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在书房里看到诸淑惠,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这明显就是被景迄耍了,他骗她他杀了诸淑惠,然后看着她因为愤怒忙前忙后,策划着背叛他。
“那太子是什么意思?我来之前听我兄长的意思,太子去亲征了,如今应该已经出了京城。”
诸淑惠听到景迄设局先是吓了一跳,但打量周围,又不觉得景迄设局是想要苏翘的命,要不然现在就该有侍卫进来把苏翘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正想着门扉敲了敲,诸淑惠跟苏翘对视了眼,诸淑惠压低了声音:“要不然你跟我调换衣裳,坐我的马车逃走?”
“没必要。”知道逃不了,她何必浪费换衣服的功夫。
苏翘打开门,外头没有来抓她的侍卫,只有领她来书房的李进,两人对视,李进依然是恭敬模样:“贵妃娘娘,这是殿下让奴才交给娘娘的信。”
李进双手把信封递到了苏翘面前,她拿过打开,纸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愧疚就老实待着,等着孤回来再收拾你。
诸淑惠在旁看到了纸上的话,哪怕她没跟男人相好过,在她看着景迄这话也不是威胁而是打情骂俏。
“看来我是白担心你了,我还以为他骗你是要你的性命。”
“我虽然没直接与你哥哥说,但暗示过他有没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我确定他是听懂了。”
苏翘抬眸看向诸淑惠,“你哥哥既然是景迄的人,想来把这事也告诉了景迄,但他留给我的信却那么轻拿轻放……”
性命无忧是好事一件,苏翘的嘴唇却泛着白。
从推开门看到诸淑惠她的心就开始乱,随着时间过去,她心乱没好,反而越来越乱的厉害。
诸淑惠听到苏翘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景迄连苏翘要他命都能原谅,这是多喜欢苏翘才能这般,哪怕她现在不再是太子妃,跟景迄也不再有关系,心里也涌上了许多情绪。
还以为景迄没心,现在看来他是只对他在乎的人有心。
“你往后要一直跟他过下去,他心中有你还不好?”
“可能是习惯了他的遮遮掩掩,他倏然那么坦然,把喜爱和纵容都摆在明白上,我有些不习惯。”
苏翘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但却没笑出来。
在青州时景迄出尔反尔不让她走,她那时候就质问过景迄,问他是不是喜欢她,喜欢到要背弃承诺留下她。
他那时候贬损了她一遍,说只是喜欢她的身体。
哪怕到了京城他也时时说只是喜欢跟她上榻。
现在看来他不是骗她,而是自己骗自己,他都能纵容她纵容成这样,又怎么可能是只喜欢身体。
“我真有点愧疚。”
苏翘余光扫过信纸,无奈地说道,如果景迄和诸淑惠一起出现,景迄在旁对她冷嘲热讽,她只会觉得自己蠢和景迄不是个东西,而现在这种状况,她只能说真让景迄装到了。
明明知道她想弄死他应该气的半死,却给她留打情骂俏的信就上战场,他这是从哪里学来的高级招数。
有些想法苏翘自己都没理清楚,更难跟诸淑惠分享,看向诸淑惠,苏翘轻松的笑了笑:“我愧疚个什么,我又不是真偷了什么地图,我该气景迄骗我才是,若不是有他最初的骗我,我也不会想什么报仇。”
“我也不懂太子为何要骗你,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你觉着愧疚?”
要真是这样景迄还真是情圣了,“你若是担忧他,要不要写封信去给他道歉?”
“算了。”
苏翘摇头,她要是写信就像是被景迄打动,承诺了景迄什么一样,她不想再提景迄,转言道,“春鹃说你像是早就预料自己会重病,我当时听到这话,以为是你早就知道景迄要杀你,现在看来是你早就知道景迄会让你假死出府?”
这回愧疚的换成了诸淑惠:“我真不知道你会起给我报仇的心思,早知道我就明示春鹃,让她晓得我是装病没事。”
她是怕小丫头坏事就说,谁知道景迄会拿这件事来骗苏翘,“你进宫后殿下就与我说了,他从未把我当成自己人,不会立我为皇后。”
乍听这话她当然是愤怒的,她一直在太子府熬着,唯一的想法就是熬到景迄登基,她能成为皇后,这样也算不愧家族对她的栽培。
而景迄竟然绝了她的念想,说不会立她为皇后。
她为此恍惚了几日,后面见了家人,知道景迄不立她为后,却愿意放她回诸家,给她一个新的身份继续当诸家的姑娘,她胸膛的愤恨就消散一空。
“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嫁入皇家,知道家人愿意接纳我,不怨恨我无用当不了皇后,我自然是愿意回到原位,继续当家中小姐。”诸淑惠顿了顿,握着苏翘的手,“只是京城许多人都见过我,所以我得去我外祖家住上一阵,到时候是编个身份回京城,或是留在那都可以,我今日见你就是来跟你告辞。”
“能离开京城是件好事,京城不知道会乱到什么时候。”
在苏翘看来不当皇后也是一件好事,看看景迄他娘这个前车之鉴,就知道当皇后没什么好处。
“你若是能跟我一起走就好了。”
这话说出来两个人都觉得是不可能。
看景迄的态度,苏翘除非死了,要不然不可能离开他的身边。
“我看殿下的意思,除了之外,太子府后院的其他人他也不打算带到宫里,你就趁着这个间隙培养自己的势力,让太医好好给你调养身体,若是实在怀不上孩子,就抱一个在身边养着,有孩子的嫔妃跟没孩子的始终不一样。”
马上要走了,诸淑惠止不住地交代苏翘这些琐事,“我知道你不是个傻的,我说的这些你应该也晓得,但我就怕以你性子你不去做。”
诸淑惠这倒是说对了,苏翘还真不想去做,什么抱孩子养,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后宫斗,想着她就觉得脑袋疼,顺带因为这脑袋疼,她对景迄那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我还是假扮成你的丫鬟跟你一起离开京城吧。”
“别说胡话,你逃走被捉是肯定的,要是连累了我怎么办。”
看看这就是姐妹,大难临头各自飞。
诸淑惠瞅着苏翘死气沉沉的靠在座椅上,又止不住安慰她:“我都知道你是什么性格,想来殿下更清楚,他既然喜爱你,说不定不会让你面对那些麻烦,都说你是裴雅秋的替身,但以往府里那些像裴雅秋的女人也不见殿下碰,他从十四岁开始纳妾却唯独碰了你,他仰慕裴雅秋我只是听过,他对你多纵容我却是亲眼见过,说不定替身的事只是无稽之谈,殿下他就是对你一见钟情,独独喜爱你一人。”
苏翘因为诸淑惠的话一怔,不是因为她说一见钟情,而是那句唯独碰她,迟钝地眨了眨眼:“所以你与他没有夫妻之实?”
在苏翘的注视下,诸淑惠点头:“殿下觉得我是先皇赐婚,是先皇的人不是他的人所以不碰我。”
“其他人他没碰过?”
得到诸淑惠肯定的答案,苏翘不禁回想她跟景迄的第一次,他那时候的状态的确不像是身经百战,只是她自己也没经验,就下意识没多想。
“我还真没想到……”
按着诸淑惠的意思,她是景迄第一个接近的女人,也是他第一个有亲密接触的女人,景迄在她的心中的形象瞬间有了变化,变得纯情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同甘共苦
从太子府回到宫里, 苏翘都还在想诸淑惠的话。
她上一世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二十多岁也没有过性经验,而在现代她那个年纪的男人都很少有处男,谁能想到景迄这个年纪还是个太子, 在她之前竟然没碰过其他女人。
以前她看电视剧的时候, 男主以为女主有过经验,实际发现没有, 男主都会表现的特别惊喜。
这种桥段她看到都会特别无语, 搞到第一次难道是什么惊天大便宜, 但现在这种桥段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竟然还真有占到便宜的感觉。
原来那次是他的第一次啊……怪不得表现的那么差。
“娘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
春鹃瞅了主子几次, 见每一次她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意, 不由开口问道,“这几日娘娘没事就愁着眉,奴婢不敢问娘娘愁什么,只能跟娘娘一起愁, 现在娘娘能开怀, 奴婢就放心了。”
自从知道太子妃去世之后, 她就没见主子真心开怀的笑过, 想着主子心中的怒气, 她日夜提心吊胆,怕主子会不管不顾地做出弑君的事,幸好现在看着雨过天晴, 她也不用每天都吓得睡不着。
“我遇到好事的样子那么明显?”
苏翘摸着脸颊,还真摸到了露出的酒窝。
“往常娘娘看着就像是头上蒙了层乌云,这会娘娘看着就像是乌云散去, 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周围。”
苏翘笑了声,把知道诸淑惠没死的事告诉了春鹃。
春鹃听得一喜:“太子妃娘娘没事就好,太子妃那么好的人,要是死了太可惜了。”
而且太子妃没死的话,主子也不必恨太子殿下,每天祈祷太子殿下英年早逝。
“是啊,她没事就好。”
撑着脸颊,苏翘脸上的笑淡了淡,“我可真羡慕她,这会她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
诸淑惠走之前说跟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至今未娶,她去外祖家打算看看那个竹马有没有胆子娶她。
若是竹马有胆子的话,她会寄喜糖到京城。
之前觉得诸淑惠成为了权利的牺牲品,她心疼她觉得她可怜,但如今知道诸淑惠过得那么自由自在,她就心疼自己了。
诸淑惠嫁给景迄之后,就做好了一辈子困于皇权斗争,但如今人却离开了权利漩涡,去过轻松日子。
而她从一开始就想着不要被牵扯进麻烦的事,现在反而怎么都走不掉,景迄这个大龄老处男,口口声声说只是把她当个玩意,现在却说话不算数的动真感情。
堂堂太子爷竟然那么玩不起,真是丢人。
“娘娘,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情又不好了?”
春鹃不明所以,明明说着好事,主子眉心怎么又皱了。
“我在想到底什么是自由?”
苏翘倒在了床上,看着头顶的洒金帐幔茫然地说道。
诸淑惠就算真嫁给了那个竹马,也得应付公婆,有了孩子之后也要照顾孩子。
离开京城就是自由了吗?明明是从一个束缚,跳进了另一个束缚。
只不过另外一个束缚她是心甘情愿跳进去的。
“我好像一直在追求自由,但我其实不知道我追求的具体自由是什么。”
苏翘朝春鹃说道,见她似乎没听懂,笑了笑,“你出去休息吧,我自个想想。”
春鹃应了声,给主子倒好了水,看着榻上愁眉不展的主子,忍不住道:“娘娘不是想回云州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吗?”
“是啊,想回云州呢。”苏翘胳膊放在脑后,轻轻叹了口气。
云州对她来说就是个自由的符号,她摆脱苏家人,生命有了保障,她就想脱离需要她装模作样讨好的景迄,自由等于她可以做自己,可以得到旁人的尊重,不用担忧朝不保夕,不用以低人一等的方式存活。
但实际上如果她真回到了云州,会得到完全的自由吗?手上的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她依然要跟其他人接触,想法子赚够维持宅子开销的银子,她可能碰到适合的人,然后因为当过景迄侍妾所以难以跟那个人正常相恋……
想着苏翘不由觉得诸淑惠还活着的后劲真大,都开始让她胡思乱想起外面的世界不一定好,跟景迄纠缠也不差。
这简直发了颠。
苏翘把桌上放温的水灌进肚子里,相比费脑子想景迄,睡觉才是正经事。
*
苏翘这一觉睡得不安生,可能是因为晚上喝得那杯水,半夜醒了去了趟净房,迷迷糊糊要往床上走,就听到了敲门声。
半夜三更听到敲门声,苏翘也是胆子够大,才没吓出问题。
腿软了下:“谁?”
“娘娘,殿下吩咐你若是睡醒了,就让你出京去见他。”
“啊?”
不算清醒的苏翘呆呆地看着门口,听着乙雪把话重复了一遍,才骂了句神经病。
“他不是在打架,叫我去做什么?”
“娘娘,殿下那是亲征。”乙雪干笑纠正道,两军对垒多大的场面,被苏翘说道就像是二流子斗殴一样。
“都一样,叫我去都没用。”
“殿下下了令,说娘娘睡醒就赶过去……”
“本宫没睡醒。”打了个哈欠,苏翘回到床上躺好。
乙雪在屋外欲言又止,始终没敢推门把苏翘绑上马车:“那娘娘再睡几个时辰?”
苏翘没理他,闭上眼努力想进入睡眠状态,但被那么一打岔,在床上滚了几回都没睡着。
“他的原话是什么,让本宫睡醒了就赶过去,要是本宫睡醒了不肯去,他打算如何?”
乙雪果真没走,听到苏翘的问话立刻回道:“娘娘不愿去,奴才们只能劝着娘娘过去,若是奴才们劝不动,殿下说就是绑也得把娘娘绑过去。”
“劝本宫是你自个加的吧。”
苏翘咬牙切齿,更是睡不着了,她还想景迄没那么讨厌了,晓得以退为进,知道玩些套路让她心乱,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一样的德性。
信上让她在宫里老实待着等他回京,而现在没过几个时辰,就气不过觉得还是要见她教训她一顿。
哪怕知道白天要被绑着走,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苏翘也还是硬在床上躺到了天亮才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了半天,她又在驻扎处等了景迄半天,终于天黑时看到了景迄。
两人对视片刻,景迄慢悠悠地摘掉了佩剑与盔甲:“孤以为你会有话与孤说。”
“本宫也以为太子会有话对本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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