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眼疾手快,抬手挡了挡额头,伤口处才没有碰到水。
“啊!”不小心溅了她满身水的孩子惊呼,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燕惊鸿好脾气地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张牙舞爪地吓唬小孩子们:“待会儿来收拾你们!”
她这么一闹,孩子们知道她没生气,便继续嬉闹开去。
燕惊鸿笑着摇了摇头。
韦云图递给她一张手帕:“久闻晋宁殿下脾气暴躁,从不忍受他人冒犯,想不到对小孩子倒是宽和些。”
“我脾气确实不太好,”燕惊鸿承认,“但我若连这点小事都要发火,那不叫脾气暴躁,那叫疯子。”
韦云图欲言又止,燕惊鸿无奈:“你的表情似乎在说,你的确听过我因为一点小事发火的故事。”
“殿下蕙质兰心,”韦云图笑了起来,“在下的确听说过您给诰命夫人难堪的事。”
“哦,哪个诰命夫人?”
“……”所以你和多少诰命夫人起过冲突?韦云图想了想,“国公府的那位一品诰命,苏氏。”
“哦,她啊,你指的是哪次?”
“……”韦云图再次险些语塞,“她称赞您,您却当场翻脸那次。”
燕惊鸿费力地从回忆里扒拉出那段往事:“我都快忘了,你居然听说过,传话的人可真够闲的。”
“在下只是有些好奇事情的真相。”和燕惊鸿接触几日,韦云图觉得她并不真的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当时称赞我‘殿下胸大腰细,这体态最是讨男子喜欢,也难怪摄政王一心求娶呢’,我回了她一句‘闭嘴’,”燕惊鸿耸耸肩,“所以你刚刚说的其实也没错,确实是她称赞我,我却不给面子,不过倒也算不上翻脸,我真翻脸可没这么简单。国公府的那点小心思,我也懒得算到她头上。”
“……”听到关于女子体态的话题,韦云图略有些尴尬,燕惊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在河边不远处的草地上躺了下来,夜色已经缓缓降临,溪水里玩闹的孩子们已然散去。
燕惊鸿把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天空中初升的明月,突然感叹道:“这里的环境和京城天壤之别,只这月亮,倒是没什么不同。”
“殿下思念京城了吗?”
“当然啊,我想京里那些亲人、朋友,想七弟,想谢寒宿,想我那舒适无比的寝宫,还有宫里的御厨。”
“……”
“也不知道艳红现在如何了。”
“此地消息闭塞,京里就算有什么大事发生,要传过来也还要过上几日。”
燕惊鸿点点头:“我知道,急不得。”
韦云图问道:“如果艳红真的成了殿下,宫中之人要多久会察觉不对?会不会有麻烦?摄政王是否能辨识真假,会不会造成变数?”
“您放心,我身边有聪明人,察觉不对后,自然会想办法帮忙对外隐瞒,”燕惊鸿摇头,“至于谢寒宿,他若连我的真假都认不出,我怎么好意思说我们是两情相悦?”
提起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韦云图心下多少有些复杂:“也对,谢寒宿若连这点眼色都没有,断不可能走到今日。说起来,从外室子到摄政王,他的经历也算传奇。”
大荣朝极看重出身,谢寒宿身为一个外室子,能入朝都实属不易,能一路走到如今权倾天下,连谢家嫡氏都要看他脸色的地步,何止是传奇二字能囊括的。
他是婢女的孩子,当年他父亲喝醉了酒,强要了家里美貌婢女。主母得知后,把婢女发卖了出去。后来婢女发现自己有孕,走投无路之下找到了谢家,谢父随便给了点银子,买了个小院把人养在外面,然后就忘了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过了几年,还是主母为了恶心另一个刚生了儿子的宠妾,才派人把他接了回去。
虽然人接了回去,却也丝毫不重视。把他和母亲卷进了后院争宠后,主母就把人丢开不管了。
他独自跟母亲在外居住时,活得很是艰难,回到谢家,情况却也没好转,母子两个不知受了不少欺辱。
他拼命往上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带着母亲脱离谢家,但他终于混出名头点了官,回谢家接母亲的时候,却被告知母亲突发急病已经死亡。
谢家匆匆把人埋葬了,让谢寒宿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从此后谢寒宿醉心权势,一心弄权,一路爬到了如今摄政王的位子。
而望族谢氏,嫡系被他弄死了几个,剩下的,也要看他脸色度日。
此后人人都知他心狠手辣、残害亲族,大家畏惧他的狠厉,却又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权势。
若燕惊鸿少年时和他相识,那么美人接济英雄于寒微之中,说起来也是个动人的故事。
只可惜他和她的故事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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