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林知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灯火通明,她躺在床榻上,谢子墨守在身边。
浑身无力,连手也抬不起来,只能轻微发出点动静。
谢子墨见她醒了,手伸过来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林知早发不出任何声音,看着谢子墨勉强动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来人,皇上退热了。”
夕云殿外跪着的太医进了殿,给林知早把脉的时候双手双脚发颤,把了半天,也没把出个什么,谢子墨一开口他马上跪到地上磕起头。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实在不知皇上为何突然高热昏迷三日。路太医开的药方微臣再三检查过了,并没……没有什么……问题。”
“你的意思是,他不该死?”谢子墨问的轻描淡写,“来人,李太医医术不济,把他拖下去杖毙。”
“国师饶命,国师饶命!”
林知早拉住谢子墨的衣袖:“朕没事,放过他吧。”
声音喑哑,虚弱无力,谢子墨听后让人放了李太医。
“把朕扶起来。”
谢子墨搀扶着林知早靠在了床边,林知早有气无力地问谢子墨:“朕从什么时候开始昏迷的?”
林知早现在的脑子一团浆糊,什么也记不清楚了。
“皇上落水那日的晚上,和臣一同批奏折时。”
靠在床边想了好一阵,林知早恍然,着急道:“楚凝儿呢?她在哪?”
“按皇上的吩咐禁闭于明月轩。”
“顾迟在哪里?去上阳了吗?朕昏迷后他有没有和楚凝儿再见面?”
“那日送走顾迟后,他便回了将军府,带着部分人手前往了上阳,并没有再和安瑜公主见面。”
林知早算是松了一口气。
“马上给朕更衣,朕要去见楚凝儿。”
林知早搀着谢子墨的手要起身,谢子墨把她拦住了。
“皇上才刚醒,不易走动,臣让人把安瑜公主给皇上请来。”
“快去吩咐。”
林知早也不强求,她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力气走动。
谢子墨吩咐下去后,又让御膳房熬了肉糜粥来,林知早喝过粥后,身子恢复了点力气。
“子墨,等顾迟回来后,想办法削弱他的兵权,特别是上阳、山月和湫白这三处的兵权,你一定要给朕牢牢控制住。”
林知早知道,出现在她梦里的就是书里容绣的最终命运,顾迟成了叛军首领,自立为王,站在顾迟身边的人就是楚凝儿。
不该让顾迟去上阳的,林知早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安的预感。
一年后顾迟在上阳叛变,她总觉得昏迷和梦在暗示什么,或许有些事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提前。
“明天,明天赶紧把顾迟给朕追回来!顾迟不能去上阳!”林知早越想越后怕,“楚凝儿呢,她怎么还没有来!”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林知早控制不住地焦躁,让她见到楚凝儿,见到楚凝儿,她悬着的心才能放下来。
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林知早的心似乎快要跳出胸腔。
来人匆匆在殿前跪下,“国师,明月轩内的安瑜公主不见了。”
又有一人匆匆赶到殿前,“皇上不好了,刚刚有人来报,说皇后不见了!”
“岑泽轩也不见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把林知早的担忧全都证实了。
这下完蛋,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林知早觉得自己没的活了。
书里元露三年顾迟前往上阳支援,楚凝儿被容绣女帝的皇后岑泽轩带走,而后顾迟劫下楚凝儿在上阳反叛。
林知早双手捂脸,她可真是办了件大好事!
本来让顾迟去上阳救灾,既可以避免他和楚凝儿私会又可以让他对上阳百姓有感情,这倒好,阴差阳错把书里的剧情给提前了。
她这昏也昏得及时,刚刚好就顺了楚凝儿的道。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主光环?她作为书里的一枚炮灰是无法改变自己悲惨命运的?
林知早信了他个邪。
正面刚不过,那就曲线自救。
林知早抓着谢子墨问:“子墨啊,你有现银子吗?”
见谢子墨点头,林知早继续追问:“能给我点不?”
林知早现在也不以“朕”自称了,反正这个女帝她也没什么当的必要,保命要紧。
“皇上在说什么?”
“你以后别叫我皇上了,这个女帝我不当了。我现在要现银子,你能给我点不?”
“能。”
一想到逃跑,林知早浑身的血都热起来了。
她三两下穿好外袍,穿好后,琢磨着皇帝的衣服太过显眼,让谢子墨去给她拿了几身他的衣服。
穿好整理好以后,她拉着谢子墨往皇帝寝宫的暗道走。
“皇上。”在暗道里谢子墨停下脚步。
林知早走着走着发现拉着谢子墨走不动了,于是回头,问道,“怎么了?”
“皇上可是要出宫?”
“对。”
“皇上可是担心岑泽轩会带着楚凝儿去找顾迟?”
“对!”林知早没想到谢子墨这一层都能明白,不亏是爱了容绣一辈子的男人,懂她。
“臣陪皇上。”
一路上谢子墨没再问其他的,只是紧紧抓住了林知早的手。
寝宫的密道通往的是一条密林,密林往西是一个比较荒芜的小镇,再往西二三十里就是无忧的古梦。
古梦里上阳不远,到了古梦,林知早打算朝去上阳相反的方向走个七八十里,藏到一个偏僻的村庄里去躲个十年八年的。
谢子墨给她的银子够她在穷乡僻壤活三辈子的了。
密道之外一片漆黑,偶尔能听见狼的叫唤。狼嚎的时候林知早明显感觉谢子墨抓着的手收紧了几分。
“子墨,你回宫去吧。”林知早打量了一番四周,认真听着狼嚎的方向。
“臣誓死跟随皇上。”
林知早飞快地想了想,书里谢子墨是在同容绣一起出逃的时候被乱军杀死的。
如果让他留在宫里,到时候顾迟打到皇宫谢子墨还是得死,不如跟着她一起逃离,说不定两人还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不就是三辈子的钱由一个人花变成两人花吗,问题不大。
“谢子墨,你想清楚了,和我一起以后可能凶险异常,你真的愿意?”
“臣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
第4章
林知早和谢子墨在密林里走了一夜,天光渐渐亮了起来。
走了一夜路,林知早的体力已经非常不支,她在谢子墨身后停了下来。
“不行……”林知早喘着气,“我走不动了……歇一歇。”
谢子墨回头:“不远处有灯火,应该是人家,皇上再坚持一会。”
之前落水身子还没有好全,经过一夜奔波,林知早实在是走不动了,她皱眉忍着身子极度的不适,索性靠树滑了下去。
“我……真的好累。”
停下来一有了依靠物,林知早的困意就滔天般席卷而来,她打着哈欠,迷离着双眼,对面前的谢子墨说:“一会,就眯一会。”
说完眼皮不知不觉就垂了下去,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瘦削却不失宽阔的后背。
林知早也没力气推拒,任由谢子墨把她背在背上走。
“麻烦你了子墨。我知道你也累,让我睡一会好不好……一会就好……”
林知早迷迷糊糊地说着,细碎的梦音传到谢子墨耳朵里面,他不知不觉偏了头,低低地应了声:“好。”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知早察觉到一个踉跄,她几乎要从谢子墨背上掉下来,赶紧揽手环住了谢子墨的脖子。
“怎么了?!”
林知早如梦初醒,四处张望,发现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五只狼围着,其中首领长着獠牙凶恶地望着他们,已经跃跃欲试要跳过来了。
谢子墨不动声色把林知早从他背上放下,拔出了腰间的配剑,对林知早小声说了一句话后,冲上去对准了首领狼的腹部就是一剑。
“嗷呜——”
一声痛苦的呜咽,首领狼倒地,其他剩下的四匹狼面面相觑,想上却停在原地,犹豫不前。
没过一阵,它们仿佛商量好的一样,放弃向谢子墨进攻而是全部朝林知早扑了过去。
林知早躲在谢子墨身后,双臂挡住脸,紧闭双眼,欲哭无泪。
只要不咬到脸,不伤及性命,一切好说。
“嗷嗷嗷……”
接连三声的悲鸣,林知早站在原地完好无损。
谢子墨右手臂被剩下的最后一只狼咬住。
林知早睁开眼睛的时候,狼正衔着谢子墨的手臂,在她不远处和谢子墨僵持不下。
谢子墨似乎也体力不支,右手的剑柄掉下,额头上蒙了一层薄汗。
来不及想,林知早从衣袖里抽出一把短刀,对着那只狼的脑袋一刀下去。
鲜血染上了她的衣衫。
刀子抽出来时,血还溅到了林知早脸上。
她十分不满地擦去了脸上的血,看了一眼手袖上的血迹,皱眉,低声抱怨一句“我最讨厌血了”,然后看向谢子墨,眼神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谢子墨敛起被狼咬得血肉模糊的右臂,左手捡起地上的剑,颤颤巍巍地起身:“没事。”
“让我看看你右手臂的伤严不严重?”
“有血,皇上不会想看的。臣无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要紧。”
林知早想给谢子墨简单包扎一下,可谢子墨再三推脱,眼看着人家就在眼前,林知早只能搀着谢子墨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是刚刚在谢子墨背上休息得很好还是怎么样,经过一番紧张的狼群袭击,林知早突然精神抖擞。
到了一个农舍前,林知早敲了敲屋门,屋内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应声开了门。
一开门见面前二人尘土满面,衣衫带血,不由地问:“二位是?”
“我们是无忧城的人,在林子里遭到了狼群的袭击。这是我哥哥,他为了救我受了伤,我们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老伯您看您能好心救救他吗?”
老伯有些迟疑,但看着谢子墨右手臂在滴血,脸色发白,的确伤得不轻,于是让林知早二人进了屋。
屋舍很简陋,好在一应俱全,老伯从林知早手里接过谢子墨,将他搀扶到床上躺下,又唤来老伴。
老伴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妪,满是皱纹的脸上映照出几十年的风霜。
她见到地上的血迹,不由惊呼:“阮郎这是怎么回事?”
阮老伯简单和那位老妪说了林知早二人的情况,老妪很自然地应下,出门去给他们烧热水。
林知早见二人如此默契平静,想来也都是见过场面临危不惧的人了。
一个平常人家,不可能有什么危险的。
林知早一直守在谢子墨身边,不一会老妪端来了一盆热水进来。
“阮郎你给这位公子上药,”老妪转向林知早,“姑娘想必也奔波了一宿,不如随我去洗洗脸稍作休息。”
林知早带上屋门前看了谢子墨一眼,那疲惫的眼里为她勾起了一抹笑。
“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老妪把林知早带到了另一个简朴的屋子里,屋子里有一张旧床。
“我给姑娘打热水,姑娘洗洗,我先出去了。”
望着屋子中央热气腾腾的水盆,林知早叫住了老妪。
“大娘……”开口却不知道问什么才好,这些话不应该是他们先问的吗?
老妪看着面露疑惑的林知早,笑了笑:“我知道姑娘在顾虑什么,姑娘叫我刘娘就好。我和刚刚那个老伯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平时过活就靠他砍柴我刺绣,你放心。”
“我叫林知早,刚刚受伤的人是我哥哥,他叫林子墨,谢谢刘娘收留我们。”
刘娘对林知早点头笑了笑然后退了出去。带上门后,对屋内摇了摇头:“刚刚那位公子看她的眼神里分明满是男女之间的情意,二人怎么可能是兄妹关系。”
“既不愿意坦诚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看来又是一对逃命鸳鸯。”
林知早和谢子墨在刘娘家休息了半月,谢子墨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一日午后,谢子墨在帮阮老伯砍柴,林知早在一旁端水倒茶,而刘娘呢,正在屋子里刷碗,四人其乐融融,一派农田日暖的和谐景象。
这时屋外来了敲门声,刘娘去开门,发现来人是官兵。
“官兵大人找谁?”
打头的官兵亮出一幅画对着刘娘,“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刘娘摇摇头。
然后换了另一幅继续问。
刘娘还是摇摇头。
“此二人乃是千盛朝廷重点抓捕的对象,左相下令如若见着了主动通报,赏金万两,如果发现私藏,马上人头落地,你们这些小户听清楚了吗?”
刘娘淡然地点了点头。
询问无果,头头心情很不好,语气十分凶恶,“走,下一户!”,底下的士兵大气不敢出跟着一起走了。
关上屋门后,刘娘急匆匆到林知早身边,“知早姑娘你们快走,这里留不得了!”
林知早马上反应过来,“刚刚来的人是抓我们的?”
“他们往西边去搜了,旁晚时分肯定会再回来留宿,你们朝东边快快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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