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午宋志就带着宋小夭和楚沐泽去了杨家的歇脚处见了面,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宋小夭却觉得热络得很,这么多年和杨行之的联系,加上他寄送过来的书籍,宋小夭受益匪浅。
而宋氏被安排的区域,宋小夭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人,正是从禹都赶过来的几名宋家人,按理说他们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理应相处十分密切才是。
只是宋小夭自儿时起,便从未听父母细讲起过离开禹都的原因,只是依她心中所想,如果跟家里人没什么关系的话,又怎么会抛下家人去到湘西那么远的地方。
因此宋小夭对那几人的眼神越发平淡,比陌生人还要更陌生一些,心中膈应,便也离得杨家更近了些,仿佛与杨家才算是亲人一样。
江家安排座位的人想来也并不清楚宋家此番过往,只是依照着姓氏安排座位才造成了现在尴尬的局面。
宋家这次来的人,看着比宋志还要小上几岁,大刀阔斧地落座,许久之后才大发慈悲地看了过来,似乎是才注意到宋志一般。
“原来是堂兄啊,多年未见,堂兄还是跟昔日一样,膝下还添了如此可人的一对儿女,看来是湘西水土确实是养人,虽说地处偏僻,但也算是一处世外桃源。”
看上去热络,却是有着一丝夹枪带棒的语气在的。
宋小夭不悦地看过去,这是禹都宋家现在的话事人宋擎,在禹都经营着不少的产业,既然有着能看人气运的本事在,自然相交的也不是寻常人家。
她正想开口,一边的杨行之却是先说了话:“湘西水土却是不错,小夭今年才十五岁,已经在那地方颇有名气,我们这几家一众的小辈中,怕是没有跟她一样心思灵巧的了。”
看来杨行之与这宋擎的关系并不算和睦,也不知道在禹都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能让他这样和善的人都懒得说些客套话应付。
杨行之跟宋志书信来往颇多,自然是知道宋记的事情,只是宋小夭没想到杨行之会当众将自己的作为说出来,如此一来,方才跟许凝枝的交谈岂不是露了馅。
偏生那宋擎有了追问的心思,杨行之便将这宋记几个月来的事情悉数地讲给他听了,加上宋志的一番补充,席间的众人都有意无意地朝自己看过来。
那许凝枝也是,瞧着自己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玩味。
宋小夭被这些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自在,扭头看向了身边的海域,江家墓地是在海域北方的一片区域,而众人此刻待的地方,身侧便是一片大海。
只是这一侧头,宋小夭便发现楚沐泽也正歪着头看向海边,一脸发呆的样子。
“小泽,你怎么了?”
楚沐泽回过头来:“没什么,只是好像听见了什么海里的声音一样,像是有水拍打石头的声音。”
海浪拍打礁石确实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宋小夭也隐约听见了几声,便没在意。
只是楚沐泽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上几眼,总觉得那声音,是从海平面底下,更深的地方发出来的。
江家家主逝世,自然要选出下一任家主,之前因为忙着丧事此事一直未曾提起,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也是时候敲定这件事情了。
而其他各家人过来,虽说是主要是为了奔丧,但也存了看看这新家主的心思。
不论按照名分还是实力,江行都是最适合的人选,他独身一人,没有家庭的牵绊,而江傲风的年纪又还太小,自是难当重任,也难以服众。
江行临危受命,顶着压力接下了这担子,江家宗亲众多,家业也大,家主死后很多人都觊觎着这块肥肉,这些天也多亏他把持着,才没有出现什么岔子,让本来有些过来看笑话的人都失了兴致。
他十分得体地应付着来祭拜的所有人,而今日江谨的棺椁被葬到墓地之后,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众人纷纷告别离开了江家,宋擎离开之前,还朝着宋小夭看了几眼,心里面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
宋小夭刚出江家门口的时候,还是看见了许家一行人,她们身边是几辆华贵的马车,而许凝枝就站在最前面,像是在等着自己一样。
“宋家姑娘,可有时间聊上两句?”许凝枝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这是要入内详谈的意思。
宋志问道:“小夭,这位是?”
许凝枝向着宋志行了一礼:“宋先生好,我叫许凝枝,家姐是许洛瑜。”
“原来是许家主家中的小妹,我们当是第一次见面,失礼了。”
许凝枝是许洛瑜一辈中最小的孩子,从小便在几位姐姐的保护下长大,年轻时不曾出来露面过,所以宋志之前也未曾和她见过面。
只是这平白无故地就叫自己的女儿过去,宋志还是觉得奇怪。
“爹爹,没事的。”宋小夭递给宋志一个放心的眼神,宋志知道她有分寸,便拉住楚沐泽的胳膊留在原地。
两人齐齐上了马车,还是许凝枝先发话了。
“其实我,仰慕江谨。”
宋小夭:“……”
今日同许凝枝才不过见了两面,但是每一次许凝枝都能有些语出惊人的话,让她接连遇到了无法接话的场面。
许凝枝看她的眼神,便知道这孩子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们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小的时候,家中长辈看得紧,轻易不会让我出家门,不过那时候年轻嘛,又好玩,某次就偷偷溜了出去。”
“只是我那时学艺不精,险些被贼人欺负,是江谨出来救了我,那时候,我便喜欢上了他,大胆表白之后,立马就被拒绝了,他说他有妻儿,有一双儿女,我才知道他就是泺州江家的家主。”
“那之后,我便把这份感情藏在了心底,直到又过了两年,我听说了江家家主夫人因病离世的消息,我当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庆幸吧,后来我正好又遇见了他,然后重新爱上了他。”
“只是那时候他身边无人,却仍然不愿意答应我的请求,说他大了我将近十岁,是不能耽误我的,反复几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提过了,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爱慕他的这件事。”
原来是美人遇英雄的话本故事,只不过两人生不逢时罢了,宋小夭微微张大嘴巴,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竟然听到了这么大一个八卦,等一下,那现在江谨已经死了,除了许凝枝之外,不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哦不对,还有跟着自己的一只鬼知道。
只不过这许凝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讲此事说给她听。
“昨天夜深之时,我去了灵堂,将那本心法偷了出来,因为我不相信,江谨会走火入魔,这心法一定有什么问题,我要找到真相。”
宋小夭从上了马车之后,就在想要怎么应对许凝枝的质问,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将真相说了出来,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昨夜尾随她的事情啊。
“许姐姐,这些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啊?”
许凝枝轻笑两声:“也许是我一个人保守秘密太累了,所以想让你也帮着分担一下,而且,方才你在葬礼上那一番扮猪吃老虎的模样,吸引了我的注意,要不是杨行之那厮,我还真以为你是一朵小白花呢。”
一时间完全听不出来是在夸奖还是在贬低,事情的发展完全跟自己想的方向不太一致,这许凝枝的心里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啊。
“这本心法你记下来。”许凝枝从袖间将昨日偷来的心法拿出来。
“既然你在春湘城有着这许多事迹,应该有办法将这心法速记下来吧,我始终怀疑江谨的死因,昨夜我在灵堂留下的那本赝品,我故意在上边留了些线索,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所为,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若是之后哪一天我出了事,也还有人能为江谨讨个公道。”
明明江谨并未给他任何的承诺,许凝枝却如此尽心,这江谨离世之事,怎么看都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只有她还在执迷不悟。
宋小夭不愿意浇她冷水,只好默默将心法拿了过来,一页页翻过去,在心里默记下来,她怕自己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还叫上了宋卓一起记。
完全印在脑海里之后,宋小夭将心法还了回去:“姐姐,你这么叫我上来,你家里其他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跟他们说是你约的我,跟我请教美容咒的事情,毕竟才给了你一张符咒,倒也是合情合理。”
宋小夭顿住:“那,你能不能把方法教给我,等我回去之后,也能赚到不少钱。”
许凝枝抱臂往后坐了坐:“不是给了你一张吗,你那么聪明,自然是可以自己研究出来的,慢走,不送。”
这人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宋小夭悻悻下了马车。
楚沐泽好奇道:“师父,那漂亮姐姐找你做什么啊?”
“我向她请教了一些道术上的事情,对了小泽,以后你长大了之后,如果看见那么美的女子可千万要躲远些,不要被骗了。”
第38章 美容符1
自江家离开之后,宋小夭在泺州城里找了一间客栈。
前几日从春湘城过来一路奔波,都没来得及好好休息过,现在不急着赶回家去,正好找两天好好休整一下在返程。
第二天一大早,宋小夭才醒过来洗漱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有客人来。
推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客栈店小二和江傲风江傲雪两姐弟。
“怎么是你们过来了?”
店小二客气道:“客官,江家的公子和小姐过来寻你,没打扰到你吧?”
“没事,多谢你带路。”宋小夭把门让出一条缝来,让两姐弟进来了。
两人肩膀上都背着包袱,看起来像是要远行的样子。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吗?”
江傲风点点头:“原本这次回家,是想着跟父亲提出,我们要单独出去历练的想法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没了跟父亲说明的机会,不过我想,父亲那么开明,肯定是不会拒绝我的。”
“我准备跟着小风一起,虽说爹爹才离世,我们作为子女,理应在家中守孝才是,但是以前爹爹还在的时候,我们还能理所应当做家里的小孩,现在不同了,得自力更生才行啊,我们在衣袍下穿了素服,也算是在外为父亲尽孝了。”
宋小夭注意到江傲雪袖间确实隐约露出来一点白色的痕迹,是孝服的颜色,她取来茶杯给两人倒了茶水。
今天他们特意过来,便是来跟自己道别的。
“你们这次出来,江叔叔也知道吗?”
江傲雪在宋小夭近前坐下:“叔父也是同意的,如今江家要管理的事务颇多,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索性就出去了,他也不用分神来照顾我们。”
“这样也好,只不过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傲风开口:“先前你不是寄了封信给我吗,有关于记录声音和影像的事情,我想着跟你讲了再走,不然以后我们以后也不知道到何处,要想联系我们就难了。”
因为江家这两天事多,宋小夭又是为了奔丧而来,也找不到机会跟江傲风提起,昨日离开江家的时候她倒是想问来着,只是觉得时机不对,就没开口。
本来是想着等之后回了春湘城,过些日子再联系的,没想到他们马上就要离开泺州了,还好今天他们主动过来了。
宋小夭没再拖沓:“这么说,你是有办法了?上次你们来春湘城的时候我忘记了这件事情,后来那位教书的老先生还来追问了我好几次呢。”
“那时我看见你的信,就觉得你是有些家国大义在的,你比我们小了几岁,却早就想着向前迈步了,恐怕现在只有我,因为之前在羽翼的保护下,所以才一直停滞不前。”
江傲风所说的羽翼,自然是指离世的江行,眼见着他们又暗淡下来的神色,宋小夭劝解道:“别这么说,你们永远都是江家人,即便在外面独行,也一定能为江家争光。”
他继续说起:“那记录影像的法子,若是在百年之前,搭配上江家的本事,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现在却缺了最重要的材料。”
“你说的是什么材料?”
“以前,江家内部便是靠着这种方法来传承道术的,由先辈将施术的影像记录下来,再让后辈观看,会比记在纸上的心法更容易让人理解,只是,使用时需要大量的灵力或者灵石来维持。”
果然又是因为当代再没灵脉出现,很多东西在一开始就难以完成了。而大量的灵力,即便是道术集大成者,每次都耗用大量的灵力也是吃不消的,更何况她本来是要推广到全禹朝的,这得用到多少习道之人啊,也太不现实了。
她又想到了江谨走火入魔的那本心法,昨夜入住客栈的时候,宋卓就将他记下来的心法默写了一遍,现在正在自己的行李当中呢。
如果这心法确实有能开灵视寻灵脉的作用,她都想亲自试试看了,毕竟灵力稀少的话,很多想做的事情都寸步难行。
宋小夭:“原来是这样,不过,万一有一天,我找到灵脉的话,傲风哥哥,你可愿意帮我来将法器做成?”
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灵脉现世了,宋小夭还是相信,这东西是不可能绝迹的,只能说以前被寻到开采的,应当是那些极易被发现的。
说不定在一些深山大漠等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还埋藏着很多条灵脉未被人发掘呢。
看着宋小夭闪着光亮的双眼,江傲风有一瞬的惊讶,这本来应该是件让人失望的事情,他却从女孩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的期盼,就好像,她所想要的一定能得到一样。
“好,到时候不论我在哪里,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回来的。”
说到这,宋小夭走到床边,拿了一对的通讯玉牌出来,上次在春湘城如果把这东西给了江家姐弟的话,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将消息通知给自己,也不用来回寄信这么麻烦了。
“傲风哥哥,这是我做的通讯玉牌,你们拿着,只是这玉牌只能一对之间联系,比起先辈们的传讯符,还要差上许多的,而且,我没测试过它能用的最远距离,兴许你们离我远了,我就收不到消息了。”
一说到传讯符,宋小夭不免又要感慨一下,传讯符是完全要用灵石制成的,不论给谁发消息,不论两者相隔多远都可以,只要用的时候将传讯符捏碎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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