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呀,他这是要她与他同座?
古代男女地位悬殊,很多地方的风俗男女之间都不能同桌用餐,更别说与男主人同座了,除非是女子很受重视,才会不惜为其破坏规矩。
私底下芳菲肯定不注重这些,可现在这么多人在这呢。
但是……
芳菲一撒手便松开了高长恭的衣袖,转身就在高长恭身旁坐下,动作麻溜丝毫不拖泥带水。
有此殊荣,不要白不要。
高长恭都不介意,芳菲也没必要讲究那么多。
看着整个莲花水榭里只有她和高长恭坐着,其他人包括卫玠三人在内皆是站着的,芳菲才终于有了女主人的感觉,一个字,爽!
察觉到郑似锦那炽热的目光,芳菲更加来了兴致,不仅与高长恭同座,还若有若无地往高长恭身上蹭,眼睛像是长在了他身上一样,片刻不离地注视着他。
正当芳菲得寸进尺肆无忌惮时,忽然闻到清幽兰香瞬间逼近,芳菲脑子一蒙身躯顿时僵住。
高长恭早已察觉到芳菲的小动作,便一倾身猛地向她靠近,两人的义袖都挨到了一块,风起之时,青丝刹那间飘舞交缠。看见芳菲慌乱地眨巴着眼睛,高长恭扬唇一笑,却并未再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脸不红心不跳地注视着芳菲,嗓音温柔诱人:“菲菲,对于昨日一事,郑夫人已经知错,特来赔罪,你看该如何处置?”
第56章 繁花似锦(19)
昨日郑子尚自请官降一级之后,高长恭便不再追究郑家的责任,但秦沁的过失还不算完。
该如何处置,高长恭并未给出决断。
既然是帮芳菲出气,那自然是由芳菲自己来决断,才能真正出了这口恶气。
芳菲这才慢悠悠地转动视线看向郑似锦两人,昨日嚣张跋扈一来就甩了芳菲一巴掌的秦沁,此时低着头唯唯诺诺,气焰全无,这般诚惶诚恐的样子,芳菲看了心里自然是无比舒坦。她暗暗偷笑了两声,一抬头便是一脸怜惜的表情,轻叹着摆了摆手,“罢了,我这人大度,不喜欢与人计较,把命赔给我就好了,此事便就此作罢。”
芳菲说得是风轻云淡,笑得是一脸真诚,好像如此这般是理所应当。
旁人都看呆了,一开口就这么狠的。
秦沁浑身一颤,抬头看着故作大度的芳菲,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即便害怕,秦沁也忍不住反驳道:“我不过就是打了你一巴掌,何至于赔上性命?你也打伤了我的人!”
一看秦沁这激动的样,芳菲就甚是无语:“就你这条老命值多少钱?你还以为我真稀罕啊。”
不过是开个玩笑,就激动得暴露本性了。
身旁的气息愈发温热,芳菲也极其不自在,耳根子都快泛红了,索性借势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向秦沁,“郑夫人,请你记住,从前那个低微懦弱任你欺凌的郑芳菲已经不在了,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若敢招惹,必加倍奉还!”
她停在秦沁身旁,侧眸睨了一眼秦沁,宛若桃花的眼眸中蕴含着凛人的冰霜,只一眼便让人心神发颤。
秦沁面色僵硬,战战兢兢地回望芳菲。
确实不知从何时开始,眼前人不再是从前那个性情软弱、只敢在背地里耍手段的郑芳菲了,现在的她明媚张扬,肆无忌惮,不会再有任何的忍辱负重。
最后,芳菲没有把秦沁怎么样,而是让她——赔了钱。
对没错,就是赔钱,既然不能让秦沁付出生命的代价,那其它处置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对芳菲来说,唯有钱财最实在。
芳菲让秦沁看着赔,郑家不敢再怠慢,赔的钱财刚好合芳菲的意。
那日离开兰陵王府之前,郑似锦与芳菲说,她不会再来打扰他们了,何去何从一切随缘,正好与冯翊王的婚事也推不掉,她只能认命。
看着手中郑似锦让人送来的喜帖,芳菲心中一时五味交杂。
大红喜帖上面书写着的是郑似锦与高润的名字。
冯翊王高润是高湛的异母弟,生母是郑氏族人,身为郡王的他打小就是一个小透明的存在,手中并无权势,因此也未曾被君王猜忌。他好像也在北齐灭亡之前就死了,是病逝的,与高长恭比起来,高润的命运还算好的,虽不曾风光无限,但平平淡淡亦是安乐。
郑似锦嫁给他,至少不用再与其共赴黄泉了,但他们之间究竟会不会幸福,谁也说不准。
芳菲将喜帖随手放在桌案上,转身恰巧看见镜子里自己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她身形一震,霎时陷入沉思。
因为这张与郑家三娘子一模一样的脸,导致原定的感情线发生了改变,女主都被搞得退场了,不知这样对芳菲来说是福还是祸。但是自己的风头盖过了原书女主,芳菲心里总归还是有点小得意的,拿着炮灰女配的剧本,却成功挤走了女主,改变了男主的命定之人,让本该相爱的男女主陌路殊途。
这么说来,芳菲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祸害的意味……
都说祸害遗千年,若真是祸害那也是好的,生命顽强没那么容易挂掉。
芳菲的目光又回旋到那张喜帖之上,郑似锦特意邀请了她,那便说明郑似锦已经释怀,可芳菲毕竟不是她亲妹妹,与她也不算是有交情,那这喜宴……
“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芳菲正在纠结为难,忽见许愿破门而入,径直奔到芳菲身前打断了她的思绪:“快别纠结去不去什么婚宴了!边疆战事再起,皇帝已经下令要命兰陵王与宋大哥他们领兵出征了!”
芳菲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啥?又要打仗?”
这才安宁多久!
许愿甚是奇怪地盯着芳菲,不解道:“你不是都知晓历史吗?这次的战役难道不在你的预料之中?”
“这次……什么战役?”
芳菲已经把时间线忘得差不多了。
许愿好一阵语塞,她本以为芳菲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抵不过芳菲那堪比金鱼的记忆。
许愿轻咳了两声才勉强回道:“还是周国来犯……”
“这周国挺闹腾的哈。”
芳菲尴尬地笑了笑,稍微停顿一会又问道:“还有呢?你还知道些什么讯息?”
“……”
许愿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看见芳菲唉声叹气,许愿又气又无奈:“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没想起来这是哪次战役?”
“这周国和齐国又不是一次两次交战了,我哪记得那么清楚?”芳菲耸了耸肩表示她也很无奈,在历史上北周一直对北齐虎视眈眈,动不动就攻打北齐,大大小小的战役数不胜数,芳菲若能把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她就是神人了!
许愿彻底没话说了,她知道的就这么多,原以为芳菲会知道,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两人都懵懵懂懂,便只能亲自前去一探究竟了。
芳菲刚到莲花水榭时,宫中传旨的宦官恰巧从水榭里出来,看见芳菲亦无过多的问候,只瞥了一眼她便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芳菲望着宦官的背影抱怨道:“这人是不是看我们不爽?”
如果她没猜错,宣旨的宦官应是新帝的人。
新帝高纬一直不待见兰陵王府,他的人会是这般态度也在情理之中,他日若有机会,芳菲也想尝试一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滋味。
“这道旨意并非圣人的本意,圣人不爽了,他的手下自然也会跟着不爽。”
芳菲身旁突然响起一道说话声,委实把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才发现卫玠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水榭外边,与她并肩而立共同望着宦官离去的方向。
芳菲长长呼了口气平复心神,末了还不忘埋怨:“你走路都没声的吗?跟个鬼似的!”
卫玠无情反击:“是你自己太入神!”
然后对着旁边的许愿挑了挑眉,“你看,人家许姑娘都没被吓到,就你整日慌里慌张的。”
许愿则是向他抿唇一笑。
“……”
芳菲懒得跟他计较,转眸看向水榭里的众人,除了兰陵王府的人,还有另外几个生面孔,芳菲不禁好奇问道:“那几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其中一个长相俊郎的青年就站在高长恭身侧,衣着华贵,气质出众,应是身份不简单。
卫玠顺着芳菲的视线看过去,也一眼停留在了那俊朗青年身上,嘴角一勾又是讥讽的笑:“这人你都不知道?也太没见识了!亏你曾经还提到过,他可是兰陵王的嫡兄河间王,至于其他几人,应该都是河间王府的人。”
芳菲没理会卫玠那讨打的笑容,只是专注地盯着那青年男人的身影。
河间王高孝琬?他居然还没死!
按照历史上的发展,高湛退位没多久后,高孝琬就因触犯君威被高湛打死了,他现在都还活着,这时间线发展得也太慢了。
芳菲不知高孝琬性情如何,好不好接触,不敢贸然闯进去,只能先向卫玠旁敲侧击:“这次边疆的战事又是怎么回事?周国缘何来犯,领头人又是谁呢?”
只有先得知敌军将领是谁,芳菲才能判断此次战役她是否知晓。
提及边疆战事,卫玠难得没再和芳菲拌嘴,老实回道:“周国这次又想讨打了呗,他们的齐国公宇文宪带人卷土重来了,已经渡过黄河并且攻下了斛律大将军新筑的五座城池,还扬言要直取邺城呢。”
“这么嚣张的吗?”芳菲都震惊了。
齐国公宇文宪,不就是上次在邙山之战中被打跑的那个吗?这么快又来了,当真是贼心不死啊。
宇文宪领军连破五城,又要命高长恭领兵出征,看来此次应是定阳之战了。只不过……定阳之战是发生在武平年间,是高纬执政期间,那个时候高湛已经死了,而高长恭也在那一战之后彻底被君王猜忌,没过多久便被赐死,可现在这……
定阳之战提前了??
时间线虽然有所偏移,但大致的历史走向应不会变。
见芳菲沉思不语,卫玠瞬间来了兴致,歪着头问道:“怎么样?郑大高人对此次战事有何见解?”
芳菲哼笑一声:“见解不敢当。”
随即不再犹疑,大步走进莲花水榭,径直走向高长恭,眉眼弯弯笑问道:“殿下是不是又要领兵出征了?”
高长恭晃了晃手中的诏书,“是。”
“能不能……推辞不去?”芳菲小心翼翼地试着问道,随即猛然上前一步亲昵地挽住高长恭的胳膊,秀眉轻蹙故作担忧,“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去个三五载,那我岂不是要望眼欲穿相思成疾?”
芳菲故意表现出依恋不舍,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高长恭。
高长恭任由她挽着胳膊,即便知道芳菲是在做戏,他还是认真回道:“圣旨已下,是万不可推辞的,你若不想分离,大可与我同去。”
说到最后,高长恭还特意看了眼芳菲,眸中是那别有深意的笑。
芳菲面色一僵,眼中的担忧瞬间消散。
要她随军?那绝对是在坑她!
军营里的生活条件那般恶劣,而且还要时刻担心敌军杀过来性命不保,这种感受芳菲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本来想演一演难舍难分,现在是演不下去了。
芳菲干脆破罐子破摔:“就不能换别人去抵御周军吗?”
“军政大事岂是儿戏!”
第57章 定阳之战(01)
芳菲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有人却看不下去了,直接一声厉喝把芳菲都给吓了一跳。
她惊魂未定地扭头看去,回她话的人正是之前她问起过的俊朗青年,河间王高孝琬。他冷着一张脸,与潘安不同的是,他的神态更为严厉,此时正鼓着眼睛瞪着芳菲,把不爽都写在脸上了。
“男儿志在四方,这次圣人命四郎领兵出征,是给了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你可不要拖人后腿!”
“我……”
芳菲刚想要反驳,可一想到他毕竟是高长恭的兄长,不好招惹,而且上次湖边落水时,他的王妃也有帮芳菲说过话。
算了,暂且忍耐一下吧。
芳菲乖乖闭了嘴,双手还挽着高长恭的胳膊,看见高孝琬那严厉的眼神,芳菲就不自觉地往高长恭身后挪了挪。
是的她想躲他身后。
高长恭就还真顺势挡在了芳菲身前,将其与高孝琬隔开,并且出言打圆场:“三哥,战场凶险,菲菲她也是出于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高孝琬重重叹了口气,随后便移了目光不再看芳菲,抬手搭在高长恭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圣人此次命你领兵出征,乃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守卫大齐疆域的本心,切不可让圣人失望!”
高长恭却没有应声,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而高孝琬没在意这么多,还在那慷慨激昂地嘱咐高长恭,也说了一连串告诫他的话,言语之中难掩欣喜,显然他是很期望高长恭征战四方建功立业的。
听了一会之后,芳菲实在听不下去了,最终忍不住反驳:“河间王,这大齐的江山是太上皇与当今圣人的,所谓建功立业,不过是拼了性命帮别人打江山而已。不知河间王可否有听过一个词,叫做功高震主?”
芳菲一出声,高孝琬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他并不认同芳菲:“当今太上皇是我们的亲皇叔,怎么可能会因为功劳高而杀我们?”
“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净在这胡言乱语!”
对于芳菲的话,高孝琬十分不屑,轻蔑之意毫不加掩饰。
芳菲其他的不了解,但她明确知道一点,河间王高傲自负,自认为这大齐江山是他们高家的,而他作为文襄皇帝的嫡子自然也有份,不管谁当皇帝都是他的族亲,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芳菲本来对他还有敬畏之心,现在——自然是只有不爽了,为了能劝止高长恭,芳菲耐着性子解释道:“太上皇是看重殿下没错,可当今圣人生性多疑,他本就不愿让殿下领兵出征,只是碍于太上皇的威压,他只能听从。这次战役若是打赢了,高官厚禄,会惹来君王更深重的忌惮,若是输了,那后果自然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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