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变亮,树林里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等太阳从东边的山头露出头来,叶方已经砍了三个木墩,只穿着中衣的她早已汗流浃背,但叶方心里却无比的爽快。
叶方隐隐听到家里的鸡、鸭和土狗的叫声,她拿起被她放在木墩上的短褐掸了掸上面的木屑,穿上短褐后,叶方抱着三个木墩和一个斧头回家了。
后院鸡飞狗跳,前院却安静的出奇,叶方想到她之前把钱大富绑着扔在床上就走了,也不知道他自己解开了没有。
叶方把木墩和斧头放在厨房门口,打开房门走进屋,却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身形消瘦的男人双手反剪的跪伏在地上,他浑身是伤,在听到声音后他抬起头来,杏眼里的泪水似乎早就哭干,他两眼无光神情涣散,在发现她进来之后,连忙膝行到她这边。
“妻主,您回来啦!仆伺候您歇息。”
叶方看到男人向她冲来,她本能的后退一步,等她听男人嗓音沙哑的说完那句话,心里像是被重重的捶了一下。叶方蹲下.身,她伸手触碰他肿得高高的脸颊,男人非但不觉得疼,反而一脸笑的蹭着她的手。
他笑得真难看。
叶方想着起身解开他手上的绑带,之前她绑得仓促,绑带系的并不紧,可这人却没挣开,还在床下跪了一个多小时。
把男人手上的绑带解开,叶方又把人抱回到床上,她把被单裹在赤.身.裸.体的人身上,想给他的伤口上药,可叶方看着他脸上沾着灰尘的泪痕,最后叹了口气打算先烧些热水给他洗洗。
“妻主,妻主,别丢下仆。”
叶方刚站起来,被单里的人就立即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叶方看向抓着她的男人,他好像渐渐恢复了意识,抓着她的手瑟缩了一下,然后渐渐松开。
叶方看着男人的样子,她弯腰扶着人躺下道:“你乖乖躺着,我去给你烧些热水洗脸。”
钱大富听到烧水,他连忙起身,可是他的身体却被妻主死死地按在床上,让他无法动弹。
“乖乖躺着别动。”叶方见男人又要起身,她按着他吩咐道。
等将人安抚下来,叶方才到厨房烧水,昨天晚上剩的黄米粥还在炉灶上,她把昨天熬药的陶釜洗干净装上清水,一个灶眼烧水,一个灶眼温粥。
等水温差不多了,叶方将小陶釜大半的热水倒进进瓦盆,又添了把柴继续烧着。等叶方端着瓦盆回屋,发现男人乖乖的躺在床上一动没动,她不自觉的笑了笑。叶方把瓦盆放在案台上,将盆里的汗巾拧干给男人擦脸。
“妻主,仆脏。”钱大富看到妻主用自己的汗巾给他擦脸,他小声说着却不敢躲开。
叶方看了男人一眼,把温热的汗巾盖在他红肿的脸颊上:“洗了就干净了。”
钱大富只敢盯着妻主手里的汗巾看,他半夜发疯要杀了妻主,妻主不应该找族长来把他送到官府吗?钱大富实在想不明白妻主要做什么。
叶方给男人擦完脸,又给他擦身体,之前她一直不敢细看他身上的伤。现在看着很是触目惊心,他身上新伤摞旧伤,青紫的淤伤遍布全身,有的淤伤已经泛黑,他的肋骨好像骨折过,肋下有一大片血肿。叶方在给他擦拭伤口的时候,他明显是疼的,却一动不动也不敢吭声。
在她眼里看来的胆小,怕是因为他常年受到虐.待,对她产生的惧怕。
这个男人和她一样,都是受害者。
叶方给男人擦完身体,又拿药膏给他擦伤口,因为他身上的伤实在太多,飞林给她买的一石盒药膏直接用去了三分之二。叶方看着呆坐在床上的男人,起身端着瓦盆道:“在床上乖乖等着我,我去换盆水,下.身你自己擦可以吧。”
叶方说完端着瓦盆出去,她把瓦盆里的水倒掉,换了一盆干净的热水端进屋,让他自己擦药,她则回厨房看着陶釜里的黄米粥。李大夫说他昏倒是因为积劳成疾,看他瘦得皮包骨头,平时一定也没好好吃饭,低血糖也会导致昏迷。
等叶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把洗干净的苋菜叶放进粥里,苋菜叶烫熟后,舀了一碗黄米粥端进屋。叶方走进屋看到男人裹着被单坐在床上,她再看案台上的药膏,却发现药膏还是那么多,她不禁皱起眉问道:“你没上药吗?”
钱大富见妻主皱眉,他瑟缩一下才回道:“仆,仆上了。”
“唉。”叶方看着男人的模样,她叹了口气道,“先吃饭,等吃完你再上一遍,把药膏都用完。”黄米粥的温度稍微有些烫,叶方舀了一勺黄米粥吹了吹送到男人嘴边。
钱大富看到勺子里的黄米粥里还有一块肉丁,他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乞求的看向妻主:“妻,妻主。”
“安心吃,晚上的事我不怪你,以后我不会再打你了。”叶方看着男人想吃还不敢吃的样子,她安慰他道。
“可,可是这肉。”钱大富看着黄米粥里的肉,这不是他能吃的。
叶方看着对方的样子,她摇摇头道:“张嘴。”
钱大富听了妻主的话立即张嘴。
叶方把黄米粥喂进男人嘴里,见他只含着不动,又继续道:“嚼,嚼烂它。”
叶方看着他嚼的差不多了,又道:“咽下去。”
叶方说完,男人听话的把嘴里的黄米粥咽下去,可正当她打算继续喂他的时候,他突然哭了。
“怎么又哭了。”叶方把碗放下,用袖子给他擦泪。
“仆,仆没……”钱大富没想哭,可是眼里的泪控制不住的留下来,当妻主给他擦泪的时候,他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仆不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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