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汉武从龙虎山上下来,顺道去了一趟珩王府,汇报了龙虎山的事情。
“王爷,下官带人赶到龙虎山时,山上已经一个人都没了,想来定是料想到了什么,提前先跑了。”
祁夜寒想起了莫苓千,眼神沉了两分。
“好,我知道了。”
“那王爷这无事,下官就先回京兆府了。”
成汉武离开之后,祁夜寒将文青喊了过来。
“王爷,您有何事吩咐?”
“去查一查莫苓千的底细。”
“莫苓千?不是那个土匪头子吗?山匪那有成大人,王爷不必操心。”文青觉得这种事情,是怎么都不用祁夜寒亲自出手的。
“立刻去调查,有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祁夜寒不容抗拒的道。
他都这样说了,文青只好乖乖去办。
文青走后,祁夜寒出了珩王府,打算进宫一趟,刚出门不久便听到有人在议论姜酒和白思思,听见姜酒的名字,祁夜寒脚步顿了顿。
只听旁边的人议论道:“听说玉春楼的白思思为了救姜酒,直接被马撞飞了出去,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应该救不活了吧,都被撞成那样了,还能活吗?”
“谁知道呢,不过就算能活着,这玉春楼恐怕也容不下她了吧。”
“这白思思说实话也实在是有点倒霉,好好的,怎么就碰上姜酒,姜酒素来惹是生非,心狠手辣,跟她在一起,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日后见了姜酒,还是躲远点才是。”
几人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很快从旁边的巷子拐弯走了。
祁夜寒脚步微顿,站在原地。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祁夜寒也能大概清楚是个什么动向。
他表情严肃,眉间隐隐还有两分怒意。
祁夜寒调转方向,朝另一边离开,宫也不进了,消失在人流中。
姜酒坐在床边守着,白思思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姜城过来看过,随后监卫司有事,又走了。
“白思思啊白思思,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姜酒从没这么期盼过。
若是白思思因她受伤或者致死,这份恩情,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还了。
祁夜寒进来时,就看见姜酒坐在旁边表情忧虑的盯着白思思。
他脚步微顿,随后才朝姜酒走去。
姜酒听见脚步声,以为又是谁来了,侧头看过去,没想到是祁夜寒。
“祁夜寒?你怎么来了?”
“看看姜二小姐这惹事的本事到底有多厉害!”他冷着脸毫不客气的道。
姜酒本来是惊讶,听到祁夜寒这句话,脸上惊讶的神色立刻冷了下去,此时她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祁夜寒的意思。
白思思的事情,事发突然,根本就来不及考虑,出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比她更内疚着急。
她跟白思思无亲无故,白思思这样舍身救她,她本来就不知道要怎么还这份人情了,更别提白思思还不知生死。
她心中忧虑,却又不敢说,一直压在心中。
此时被祁夜寒用这种语气一说,心里的委屈顿时就压不住了,她侧着头,眼眶微微泛红。
她也没得选。
如果有的选,她一定会在白思思猛的推开她之前,推开白思思的。
她有多怕欠人人情,祁夜寒根本就不知道。
与其受伤的人是她,她也不想欠白思思这偌大的人情。
姜酒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压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她要鼓着一口气,不想再祁夜寒面前哭,死命的咬着牙忍住。
“要是白思思醒不过来了,你要怎么办?”
祁夜寒再次冷声开口。
姜酒咬唇,“无论我要怎么办,都跟你没关系,你能不能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她都够难受的了,祁夜寒还在这个时候来刺激她。
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姜酒气的红着眼擦,越擦越多,最后干脆转过身不理祁夜寒,一边擦眼泪一边委屈。
祁夜寒看着姜酒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姜酒流泪。
姜酒下了逐客令,他到底还是没离开,而是朝姜酒走去站在她身后。
从腰间拿出块手帕,递到姜酒面前,“行了,别哭了,先擦擦。”
姜酒毫不犹豫的推开,“用不着你假好心,我不用你的手帕。”
被她推开,祁夜寒也不气,又再次给递了过去。
姜酒又要去推他的手,却被祁夜寒反手握住,把手帕塞进她手里,“别闹了,拿着,擦眼泪。”
第139章 我不用你的手帕
他一副命令的口吻,姜酒更气了,她要抽回手,却又怎么抽不回来,祁夜寒钳着她的手,力气极大,挣了好几次都没挣开。
“我不用你的手帕!”
姜酒再次拒绝。
反正死也不用祁夜寒的手帕。
祁夜寒见她那副倔强的样子,也没在继续强迫她拿,而是直接伸手从她手里将手帕抽出来,亲自动手给姜酒擦眼泪。
姜酒被他的动作惊到了。
祁夜寒擦她脸的动作,实在太粗鲁了,不管不顾,上去就一顿擦。
姜酒感觉脸皮都快给他擦裂了,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挡住祁夜寒的动作。
祁夜寒就这样看着她,一副你要是不愿意擦,我来帮你的样子。
“我来。”姜酒几乎是从牙根里挤出这两个字,从祁夜寒手里拽下手帕,自己擦。
姜酒哭红了眼,此时就算擦了脸,通红的眼睛依然十分明显,祁夜寒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哭了?”
姜酒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就又被祁夜寒气到。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像祁夜寒这样的大直男。
“我哭不哭,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
姜酒气呼呼的道,伸手把被她弄的皱巴巴的手帕甩给了祁夜寒。
他看着手里皱巴巴的手帕,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慢条斯理的叠好又放回腰间,没再说话。
祁夜寒盯着姜酒的背,心里无声的道:“你知不知道,无论白思思能不能醒来,你欠的这个人情,要怎么才能还得清?”
“还是一个对你弹奏相思的女子。”
姜酒对祁夜寒的想法,自然是毫不知情。
她等情绪压下去后,才再次开口,“你怎么好好的来这里了?”
“过来办点事,刚好看见你,就顺道进来看看。”
“看看……”姜酒没好气的道:“我看你是想来看我笑话的吧。”
祁夜寒没说话。
“要是没什么事,王爷就先回去吧,这就是个小小的医馆,王爷这样尊贵的人,一定是待不适应的。”
祁夜寒若有所思的看了白思思一眼,随口嗯了一声离开了医馆。
姜酒在医馆守了一夜,翌日清晨,白思思才悠悠转醒。
姜酒就趴在旁边,睡的浅显,白思思微微一动,她就立刻被惊醒了,姜酒睁开眼第一时间朝白思思看去。
“思思姑娘,你终于醒了。”
姜酒激动的看着白思思。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白思思费力的动了动唇,好半天才开口道:“二、二小姐……”
声音嘶哑,哪还有平日的柔美,姜酒让她别动,随后立刻叫了郎中过来。
郎中给白思思检查了一下,脸色并没有因为白思思的醒来而转好,反而更加沉重。
姜酒看着他的神色,心不由自主沉了下去。
“她怎么样?还有没有危险?”
“回姜二小姐,白姑娘的腰被马撞击,受伤严重,如今醒来虽没生命危险,但是这腰伤恐怕……”
他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姜酒听后脸色刷的变得惨白,白思思是玉春楼的头牌,如今风头正胜,要是腰受了重伤,她这玉春楼……
“那我……日后还能弹琴抚曲吗?”
白思思嘶哑的声音在沉默中响起。
姜酒心脏一抽,郎中也沉默了下才开口,“这个老朽暂时不好保证,一切都要看白姑娘的恢复情况。只不过,弹琴抚曲,对于白姑娘来说,多少有些牵强了。”
“呃……”白思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侧着脸,强忍的眼泪往下掉,却又怕姜酒再旁自责,努力朝姜酒笑,“不能弹琴便不能弹琴,思思没关系的。”
姜酒心里难受,若不是她,白思思也不可能这样。
白思思从小就练曲弹曲,如今又是玉春楼的头牌,日后若真是不能弹琴,她这辈子几乎就被毁了。姜酒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一切因她而起,姜酒紧紧攥住手,“思思姑娘放心,此事因姜酒而起,日后姜酒无论如何都会寻遍天下名医,帮思思姑娘治好腰疾。”
白思思虚弱的笑了笑,“能帮二小姐,思思很开心,二小姐不必自责,思思没事的。”
姜酒却坚定的道:“无论如何我都会遍访名医,你的腰,我一定帮你治好。”
……
白思思醒来后,精神越来越好,可那腰确实如郎中所说,几乎不能动。
姜酒当即让人四处去寻名医,只要能治好白思思的腰,她重重奖赏。
白思思受伤,玉春楼那边自然也没办法再去了,姜酒找了姜文卿,说明原委,想要替白思思赎身,帮她治伤。
白思思是为了救姜酒受伤,这个责任姜家自然要付,姜文卿二话没说让人去支了银子,让人去玉春楼帮白思思赎了身,又把人接近了姜府。
这些事情没多久,就被传的整个京都城都知晓。
所有人都在议论,姜酒帮白思思赎身,将人接到府中照料的事情。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祁夜寒的耳中。
他当时什么话都没说。
可手中的拿的茶杯,却生生被他捏的粉碎。
……
姜文卿将白思思安排在姜酒旁边的院子里,专门找了人照顾白思思,也方便照料。
姜酒每日都会去看白思思,几日下来她气色好了很多。
但是那腰却还是不见好转,只能躺在床上。
每次姜酒看见白思思这样,心里就藏满了内疚。
人情是这世上最没办法还清的东西,更何况是像白思思这种付出了最重要的东西作为代价。
白思思一日治不好,她欠的就一日还不清。
银铃看着站在院中的姜酒,这几日她没事经常这样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以前有一肚子坏主意,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表情站在这里,一站站上半晌。
她从后面走到姜酒旁边,低声问,“在看什么。”
“最近天色渐渐有些冷了,树叶都开始落了,是不是很快秋天就要来了?”
银铃抬头,果然发现树上的树叶掉了不少。
“应该就快要入秋了。”她道。
“银铃,你说入秋之前,我能找到人把白思思的腰治好吗?”
“呃……”银铃没说话。
第140章 有事想求魏公
姜酒也没再说什么了。
两人站在树下良久,一动未动。
……
祁夜寒将文承喊来,说是自己要离京两日。
“王爷好好的,怎么要离开京都城?是突然有什么事吗?”
祁夜寒没明说,说了两句交代了下事情,便骑马离开了珩王府。
两日后,祁夜寒停在一处山下,他将马拴在旁边的驿站里,随后徒步上了山,一路上到山顶。
刚下过一场大雨,土地泥泞,祁夜寒脚上全是上山沾上的泥土,和他平日里素来尊贵的形象完全不符。
任谁也没办法相信,有朝一日会看见京都城中最尊贵的珩王,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
山上有个朴素的木宅,门口几个小童正进进出出看着要出太阳了,准备在太阳出来之前把昨日收回去的草药给铺好晒晒。
几人感觉到有人靠近,侧头看去,见到祁夜寒后,猛的愣了一下,随后其中最年长的小童双手作揖朝祁夜寒行礼。
“月清见过珩王。”
其他人也纷纷学着他的样子行礼:“见过珩王。”
“魏公在吗?”
“老师在后山看草药。”月清回答道。
“那我去后山一趟。”
祁夜寒说完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直接朝后山走去。
他走后,旁边几个小童好奇的问月清,“无师兄,珩王怎么会突然过来了?”
“恐是找老师有事吧。”月清收回视线,没有再看,“还是快些把东西晒了吧,一会太阳该出来了。”
他这样一说,旁边几个小童也乖乖继续晒草药,没再问。
祁夜寒熟门熟路的去了后山,果然见到魏申徳。
魏申徳正拿着朵草药,不知道在看什么,表情认真,丝毫没发现他的出现。
祁夜寒走到魏申徳旁边,低声道:“魏公可是又研制出什么新药材?”
冷不丁听见祁夜寒的声音,魏申徳侧头看去,有些好奇的道:“你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
他退出朝堂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祁夜寒亲自来山上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间要是有什么事,都是派人来请。
今日他自己突然登门,确实让魏申徳有些讶异。
“夜寒前来,是有事想求魏公。”
魏申徳放下手中的草药,认真的看着祁夜寒。
“我倒想看看是有什么事,能让你亲自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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