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袭鼻而来,下一秒,他已经稳稳地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唯恐他抢走我怀里的娃娃,将娃娃抱的更紧,顺便后退了好几步。
我和他对峙着,他的眼底若有所思。忽的,娃娃好一阵哭闹,我低下脑袋去哄娃娃,哪知道娃娃一手抵着我的胸,整个脑袋都埋到我的胸口前不断地蹭着!想着秦牧野还在,我那厚的结实的脸皮也红了起来。
“呵呵……这娃娃,还挺色……”
我用手拿掉娃娃的手,他不甘心,又将脑袋凑过来。我欲哭无泪,这娃娃太不识时务了。
秦牧野冷冷扫了我一眼,我却清楚地见到他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会。他打了一个响指,随后从竹子深处冒出了一个侍卫!
“叫乳娘过来抱走少爷。”他淡淡说着。那侍卫领了命,下一刻已消失不见。
我知道他叫的不是那个肥女人,这娃娃有好几个乳娘的。可他还是要把娃娃给抱走,我的心里莫名的难受。这大概就是母子连心吧。娃娃不断蹭着我的衣服,我也懒得去管他了。
“丞相大人……”我弱弱地叫了一声,哎,想我在现代这么拽的一个人,到了他的面前还得这么乖乖听话!秦牧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道:“他饿了。”
我尴尬地一笑,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老娘黄花大闺女一个,哪里知道这娃娃蹭我的胸部是饿了!
“丞相大人,您看,能不能让我自己带娃娃?”
秦牧野不回答我,背过身去,不知是望着那莲花池,还是望着天空。总之,我是对着他的后背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也是,娃娃现在让我自己带,我也没有奶水喂给娃娃。
“丞相大人,那么,我能不能常常去看看娃娃?”
他依旧不回答我,直到那乳娘来了,他才转过身来。
“若怠慢少爷分毫,本相要你的脑袋。”
乳娘连忙跪下,道:“是,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少爷。”
秦牧野轻轻点了头,那乳娘站起来,就要将娃娃给抱走。我又退了几步,笑道:“那个,我和你一起走吧。”
乳娘看了我一眼,很淡然的道:“夫人,晚姑娘已经回来了。请夫人将少爷交给奴婢。”
“晚姑娘?”那肥女人也曾讲起这个晚姑娘来着。莫非还是秦牧野的相好?
“那晚姑娘也是奶娘?”
“夫人,您休要对晚姑娘无礼!”
我倒是觉得这乳娘叫我的时候,就像在叫——某某,叫晚姑娘的时候,就像在叫——夫人。我冷笑了一声,将娃娃抱在自己的怀里,道:“哦,原来不是奶娘啊,那么,是你们的奶娘集团的首领?”
“宋白,休得无礼。将孩儿交给乳娘。”
秦牧野,真是男心外向啊!我恋恋不舍地看着娃娃,哀叹道:“我可怜的孩子呀,你爹爹真是狠心,都不让你和亲娘呆一会,呜呜,哪知道你那狠心的后妈会不会虐待你呀呀呀。”
第6章 第六章(小修)
最后,娃娃还是被抱走了。我也好歹见了他一面,心里的不甘也少了些许。我知道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和秦牧野告退了。
“宋白,我说过,相府不是你能随意走动的。”秦牧野面无表情地说。其实老娘真的不是怕他,面瘫而已嘛!不过他到底是丞相大人,我得给点面子。我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笑道:“是,丞相大人。”
秦牧野看了我一眼,道:“将女戒抄上五十遍,往后不可以出杏花小院。”
我望着那一池莲花,只觉得嘴角僵硬的很。且说我被罚抄写,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丞相大人,娃娃的名字起了吗?”娃娃生下来,有人帮我养着,的确和我的心意。然而,这个男人却剥夺了我作为母亲的权利,确实让人讨厌。奈何,人家权利比我大。
秦牧野皱起了眉头,道:“尚未。”
“那丞相大人,给娃娃起好名字,可否告知我一声?”
秦牧野良久不说话,我是真的不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这幅死德性啊!
这个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将杏花打落了好大一片。我着品颜关上门窗,趴在床上看书,品颜只当我今天出去散步了,全然不知我是见娃娃去了,一边关门窗,一边还道:“夫人,你可去后山看了,那里的梨花开的可好看了。前儿个,秦王还来赏过那梨花呢!”
“是吗?想来是很好看,明儿,我们去走走。”
“好啊。”我和品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的,风雨声里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我连忙起身,品颜也上前打开门。
大雨之中,琅烨正带着一群侍卫,见我开了门,便道:“夫人,请随我等走一趟!”
“你们这是做什么?!”那侍卫上前就要抓捕我的模样,我有些动怒,这算怎么回事?该罚的,秦牧野不是都罚了吗?品颜见状,连忙抓住那两个侍卫的手。
“侍卫长大人,这是夫人!你们反了吗?!”
“属下奉丞相之命,请夫人恕罪。”
我站在灵停阁大堂内,没穿鞋袜的脚上一片淤泥,衣裳上也都是水珠,好不狼狈。秦牧野依旧白衣一袭,坐在大堂之上,只是那双血色诡瞳越发的阴冷了。品颜匍匐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在打颤。
此刻,帘子被人掀开,一个白衣少女从内阁走来。真真是婀娜多姿,浓纤得中。一滴雨水流下的我睫毛,透过隐约的水雾,我见到那女子平静的双眸,如此出尘的一双眼!仅仅顾盼间,已流光溢彩!我僵在那里有些被动,这样的容颜,分明是雅思无疑。可惜的是,眼前的这人绝对不是那个事事会为我考虑的雅思。她轻轻蹙起那柳叶眉,带着啜泣声,道:“爷……宝儿他……”
她走到秦牧野的身边,两人站在一起,却真是金童玉女一般。反而我这个丞相夫人成了路人甲。秦牧野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手,带着凌厉,对我道:“你到底是何蛇蝎心肠?!竟要害死自己的骨肉!”
我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品颜连忙叩头道:“相爷,夫人宅心仁厚,怎么会伤害少爷!”
“何时轮到你个下作的丫鬟说话了?!拉下去关到柴房里!”
话毕,两个侍卫就要上前拉品颜。
“住手!”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浸湿,碎发全贴在脸颊上。此刻的模样绝对是惨不忍睹。秦牧野嘲讽地看了我一眼。我道:“娃娃怎么了?”
女子动了动唇,道:“宝儿……宝儿身上不知是长了什么东西,太医束手无策……宝儿,宝儿还发起了高烧……呜呜……”
我的心里一痛,但见秦牧野又是温柔地拍着女子的手。此刻,她似乎才是娃娃的亲生母亲。我多怀疑,那日产子只是一场梦……
“今日除了乳娘,就只有你抱过孩子。”秦牧野的目光似带着兵刃,而我,就如罪该万死的谋杀亲子的罪人!
我算是明白了,这群白痴以为我给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毒!
“丞相大人,虎毒不食子,你以为我是多狠心的人?居然会给自己的骨肉下毒!那娃娃好歹是老娘怀了七个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心里愤慨,本不想惹事,如今却是被逼的无奈,逼的怨愤了。
“我是娃娃的亲娘,从娃娃生下来,我才见过他一面而已!试问丞相大人,那乳娘日日和娃娃呆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把她们连夜抓来问话?为何拿我这个正经的丞相夫人说事?!你口口笃定是我下的毒,证据呢?既然我抱过娃娃就有嫌疑,那么你们这些人呢?你,你,还有你,你们没接触过娃娃吗?!”
我走到一边茶几,端起茶杯来,喝下了所有的茶水。
“丞相大人,娃娃是你的孩子吧?今天如果不是我去看娃娃,谁会知道我的儿子被人如此虐待?!你有没有关心过自己的孩子?!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虐待了,你又是如何处理的?因为一个什么晚姑娘的面子,就纵容了那乳娘,那将来呢?是不是再有人和什么晚姑娘搭上关系,你还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娃娃出事了,你丫不去找凶手,反而责备起我这个当妈的!你究竟有什么资格来责备我蛇蝎心肠?!有什么资格来当娃娃的父亲!如果说嫌疑,最大的嫌疑就是你!你纵容凶手,安的是什么心?你不让我这个亲娘照顾孩子,又是安的什么心?你这个亲爹,比我这个亲娘还要蛇蝎心肠!”
我一阵咆哮,大堂上诡异地安静着。秦牧野的眼底晦暗不明。想来这个一帆风顺的丞相大人也没受到如此的指责过。我擦擦嘴角,道:“娃娃身上到底是什么病。”
大堂静悄悄的,秦牧野起身,道:“你随本相来。”
他没计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心里担心娃娃,便也跟着他就去了里屋。
娃娃被放在中央的一张小榻子上,边上围着好几个乳娘,丫鬟。在一边是宫里来的太医。我皱着眉,娃娃身上,脸上——那可不就是……
“快点出去!都出去!这病会传染的!”
一群人被我一吼,加之娃娃的病着实怪异,居然连秦牧野的面子也不顾了,大叫着都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秦牧野和我,娃娃。
秦牧野捏住我的下巴,狠狠地捏着。
“宋白,你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丫老娘是在救人!
“我没玩什么把戏,娃娃得了天花!这病会传染的,你们自己没见识,怪我做什么?!你要是不想整个京都因为丞相府而染上瘟疫,最好不要再惹老娘了!”
第7章 第七章
“娃娃这病定然是得了好几日的啦!天花的传染十分快速,丞相府上上下下都要戴上面罩,此外,娃娃房间里的东西都要扔掉。我留下来照顾娃娃,丞相大人你最好给所有的人接种牛痘。”
秦牧野对我的话半信半疑,道:“何为牛痘?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丞相大人,现在病的是娃娃,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信不信由你,你若不按我说的去做,到时候,便是全京都的人都有可能死光光!”
我脑海里不断回想关于天花的消息,天花早早就灭绝了,其因是人们知道如何预防,可如何有效地治疗天花却还是未能解决的。娃娃不过是个婴儿,前期的照顾又不是很好,我当场就想扑上前狠狠揍秦牧野一顿。不过,此刻,我还需要他的帮忙,娃娃更需要我们的照顾。
“牛痘,便是人从牛身上感染得来的痘痘,我需要收集这些痘疤,收集来以后将痘疤磨碎,用棉花蘸着植入人的鼻子里。种痘之后的几天,人体会出现一些不适应的状况,但很快就会好,用的量不能太多,否则适得其反。”
我眼眶一红,娃娃又要怎么办?我抱起娃娃,道:“我带着娃娃去郊区养病,娃娃的病须听天由命。”
秦牧野似乎是信了我的话,又道:“既然是传染病,你若是照顾孩子,岂非也会得了?”
“相爷!他不仅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我又想起了秦牧野之前的怀疑,莫非他还觉得我有什么目的不成?
“京都郊外还有一座庄园。”秦牧野又道,“我和你一道前去。”
“不必了,既然这病都已经感染到丞相府了,京都必然会有一阵大乱,丞相大人还是留在京都里罢。丞相大人还是快些给我备好车马,最好,再给我几个好的御医。”
“好,本相姑且相信于你。”秦牧野道。我道了一声谢,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宋白。”
秦牧野离开前定定地看了我一眼,道:“我秦牧野的儿子不是短命鬼。”
他虽然很讨厌,可是,此刻,却给了我莫大的支持。我不知是他眼底的坚定,还是那抹信赖,却生生支撑了我在别院的精神,屡次鬼门关上的徘徊,只需想起他的眼神,我就没倒下去。当然,这些是后话。
到别院的时候,只有我,娃娃,三个打扫做饭的下人,四个御医。品颜死活要跟来,我却不肯,我没有把握是否会治好娃娃,也不愿唯一熟识的品颜冒风险。我和他们纷纷都种了痘,他们原先还是死活不肯的,见我一脸从容地种了痘,也纷纷照做了。其实我种痘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要传染,在丞相府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娃娃传染了,加之种痘后还有几天不适,娃娃这几日正是要好好照顾的时候,若非无奈,我是不会种的。
我将牛痘的种植和天花的特性都写在纸上,交给了秦牧野。这一刻,我竟无比信任这个男人,直觉他会将这些事情办妥贴了。
乳娘是一个接一个的推辞。我本想要自己照顾娃娃,如今真的可以照顾了,我却希望这场病只是一场梦而已。醒来了,娃娃还是昨儿黄昏那个可爱的娃娃,没有病痛,健康的娃娃。
来了别院才一天多的时间。昨天晚上,娃娃只是有些高烧,皮肤有些泛红。现在却一直呕吐,本就没喝多少牛奶,现在是全全都吐了个干净,从别院的外围就能听到娃娃的哭声,我急的不行,却还没有方寸大乱,我体内的牛痘已经发挥作用,身子还是虚弱。
我一遍遍给娃娃擦拭身体,但凡用过的布条,全部都用大火烧掉,那些御医和下人也同样出现了症状,我只能强撑着意识,到厨房熬药,取牛奶,无一不是亲力而为。
想我当日穿越来这里,娃娃是和我唯一有牵绊的人,我怎么能放弃他?
我知道再过一两天,娃娃身上就要出红疹了,娃娃长的很帅气,和秦牧野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想着日后病好了,却要留下一脸麻子,让我心痛不已,只能不断地吃些东西,维持自己的体力,好预防娃娃到时候抓挠。尽量减少可能留下来的疤痕。
三月阳春,纷纷扬扬下了好几场雨。别院外,一辆华丽的马车停着,下来个白衣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家丁,撑着一把大伞,来人神色匆忙,我却知道这一袭风流如斯的白衣,不是秦牧野又是谁?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不是放松了许多,看着娃娃脸上的痘疤,眼泪就不自觉地要流下来。不过,我并未流泪,擦了擦眼,就抱着娃娃出去迎接秦牧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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