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尚郡驻军有她的旧部,父亲的亲信,她只需要递个消息,就如愿得到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姜定蓉素来信奉三分真七分假,想要骗过别人,首先就要让自己信服。
假身份也算不得假,从母姓陶,直接将小时的名字年年化名念念当做大名,一个从西南偷跑,往王都寻人的世家闺秀身份就出来了。
身为陶念念的世叔,大尚郡驻军的副将凭借和宁楚珩认识的关系,给同样准备折返王都的宁楚珩去了一封信,请求在群陵县之前接到自家小侄女,能跟着他一路同行抵达王都最好不过。
群陵县山匪猖獗,经常下山打家劫舍,半路劫道。一个偷跑出来的世家闺秀,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但凡有心之人都不会弃之不顾。
如此还能如宁楚珩的意,顺手除了作恶的山匪。
姜定蓉一路掐着时候,马车路过群陵县的小路,果不其然给山匪劫了。
只是被劫道的,还有旁的两列车队。
山匪当场杀了那两家的护卫,男的绑成一排捆在树上,女眷都驱赶在一起,要劫上山匪窝子。
背后那小姑娘哭得着实可怜。
山匪也太过嚣张。
姜定蓉眯着眼远远眺望山脚。
算着时辰,宁楚珩应该快到了。
最好早点到,不然,她可能要先一步剿匪了。
雪落在姜定蓉的眉间,她抬手拂去那一抹湿意,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一弹,下一刻,她手指收回抵着下唇,微微掩去唇角的一丝浅笑。
被打劫的到底都是鲜少出门的女子,山路崎岖泥泞本就不好走,被山匪恐吓着,几个姑娘走得都是战战兢兢,一步一步挪,被逼着走快了,就接二连三跌到,反而拖慢了山匪们的脚步。
又是几块石头垫起的台阶。姜定蓉手提裙身,她今日穿了藕荷粉色长裙,温柔而素淡,很好中和了她身上过于独特的气质,让她与其他姑娘的温柔气质接近了些。若说有何不同,大约是她此刻裙摆与旁人不同,干干净净不沾半点泥泞。
只是无人注意此等细枝末节。
眼瞧着快到山匪老巢,姜定蓉身后的姑娘们哭地更绝望。
她本已经迈过一块石阶,却脚下一顿,站在原地不走了。
若是无人带头也就罢了,这边有人率先停下,求生欲让其他几个姑娘脚尖死死抵着石阶,不愿再上前半步。
手持鞭子的山匪黑着脸上前来,高高扬起马鞭。
姜定蓉从容地抬起眸,在那马鞭即将挥落在她身上时,撕裂的风声夹带着凛冽的寒光,一支箭矢从逆光的远处忽地逼近,狠狠将那山匪一箭射穿,掼倒在地。
惨叫声与接连的几只箭矢交织一起。
眨眼间只剩几个姑娘,山匪血流一地。
雪雾尽头,骑在马背上的高挑青年手挽长弓,踩着一地血迹驾着马走近。
居高临下的黑衣青年眉间是比雪还冷冽的凛然,狭长的眸扫过在场的姑娘,视线仿佛随意在雪中美人姜定蓉身上停留了下,而后漫不经心用他低沉的声音问。
“谁是陶念念?”
第2章 请君入瓮
群陵县常年遭受山匪搅扰。一则是山匪盘亘数年,匪贼众多,又藏有大量武器。二则是五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几任县令都曾带人剿匪,皆以失败告终。
每一次被掳上山的女眷,再次见到时,大都是一卷破草席子裹着扔下悬崖,被农户发现。
此次山脚下多了不少斑斑血迹和被拆卸的马车,路过的农人就知晓山匪又出手了。怕是又一场被劫女子的灾难。
却不料不到一个时辰,一列骑队赶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入了城门,把马车上四五个劫后余生的姑娘往县衙大门一放,告诉差役,这是从五鼎山山匪手上捞出来的,不等差役有所反应,那驾车的小郎调转车头,一列骑队赶着马车去了客栈。
姜定蓉与她的侍女石兰没有被扔在县衙门口。
自从她在雪雾中颤颤抬起眸,认下陶念念的身份,宁楚珩就丢给她一件玄色斗篷,下了山让亲兵挨个问了几位姑娘的家,唯独略过她。
这会倒是一起带着她入住客栈。许是一方面是谨慎,一方面是顾着男女有别,定下的客房也是隔了一层。宁楚珩带着自己的亲兵在下一层,上楼只有姜定蓉一间客房有人。
算是安全。
客房内,石兰谨慎地四处检查,姜定蓉解开裹在她身上的黑色斗篷,本想随手扔下,顿了顿,将斗篷内外翻看,又铺在榻上量了量,满意地颔首。
“身形倒是不错。”
五鼎山匆匆一面,他骑在马背上,姜定蓉不好直勾勾盯着他打量,连他相貌都未仔细看。这会儿丢她怀里的斗篷,倒是让她初窥一二。
石兰检查完,从陶壶中斟了杯热气腾腾的茶,过来递给姜定蓉,笑着说,“刚刚进客栈时,那位在前,和主子错了两步,属下瞧着,那位比主子似乎高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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