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派我过来协助王爷,我只管查案,别的一概不知,也一概不管。”
婵夏心里又坏心地补充了句,她是没看到,但彩凝有没有记下来,那就不归她管了。
魏王颔首。
“本王与你师父也算是故交,他这般器重你,想必你不会令本王失望,四喜,你带着夏姑娘去绣楼,夏姑娘需要什么,尽管直说便是。”
“多谢王爷。”
大管事带着婵夏彩凝走向绣楼,魏王朝着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忙跟了上去。
“这魏王侧妃怎么跟市井村妇似的?比传闻中还不像话。”彩凝压低声音对婵夏说道。
莫说是王府,就是寻常小官家的后宅,也没有这么没规矩的,当着客人就敢撕,尤其是那个赵侧妃,开口闭口太监如何,十分没规矩。
“是啊,挺反常的——彩凝啊,你听过这句话没,反常就是妖。”
婵夏的口吻让彩凝有些疑惑,感觉夏姑娘好像从两位侧妃身上发现了什么。
有心想问,偏偏身边跟着魏王的人。
“四喜管事,府内侧妃以前也是这样...一团和气吗?”婵夏问。
管事叹了口气。
“并不是的,王妃过世后,两位侧妃伤心过度,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性情也与往日大不相同,本来王爷是让她们在后宅养着的,今日不知怎么都跑了出来——姑娘见笑了。”
“哦?难道两位侧妃也中了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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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沦为药托
四喜管事听婵夏说中煞,脸色大变。
“姑娘可莫要在王爷面前提起这个,避讳的很呐。”
临近绣楼,入眼便是两座大石狮子,那狮子表情凶狠,不似一般常见的。
绣楼门楣上铜镜高悬,周边园林八卦葫芦、过门咒随处可见。
全都是挡煞之物,婵夏一看便知。
魏王嘴里说着不信煞,身体诚实的很。
四喜一路观察着婵夏的反应。
外界都知于瑾断案如神,他的嫡传弟子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这位笑呵呵的姑娘能查出个什么来。
“想必府内做一场法事,要不少银钱吧?”
四喜脚步一绊,差点没摔着。
大名鼎鼎的于公公的徒弟,就这?
彩凝面瘫脸绷不住了,无奈地扶额,夏姑娘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啊。
“我为人热心,最是见不得人受苦,两位侧妃怕是受了惊扰,说是中煞未免过于不吉...这是我亲自调配的大补气丸,那真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侧妃服用再好不过。”
四喜僵住,这不是街上卖狗皮膏药惯用的说辞?
“这大补气丸,集数十种名贵中草药,是我师门密不外传的配方,谁用都说好,看在我师父跟王爷是故交的份上,我只收个成本价——并非我不能送药,实则是师门有规定。药是要结缘出去,不利于苦主治病。”
彩凝痛苦转身,咳了两声。
若不是见过婵夏的令牌,四喜是怎么也不敢置信,于瑾那金字招牌竟会拿来卖药。
“这两瓶只收纹银二十两,是不是童叟无欺啊?”婵夏还在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的药丸。
四喜强忍着面部抽搐,从银袋里掏出银票。
婵夏摆手。
“师门有规定,只收现银,不收银票。”
“八匹,去取现银来!”四喜咬着牙强撑着笑脸不垮,换来家丁拿钱。
“盛惠盛惠。这两瓶大补气丸你收好了,给两位侧妃用上,白天用白瓷瓶身体好,晚上用黑瓷瓶睡得香,连服七日,药到病除,什么煞不煞的,包你痊愈。”
婵夏笑着递上瓷瓶,四喜严重怀疑这是哪来的江湖骗子,打着于公公的旗号过来招摇撞骗了。
他之前也曾随王爷进京,于公公也是见过的。
那可真是太监里的一股清流,为人刚正不阿,人品贵重,王爷对他都是赞许有加。
怎么收了这样一个徒弟,跟卖假药似的上不得台面...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
“绣楼已经封锁了,这脚印也保留了下来,姑娘请看。”四喜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
这两日天气甚好,地面已经全干了,只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鞋印。
“仵作来查验过,这鞋印与王妃的绣鞋吻合,证实了事发当日王妃是自己走进去的,可怪就怪在,这楼王爷已经下令封锁不许人进,王妃怎会夜半独行至此?她的贴身女使管事婆子也说,王妃当日早早歇着。”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一起中煞离奇悬案。
一个本该歇着的尊贵王妃,雨夜独行来到撞煞的绣楼,当晚就离奇死在了里面,真是疑点重重,除了中煞别无解释。
“四喜管事,你靠近这绣楼,可有心悸难耐的感觉?会不会觉得浑身发冷,后背阴凉?”婵夏突然压低声音。
四喜本来就不愿意来这地方,被婵夏这么一吓唬,就觉得后背徒然生凉,刚好一阵凉风吹过,四喜一激灵。
“还真是有些阴气逼人...”
“那你一定是需要...这个!”婵夏从包里掏出一瓶药,满脸真诚,“丹参滴丸,活血化瘀,有理气止痛之效,特别适合胸闷心刺痛等症状。”
彩凝无声叹息,又来了...
四喜硬着头皮接过来。
“你含10颗在舌下,感受下,立竿见影。”
面对婵夏当场推销,四喜心里默默流泪,又不敢驳婵夏,毕竟人家是文书房于公公的嫡传弟子。
只能忍着心里的恐惧,哆嗦着手接过,在婵夏的瞩目下,取了十颗含在舌下。
心里默默念着,王爷啊,我四喜可是尽忠了,这要是被这邪门姑娘的药弄死了,王爷你可要替小的做主啊...
四喜忐忐忑忑,只觉得那药苦不堪言,甚是难吃,入口即化,放舌下没一会就全都融化。
四喜闭着眼,等了一会,身体并无不适,原本郁结的心一下变得舒适起来。
原本心悸胸疼的症状全都不见,四喜这才惊觉,人家姑娘不是卖假药的!
“多谢姑娘!我此刻觉得十分舒适,多谢姑娘赐药!”
“咳咳!”彩凝干咳了两声,四喜也是人精,马上想起来了。
“这药多少银子?我定不会让姑娘违背师门指示。”
“这瓶成本十两银子,你我投缘,这瓶便是我送你了。”
彩凝瞪大眼,夏姑娘这是受了多大打击才能说出这般违心之语。
四喜忙拱手,连连道谢。
“姑娘,你说我这怪疾,可是因为中煞?”四喜压低声音,小声问。
“是,也不是,你伸手我看下。”
四喜以为这姑娘还懂看手相,忙把手摊开给她看。
婵夏看了眼,四喜的小指特别短,寻常人小手指长度可达四指第一个关节处,他这比寻常人短一截。
且手指自然并拢时,中指有明显指缝。
“你家高堂可有喘正或是结代脉、心痛者?”
这一堆症状,如果让督主来形容,就一句话概括:心脏病
四喜大吃一惊。
“我老父亲常有心痛,服了很多药,御医也是看过的,皆无效果,姑娘怎知?”
因为你面相手相都显示你有遗传性心脏病,督主教了好多次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婵夏笑而不语,只心里默念。
“敢问姑娘,可有药方医治我老父亲?”
“此证治不如防,平日要注意饮食,作息亦有规律,回头我写在纸上,药丸用这个。”婵夏又摸出一瓶药。
四喜感激涕零,接过药连连道谢。
婵夏踩了彩凝一下,彩凝忙咳嗽两声。
四喜明白,忙命人取了五十两银子过来,跪求婵夏收下。
彩凝看婵夏收银子,心里既踏实又有点悲哀。
踏实的是,夏姑娘没有反常,她依然是爱钱如命,刚刚那招不过是欲擒故纵。
悲哀的是,她堂堂暗卫首领,竟有天要沦落成为夏姑娘的药托...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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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于铁蛋你这杀才
绣楼大门推开的刹那,一团黑色的东西铺面而来。
惊得众人一身冷汗。
婵夏侧身闪过,看清楚黑团实则是只老鸹。
老鸹被视为不吉之鸟,它的出现给绣楼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阴影。
四喜吞吞口水,硬着头皮带着婵夏往里走。
“自打仵作查验,说是可能中煞撞邪后,王爷便命人封了这里,不曾有人来过,一切都维持着原样。”
“于铁蛋你这杀才,又骗我...”婵夏闻言咬牙。
“夏姑娘?”彩凝疑惑,好端端的,骂少爷作甚?
“回去跟他算账。”
婵夏从见到王爷的那一刻便有疑惑,王爷说他与于瑾是故交,师父却说跟王爷不熟。
这俩人必然是有一个撒谎的。
王爷俩侧妃犹如市井泼妇般吵闹,她目睹一切,王爷却只字不提,可见他并没把自己当外人。
案发两天,一直封锁现场等师父过来,更是印证这一点。
也就是说,魏王跟于瑾早有联系,俩人交情不说多深,但肯定不浅便是了。
于瑾把她送过来,说是查案获得魏王助力,实则是与魏王讲好,一旦兵变失败,便让魏王护着婵夏,让她性命无忧。
婵夏就在这一瞬间想明白很多事,心里对那个遇到事儿就把她送走的于铁蛋百般埋怨。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王妃出事后,王府内经常有老鸹出现,找人驱逐也没有效果,哎,也不知是不是邪煞作祟...”
四喜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爷避讳说这些,可管得住嘴管不住心,府内都传遍了。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异像,府内邪煞之谈才会越传越胜。
“民间有传闻,老鸹头上过,无灾必有祸,彩凝,你家乡对付老鸹有何妙法?”
“出门如果遇到老鸹叫,便要朝着地上吐一口唾沫,念一句‘乾元亨利贞’五字真言,即可破解。”
彩凝话音刚落,就看着四喜朝着地上用力吐了口,嘴里念叨着五字真言。
这邪煞传闻,可是让府内人人草木皆兵了。
“若此法能宽人心也是好的,只是吐唾沫这法子太粗俗了,若赶上时疫盛行,人人随地乱吐,让时疫传播的更快,岂不是坐实了老鸹不吉的说辞?”
四喜尴尬,吐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啊...
“对比民间吐口水念咒,我师门有种更简单便捷的法子。”婵夏掏出一袋粉。
“一袋粉兑一盆水,命人喷洒在老鸹常出没的地方,半个时辰起效。”
老鸹喜食腐肉,嗅觉灵敏,哪儿有死人就出现在哪儿,所以被人们视为不吉。
若只是偶尔遇见纯属偶然,王府内突然来这么多,想必是有什么气味吸引了它们,越是这样,婵夏越相信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必定是弄了什么吸引老鸹的东西在府内,从细节上带给府内诸人心理压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朝着邪煞的方向去想。
督主说过,越是这种情况,越要相信科学的力量。
这种药粉兑水后会发出鸟类不喜欢的味道,比念什么真言有效多了。
四喜经过婵夏“神药”治疗后对她的话越发相信,忙命人照做。
婵夏让彩凝记录下脚印的数据,大小,深浅,全都记下。
“夏姑娘,难道王妃真是自己走进来的?可她半夜来这作甚?有没有可能凶手穿着王妃的鞋,扛着王妃一路进了绣楼?”
“现在下结论尚早,但从脚印深浅来看,凶手若是扛着王妃,脚印不会这般浅,且若是凶手带着王妃进来,他出去的脚印何在?”
只凭几个脚印,婵夏也无法得出更多的信息,还要到里面看更多的细节才知。
绣楼院内,景致如故,草木葱茏,百花绽放,几只蝴蝶翩翩飞舞。
若不是墙上贴的符纸过于刺眼,谁也想不到,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这绣楼是何时开始有奇异事件发生的?”婵夏问。
“之前这里是小郡主绣花读书的地方,一直用的好好,可自打那件事后,这楼里怪事就不断。”
“那件事?什么事?”婵夏问。
四喜脸一变,看起来很是为难,吞吞吐吐道:
“也没什么,就是服侍小郡主的丫鬟从楼上摔了下来。自打那以后,绣楼常有各种怪事发生。”
先是院中百年老树一夜枯死。
后又平地出现很多毒蛇异虫。
夜半无人时,会突然有灯火亮起,可当护院们进来查看,又却是无人。
小郡主更是时常病着,不是头疼就是腹痛,王爷请郎中,又查不出什么问题。
丫鬟婆子在绣楼待久了,也头晕目眩。
就因为这些怪象不断,王爷才下令封绣楼,打算择日重建。
绣楼被封才没多久,王妃又离奇死在里面。
“也就是说,绣楼只给郡主一人使用,我记得府内还有两位小姐吧?”
郡主是王妃所出,剩下两位庶女是张氏所出,并无封号。
“两位小姐养在夫人的院中,这边很少过来。”
“大管事,前院有事,夫人让你过去一趟。”小厮跑过来,看着很匆忙的样子。
“大管事若有急事不妨先去,这里我二人查看足矣。”婵夏说道。
四喜忙拱手,喊来佟守备,请他陪着婵夏,匆忙撤出院子,若非王爷命令,这里他是半步都不想进的。
婵夏将彩凝拽到一边。
“管事嘴里说的‘那件事’,你可有耳闻?”
彩凝掏出小本,翻到刚写的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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