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寻思下次见着,得好好感谢一下。
“苏妹妹!”江百味手里拿着锅铲,眼睛亮晶晶的,兴奋的朝苏晚喊道:“我的厨艺进步了,你来尝一尝,顺便再教我几道菜!”
苏晚满头黑线,她这身体十六岁,江百味十九岁,给他占便宜了。
“我去看看。”苏晚跟在江百味身后进厨房,一股浓郁的焦香味扑鼻而来,她看见长桌上摆放一盘切好的香酥鸭,色泽金黄,看起来就很好吃。
江百味狗腿的递上一双筷子:“你不喜欢吃甜面酱,我配了香辣酱。”
苏晚笑了,夹起一块鸭肉,放在嘴里咬一口。
表皮酥脆焦香,肉质鲜嫩松软,沾一点红辣辣的香辣酱,辣味激发味蕾,苏晚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进步很快。”苏晚辣的鼻子上冒出汗,嘴唇鲜红,她端一杯水喝一口,泛着一层莹润的水光,含笑道:“等下教你红烧肉和太湖银鱼。”
江百味眼珠子盯在苏晚唇瓣上,愣愣地回过神来,耳朵烧的通红,眼睛瞟来瞟去,不敢看她。磕磕巴巴地说道:“那、那我去准备食材。”
苏晚看他蹿得比兔子还快,觉得莫名其妙。
江百味托人弄来银鱼,殷切地将苏晚请过去。
苏晚看见盆里十来条银鱼,形似玉簪,色如象牙,细嫩透明。
“这银鱼可炒、可炸、可蒸、可做汤。”苏晚准备好食材,鸡蛋一个,鲜香菇,鲜银鱼,香菜和生姜,朝江百味笑道:“我今天教你银鱼汆汤。”
江百味点头如捣蒜:“我给你搭把手。”
苏晚让他在一边看着,将香菇去缔切丝,生姜切丝,香菜切末,鸡蛋去黄留蛋清。
锅子里倒入清水,加一小勺盐,几滴猪油,将香菇焯熟捞出来备用。
刷洗干净锅子,热锅冷油,放入生姜丝煸炒香,再放入洗干净的银鱼,加一点黄酒炒匀。
“我们放一点清水,再注入猪骨汤,这样能增鲜。”苏晚把香菇倒进去,利落的放入调料搅匀煮沸,放一点淀粉勾薄芡,“最后倒入蛋清,用锅勺搅匀煮熟,淋上几滴香油,撒上香菜末。”
苏晚将银鱼氽汤盛在瓷白的碗里,色白如雪,青翠的香菜末点缀,看起来清新可口。
江百味拿着勺子舀一勺,还没有入口,便鲜香扑鼻,入了口,绵软细腻,一点都不腥,特别的香嫩。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掌柜手里拿着钱袋子进来,江百味顾不上烫手,抱着一碗银鱼羹逃窜进后院吃独食去了。
徐掌柜两眼一瞪,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可想着手里的事情,才没有抄起鸡毛掸子追过去。
“顾娘子,有位人高马大,右腿受伤的男人给你的。”徐掌柜将钱袋子塞苏晚手里。
苏晚一怔,问道:“他人呢?”
徐掌柜:“走了。”
苏晚叮嘱他道:“你让江百味练好这一道菜,我回来要考察。”说罢,她行色匆匆地去追戚广。
一路问着人,找到镇上码头。
苏晚看着一群人一次肩膀上扛两个麻袋,虎虎生威地搬上船。
戚广在最后面,肩膀也扛了两个麻袋,走的很慢。
扛完出来的人想帮忙,全都被戚广给制止。
苏晚捏紧手里的钱袋子,看着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黝黑的皮肤被晒得发红,看见旁边有卖酸梅汤的,砸吧一下嘴,捞起一片衣角抹去额头上的汗,蹲在河边捧水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戚广有所觉察,偏头望过来,瞧见远处的苏晚,这么一个粗犷的汉子,吓得都哆嗦一下,肩膀上的麻袋扔下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往河里钻。
其他人见了,瞳孔一紧,十分有序的排列好队伍,站好军姿。
苏晚:“……”
戚广慌乱之后,镇定下来,扯着嗓门喊:“我们在操练。”
东家怒喊道:“操什么练?还不滚去搬麻袋,耽误这一船货,扣掉你们的工钱!”
戚广脸色憋涨得通红,很想有骨气抛下麻袋说:老子不干了!
可看见苏晚纤弱的身子,布裙飘飘,头上连一根像样的簪子都没有,狠狠一磋牙根,调头继续扛麻袋。
一群铁血汉子,给人折断了腰骨,将自尊心扔脚底下碾碎。
连一碗酸梅汤都舍不得喝,攒钱给她。
苏晚心里酸涩不已,把两大桶酸梅汤全都买下来,等着他们从船里出来。
第61章 谢谢你帮我铲除隐患
一群汉子呆在船里,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外看。瞧见苏晚站在码头等他们,一个个急得脚指头都能在船板上抠出一个洞来。
戚二急得直挠头:“戚老大,咋办?小姐在外头等咱们!”
戚广一头热汗,晶亮的汗水淌进眼睛里,刺得他眼珠发红。
狼狈的一面,最不愿意给苏晚看见。
偏偏就……
他眉峰紧蹙,青筋虬结的手抓住右腿,想起苏晚给他包扎伤口时的模样,一咬牙,打算出去。
戚三丧气道:“小姐以前就嫌弃咱们一身臭汗味。现在咱们给人扛麻袋,干这下九流的活计,她会嫌咱们给她丢脸吗?”
这话一出,戚广的双脚似钉在船板,再挪动不了半步。
船里的气氛霎时间冷凝。
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颓然地站在原地,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戚老将军唯一的遗愿,便是放不下苏晚,苏晚不待见他们,但是他们打心里敬重她。
最怕苏晚辱骂他们有失军人的血性与铁骨,丢了戚老将军的脸。
“咦?你们都干完活,咋待船里不出来?”
苏晚上了船,笑靥如花的看着垂头丧气的一群人。全都是朴实憨厚的人,全部心思都写在脸上,根本不用怎么去猜,便知他们心里的想法。
她心里又酸又涩,眉眼弯弯道:“我买了两桶酸梅汤,外头太阳大,你们再磨磨蹭蹭,凉气散了,就不大解渴了!”
众人错愕地看向苏晚,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这……这么和善的姑娘,是……是他们的小姐?
她不但不骂他们,反而请他们喝酸梅汤??
一群糙汉子,全都红了眼圈,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看向苏晚。
他们真的可以喝?
戚广往下的嘴角颤了颤,忍不住往上扬。笑着笑着,突然抬手抹一把眼睛,不知是抹去汗水,还是那从心底直逼眼眶的热气。
“走啊!你们一群大老爷们,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戚广扯着大粗嗓门吼道,大步流星往外走,撕裂腿上的伤口,他也顾不上。
其他人全都跟在戚广身后从船里走出去。
苏晚快步到码头,给他们盛酸梅汤。
大家捧着一碗酸梅汤,丝丝凉气往手心里钻,他们看见苏晚眉眼柔和,唇边含笑的盛汤,心里一片滚烫。
一口往嘴里干了,清凉沁心的酸梅汤,让他们浑身的暑气消散,通身舒畅。
“桶里还有,你们喝完了,没喝够,自己动手。”苏晚见戚广远远地站着,她端一碗酸梅汤过去,将碗塞他手里:“你们不用攒钱给我花,我手里有银子。”
怕戚广不相信,她如数家珍地说道:“我救了赵巍,他跟我买伤药,我能够大赚一笔。镇上杏林医馆知道吗?有一半是我的。醉香楼知道吗?也有差不多一半是我的。”
戚广瞪圆了眼睛,没想到他以为的小可怜,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他呆滞地盯着她身上的荆钗布裙,眉头紧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对穿的不讲究,怎么舒服怎么来。”苏晚摸一摸头上的木簪,没想到她这身打扮,倒叫戚广误会她过得很不好。
她心里涌出一阵暖意,想起方无穷被砍双手的事情,感激道:“谢谢你帮我铲除隐患。”
第62章 答谢恩人
戚广愣怔住,有点摸不着头脑。
铲除啥隐患?
蓦地,心里陡然一惊,莫不是小姐知道他对苏继鸿动手了?
他抓一抓络腮胡,心里发虚道:“他那般对你,我咽不下这口气,这才为你出一口气。”
苏晚笑了,还真的是戚广。
一旁解了渴的大汉们,全都围拢过来,害怕苏晚怪罪戚广,向她解释道:“小姐,您别怪戚老大,是我们偷偷瞒着他来码头扛麻袋。他拗不过我们,才加入我们一起扛。”
“我们辜负戚老将军寄予的厚望,您想如何处置我们都行。”
一个个站得如青松笔直,等着苏晚罚他们。
苏晚歪着头,疑惑道:“为什么要处置你们?你们凭借自己的双手谋生活,不偷不抢,有啥不光彩的?外祖父不会怪罪你们,也不会觉得你们有堕他的威名。你们是铁铮铮的汉子,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需要生存。”
一群人热泪盈眶。
苏晚不禁想到戚广那时说的话,报国无门,壮志未酬。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们过得这般落魄。
“晌午了,你们跟我一起去醉香楼。”苏晚盘算着待会吃饭套话。
全都看向戚广,踌躇起来。
戚广皱眉,想拒绝。
“你们若拒绝,心里没将我当自己人。”苏晚拉着脸说出这番话,一群糙汉精神一振,连连摆手道:“我们去,跟您去!”
苏晚勾起嘴角:“这还差不多。”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醉香楼而去。
苏晚走着走着到队伍后面,捡着一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开始套话道:“外祖父仙逝后,没有安排你们吗?”
“安、安排了。”戚十三没想到苏晚会跟他说话,紧张地说道:“我、我们跟着您,等您跟太子成亲,我们成为太子的麾下为他效命。”
苏晚看见十三落寞的神色,想起一些事,是原主将他们撵走。
“你们住在哪里?”
“青……”
“十三!”戚广粗犷的声音打断两个人谈话。
戚十三见戚广神色严肃,板着一张脸,顿时噤声了。
苏晚眉心一皱,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群人,觉得他们有事瞒着她,而且处境特别不好。
她走到戚广身边,声音清亮:“我之前不懂事,戚叔多包涵。外祖父将你们安排给我,你们就跟着我。”
戚广心中一喜,可想到通缉他的事,抿紧嘴唇。望着苏晚清澈且坚定的目光,迟疑道:“我……”
苏晚不用猜便知他要拒绝,打断他的话:“你别急着答复,三天后,你去杏林医馆给我答案。”
一行人到醉香楼,苏晚安排他们去楼上雅间,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
酒足饭饱后,戚广带着弟兄们离开。
苏晚目送他们离开,席间全都缄默不语,一个字不肯透露。
她心里盘算着去调查他们,好对症一下,劝说戚广没有顾虑的归顺她。
她去杏林医馆炮制伤药,晚上在醉香楼忙完后提前离开。
戚家军的人脚上穿着快磨烂的草鞋,她打算给他们一人买一双布鞋。
苏晚踏出酒楼,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门口,车窗帘子掀开,露出一张清隽秀美的脸庞。
她眉头一挑,钻进马车里,问顾淮之:“你怎么来了?”
顾淮之眉眼疏淡:“顺路。”
苏晚「唔」一声:“我先不回家,方无穷被人教训了,我得买礼答谢恩人。”
她掀开车帘子,吩咐车夫:“劳烦您先去鞋匠铺子。”
第63章 冒领功劳,太子
顾淮之目光一动,眼眸幽邃深暗地注视苏晚,似要将她整个人给看透。
心中猜测苏晚知道是他吩咐人动的手?
可她面色很平静,没有一点异样。
难道是在试探他吗?
顾淮之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点了几下,眉眼微敛道:“是吗?哪位恩人帮的忙?”
“秘密。”苏晚脸颊浮现浅浅的梨涡,一双清澈明净的眼睛显得愈发明亮。嘴角微微上翘道:“说了你也不认识。”
顾淮之稍稍挑一下眉,兀自笑道:“你说得对,我一个农家子,确实认不得几个人。”
苏晚愣怔一下,靠在车壁上,斜眼望来。
顾淮之眉眼温润,神情散漫,端的是一派悠然闲淡。
仿佛不过随口一说。
马车恰好停下来,苏晚懒得再想他那句话是不是另藏深意。
苏晚跳下马车,径自去鞋匠铺子。
顾淮之微微挑起帘子,乌沉沉的眸子盯着苏晚站在柜台前与掌柜比划,似乎说得很投机,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他沉默一会,下马车,进铺子。
苏晚正巧挑选好十几双布鞋。
顾淮之淡淡扫一眼,便发现鞋子的尺寸不一样。
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苏晚不是试探他,而是有人冒领他的功劳?
顾淮之的心情并未得到纾解,反而面色愈发阴冷沉郁。
偏生这种事,他不便解释。
苏晚付完银子,拎起大布包袱,转身瞧见顾淮之面容冷峻,一副别人欠他二五八万的模样,看一眼自己肩膀上挎着的大布包袱,以为顾淮之看她乱花钱,心里不高兴。
“这是我自己挣的银子,没花你的钱。”
这话一出口,对上顾淮之冷冽如寒刀的目光,便知他的心情似乎更糟糕了。
苏晚没来得及琢磨她哪里说错话。
顾淮之转身离开,上了马车。
苏晚:“??”
花他的钱生气。
不花他的钱甩脸子。
这男人也太阴晴不定了吧?
苏晚上了马车,取下肩膀上的包袱,翻出一双鞋子,确定是他穿的尺寸,臭着脸扔他怀里去。
16/141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