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爽口易食,于滋阴养胃最是好不过的了。就是不能多吃,多吃容易积食。
老夫人吃了一口,又一口,本来说是胃口不好的她,不知不觉,已经是半罐子下肚,等察觉到饱腹感时,已是有点撑了。
她还以为今早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真好真好,这道鸭糊涂有什么来由啊?我这个老婆子,最喜欢这种不费牙口道菜了。”
老夫人吃得满意极了。
“这鸭糊涂取名,源自一位名为郑板桥的名士的话:难得糊涂。等祖母日后有空,孙女再细细说来。”傅莹珠乖巧极了,笑得两眼弯弯,“一会儿孙女把菜谱写下来,等祖母想吃了,时刻都能让小厨房给备着。”
此时的老夫人觉得,傅莹珠简直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她缺什么,傅莹珠就送什么。
这么可心的孙女,怎么以前她没发现呢?
老夫人心疼的拍拍她的手背,道:“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
“柳叶,去,把我那支佛手拈花的玉簪拿来。”
柳叶闻言,从妆匣子里拿出一只碧绿的玉簪子递给老夫人。老夫人转手给傅莹珠簪到发髻上,温声道:“祖母这些年礼佛多了,就喜欢沾点佛意的玩意儿,不太有你们年轻姑娘喜爱的头面,等日后,祖母再着人给你打造一套漂亮的头面。”
以前的傅莹珠哪里有过这个待遇啊。
一向都是二妹妹有的,她都没有;长辈的赏赐也不会特意给她准备的,只能干看着烧心。
这支佛手捻花的玉簪,先不说做工如何,光是通体翠绿,莹润有光的玉种,就已是价值不菲了。
她刚担心自己头面不多,当的钱少,这不就有了么?
傅莹珠笑着收下了。
饭后,傅莹珠扶着老夫人消消食。
这一消食,“一不小心”就走到了傅莹珠的院落门口。
一走到门口,便能听见里头传来的鸡鸣鸭叫,热闹非凡。
刚刚还和傅莹珠孙女长孙女短寒暄的老夫人笑容立即僵在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莹儿,你这院子……”
怎的如此奇怪?
老夫人拧紧眉头,没好问出口。
可她从未见过一个大家闺秀的院子,会是她眼前这般景象。
傅莹珠臻首低垂,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看着有几分弱柳扶风的姿韵,“祖母勿怪,这是前些日子陶妈妈送过来的吃用。孙女没地处理,就只能先养着了。”
她让陶妈妈来给傅莹珠送吃用,就是这样送的?!
老夫人顿时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好,眼中生出几分不赞同,脸色也冷了一二,但还是镇定模样,她示意傅莹珠扶她进去。
一进了垂花门,看到院落里的情形,老夫人才发现,其实院落中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狼狈不堪。
声音是噪杂里点,但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也不乱不脏,甚至有几分野趣在里面。就是……就是有失体面。
老夫人轻轻叹口气,将这满院的景致仔仔细细地收归眼底,终究忍不住心头的埋怨,道:“这陶妈妈怎么做事的?怎能如此轻贱你?”
纵是再不管事,老夫人心头也有些怒火了。
好歹也是曾经管着府中一切的人,她自然知道,府里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她不管底下的人,怎么使手段、怎么上眼药,但至少表面功夫得给她做足了,要有规矩才行。否则,人人随着自己的心思做事,偌大的侯府岂不是乱成一套?奴不奴,主不主的,传出去,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老夫人有心要罚一下陶妈妈,转瞬想起了陶妈妈的来历。
陶妈妈是陈氏从娘家带回来的体己人,她这个婆婆要是插手教训得过了,到时候陈氏又不知要朝她儿子埋怨些什么,到时她可也落不着个好。
就没个合适的处置了?
正当老夫人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拿主意时,傅莹珠善解人意替她解了围:“祖母莫怪,约莫是陶妈妈忙昏了头,眼不好,腿不利索了,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傅莹珠找老夫人,本意还是想找老夫人要些人手,院子里只青桃和那两个小丫鬟,确实有些周转不过来。
而陶妈妈受不受罚,与她干系不大,毕竟即使老夫人罚了陶妈妈,陶妈妈吃了亏,估计也就青桃能去看看热闹,她这边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说白了,别人是享福还是吃亏,尽是与她无关。
她只管过她的小日子,无须在意他人。
傅莹珠继续道:“陶妈妈心地还是好的,她让我来找祖母,分拨一些丫鬟婆子来使使。此番孙女大病,院子里的人,全被母亲打发走了,如今只有三人,实在是照顾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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