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本公主爱听,驸马怎么不坐?不是有话要和我说的嘛?”
卫砚之闻言,笑着在尹芃欢下首坐下,尹芃欢悠闲地端起茶杯等他说话。
“臣有一疑问,公主分明不喜欢明初他们,为何还要装作喜欢的模样?”
“……”
“还有那日在窗檐下的人,是公主吧。”
“……”
这是来找茬的?
不知道是她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反派,她竟然会以为卫砚之是真的单纯地来找自己聊天的?!
大概是脑子抽了……
再说这哪儿是一个问题,分明就是两个问题!
尹芃欢面上淡定,毫不掩饰,也毫不心虚地大方承认:“是本公主又如何?”
她无辜地耸着肩,说着渣女的治世名言:
“本公主的人,想什么时候喜欢就什么时候喜欢,不喜欢了就不喜欢,全凭本宫的心情,这点驸马不是很清楚吗?”
“再说了,这是我的公主府,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卫砚之对上尹芃欢的笑靥,似笑非笑,嘴角微勾,似乎轻嗤了一声,低到尹芃欢几乎听不见,“公主似乎对韩中郎将成见不小?”
“而韩中郎将……似乎对公主也不怎么友善?”
“……”
尹芃欢一听,心中一咯噔,朱唇微微张开,抬眉难掩惊讶。
这反派怎么如此的……直接?
不是应该默默记在心中,暗地里给人下绊子的吗?
而且……
卫砚之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宿主,反派之所以是反派,人智商就摆在那儿,男主的人都可以进来,没理由反派不会知道,他们是二人是不分伯仲,势均力敌的。】
尹芃欢嗤鼻:“势均力敌?干脆他俩在一起算了?你到底是那一边儿的?就算他们再怎么智商高超,能抵得过我手握剧本这个外挂?”
【系统只是提醒宿主,不要轻敌,自然是站在宿主这边儿的。】
“公主不说话,臣就当是默认了。”
卫砚之依旧笑得温和,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看得尹芃欢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否认也不是,承认又显得被拿捏住了。
尹芃欢神色复杂,看着他:“哦?驸马想说什么?”
“臣听说大周要出兵卫藩国了。”
卫砚之看着尹芃欢笑说道。
大周?
不知为何,这俩字从卫砚之嘴里说出来,她便觉得十分的惊悚,吓得她差点以为暴君的灵魂苏醒了!
又听他继续说着:“公主可知,韩中郎将似乎在争取出征大将的位置?”
尹芃欢瞬间松了口气,摆手掩饰着自己方才地紧张,道:“是听邵俊鑫说过,有什么问题吗?”
“那公主可知,韩放手里握着的可不只是卫藩国的军队,还有另一批人?”
尹芃欢闻言,刚喝进去的凉茶水瞬间就喷了出来,她几乎是瞪大了双眼盯着卫砚之那张笑脸不放,“你……怎么知道这些?”
都说智多近妖!
这卫砚之究竟是个什么妖孽?!
怎么什么都知道一样的?!
竟然让她这个手握剧本,拥有上帝视角的人都有了明显的危机感!
夭寿了!
这届的反派好难搞……
卫砚之见她这反应,笑意清隽,“不瞒公主说,这些事儿我仿佛一直都知道似的,就在脑海中。”
“……”
不会是……想起来了吧?!
尹芃欢内心惊起千层浪,十分震惊,“他,什么意思?”
【身为大周皇帝,他知道这些,也很正常。】
“你这是废话!我特么问你的是——他是不是想起来了?!”
【回宿主,并没有,卫砚之记得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很多事儿都是不记得的,宿主这点可以放心。】
尹芃欢这才压下心中的震惊,“好吧,暂且信你一回,我觉得他在诈我,大概是想套我话,我不想和他说话了。”
【宿主难道怕自己被套话了?】
“……”
【宿主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
“……”
尹芃欢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地看了卫砚之一眼。
行吧,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驸马不会只是单纯地想来与本公主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吧?”
“自然,”卫砚之恢复了清冷的神色,抬眸眯眼笑着:“韩中郎将的人,我帮公主除掉如何?或者——索性除了韩中郎将?”
“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不如何!
韩放要是嗝屁了,她任务失败上哪儿哭去?!
绝对不行!
尹芃欢外头故作沉思,摇着头十分苦恼:“韩中郎将可是除了驸马以外,长得最好看的人了,本公主实在是舍不得……”
再说了,她不信暴君会无缘无故帮她,所以暴君究竟想做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卫砚之挑眉看向她尹芃欢,眸如深渊,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这话说得似假非假,敷衍人的功夫倒是纯粹。
华阳公主?
不像……
尹芃欢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看着他指尖轻扣桌面,一下,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若有若无。
暴君失忆后……也不容小觑。
而对面的卫砚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外放的压迫,毕竟镌刻入骨的习惯是不容发觉的。
他仍是温和地笑着,眸色淡淡,眼刮子在尹芃欢身上来回用刑。
究竟是何缘故竟让她为了韩放而如此奋不顾身?
不像是爱恋痴迷,倒像是……
思及此,卫砚之看向尹芃欢的神色复杂了起来。
这时,汪管家的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地传入二人二中,
“公主!君瑟姑娘姐弟来了,老奴安排人送那位小公子下去休息了,君瑟姑娘说要来见见公主您,您看?”
尹芃欢一听女主来了,瞬间喜形于色,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驸马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本公主要去见美人了!”
出了那道门,直至走远,尹芃欢才察觉到方才落到自己身上的那道审视的目光消失了。
她心中定了定,脑海中浮现出了方才卫砚之和他说要帮她杀人时的眼神,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林远是卫砚之杀的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意思?”
【林远偷偷离府去赌场赌钱,赌了把大的,一晚上就赢了两千两,宿主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半路上林远就被人弄死了。】
“这和卫砚之有什么关系?”
【林远的本钱是卫砚之给的,而赌术,也是卫砚之教的。】
尹芃欢跟在汪管家的身后,放慢了脚步,“借刀杀人,卫砚之可真行!”
“那你说这事儿和留香——宋槐有关系?”
【是的,因为输钱的那个人便是宋槐那个名义上好赌的兄长,杀人的,也是他。】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预感?】
“不知道。”
她后知后觉,差点就撞上了朝她款款走来的萧君瑟,还是萧君瑟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来得及撞上。
她柔声说:“公主……可是有什么心事?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尹芃欢被拉回了思绪,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充满关切的眼眸,她拨浪鼓似的摇着头,甜甜地冲萧君瑟一笑:
“君瑟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儿了?”
……
第四十四章 暴君成了她的替罪羊
萧君瑟愣了半晌,实在是没想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何事。
“君瑟姐姐应该唤我华阳的!”
尹芃欢挽上她的手臂笑道,“不是说了不用拘礼的嘛。”
萧君瑟闻言,忽而就想起了这事儿,对上尹芃欢天真可爱的笑脸,不自觉地伸手就摸向了她柔软的发顶,眼含宠溺:“好。”
尹芃欢愣神了半秒,不过转瞬即逝。
萧君瑟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忽而就心中一紧。
因为尹芃欢身量的缘故,以及抱着她手臂撒娇的模样都像极了她的弟弟,她产生了错觉,不由地便……
察觉到她的僵硬,尹芃欢晃着萧君瑟的手臂又笑道:
“君瑟姐姐觉得我这公主府怎么样?到时候,我让人把府里的药材全都搬到明月小筑去,随便你挑,太医府中也有。”
萧君瑟闻言,笑了笑,此时心中也不再去想华阳公主究竟想做什么了,毕竟她除了人,没什么好图谋的。
她笑着应下:“好,那就麻烦华阳了。”
尹芃欢见她似乎卸下了心理负担和戒备,摇着脑袋笑:“不麻烦,不麻烦,我想听君瑟姐姐弹琵琶了。”
“好。”
汪管家在一旁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深感欣慰。
他从未见过公主对哪一名女子这般上心过,他原本便希望公主能找到一个知心的闺中密友,也好避避和小公爷的嫌,这样对公主的名声也会好一些。
这下到挺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汪管家不知道的是,这好的还没来得及来,坏的就一个劲儿地找上门来了。
这日,尹芃欢正一边悠哉悠哉地吐着樱桃核,一边思量着什么时候让卫砚之和萧君瑟见一面,最好还能让他不经意间看到萧君瑟耳后的那颗梅花红痣。
“华阳!”
两道急切的男声随着推门声砸入尹芃欢的耳膜。
?
她蹙眉坐直了身子,抬眼就见卫铳一步作两步跨,上一刻还在门外,下一刻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神色担忧。
身后还跟着个气喘吁吁的邵俊鑫。
“这是出……什么事了?”
邵俊鑫立马抢着开口,“外面都在传——华阳公主荒淫无度,草芥人命,还出来了好几家人上知府报官去了,手里的证据——确凿!”
“这事儿闹到大理寺去了!估计圣上那儿也马上就会收到消息了!”
还没等尹芃欢消化完邵俊鑫话里的事儿,卫铳又上前,双手放在她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
“华阳,这事儿没法儿忽视,大周攻来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近日父皇在征兵一事上忙得焦头烂额,这事儿不好善了。”
“因为报官的那些都是征兵名帖上的人,若是父皇不给百姓一个交代的话,这兵就不可能征得起来!”
卫铳此时脸色十分严肃,这倒让尹芃欢有些不知所措了。
什么情况啊?!
这是要让她以死谢罪,以平民愤,来一出马嵬坡上杨贵妃被逼无奈自杀的戏码吗?!
再说草芥人命这事儿,分明就是无中生有,卫欢虽然蛮横无理了些,却不至于要人性命。
卫铳叹着气:“为兄知道你没有做过这些事。”
尹芃欢惊讶地看向他,这算不算是无条件的相信?
“父皇也定然是这般想的,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哈?!
心理准备?
尹芃欢有些懵了,她能做好什么心理准备?
除了能影响她做任务,其余的人和事一概无法撼动她分毫……
卫铳有些不忍,但还是心一狠,抛了一颗炸弹给她:“父皇多半会把你的驸马推出去抗下这一切。”
!?
“不行!”
尹芃欢下意识就出口反对了。
卫砚之不能死,也死不了,不然她自己早就千方百计弄死他了,这个反派有主角光环,她搞不死……
所以,这么做只能徒增反派恢复记忆后想要弄死尹芃欢,覆灭卫国的决心!
她可不想犯险……
这时,邵俊鑫见她态度坚决,几乎没有一丝犹豫要护卫砚之,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儿,他神色复杂地插了一句:
“只是做做样子,应该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他话音未落,尹芃欢就拒绝了:“那也不行!”
“我说过,这驸马,他作一时,我便护他一时;他作一世,我便护他一世!”
“绝对不可以让驸马去帮我顶罪!”
“华……阳!”
她话中的坚决让卫铳惊了好半晌,他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华阳……
邵俊鑫张着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眸色黯然地看了她一眼。
【宿主,你这架势,我也差点就信了。】
“我不是好色如命么?这卫砚之的姿色绝对称得上是上品中的上品了吧,我护着他就像护着自己的性命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届时有人问,她便这么说,不然,也很难解释一个流连花草间的渣女会从良专一成这样。
不过,一想到反派给她添堵,而她却还要这般“以德报怨”,她心里憋了老大一口气了!
“公主!不好了,圣上派人来公主府,驸马被人带走了!”
一名婢女慌慌张张跑进来,高声喊着,似乎也是被吓住了,毕竟公主府从未来过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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