不仅有靠山,靠山还很大,找来了古大员家的邓掌柜,看来自己今天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个小吏急忙争先恐后的把夏老三给供了出来。
县令立刻发了签,去把夏老三给带来。
不一会儿,夏老三就被带来了,那两个小吏已经各吃了一顿板子,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死不活。
夏老三又不傻,一看眼前的情景什么都明白了,吓得一颗心突突乱跳。
他今年没有考中秀才,没有功名在身,见了县令不仅要下跪,而且有小错也要受罚。
夏老三扑通一声跪在公堂之上,脸却臊得发热。
他得跪在公堂之上,而似锦却稳坐在一边看他笑话。
县令一拍惊堂木,审问夏老三:“可是你指使胡三和吴四故意向夏良笙乱征赋税的?”
尽管夏老三都快吓尿了,可硬着头皮死不承认:“小的没有,是他们污蔑我!”
胡三和吴四见夏老三拒不承认,气的忘了痛,奋起力证就是他指使的。
双方好一通狗咬狗。
第115章 搬家
县令等他们咬得差不多了,方才一拍惊堂木,对夏老三道:
“你以为死也不承认,本官就不能判你的罪了吗?
首先,胡三和吴四跟你不熟,人家为什么要攀扯上你。
其次,你们夏家和夏良笙夫妇恩怨不小,你想借胡三和吴四的手报复他们,这完全行得通,你还有何话可言?”
夏老三继续磕头喊冤:“我真的没有指使两位官爷乱收赋税,求县太爷明察!”
县令勃然大怒:“证据确凿,你却还敢鸭子死了嘴巴硬!
来人呀,给我打他二十大板,他嘴就不会这么硬了!”
立刻上来几个衙役,把夏老三死死按在地上,开始打板子。
板子还没落下,夏老三已经吓得像杀猪一般惨叫,忙不迭道:“我招我招,我啥都招!”
等他在招供书上签字画押之后,县令宣布他的罪行:“你指使小吏乱征赋税,看似个人恩怨,实则是不把国法放在眼里。
若是引起民怨,刚会动摇国之根本,所以这事不能只招供就了事,必须得严惩,以敬效尤!来呀,给我杖责二十大板!”
似锦心中暗笑,夏老三怕挨打,却终究没逃过挨一顿板子的命运。
惩治完了夏老三,县令冲着邓掌柜和似锦拱了拱手:“二位可还满意?”
邓掌柜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似锦恭敬行礼:“多谢县太爷给民女讨回公道。”
县令摆摆手:“夏家娘子客气了,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官,这是本官应做的。”
从衙门出来,似锦又向邓掌柜致谢。
见已到午时,带着青菱去一家小饭馆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然后回了家。
虽然早上似锦走的匆忙,但还是跟铁牛叔大概交代了原委,让他转告良笙,以免他中午回来看不见人,瞎担心。
良笙下午一放学就急匆匆赶回了家,见似锦好端端的在准备晚饭,这才放心,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那两个小吏和夏老三全都挨了板子。”
良笙愣了愣:“是夏老三指使那两个小吏的?”
“不然呢,我们和那两个小吏无冤无仇,人家干嘛要为难我们?”
良笙阴沉着脸没吭声,直到似锦摆好了晚饭,他脸色才逐渐好转。
再过七八天就是良笙休沐的日子,夫妻两个商定那天正式搬家。
这七八天里,似锦要忙的事不少,除了自家要吃的小麦,多余的小麦全都卖掉。
还要吩咐铁牛叔带着长工把整个山头全都开垦出来,用来种油菜、小麦、豌豆和大葱大蒜。
虽然荆州地处南方,不像北方那么爱吃大葱大蒜,但是当佐料却是不可或缺的。
并且大蒜长出蒜苗之后,炒羊肉很多人都爱吃的。
要开这么多荒地,就得多几辆单轮单犁铧。
似锦给了铁牛叔银子,让他再去订制两辆单轮单犁铧。
除此之外,还得把一大部分种子运到县城去,只留这里够种的种子就行了。
泡椒、干辣椒、酸竹笋全都带走,还有吴妈妈腌的各种酸菜、晒的菜干也带走一部分,给跟去县城的下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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