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夏看了眼吃茶的于瑾,心说她唯独不担心这个。
那女狂徒即便是想采他,他也得有那个家伙式才行啊,这么想来,太监也不是一无是处么。
于瑾眯着眼看她,她的那点想法都刻在脸上了,还有五日,呵呵...
“小娘子听着无趣,咱还有第二桩...咱不便细说,小娘子你不知道最好,知道也当不知道罢。”
小二摇头晃脑,手却是指着天。
这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蛇吸水的事儿。
龙吸水都能喊成蛇吸水,可见天子对此事是十分忌惮的。
底层百姓自然不敢妄自议论,这小二也是看在银子份上,斗胆提这么一嘴。
婵夏沮丧,这不都是废话么,毫无收获,看来她和于瑾是白跑一趟了。
“不过这第三桩怪事,可就要细说了,小娘子可曾听闻,京郊庄子闹鬼之事?”
小二放出杀手锏,这这话说出来,除了婵夏以外,周围几桌客人纷纷来了精神。
“小六,你是听到了什么?”
“你们可都是托了这位官人和小娘子的福,那我就说上一说!”
小二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生动的讲解。
“我三叔的表婶家的邻居是个卖货郎,这事儿绝对是一手消息,真实可靠,我要是有半句谎话,定出门让雷劈。”
但凡这些传八卦的,一定要加上个“亲眼所见撒谎被雷劈”的前缀,此话一出,茶摊瞬间安静,就连于瑾都放下了茶碗,勾起嘴角看着天。
今年这雨季被雷劈死的人比往年多许多,不知是否跟这些乱发毒誓的有关。
“这小货郎前日误了行程,城门关了进不来,就宿在了京郊一处荒废的庄子里,那庄子,说起来也是有几分诡异的,连续两任主人都不得好下场,荒废许久。”
于瑾本是漫不经心地吹着凉茶上漂浮的茶梗,脑子里想的都是五日后。
他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吃,中途要换几种姿势,哪一种她会更喜欢,小二这番话飘到耳朵里,打断了于瑾那些带着颜色的浮想联翩。
他放下茶碗问道:“你说的庄子,可是梅大人的那处?”
“正是!”
婵夏和于瑾对视一眼,这事儿跟他们有关联,还是不小的关联。
小二口中的庄子原是于瑭的,于瑭死后,成帝把那庄子转赐给了梅显。
彼时梅显位列三公,全因得罪了于瑾,被婵夏用一颗头骨算计得失了圣恩。
这两年内梅显连贬三次,从一品太傅被贬成荒蛮之地的太守,远离京城,想要翻身也不大可能了。
梅显被贬后,这处庄子就空了下来,婵夏之前缠着成帝要赏赐,成帝被她搜刮的没什么可赐的了,就顺口提了一嘴,想把这庄子给她。
要不是成帝与于瑾起了龃龉,这会婵夏应该已经着手修葺庄子了,这事知道的没几个,百姓们还只当那是梅显留下的残业。
小二不知道眼前的两位就是庄子的新主人,极力渲染气氛。
“按说荒了两年,里面该是杂草丛生吧?可怪得很呢,那庄子周围竟寸草不生,周围村子的百姓都传,说那地方阴气重,白日里都没人赶进,小货郎没地方去,只能壮着胆儿进了庄,想着凑合一晚,城门开了就进去,你们猜,怎么着?”
小二神神秘秘地环视一圈,压低声音说道:
“大门吱吱呀呀这么一推,几团鬼火迎面而来,吓得小货郎魂飞魄散,转身就跑,他这一跑,鬼火也跟着跑,回头那么一看,可是不好!一个白衣女鬼站在湖泊中央,披着头发,对他阴灿灿地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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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叮咚,女鬼已经上岗
小二这活灵活现的描述,成功引起茶摊上众人齐刷刷的吸气声。
“小货郎吓掉了魂儿,现在还在家躺着呢,各位客官,可不是我小六嘴碎吓唬你们,实则是女鬼出没,各位可要绕路,别去那庄子啊。”
茶摊外,几个奉命监视于瑾夫妇的禁军频频擦汗。
今儿阴天,虽见不到日头,却依然闷得狠。
想不明白于公公到底怎么想的,见官大一级的厂卫提督竟带着夫人窝在这市井之地吃粗茶,好半天也不见出来。
几人等得不耐烦了,到茶摊想看看于瑾为何在此耽搁这么久。
喧闹的茶摊,一群百姓正在热切讨论京城内的怪谈,唯独不见于瑾夫妇的身影。
“坏了,跟丢了!”禁军头领眼前一黑,俩大活人怎会凭空消失呢?
此时的于瑾已经带着婵夏穿过小巷,轻松摆脱了跟梢。
“你既能甩开他们,怎么不早点甩?被盯着都要烦死了。”婵夏抱怨。
于瑾吹了马哨,这哨子普通人是听不到的,马却是能感知,无论多远都能跑来。
没一会,任天堂跑了过来,俩人飞身上马,奔向城郊。
虽然早就料到他会去庄子查看,婵夏却依然抱怨了一路。
“眼下不是龙吸水要紧?三天这眼看着一天过去了。”
“那个不急,我倒是觉得,女鬼的事儿更有趣一些。”于瑾收紧手臂,趁机把怀里的唠叨精搂在怀里。
近距离抱着,她身上的香气更好闻了。
“命重要还是有趣重要?三天啊!”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庄子闲置两年都相安无事,刚要给我们,还没到手,就传出闹鬼,怎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婵夏怔住,对啊,是有些蹊跷。
“所以啊...你怎知这‘有趣’的事儿,未来不能救咱们一命?”
于瑾一拍马,任天堂朝着郊外飞驰而去。
到了郊外已经是黄昏了,黑压压的宅子看着怪渗人的。
婵夏下马,庄子外的草木还算茂盛,可越靠近宅子,草木越是稀疏,等推开院门,再看里面,正像是小哥说的那般,寸草不生。
“这土地看着也算是肥沃,怎能没有花草呢?”婵夏抓了一把土放在鼻下轻嗅,只有泥土的味道,没什么特别之处。
“具体是什么,等天黑就知道了。”
“你不会要在这过夜吧?”婵夏瞠目结舌。
这宅子这会看着已经够渗人了,他晚上还要留宿?
“你留下自己慢慢等吧,我得回去了。”起身就要走,嘴里还嘀咕,“彩凝一定会给我留饭的。”
于瑾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按在树上,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坏丫头,夫妇本一体,你把为夫扔在这,自己跑?我重要还是饭重要?”
“自然是饭...”
于瑾抬手,袖箭刚好射中无辜路过的飞鸟,婵夏扫了眼死不瞑目的鸟,果断改口。
“你也挺重要的!”
于瑾哼了声,示意她把鸟捡起来,俩人拎着鸟进了荒宅。
婵夏转动着木棍,上面串着只被烤得流油的鸟。
于瑾盘腿坐在她的边上,阖着双目,正在闭目养神。
“鸟烤好了,快来吃。”
婵夏看着香气四溢的烤鸟肉,忍不住感慨一句。
“这是我见过最大的鸟儿了。”
把烤好的鸟凑到于瑾嘴边,却见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你这样看我干嘛?”婵夏被他看得莫名奇妙,不就说了句饭重要么,他至于小气的记仇到现在?
“这个,不算大。”
于瑾轻咬一口肉。
婵夏眼看着他一口咬没半个,心里好大一声呸,不大你还吃那么多?!
好歹给她留点哇!
“过几日给你看个更大的。”他一语双关。
在婵夏愤愤不平的小眼神中,转过头衔住她圆润的唇。
果木烤出来的鸟肉吸收了木质的香气,融汇在一起相得益彰,透过他的唇传来,更是满嘴流香。
她小巧的舌尖下意识地想去捕捉那香喷喷的烤肉,却被潜伏的捕猎者虎视眈眈的俘获,不由分说的咬住。
婵夏面上红晕残褪,感觉到他在看自己,下意识地对他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来。
这般的娇俏看得男人喉结滑动,眼眸也越发深邃起来。
“你的生辰还有几天?”
“五日啊...”婵夏觉得他这低着嗓子说话的架势怪吓人的,手指在地上委屈地画着圈圈。
要是不想送她礼物也就算了,她也不记恨他的,咋还怪里怪气的吓唬人呢...她跟他可不一样,说他一句能记仇半年!
于瑾的眼里浮现浮现笑意。
丫头抿着嘴唇满脸委屈,心里说不定在骂他。
婵夏在咬着烤肉出神,一抬眼见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以为他要抢吃的,忙转过身,背对着他,把剩下的鸟肉三两下都吃进去。
唯恐慢一点就被他夺了去。
于瑾伸手,掐了下她鼓鼓的粉腮:“你就不好奇么?”
“什么?”她嘴里的肉还不曾吞下,含糊不清地问。
“正常这里杂草快有半人高了,怎就寸草不生,不仅没有草,连虫鸣都不曾听到。”
婵夏点头,对啊,是怪得很呢。
没有草已经很奇怪了,但是虫鸣也没有,这就很违和了。
“会不会是这庄子什么偏僻地方长了芸香或是紫草?”这些都是蛇虫最讨厌的植物。
于瑾站起身,看着地面扬起嘴角。
“的确是有蛇虫讨厌的味道,不过并不是芸香或是紫草。”
“那是何物?”
婵夏使劲地闻了闻,除了烤肉的香气,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动物的嗅觉比人要灵敏多了,人闻不到的,动物却能感知。
于瑾伸出两根长指掐着她的下巴,淡淡低笑:“我告诉你,你拿什么回报我?”
长指若有似无地抚过她的唇,疯狂暗示。
读懂他暗示的婵夏捂着嘴,就怕他再啃过来,小眼神还委屈地瞪着他,小声嘀咕。
“你本来就是我师父,教书育我是你本职,你还敢要回报...”
“我更喜欢教你生人...”于瑾乐此不疲的逗媳妇。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什么声音?!”婵夏率先回神,推开他,无视于瑾满脸遗憾。
“还能有什么...女鬼上岗了呗。”来的真不是时候,于瑾悻悻然,眼里浮现一抹精光。
坏他好事,这“女鬼”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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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遇到硬茬了
于瑾拽着婵夏躲到石墙后。
这会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院子里黑漆漆的,就见院门吱吱呀呀的打开。
一个白色的灯笼先进来,微弱的烛火在风中跳动,晃晃悠悠的,看着很是恐怖。
有节奏的脚步声踏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了哒哒的声音。
寻常人见到这一幕,必然会感到渗人。
于瑾握着婵夏的手,如果她感到害怕,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抚一般。
俨然是想多了。
这丫头常年与死尸打交道,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见到这一幕,眼睛都要瞪圆了,压根舍不得眨眼,唯恐眨眼的功夫就错过了“名场面”。
比于瑾精神头还要足。
于瑾莫名的有些挫败感,大燕的钢铁直女,非她莫属了...
一袭白衣的女子缓步走在石板路上,及腰的长发披散着,看不清脸,雪白的衣角被风吹起,手上提着白色的灯笼,上面写这个鲜红的鬼字。
这幅尊荣,任谁看了都得惨叫一声,鬼啊!
婵夏的好奇是大于恐惧的,一双大眼滴溜溜地朝着地上看,她很好奇,来的这是人是鬼。
如果真是鬼的话,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法子能抓起来?
“想什么呢?”于瑾贴着她小巧的耳朵,小声问道,一双大手,也不动声色地环着她的腰。
“如果这真是鬼的话,咱们把她抓起来,以后再验尸,就让她跟亡灵沟通,岂不是省了仵作的麻烦?如果她还能制服别的鬼魂的话,咱们想办法培训一波,分到各地府衙,争取一个仵作配一只鬼,还用担心这世上有冤假错案?”
“...”原本打算趁机吃点嫩豆腐的于瑾差点没崩住。
等回去一定要告诉她,这种潜伏时刻不要讲笑话,笑出声来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婵夏倒不是故意逗他笑,她是真那么想的,心底是有几分期待,期待眼前的这披头散发穿白衣的女子真是鬼。
可是地上分明还有影子呢,这分明是个人,婵夏很是失落。
她这以鬼破案这么绝佳的巧思,竟无法推广出去呢。
这“女鬼”走了几步,突然尖叫一声,婵夏被她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若不是于瑾有先见之明捂着她嘴,婵夏也得跟着喊出来。
“鬼叫什么?”
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男人,个头不高,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
“这里怕不是有鬼吧?你闻到一股香味吗?”女鬼哆哆嗦嗦道。
她说的是婵夏刚刚烤肉的味道。
这男人鼻翼煽动两下,也闻到了。
“可能白天有人来过,在此地烧火造饭了,不要啰嗦了,快些准备。”
女鬼慢吞吞地朝着湖中间的亭子走,嘴里还抱怨着:
“老娘在立春院里多快活,来这种该死的地方作甚,还不如接客来得痛快!”
“你人老珠黄好几日也接不到一个客,现在这么好的差事给你,只要每晚出来转一圈,便有一两银子入账,到哪儿寻这样的美差?”
婵夏听明白了。
这俩人是花街出来的,男的大概是龟奴,女的是大龄花娘,收了银子,来此地扮鬼。
“一天一两,还真不少啊...”婵夏小声嘀咕。
她月俸才20石,算下来才不到五两,折算起来,也就是装女鬼五日的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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