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把你急的,府尹上门拜访而已。”荣花妤气定神闲的迈进清韵坊中,“应该是去找爷爷谈事。”
“他是来找你的!”阿棠跟上去,坊中乐声清雅,阿棠放低了声音说,“郭大人要娶你做续弦!”
“娶我?”荣花妤不免惊讶,疑惑道:“我前天才刚及笄,娘亲都不着急给我议亲,府尹怎么会想娶我呢?”
府尹郭樊上个月才到任,荣花妤出门看诊时也听了不少有关他的传闻,听闻他来苏州上任之前已经死了两任夫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比她大了一旬还多……
荣花妤有些心慌,脚步慢下来,“我可不曾招惹过郭大人,他怎会平白无故来提亲?”
阿棠说:“我也觉得奇怪,郭大人连提亲的聘礼都带过来了,那大张旗鼓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上门逼婚呢。”
家里能决定她婚事的是爷爷和娘亲,他们自有考量,但二房一家向来见不得她好,只怕要撺掇爷爷把她嫁出去。荣花妤握紧手掌,“不成,我得回去一趟。”
荣花妤转过身要往回走,侍候在侧的丫鬟桑珠拦住她,“小姐,您有办法吗?”
“不知道,总得回去看看情况。”荣花妤轻抚额头,有些着急。
比起年纪尚小的两人,年纪大些的桑珠更沉稳些,说道:“如今郭大人在府中,小姐回府是正撞在刀口上,不如先想好法子再回去。而且,今日的问诊是清韵坊主数日前就与小姐定下的,如今都到这儿了,若是不诊,岂非损伤小姐信誉。”
正在此时,清韵坊中的侍女也看见了已经走进门的荣花妤,笑意盈盈的迎上来接她。
荣花妤觉得桑珠说的有道理,既然到这儿了,不能白走一趟,便随着侍女上了三楼。
进了雅间,内里不见有人,侍女说了声“请二小姐稍等片刻,公子一会就来”,随后关上门退了出去,留三人在屋中。
等人的间隙,荣花妤坐下思索,阿棠和桑珠也在一旁给她出主意。
阿棠疑惑不解:“小姐刚及笄,按理说不该那么快就有亲事上门,是不是小姐遇上什么事儿了?”
闻言,荣花妤在心底盘算过后,低声道,“及笄前一晚,爷爷同我私下里说了一会儿话。”
桑珠与阿棠异口同声,“老太爷说什么了?”
荣花妤低语:“爷爷说我已经十五岁了,日后若是管家得当,便会找个时机将掌家权交给我。”
阿棠惊喜:“老太爷这么说,不就是想让小姐你做下任家主吗?等您做了家主,二房他们可就不敢再嚣张了。”
荣花妤点点头,“这几年二叔挥霍家中财产,爷爷多少知道点儿,自然不放心将家业交给他。我来管家,不敢说能做得多好,应该也不会比二叔做的更差。”
桑珠笑着说:“咱们大房院里的事儿一直都是小姐管着的,夫人也说小姐管家管的好,让她很放心。”
听到这里,阿棠突然有些丧气:“如果小姐嫁出去的话,就不能做家主了啊。”
听罢,荣花妤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有人希望我赶快嫁出去,这样家主之位就只能给二叔或者堂兄,总归不会出了二房的院子。”
明白了真相,荣花妤微微皱眉,二房想跟她争掌家权,又来了个府尹逼婚,前有狼后有虎,她该如何脱身?
正愁眉不展时,门外传来了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撞击的玎珰声。
荣花妤起身,循声抬头,房门被人推开,两人走了进来。
一个身着月白的公子被近侍扶着手臂,那公子面如冠玉,额发下一双眉如远山,轻薄白纱遮蔽双眼,鼻挺唇薄,月白的衣袂衬得肤白如雪,腰间青白色的环佩玎珰作响,似是天阙仙人误入凡尘,不染世俗气息。
他迈进房中,雍容闲雅,举止端庄,荣花妤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仿佛坊中清雅的乐声都是在为他做陪衬,心中的苦恼暂时变得模糊,眼中唯有美人那仙人玉姿渐渐靠近。
好美。
清冷的美人迈着轻缓的步子坐在她对面,荣花妤呆愣在原地,被阿棠提醒才回过神来。
清韵坊是弹琴听曲、谈论风雅的乐坊,常有文人墨客吟诗作词,也有富商大户在此设宴招待。荣花妤是坊中常客,也唤坊主一声“哥哥”,却从没见过这个飘然出尘的美人。
荣花妤礼貌问道:“今日是坊主约我来看诊,不知公子是?”
陪侍在美人身后的近侍轻咳了两声,“我们公子是……”
“是琴师。”美人答了话,近侍便赶忙闭上嘴,低下头去。
他说话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低沉的磁性,像是冰层之下涌动的山泉声。
听了他的话,荣花妤仔细回想后,想起坊主偶然间同她提到过,清韵坊要来一个新琴师,身边只有一个近侍照顾,底细来历倒是鲜有人知。
荣花妤上下打量美人,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便宜,并非普通人能穿得起的,难道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琴师?
她坐下来,微笑着说:“小女子荣花妤,不知公子大名?”
美人抬眸,循着声音望去,淡淡道:“荣姑娘唤我沈明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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